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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后洗白手札在線閱讀 - 第60節(jié)

第60節(jié)

    連翹趕忙道:“婢子沒收!”

    蘇虞心里好笑,道:“塞了你便收了唄,左不過是這府里的?!?/br>
    連翹悶悶地應(yīng)了聲,轉(zhuǎn)而給蘇虞絞頭發(fā)。

    蘇虞閉上眼任由其動(dòng)作,卻不料這一閉便睡了過去。半夢(mèng)半醒間,似乎有人把她從水里抱起,仍是裹在被子里,一路抱上了榻。

    蘇虞掀了掀眼皮子,委實(shí)困了,沒睜開,便縮在被子里沉沉地睡了過去。

    ……

    晨光熹微。

    蘇虞睜開眼,便見秦汜正側(cè)躺著身子,垂眸靜靜地看著她。

    秦汜見她醒了,開口道:“睡得好嗎?”

    蘇虞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抬眸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眉眼在白日里比夜里似乎要更棱角分明一些,添了些剛氣。

    半晌,她開口問:“王爺要北上?”

    “嗯。”

    蘇虞又問:“同鴻臚寺卿劉大人一起?”

    秦汜頷首。

    蘇虞斂眸頓了頓,片刻后又抬眸問他:“這不是圣人的意思吧?”

    秦汜直言不諱地答:“不是。”

    蘇虞又垂了眸,斂去變換的眸光,半晌未再開口。

    秦汜抬手從她額際往后順了順?biāo)那嘟z,道:“你便安心待在京城中罷,等著我和父親一同凱旋而歸?!?/br>
    聞言,蘇虞鼻子一酸,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怎么,不相信我嗎?”他問。

    蘇虞抬眸看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想起他前世從突厥獅子口下奪回的西北大地,忽然意識(shí)到這背后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般簡(jiǎn)單。

    分明不是樁易事,他卻甚有底氣。這底氣何來?

    她眉心跳了跳。

    蘇虞看了他半晌,開口道:“自然是信的?!?/br>
    秦汜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

    蘇虞也咧開嘴笑了笑,道:“那妾身便恭候王爺凱旋而歸?!?/br>
    她笑著笑著心里又酸澀起來,往后擔(dān)驚受怕又加了一重,也再無人在夜里陪她入眠。

    她強(qiáng)顏歡笑道:“早去早回。”

    他應(yīng):“好?!?/br>
    第75章 柳岸送別

    時(shí)隔兩個(gè)多月, 蘇虞再一次站在灞柳岸送別, 只不過這次別的是夫君。

    已經(jīng)入了冬了, 柳樹上再難尋一根翠綠的柳條。蘇虞有些難過地摘了根光禿禿的柳條,將就著塞給了秦汜。

    秦汜看一眼,眼角抽了抽。

    ……不太想接。

    蘇虞癟著嘴瞪他一眼, 秦汜遂接下了。

    蘇虞微仰著頭看著他道:“王爺萬事當(dāng)心,妾身等您平安歸來?!闭f著,她袖子里的手絞了絞,微低了頭, 垂著眸低低道,“京城里的事兒王爺便莫要放在心上了, 妾身知您仍過不去徐妃的坎兒……皇后殿下自有人來收拾。”

    秦汜往前半步,湊近了些, 問:“誰收拾?”

    蘇虞聽不出他這是試探還是旁的什么意思,垂眸頓了片刻, 忽然抬起頭來直視他。她緩緩勾起唇角,妖嬈一笑:“我?!?/br>
    她笑得整張臉都生動(dòng)起來,眼睛里滿是細(xì)碎的光芒,有一種張揚(yáng)而迷人的美。

    秦汜看著她笑,有些發(fā)怔。直至蘇虞嘴角笑意徹底收了, 他這才似笑非笑地, 抬手順著她的鬢角往后順了順, 道:“你便就自稱‘我’吧, 聽得舒坦。老是‘妾身’‘妾身’地叫, 顯得生分?!?/br>
    蘇虞蹙了眉,問:“王爺不信嗎?”

    秦汜聞言深深看她一眼,須臾后倏然笑開了,道:“信?!?/br>
    蘇虞仍覺得他是在敷衍她,眉頭未松。

    蘇太后被小覷了,心中很是不快。

    她癟了癟嘴道:“我信王爺,王爺卻不信我?!痹捖洌B她自個(gè)兒都聽出了其中的委屈之意,簡(jiǎn)直難以相信這話竟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

    秦汜“撲哧”一聲笑出聲來。這丫頭有時(shí)候世故老成得可怕,有時(shí)候又跟個(gè)沒長(zhǎng)大的小丫頭似的,甚是可愛。

    他伸手把她用到懷里,把她的腦袋扣在他的肩窩處,低頭在她耳邊道:“我不知你和那些人到底有何愁何怨,但在我母親這一樁事上,用不著你去殺人放火。這事兒和你不相干,況且為那些人臟了自己的手不值得?!?/br>
    蘇虞伸手抱住他的腰,悶悶地“嗯”了一聲,又嘟囔了一聲:“對(duì)付她哪用得著殺人放火。我這人小氣得很,敬茶的時(shí)候她刻意刁難我,這仇我還記在心上呢?!?/br>
    秦汜摸了摸她的腦袋,道:“你想做便做吧,莫要太過分,把握好分寸,切記不可留了把柄?!?/br>
    蘇虞抬頭看他,問:“王爺不恨她嗎?若不是她收買人換了那酒……”她頓了頓,又道,“壞人自有天收不假,可天底下那么多惡人,老天爺他忙不過來,只能放任壞人怙惡不悛。”

    秦汜看出她眼底的哀傷,卻看不懂這哀傷從何而來。他道:“可冤冤相報(bào),好人也成了壞人,豈不失了本心?”

