第21節(jié)
華蒼俯首望著他,默不作聲。 此時卷耳和桃夭匆匆進(jìn)來,桃夭興沖沖地說:“殿下殿下,快試試這件袍子,昨晚奴婢改了一夜,這回定然合身了?!?/br> 卷耳道:“殿下,陛下召見?!?/br> 華蒼放下手巾,退出了這座偏殿。 一室的溫香炙熱盡皆消散。 少微這才睜開眼。 醒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yù)告: 趙梓愣在當(dāng)場。 第22章 賞春宴(上) 年后,少微在他父皇和太傅的教導(dǎo)下開始學(xué)著處理一些政事,華蒼往返于羽林軍營和東褀宮,盡一個隊正和中庶子的職責(zé)。少微特地為他騰出了偏殿,不過無論陪少微忙到多晚,華蒼都沒有再留宿東褀宮。 “他今天不在?”沈初問。 “這幾天他都忙得很,大概是去抓那個什么無影竊賊了?!鄙傥o精打采地說。 近來秣京城中發(fā)生了好幾起盜竊案,被盜之物無奇不有——義海賭坊的鎮(zhèn)店貔貅,多寶閣的南海珍珠,柳巷花魁的肚兜,桃酥胡家的桃酥配方……那竊賊囂張至極,聲稱天下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還因此得了個無影竊賊的名號。 當(dāng)下羽林軍正全城追捕這名竊賊,華蒼自然也不得閑。 整理好面前的幾本折子,沈初伸了個懶腰:“真懷念有他在的時候啊?!?/br> 少微白了他一眼:“是啊,他在的時候,你就可以安心給聽語樓的姑娘們譜曲了?!?/br> 沈初趕緊賠笑:“哪能呢,為殿下分憂才是臣的最愿做的事?!?/br> 少微沒空與他扯皮,手指點著一份折子道:“今年春闈要開始了,國子監(jiān)那邊都布置好了嗎?可別像去年那樣,臨到開考了鬧出泄題的風(fēng)波來?!?/br> “都布置好了,殿下放心,絕不會給那些蠹蟲可乘之機?!?/br> 提起這事沈初也是義憤填膺,去年國子監(jiān)有兩名官員為謀私利,暗中高價交易試題,引得整場春闈風(fēng)氣敗壞。幸而主考及時發(fā)現(xiàn)端倪,報與圣聽,皇帝知曉后大怒,下令將那二人革職查辦,試題全部重新擬定,所有參與此事的考生一律終生禁考。 那件事鬧得滿城風(fēng)雨,所以這次春闈的布置格外謹(jǐn)慎,每一步都嚴(yán)格把關(guān)。 “嗯。”少微又把春闈的流程過了一遍,細(xì)致到考場的安排,閱卷的分組,“父皇把春闈的事交給我,我不能讓他失望?!?/br> 沈初看著少微手邊堆積成山的文書,嘆了口氣道:“殿下也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須知欲速則不達(dá),您看這大好春光……” 少微抬起頭,用筆端指著他:“要么你給我把華蒼找回來,要么就給我閉嘴,老老實實做事情,再偷懶我把漫陶叫來陪你?!?/br> 沈初利索地攤開折子,下筆如有神:“殿下,你不能指望這招鎮(zhèn)我一輩子?!?/br> “我知道,你娶了漫陶我就拿你沒辦法了。你娶么?” “……”大好春光中,沈初無語凝噎,只能在心中吶喊:華兄你究竟何時回來!殿下真是越來越難伺候了! 幾天后,華蒼抓到了那個無影竊賊。 那人膽大包天,收了某個雇主的銀子,想要去偷國子監(jiān)里封存的考題,被夜間巡查的羽林軍撞個正著。 這竊賊也的確有點本事,據(jù)說當(dāng)時羽林軍追他追了八條街,還差點追丟了。 那人跑到了小陶巷,之后就不知消失在了哪個拐角。 就在大伙兒準(zhǔn)備放棄時,華蒼從一個餛飩攤后面揪了個人出來。 誰也不曾想到,這竊賊竟然冒充成餛飩攤主,那身裝束不知是何時換的,裝得似模似樣,甚至在他們路過時大大方方地吆喝他們來吃餛飩。 那人眼見自己被識破,突然掀翻攤子上煮水的鍋,還想趁機再逃。然而華蒼比他更快,迅速翻身躍過餛飩攤,短暫的交手后,一腳踹在那人腰側(cè),順勢反剪住他的胳膊,把人牢牢按在了地上。 真正的攤主上完茅房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攤子被砸了,真真是欲哭無淚。華蒼見狀,順手從那竊賊懷中摸出幾兩碎銀,賠給了攤主。 “難怪叫他無影飛賊呢,當(dāng)真會躲。”少微一手撐著下巴,好奇道,“不過你怎么認(rèn)出他來的?你見過他的樣貌?” “我沒有認(rèn)出他。”華蒼說。 “那你怎么一抓一個準(zhǔn)?” “我只是認(rèn)得那個餛飩攤主。”華蒼把案幾上的文書分類放好,“上次你請我吃的那家餛飩,還記得么?” “當(dāng)然記得!他假扮的是那家攤主?” “嗯?!?/br> “哈哈,這便是天意?