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阮喻解釋:“這種時候,你哥給他也發(fā)一個紅包,既不顯得我們家小家子氣,盡到了禮數,也好叫你安心?!?/br> 她“哦”了聲,把趙軼支付寶發(fā)給許淮頌,說:“那哥你可不能給得比他mama少啊。” 許淮頌覷她一眼,說“知道”,反手就是一個9999。 * 許懷詩正月里當然沒好意思真上趙軼家做客,但初五那天跟他一起去了市圖書館自習,把幾張數學卷跟他講了一遍。 元宵一過就回了學校,念了兩禮拜書,很快到了百日誓師的日子。 誓師過后,教室黑板掛上了倒計時牌,一旁的墻面貼上了全班同學人手一張的卡片,卡片的正面是一句座右銘,背面記了每個人理想中的大學。 許懷詩寫了“我想考杭大”,貼完以后問趙軼的是什么。 他很沒意趣地說:“好奇???那你撕下來自己看啊?!?/br> 許懷詩“嗤”一聲,說“不好奇,沒興趣”,到晚自修結束,教室里人都走空了,卻做賊似的來到墻邊,找到了趙軼的那張卡片。 他的座右銘是:“努力,因為讀不好書就要回去繼承家業(yè)?!?/br> “……”她氣得一噎,差點想掉頭走人,鞋尖一轉又停下來,回過頭,小心翼翼地撕開了那張卡片。 背面的字跡明顯比正面工整嚴謹,看得出來,他寫得很認真。 他說:“我想考許懷詩想考的大學?!?/br> 她捏著卡片默在那里,半晌后,把卡片貼了回去,揉揉發(fā)酸的鼻子,罵了一句:“傻比?!?/br> 下一刻突然聽見窗邊傳來一個男聲:“罵誰呢你?” 她“啊”地驚叫一聲,回過頭,看見趙軼趴在那里一臉的不爽。 許懷詩驚魂不定地拍胸脯:“魂都被你嚇沒了!”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是你偷雞摸狗在先,怪我?” 她把教室的燈和窗關嚴實,到了門外冷哼著說:“是啊,偷摸了雞狗的卡片。”說著轉頭下了樓梯。 趙軼嘴角一抽,追了上去:“去哪?。俊?/br> 樓道黑漆漆的,許懷詩夜盲,看得不太清楚,一邊走一邊回答他:“當然是回宿……”話說到一半,腳下一空。 趙軼一把拽住她手:“當心點啊你。” “你不是會拽著我嗎?”她看看他,好像真沒被剛才那一踩空給嚇到,好端端繼續(xù)往下走了。 趙軼在她身后默了默,跟上去說:“那我要是考不上你念的大學呢,誰還會在這種時候拽著你?” 許懷詩笑著瞥他:“喲,你可別把自己看太高了,你考不上,也有別人拽著我,我長得這么好看,上大學了肯定有的是男孩子追?!?/br> 趙軼一噎,一副要開罵的樣子,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改而垂著眼說:“嗯,那也是?!?/br> 許懷詩微微一滯。 原本無意出口的玩笑話突然讓兩人間陷入了一種古怪的氣氛。 她張了張嘴想解釋什么,又不知怎樣表達,沉默著下樓后,看見一道岔口出現在兩人面前。 往左是男生宿舍,往右是女生宿舍。 這個高中三年走了很多遍的,單純的岔口,在眼下這樣的情境里,似乎被賦予上了什么不一樣的涵義,兩人同時頓住腳步,停在了那里。 就這樣僵持著,誰也沒有先一步走上這個分道揚鑣的節(jié)點。 一分鐘后,趙軼說:“趕緊回去,宿舍樓快關門了?!?/br> 許懷詩卻突然說:“我想去cao場走一圈。” 他偏過頭看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眼看她率先扭頭邁開了步子,就跟了上去。 許懷詩走在前面,抬頭望著天上的星星,說:“以前總想著苦過高三就自由了,現在真的快畢業(yè)了,又覺得其實高三也挺好的?!?/br> 趙軼走到跟她并肩的位置:“再好也要結束的,該來的總會來。” “那等到那一天來了以后,你想做什么?” “考完回家,做個spa?!?/br> “……” 趙軼笑出聲:“開玩笑的?!?/br> “瞎不正經?!彼乘谎?,又陷入了沉默,等到走完一圈cao場,繞到側門才說,“從這兒回去。” “干嘛繞遠路?” 她笑嘻嘻踢著小石子:“先經過女生宿舍,再經過男生宿舍,這樣就不用分道揚鑣了啊?!?/br> 趙軼跟著笑了笑:“哦,那算我送你回去的?!?/br> * 百日之后,時間過得越來越快。 像是一眨眼就到了高考前夕。 因為一中是高考考點之一,高一高二的學生已經放假,而高三生也撤了出去,臨時到了初中部借教室。 