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撓撓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還是以后多查查資料再總結(jié)吧。

    坐在和自己的臥室布置得一模一樣、看上去還行的房間里（說實話，沒什么驚喜，又有點小失望），卡里只剩六百，又似乎欠了一屁股信用卡小債的我，開始認真沉思：到底是上清華、還是上北大呢。

    按照規(guī)定，我屬于那批限定只可以養(yǎng)一只寵物的人群——新鮮出爐的大學畢業(yè)生，如假包換，全世界到處都是；和可愛的小動物相同，我也是還需要被聯(lián)盟關(guān)愛的困難人口。

    聯(lián)盟對于尚未畢業(yè)、暫時無法賺錢，連養(yǎng)活自己也頗為困難的學生，會將其歸類于他們的【家庭】。比如在我家，我爸我媽和我三個人屬于一個小集體，我們只需要養(yǎng)一只寵物就足夠了。家里的那只喜歡到處撒尿搶地盤、傷害人家小母狗的拉布拉多笨狗就是證明；當然，他們自個兒在池子里養(yǎng)的兩只草龜，也會登記在冊。——這些寵物都會擁有其專屬的銘牌，無論是生病還是死亡都需要提交相應的報告；若是以上是出于人為的虐待才發(fā)生、經(jīng)調(diào)查無誤的話，該主人還會被判刑。

    在全民有寵的世界，我覺得這是一件很不錯的事：因為比起人類，生活在城市中的很多小動物，其實是非常容易受到傷害或者居無定所的；不管是出于有意還是無意，保護它們都是很有十分有必要的事。

    不過，這也多虧了聯(lián)盟的人不算多；科技都這么發(fā)達了，也才幾十億的人口，相關(guān)的法律管理又很健全，才能讓保護的條款順利進行。

    我仔細對比了一下，發(fā)現(xiàn)平行世界的我、和我本人在所有條件上基本沒差——排除了什么報錯富豪之女的意外，就算沒有這項法律規(guī)定，按每個月的工資算算，也就堪堪夠養(yǎng)另一只能睡能吃的了（我指的不是豬）。

    但對于到底是養(yǎng)貓還是養(yǎng)狗還是養(yǎng)熊貓犀牛斑馬非洲獅這些美妙的小困擾，最愛看第十套草原動物紀錄片的我依舊沒想好：是正常的寵物、還是獅子？

    客觀上，我心里很清楚獅子要吃rou、我也要吃rou，就算它不吃我，我也養(yǎng)不起它這回事。

    但主觀上，我還是很希望自己能擁有一只威風凜凜的獅子?。》浅＃。?！

    ——好不容易到了一個奇妙的異世界，還有著這么得天獨厚的條件——不養(yǎng)只有個性的動物，總感覺有點對不起萬一交換了，卻正在原本世界里忍受過敏癥、還得去治療的‘自己’……

    很好！就這么決定了；我要養(yǎng)一頭獅子，要比《獅子王》里的辛巴還帥的那種！

    我在房間找了找，終于找到放在床頭手機說明書；仔細研讀過后，我有點慶幸，這個世界的聯(lián)絡工具還是我這種智商能cao作的。

    充了一小會電，我無視一堆手機里的嘀嘀嘀提醒，打開自己最熟悉的搜索引擎，度娘了一下——

    【在聯(lián)盟，怎樣才能養(yǎng)一只非洲獅?！?/br>
    ……我又不傻，當然知道這種動物不是普通人能隨隨便便養(yǎng)的了；不然剛在街上看到的那個小學生牽著遛彎的動物，說不定就是他游戲里的坐騎——誰小時候，沒做過自己會有一只可以合體的數(shù)碼寶貝的夢啊。

    然而，當我輸入完畢、點擊搜索的時候，頁面上卻顯示出：[您搜索的內(nèi)容、可能違反了有關(guān)部門的相關(guān)規(guī)定，按照聯(lián)盟法規(guī)定不允顯示]—這樣的字樣。

    “……”