    蘇虞怔住了。

    秦汜斂了斂眸。道理都懂,臨到自己頭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兒了。他早就察覺蘇虞身上隱隱約約的戾氣,可戾氣背后又是一顆極脆弱的心。

    秦汜自己所作所為另說,但好在這么些年來書看得多,道理還是能說道說道的:“善惡本無界,自己心里有桿秤便可?!?/br>
    蘇虞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問:“若我并非良善之人,王爺會(huì)后悔娶了我嗎?”

    秦汜也看著她,視線未偏,反問道:“若我也并非良善之人,夫人會(huì)后悔嫁給我嗎?”

    蘇虞低頭埋進(jìn)他的懷里,悶悶道:“這算是一丘之貉嗎?”

    秦汜悶聲笑了:“哪有什么至良至善。”他說著斂了笑,繼續(xù)道,“任人欺負(fù)就是良善之人了嗎?咱們以德報(bào)德,以直報(bào)怨,不違背自己的良心就好?!?/br>
    蘇虞眼角濕潤(rùn)。她還有良心嗎?

    秦汜拍了拍她的肩。他不知她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但當(dāng)年那個(gè)笑暖了他一整個(gè)冬日的小姑娘,他始終相信她本性是善的。

    她又不曾無惡不作,何必把自己框死在惡人的圈子里,況且,又不是沒有回頭的機(jī)會(huì)。

    灞柳岸邊,佳人相擁,鴻臚寺卿劉旭騎著馬在不遠(yuǎn)處候著,瞇著眼瞧著這邊,心里很是不忿。

    原本鬧出來這么一遭,接了這么個(gè)苦差已是倒霉,如今這一路還要來個(gè)王爺同行。雖說他明面上官職比他高,是為秦汜之上峰,可秦汜是正兒八經(jīng)的王爺,他不過是一臣子,這一路同吃同住可不得供著。

    估摸著時(shí)辰,劉旭臉色不善地御馬上前去,催道:“王爺,不早了,該動(dòng)身了?!?/br>
    蘇虞聞聲從秦汜懷里抬頭,側(cè)頭涼涼地睨了眼劉旭。

    那眼神陰冷刺骨,劉旭手一抖,竟扔掉了韁繩。

    片刻后,他回過神來,羞惱于自己竟被一女子瞧一眼便嚇成這般模樣,又不好發(fā)作,氣急敗壞地重又拾起韁繩御馬離開。

    扔下一句:“太子殿下情況危急,王爺再不走,恕下官先行一步了。”

    秦汜頭也不回地道:“那孤便晚一步吧。劉大人救人心切,太子會(huì)念著您的耿耿忠心的?!?/br>
    劉旭瞇著眼御馬離開。

    蘇虞收回目光,從秦汜懷里退出來,斂著眸道:“王爺且去吧,還是與劉大人同行妥當(dāng)些?!?/br>
    再抬眸時(shí),眼里適才面向劉旭的陰冷之氣半點(diǎn)也無了,她道:“我會(huì)把握好分寸的。”

    秦汜頷首。正欲轉(zhuǎn)身離去之時(shí),忽然想起什么,又道:“你那晚問我的話,我答的時(shí)候你已經(jīng)睡著了。眼下便再答一遍吧?!?/br>
    蘇虞眨眨眼睛。什么話?

    腦海里回想起那晚她睡著前的話――

    “王爺喜歡我嗎?”

    秦汜湊到她耳邊一個(gè)字一個(gè)字地道:“喜,歡?!?/br>
    蘇虞臉有些熱,趁他還未離開,轉(zhuǎn)頭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卻忘記了自個(gè)兒盡早出門涂了口脂,在秦汜的臉上堂而皇之地留了個(gè)唇印。

    蘇虞趕緊拿出帕子去擦,把秦汜半張臉都擦紅了。

    秦汜無奈地笑了笑,有些戲謔道:“今早皇祖母就瞧見我脖子上的印子了,你昨兒個(gè)晚上怎么不矜持些,眼下倒是急著毀尸滅跡了?!?/br>
    蘇虞瞪他一眼。毀尸滅跡是這么用的嗎?

    她轉(zhuǎn)眼瞥見他脖頸處衣領(lǐng)遮不住的紅痕,臉有些燙。

    秦汜笑了,接過她手里的素帕,去溪邊沾了點(diǎn)水,擦了擦。

    “這帕子便送給我吧?!彼馈?/br>
    蘇虞笑了笑,道:“那上頭繡了我的小字,王爺要睹物思人嗎?”

    秦汜翻開那帕子,看到其一角繡著“夭夭”二字。他道:“那便是吧。”

    言罷,他翻身上了馬。

    蘇虞站在原地未動(dòng),眸中不自覺起了霧。

    “我等你回來?!?/br>
    第76章 晉王親啟

    晉王親啟:

    一晃便是隆冬了,京城里的寒風(fēng)跟刀子似的, 直往人骨頭縫里吹。

    想來王爺也知道我是極怕冷的, 眼下非要事纏身, 輕易不會(huì)出門半步。屋子里燒著炭, 袖籠里兜著銅手爐, 閑來便靠著迎枕, 讀讀書, 倒也愜意。若不是蟬衣連翹字識(shí)得不多, 我大抵連手也不愿從袖籠里伸出來,只管讓她們念給我聽便是。

    當(dāng)真是怠惰極了,甚少出門,梳妝打扮都隨意起來。

    我在京城里, 自然是過得極好的, 王爺不必掛念。偌大一個(gè)王府就我一個(gè)主子,府里樣樣都把最金貴的拿來供著我,炭是燒的最好的銀灰炭, 吃食也是緊最精細(xì)的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