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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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像也不是很傻吧? “沒事,傻姑娘才更有福氣。”夏溫言摸摸月連笙的臉,神情語氣溫柔極了。 他不需要她有多聰明,還是傻氣些的好,越是聰明的人就越能將事情看得透徹,而將事情看得愈透徹很多時候就愈傷心。 所以,還是傻氣些的好,懵懂著,日子很多時候會過得比聰明人開心許多。 “溫言,我有事跟你說。”月連笙習慣性地將夏溫言冰涼的手攏在手心里,“前邊知信meimei告訴我的?!?/br> 溫言很聰明,他能由一句話一件事聯(lián)想到很多很多,想要查清連綿出事的真相,單單靠她自己是遠遠不夠的。 原來她很懼怕嫁給他,如今,她很慶幸她能嫁給他。 這世上,再沒有人比溫言溫柔。 也不會再有第二人像他一樣愿意待她好。 “好,你說,我聽著?!?/br> “那第三個要嫁給你的姑娘的死,也有蹊蹺?!?/br> 第36章 真相 頭七。 傳聞人死之后第七日夜里魂魄都會回自己生前所住的地方來看一看, 家人則要在其魂魄回來之前為其準備好一頓飯菜,讓死者吃了飯后安心上路。 月連笙這一日自是要回月府西院去的, 因為鄒氏和月連笙的親人只有她, 她是一定要回去給他們燒上一頓好菜, 好讓他們回來的時候能吃的飽飽的。 對于西院,對于月連笙,東院大房的人如今那是避之不及,原本認為她成日里悶著一張臉是一個喪氣貨, 如今那就是地地道道的晦氣貨, 覺得只要她沾點關系的都不會有好結(jié)果, 不然月仁華不會無緣無故折了腰, 月尤嘉也不會平白無由地就染了風寒,林氏更是在鄒氏頭七這日晨崴了腳。 月連笙一點不在乎東院的人如何看她, 在她眼里,他們避得愈遠愈好,因為她也不想瞧見他們。 西院里靜悄悄的, 不過幾日無人居住而已, 緊挨著院墻根的小小泥地里種植的不知名植物已然全都死去,屋中椅柜凳子等器具上皆蒙了一層層薄薄的灰,月連笙將院子里里外外快速地打掃了一遍,將她與月連綿那屋里桌上的筆墨紙硯擺放好,這才去打水來燒飯做菜。 夏溫言昨兒夜里吃過晚飯后便開始咳嗽不止, 未多久便沉沉睡了去, 肖大夫來診脈后險些大發(fā)雷霆, 道是不聽話的病人他日后再也不想理會了,甚至將月連笙罵了個狗血淋頭,道是身為妻子不勸丈夫好好休息便罷竟還讓他出去胡亂走動。 是以夏溫言今日并未隨月連笙一道到月家西院里,并非他不想,也并非他太聽肖大夫的話,而是直到月連笙出門時他仍未醒來,月連笙除了能讓自己快去快回,什么都做不了。 竹子仍留在謙遜園照看夏溫言,綠屏陪月連笙回月府,還有大狗晃晃。 月連笙本不想讓綠屏給她幫忙,可為了能盡快回去照顧夏溫言,她不得不讓綠屏給她搭把手。 她燒的都是月連綿和鄒氏愛吃的菜。 紅燒蹄髈是月連綿最愛吃的菜,可他長到快六歲卻只得吃過一次,因為他們買不起,是以每每出街,看著路旁攤子上擺賣的紅燒蹄髈他都忍不住流口水。 月連笙揉揉又有些發(fā)紅的眼睛,而后伸手去拿鹽罐子,可她卻發(fā)現(xiàn)鹽罐子里沒有鹽了。 沒有鹽,還怎么燒菜? “綠屏?!本G屏在旁擇菜,月連笙喚了一聲,道,“鹽罐子里沒有鹽了,我去買些,很快就回來?!?/br> “少夫人,還是奴婢去吧。”綠屏當即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菜葉子,“您坐著就好?!?/br> 月連笙有些過意不去,“那就麻煩你了,出了街口往右走一會兒便有一家雜貨鋪?!?/br> “奴婢記下了?!本G屏點點頭,然后揉揉晃晃的腦袋,叮囑道,“晃晃,我出去買鹽,你好好陪著少夫人?!?/br> “汪汪!”晃晃響亮地叫了兩聲,顯然在說“我知道的!”一樣。 