    我專注地看了好幾遍那行理解不能的字眼，實在沒弄明白：為什么只是問一下，我就違法了。

    搞不懂啊，這個世界。

    得了，既然有養(yǎng)狗的經(jīng)驗，我還是老老實實地、先養(yǎng)條狗好了。

    ——

    確定了目標和方向，我先用信用卡再次查詢了一遍信用額度和每月收支。

    很好，除了那筆小錢之外，這個月，我也是完美月光。

    而可支配信用額度，也就堪堪的大學生水準……

    算了，太高估自己的人，活著都沒什么意思。

    但讓我有些奇怪的是，查看近幾個月的賬單后，我發(fā)現(xiàn)“我”每個月除了正常的消費之外，都要還一筆固定的數(shù)額？

    ……這是在賭博嗎？不不不，我不喜歡打麻將玩□□的；每逢過年的時候，我都是直接把錢輸光光，然后早點鉆回被窩睡覺來著_(:3)∠)_

    或許是房租太貴了吧；要不就是買了什么昂貴的東西需要分期？……回想了半天，我也記不清自己的錢究竟花到了哪里。

    但不得不說的一點就是：“我”真是比我要能花錢……

    噫，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我合上虛擬圓盤；總之，現(xiàn)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快點完成政府的要求，免得失業(yè)。

    在我這個年紀，無業(yè)游民連最低的社會救濟金都領(lǐng)不到的！

    說做就做，想好自己的目標后，我就在kindle上買了幾本介紹狗狗的書籍，開始挨個對比我的生活條件，看自己更適合哪種寵物狗；值得高興的是，這里的kindle已經(jīng)有顏色了，讓我可以分辨出它們的毛到底是棕色的還是黑色的——

    而更值得高興的，是今天放假休息！

    不然，作為朝九晚五的公職人員，‘我’也不會有空去逛貓街。

    但是話說……‘我’去貓街，是要買什么來著？

    唉，又不知道了。

    既然放假，我就心安理得地賴在床上，飯也沒吃、開開心心地玩了一整個下午；外加半個晚上的手機。和養(yǎng)了只倉鼠的好友討論什么樣的涂漆滾輪性價比最高，和爸媽打了通電話，然后又在家庭的群里水了好久，搶了幾個紅包……

    最后，外加——

    十七分鐘的寵物指南閱讀。

    ……

    太久不看這種圖文并茂的科普書籍，我有點信息接收困難；想著多看一集搞笑電視劇，我就將它擱到了一邊。

    大概是因為人皆有寵的要求規(guī)定，既然人類都會養(yǎng)動物，影劇里，自然也到處是毛絨絨或者滑溜溜的小動物。

    加了它們的笑點后，這些連載的搞怪度真是很足——其是當男女主角狂甩對方的嘴唇時，邊上跳來跳去的、想湊回熱鬧的京巴，實在顯眼到讓人無法忽視。而廣告里，女明星和同款色系的駱駝一起眨巴著大眼睛長睫毛的時候，后者那個無辜的表情……著實為心機睫毛膏的刷刷表演增添了一種別樣的搞笑色彩和矚目程度。

    我邊吃零食，邊津津有味地看，絲毫不覺時光的流逝。

    于是……

    我再也沒有打開過kindle，哪怕一秒。

    很棒。

    ……

    到凌晨兩點需要睡覺為止，我已經(jīng)徹底知道、自己到底能夠和哪種狗狗相處和諧了。

    那就是——

    隨緣吧。

    第7章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先回了爹媽和朋友的催起床短信（看來都是親的，因為都很了解我愛睡懶覺），然后又給單位打了個電話，抱歉地說明自己的情況——再不完成身為社會人的使命就要被離職、于是希望能請一天的假期去挑寵物。

    在解釋清楚緣由后，我被寬容地允諾，接電話的辦事員阿姨還讓我快點去，說早上是寵物們一天之中心情最好的時候。

    雖然對這句話不明覺厲，搞不清心情好和挑狗有什么關(guān)系，但我還是認真地感謝了對方；然后滿懷憧憬地帶上包、信用卡和一個熱騰騰的包子（樓下早點鋪買的），在路上邊走邊吃，很快就到了公交車站。

    這一次，我已經(jīng)很習慣所有的步驟了。

    無論是無人駕駛的飛天公車、還是從斯芬克斯嘴里鉆出來的動物們；我都能像以前坐地鐵那樣對一切視若常態(tài)——

    是的，哪怕在這其中發(fā)生了一個小小的插曲。

    有個人稍不注意、就被自己的寵物—一只頑皮的小猴子、拽走了腳上的襪子。

    而當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那只襪子已經(jīng)被他貪吃的猴子吞了一半。

    這一切，就發(fā)生在我剛下車的那會——當那只穿著金色馬甲衫、脖子上還掛著個裝滿水的小奶瓶的猴子攀爬上誰也勾不到的高處后，便金鉤倒掛在電線桿上、津津有味地咀嚼著嘴邊的黑襪子。

    至于周遭所有人的表情……

    我來形容一下，他們是這樣的：

    ！( ?Д?)！

    至于猴子的主人，是這樣的：

    /(ㄒoㄒ)/

    而猴子本猴的表情，是這樣的：

    (?????)? ??