對了,你有沒有被燙到?聽說好幾個人被滾水燙到了?!?/br> “不妨事?!?/br> “真被燙到了?我看看……哎呀,都起泡了。桃夭,拿些治燙傷的藥膏來!” …… 沈初瞟了眼被太子殿下遺棄在旁邊的幾摞文書,撇了撇嘴。 不是說要勤奮苦讀,專心政務(wù)的嗎?殿下您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嗎? 還有,為什么只有我一個人在忙活了? 抓住了無影竊賊,之后又牽出了那個讓他偷盜試題的雇主,春闈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厥展?,皇帝和太子都十分滿意。 羽林軍這回也算是出了風(fēng)頭,尤其華蒼再被記了一功。 翰林院的蘇園百花齊放之時,春闈放榜了。 沈初興沖沖地跑進(jìn)東祺宮:“猜猜,猜猜誰中榜了?” 少微難得清閑,手里正撥弄著算籌,聞言瞄了他一眼,道:“瞧著沈大人這般紅光滿面,莫不是喜從天降……” 沈初點頭。 少微接著道:“喜從天降,要娶我家漫陶了?” 沈初:“……” “你又沒參加科考,這么高興做什么?”少微把算籌重新排了排。 “殿下有所不知,臣高興,是因為臣慧眼識人哪。”沈初故弄玄虛道,“殿下,今年的榜眼您也是認(rèn)識的。” “哦?是誰?總不會是華世源吧?” “嘁,那窩囊廢?!鄙虺鹾苁遣恍?,走上前,拈起一根算籌在少微面前晃了晃,“是……” 少微仍是一頭霧水:“到底是誰?別打啞迷了?!?/br> 沈初把算籌在指尖翻來翻去:“是趙梓。” “趙梓?”少微皺眉想了想,豁然開朗,“哦,是他?他真的中榜啦?” 出了那道葛長題的人,算圣先生的又一得意門生,傳言中那個很想與他切磋的師弟,趙梓,中榜了。 這就意味著…… “我終于能見到他了!有道題目我想考考他呢!” 少微也高興起來,雖然聽沈初說那人又黑又矮又胖,綠豆眼,塌鼻梁,滿口黃牙什么的,但是,君子不以貌取人,能憑自己的實力高中榜眼,此人定然頗有氣度。 可是…… “他高中與你有何干系?”少微還是不明白沈初為何這般興奮。 “這個,我與他交情不錯啊?!?/br> “交情不錯?”少微狐疑。 “我不是經(jīng)常替你跑天德寺嗎?久而久之便與他熟識了?!鄙虺跽f,“不過我未曾向他提起過殿下,他尚且不知那道題是殿下解出的?!?/br> 少微點點頭:“如此甚好,那賞春宴的時候,就麻煩沈大人給我引薦啦。” 午后,春光晴好。 偶有暖風(fēng)拂過,蘇園中彌漫起清幽的花香,彩蝶翩躚,美酒作伴,才子佳人穿梭其間,一面是意氣風(fēng)發(fā),一面是衣香鬢影,著實令人迷醉。 這次的賞春宴皇帝沒有親臨,由太子代為舉辦。于是前半段少微只能坐在屋子里,替他父皇挨個兒賞賜高中的考生和新晉的官員。 少微身著華服,坐在上手,看上去威嚴(yán)赫赫,實際上心思早不知飛哪兒去了。 華蒼今日也在蘇園當(dāng)值,什么時候才能出去玩玩呢? 外面春光大好啊…… 趙梓進(jìn)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一個豐神俊秀,卻目光呆滯的太子殿下。 沈初給他使了幾個眼色,對少微引薦道:“殿下,這位便是新晉榜眼?!?/br> 趙梓無視他那莫名其妙的擠眉弄眼,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禮,報上自己的名姓:“崢林趙梓,拜見太子殿下?!?/br> 少微猛地回過神來,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他幾眼—— 身形高挑,眉目清秀,好一個溫潤如玉的端方君子。 他當(dāng)即沖著沈初罵道:“好你個沈三顧!這就是你說得那個又黑又……咳,罷了,回頭再找你算賬?!?/br> 沈初裝作自己不存在。 趙梓:“……” 少微斂了怒氣,望向趙梓,笑道:“原來你就是趙梓啊。” “是。”趙梓不明所以,太子識得他? “還記得那道葛長題嗎?”沈初適時提醒。 趙梓心中咯噔一聲。 提起算術(shù),少微便滔滔不絕:“那道題甚是精妙,我原先還以為是簡單的圓周題,后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勾股弦。先生他們恐怕還未與你說吧,我便是那個解題人,也是你的師兄。趙師弟,要來切磋一下嗎?” 趙梓愣在當(dāng)場。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yù)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