綠屏離開后,月連笙將蹄髈燜在鍋里,然后打算坐在綠屏方才的位置將菜擇完。 就在她堪堪提起裙裳要在矮凳上坐下時,本是安安靜靜的晃晃忽然狂吠起來,可它的叫聲又在一瞬之間戛然而止,月連笙心頭猛地一跳,趕緊轉(zhuǎn)頭去看發(fā)生了什么事。 然她還不及轉(zhuǎn)頭看清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她頓時覺到一柄鋒利的薄刃抵到了喉間來,同時一道陰陰冷冷的聲音在她耳畔低低響起,“別動,我會讓你死得迅速了當?!?/br> 月連笙頓時滿面煞白,額上瞬間冒出的冷汗凝成了珠,不止是因為抵在她喉間的鋒利薄刃,還有她感覺到正有什么熾熱的東西朝她耳朵湊來。 死亡的感覺。 她看不見。 正因為看不見,所以才更為可怕。 月連笙看不見的死亡,是一根被火燒得通紅的細長銀針! 銀針足足四寸長! 這根被火燒得通紅的細長銀針正由這用薄刃抵著她喉間的男子夾在套著銀指套的指尖,正朝她的耳孔刺來! 他竟是要將這根細長銀針刺進月連笙的耳孔里! 男子嘴角揚起了陰桀的冷笑。 月連笙害怕地緊緊閉起了眼。 就在月連笙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時,那本是只差一分就會將她咽喉割破的薄刃抖了一抖,劃傷了她的脖子,但與此同時,那眼見著就要刺進她耳孔里的細長銀針停了下來。 因為男子的手停住了。 不是因為他想停,而是因為此時此刻,也有一柄鋒刃抵在他喉間! 就像他手中的薄刃抵著月連笙咽喉一樣! 而手執(zhí)鋒刃抵著他喉間的人不是誰人,竟是方才說要出去買鹽的綠屏! 她是何時去而復返的,沒人知道,她手上是何時帶的這一把鋒刃的,亦沒人知道! 誰人又能想得到一個小小婢子竟懷著不凡身手! 只見她手中的鋒刃通體沉黑,刀鋒卻泛著銀光,顯然是一柄上好的兵刃,仿佛能削鐵如泥,若不是身手了得的人,根本擁有不了這樣一柄鋒刃。 此時的綠屏面色沉沉,眸光冷冷,與尋日里總是恭恭敬敬的她判如兩人,此時的她,像一名影衛(wèi),更像一把刀! 她的鋒刃抵在男子脖子上,讓他絲毫不敢動彈,甚至令他額上沁出了層層冷汗來。 他在恐懼。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綠屏是何時又是如何來到他身后的,他一點察覺都沒有! 他以為他是一只成功的螳螂,卻不知黃雀一直在他身后! “拿開你手上的薄刃,休要做無謂的掙扎。”綠屏聲音冷如冰霜,“我手中的黑刃絕不會比你的速度慢?!?/br> 男子不得不承認自己跟本不是綠屏的對手,他連她何時出現(xiàn)的都不知道,又如何能是對手? 男子將抵在月連笙喉間的薄刃慢慢移開,那指尖夾著細長銀針的手也慢慢垂了下來,他的身子卻是繃緊著,一動不敢動,即便他為又一個出現(xiàn)在眼前的人而震驚。 月連笙害怕得腦子陣陣嗡嗡響,她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更沒有聽清綠屏說了些什么,她只是感覺到那抵在她喉間的薄刃移開了,她的脖子還在,她的鼻息心跳也還在,她這才敢慢慢睜開眼。 睜開眼時,她看到那本應在謙遜園里昏睡著的夏溫言竟然在她面前。 她以為這是她的錯覺,不由抬起手來揉揉眼睛。 夏溫言仍在,眸中滿是心疼之色。 不是錯覺,是真真切切的他。 “溫……溫言……”月連笙喃喃喚他一聲,雙腿因后怕而發(fā)軟,讓她倒向了夏溫言懷里。 夏溫言趕緊抬手攬住她,瞧著她脖子上被劃傷的血痕,眸中心疼更甚,他撫著她的背柔聲安撫她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在這兒,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對不起,讓你害怕了。” 可若非如此的話,根本引不出兇手來。 這是下下策,他本不想用,他不舍讓月連笙冒險,是月連笙堅決要這般做。 