    ………

    大部分人的反應、都是第一時間就拿出手機、開始報警（應該是報警吧）；而我配合大勢地同樣拿出手機，因為不知道能撥給誰，就放在耳邊，一邊還觀察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那只調(diào)皮的猴子在電桿上躥下跳地品嘗著嘴里的珍饈，我注意到它的手掌有點發(fā)紅、大概是蹭東西蹭的；而他的主人則是邊哭喊、邊在下面小心翼翼地搖晃著電線桿，生怕它沒把持住平衡就跌下來，嘴里還在深情呼喚著：“阿桃，快下來，爸爸害怕！”

    看來給寵物取名就像給孩子取名一樣，要慎重啊。

    嗯，我記住了！

    聽著周圍人唏唏噓噓的議論聲，我仔細地觀察了片刻，然后發(fā)現(xiàn)：那只正沖所有人咯吱咯吱直叫的猴子，其實并沒有真的吞下襪子——證據(jù)就在他略鼓起的腮幫、和閉得緊緊的猴嘴巴上。

    所以……它可能只是覺得好玩而已。

    然而沒過一會，一群穿著黑藍相間的正統(tǒng)制服，有點像美國抓狗大隊的人就出場了。

    ok，小猴子，游戲結(jié)束。

    我正想著這些人是要強行抓猴、還是隔空注射安眠藥讓它冷靜下來之時，就見他們站在那里商量了片刻，其中一個身材很精瘦的男人脫掉了外套，就那么直接地……

    爬上了電線桿？？？

    然后給猴子唱起了一首我從沒聽過的兒歌、試圖哄它下來。

    我：………

    哦，我的表情，是這樣的：

    = =

    此刻的我，正站在一個普通的公交站點附近，身旁是一堆摟抱或者牽住自己的寵物、神情仿佛能夠感同身受、卻完全只是在圍觀看熱鬧，還時不時就驚呼一聲的普通市民；再過十米的商街入口處、有一個看上去就比較高大上的光電子屏幕（昨天剛了解到的詞），上面正播報著什么某大家族第三順位繼承人失蹤的消息，在兒歌的襯托下，很有存在感；路過的一對老夫妻正邊走邊用手里的拐棍互戳對方的腿、小聲數(shù)落著誰昨晚偷懶，又沒給家里的博美犬換水；而那個爬上電桿、身體似乎特別強壯的男人，見兒歌不奏效（他跑調(diào)了所以肯定不會奏效的），過了一會，就開始拿著零食、誘哄起那只癖好很別致的猴子——

    他得到的回報，是被對方一臉不情愿地把那半只被烈齒咬開、沾滿口水的襪子丟到了自己的身上。

    看到他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我覺得，口水的味道應該不太好聞吧。

    看熱鬧看得累了，我彎下腰，伸出手腕對著腳下的自販機機器人掃了掃，然后從它身上拿了瓶已解鎖的飲料，打開酸酸甜甜的果泡汽水兒，喝了兩口，然后接著繼續(xù)看熱鬧。

    周圍的環(huán)境蔥蔥郁郁，四處都被枝葉茂盛的樹群包圍。抬起頭、藍天如洗，呼吸的空氣里沒有一絲味道，因為打掃的機器人會一刻不停地噴灑著各色水果口味的消毒氣體——這里的氛圍的確很適合人與動物和諧相處，因為無論是哪兒、看上去都十分賞心悅目。

    而我現(xiàn)在，要去挑選一只屬于自己的小生命了。

    這樣的世界……

    這樣的世界。

    怎么就覺得有點荒謬呢。

    ……

    我站在那里，想了片刻，還是決定在當一個沉穩(wěn)、合群的市民的同時，也給自己增添一點善良的閃光點。

    于是我朝那只猴子所在的方向后退了幾步，趁旁人不注意的時候，將大拇指和食指放到嘴角的兩邊，吹了聲清亮又短促的口哨。

    ——姥姥教過我：這是讓山野里的猴子老實下來的最佳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