高考前最后一節(jié)晚自修結束,全年級的學生跟說好了似的,鈴聲響過了三遍,卻還是沒有人走出教室。 教導主任走過靜悄悄的走廊,經過七班的時候,敲了敲他們的門板:“同學們,下課了,可以回宿舍了,看你們這一個個的,是要把當年逃過的晚自修都給補回來?” 文科班女生多,聽見這話就有人紅了眼圈。一個眼圈紅了,就跟灰指甲似的傳染倆,然后越傳越多。 許懷詩本來還沒什么呢,看見同桌開始擦眼淚,也鼻子一酸,拿出了紙巾。 教導主任走進來,笑著說:“哎呀,既然這樣,咱們一起唱首歌?!?/br> 趙軼痞里痞氣地問:“唱什么啊老師,您不是五音不全嗎?” 全班哄堂大笑,許懷詩那點眼淚一下給逼了回去,回頭看了后排的趙軼一眼,他正望著她笑,明明眼里也像閃著什么晶瑩。 教導主任扶了下眼鏡,看了趙軼一眼:“來,就你,上來領唱,唱一首《年輕的戰(zhàn)場》。” 趙軼一噎:“老師,我也五音不全啊?!?/br> “那你找個五音全的幫你。” 他站起來,望了一圈,笑著說:“老師,許懷詩會唱?!?/br> 被點到名的許懷詩扭頭飛他一個眼刀子,班上卻有其他同學跟著起哄,說就是她。 她只好站上了講臺,清清嗓子,開始清唱:“今天我,終于站在這年輕的戰(zhàn)場,請你給我,一束愛的光芒。今天我,將要走向這勝利的遠方,我要把這世界,為你點亮……” “亮”字落,底下同學齊聲合上去,五十幾號人的歌聲轟然驚動隔壁,六班和八班聽見了,也一起唱起來,接著一間又一間教室傳了過去。 嘹亮的歌聲震得整棟樓地動山搖。 許懷詩站在講臺上,沒忍住落下guntang的熱淚,唱到最后,整個班的女孩子都是又哭又笑。 教導主任也摘了眼鏡開始抹眼淚,等歌唱完,學生們終于散場,才走出教室,望著夜色里嘆了口氣:“又是一屆啊……” 第72章 番外五 高考三天,許懷詩沒有和趙軼主動說話,怕一和他搭上腔就會在無形中給他施壓。 趙軼也在埋頭抱佛腳,每考完一門,被身邊同學問起“怎么樣”,回答都是同一個:“得晚四年繼承家業(yè)了,真可惜。” 別人只當他扯皮,只有許懷詩知道,這真的是一件非??上У氖虑?。 最后一門結束的那天晴空萬里,考生們流水般涌出考場,一路歡呼,許懷詩也終于徹底松懈下來,回教室的路上想起趙軼,停下來站在道口望向人潮,看他出來了沒。 她站在階沿上踮著腳,扯脖子死命瞧,卻沒注意身后來了人,一只大手往她肩上輕輕一拍。 她嚇了一跳,回頭就見趙軼沖她露齒一笑:“找誰呢,你情哥哥?” “……” 她一噎,很快理直氣壯起來:“對啊,考場上有場艷遇,坐我前面那個男生長得跟我識燦哥哥簡直一模一樣,打算放手追求一把?!?/br> 趙軼一聽就知道她在說笑,剛要說“得了”,還沒開口,忽然看見一個唇紅齒白的男生在許懷詩面前停住腳步,一張臉憋漲得通紅。 兩人對視一眼,然后看見這個男生盯著許懷詩說:“同學,你……你剛才說,你要追求我嗎?” 許懷詩一臉懵,不會這么巧? 她愣愣看著他,眨了眨眼問:“你是坐我前面的?” 男生耳根都紅了,朝她點了點頭。 誤會大了。 她剛要擺手解釋,旁邊趙軼氣大發(fā)了,一把拽過她手腕就走。 男生呆了呆,追上去:“哎,同學,你可以不用追,其實我也……” 趙軼一邊大步流星地拽著她走,一邊回頭喊:“其實你也個喀斯特地貌??!缺心眼?看不出名花有主了?” “……” 許懷詩被他扯得踉踉蹌蹌,結結巴巴說:“你說誰,誰有主了??!” 他一路把她拽到教學樓下,停下腳步,等四面人潮過去,把她拉到路邊:“你說呢?” “我知道還問你嗎?” “你不知道?” 許懷詩裝傻裝得一本正經:“不知道呀,你告訴我嘛!” 趙軼雙手插了插兜,又拿出來,接著又插回兜里,重復幾次以后,說:“我估算過了,考個大學應該沒問題,上不了二本也能念個三本湊合。” 許懷詩故作冷淡地說:“可是杭大里大部分都是一本專業(yè)啊?!?/br> “早就查過了,也有個別二本專業(yè),跟一本在同一個校區(qū)。如果上不了二本,杭大北邊一公里和東邊三公里,也各有一所三本院校。” 許懷詩眼望著天,小聲說:“漏了,西邊五公里也有呢……” 趙軼默了默,笑出聲來:“查這么仔細?” 許懷詩覷覷他:“我奔著杭大去,當然要調查好周邊的地理環(huán)境,風土人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