只是她內(nèi)心雖然堅決,卻也害怕著,才至于她慌得忘了他一直在她身邊,一直都陪著她,不會讓她受任何傷害的。 夏溫言擁著渾身顫抖不已的月連笙,冷冷看向被綠屏牽制著的男子,冷聲問道:“誰人讓你這么做的?” 將燒紅的細長銀針刺入人耳孔內(nèi)的殺人手法不僅殘忍,更是高著,因為這樣的死法根本不會在死者身上留下任何致命傷,燒紅的銀針也根本不會讓血水從耳孔里溢出,如此一來,就算仵作驗尸也根本查找不出死因,就像是平白無故死亡一樣。 男子冷冷嗤笑一笑,顯然根本不會回答夏溫言的問題。 綠屏將手中鋒刃朝男子脖子更湊近一分,毫不在意那泛著寒芒的刀刃將他的脖子割破,只是冷冷道:“我家公子問你話?!?/br> “他問我便要答?可笑!”男子看著夏溫言的眼神盡是鄙夷。 綠屏正要再逼問,夏溫言卻打斷了她,喚竹子道:“竹子,將他腳邊的手爐撿起來?!?/br> “是,公子?!敝褡优苓^來,撿起了男子腳邊的手爐。 為著將那根四寸長的細長銀針在取月連笙性命的前一瞬仍保持著通紅guntang,這樣的寒冬里沒有手爐煨烤著是絕對做不到的。 而手爐,從來都是有錢人家的婦人小姐才用得起的東西。 夏溫言讓竹子撿起手爐時,男子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慌亂。 竹子將手爐撿起,夏溫言只是看著,并未伸手接過來看,他的雙手此刻正摟著仍在后怕的月連笙。 “一個大男人不是我這般的病秧子藥罐子,從來是不會用手爐的,那你的這個手爐又是從何而來?”夏溫言將男子不在完全冷靜的眼神看在眼里,語氣依舊冷得不能再冷,同時帶著篤定,“這般精致的手爐,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用得起的?!?/br> “竹子,將這手爐拿去問遍整個青州的工匠,看是誰人制的這只手爐,又是制給誰人的?!毕臏匮岳渎暦愿赖?。 “是!公子!”竹子應聲,當他提著手爐要走開時,他吸了吸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只見他將手中手爐拿起來湊近鼻底,又嗅了嗅,道,“公子,這手爐里的熏香,我好像在哪兒聞到過,好熟悉?!?/br> 手爐里的熏香味很淡,是以竹子又嗅了一回,然后他一臉的震驚與不可置信,道:“這熏香味是……是三小姐最喜歡的白蘭花香!” 月連笙身子猛地一顫。 夏溫言面上的冰冷神情卻是不變,反是更沉更冷了一分,除此之外,一點震驚之色都沒有。 就好像……他心中早已知曉了答案一樣。 鍋里的蹄髈已經(jīng)燒焦,可此時,已無人有心去理會它。 * 夏茵茵今日受到了杜知信的邀請,請她到府上替她選選布匹做好看的衣裳,道是遠在京城的姑母讓人給她送了好多好看的布匹來,她都不知道怎么選的好。 這個向來看自己不順眼和自己不對盤的知縣千金突然請自己去幫她選布匹,夏茵茵很詫異,根本不知道杜知信是真的找她幫看布匹而已還是別有他事,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沒有辦法拒絕,哪怕她根本就不想去。 杜知信是知縣千金,不是她這商戶小姐說拒絕便能拒絕的。 而且杜知信不只請她,還請了徐氏,她本還要請月連笙的,但想到今日是她娘和弟弟的頭七,便作罷。 如此一來,她就更是拒絕不得。 夏茵茵隨徐氏到知縣府的時候,知縣府的廳子里擺了滿當當?shù)牟计?,每一匹的面料花色都是上上乘的貨色,杜知信是真的請她們來看布匹的?/br> 夏茵茵一點不想在知縣府久留,她只想快些幫杜知信選好布匹然后尋個理由離開,誰知杜知信今日對她非常地熱情好客,請她看這又看那的,忽爾只見她朝夏茵茵身上輕輕嗅了嗅,好奇地道:“三小姐,你身上的味道可真好聞啊,好像是……白蘭花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