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怎么處置我呢？”

    她又問了一遍。她想，賀宴應(yīng)是舍不得處置她的。江沅，一個普通的人類，萬萬配不上賀宴。賀宴拿江沅出來，恐怕是逼她回來找他的。千年前，她回了仙界，避了他多年。賀宴，是想念她了吧？

    碧渺仙子露出一抹笑，融化了臉上的清冷。

    “碧渺仙子說笑了，我怎么會處置仙子呢？”

    賀宴漫不經(jīng)心地抬起眼，眼中無笑意，“仙界的事仙界處理，六界向來如此，我也不能越權(quán)。不過，我與仙界之主提過，若是再看見你蹦跶到我面前來，我就滅了仙界。”

    森冷的語氣，若數(shù)九寒天的涼，冰刺入骨。

    仙界之主一向與徊時不對付，她為徊時辦事，等于是站在了仙界之主的對立面。若是她被交到了仙界之主的手里，后果不堪設(shè)想。想到仙界之主的雷霆手段，碧渺仙子忍不住渾身發(fā)抖，“賀宴，你不是喜歡我嗎？你……”

    “我說過喜歡你？別自作多情?！辟R宴淡淡道：“我喜歡的人正被我抱在懷里?！?/br>
    碧渺仙子從來自傲，賀宴的話讓她漲紅了臉，只覺得不堪，猶又不信，“你當(dāng)年把你的心給了我，不是喜歡我嗎？”

    賀宴解釋地很清楚，“我是給徊時?！?/br>
    因為她是徊時派來的。言下之意是，不管徊時派了誰來，他都會給。

    “我不信……”

    “愛信不信?！?/br>
    賀宴低了頭，對懷中一直掙扎的江沅誘哄道：“乖一點？”

    江沅面無表情地回道：“乖你妹?！?/br>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放開，要憋死了?！?/br>
    賀宴這才放開她，但手握住了她的手，并將手指插入她的手指，扣緊、交握。

    碧渺仙子被賀宴不愛她的事實沖擊到，她怔怔地，對上江沅看過來的視線，她猛然睜大眼，指著江沅道：“賀宴，你騙我。你不喜歡我，怎么會喜歡她？她哪里比得上我？”

    賀宴冷哼一聲，江沅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讓他閉嘴。從許多細(xì)枝末節(jié)推論出七七八八的事實真相，她基本可以斷定，她暈過去之前看到的一角白紗，那就是眼前的碧渺仙子。江沅語氣也不客氣，她直直地望進(jìn)碧渺仙子的眼，“你憑什么說我比不上你？”

    “比臉、比身高，我不認(rèn)為我比你差?！?/br>
    “若是說你是仙，我是人，這是論出身，可你不要忘了，我還是賀宴的半顆心呢。掛上妖界不可說的名頭，你比得上我？”

    “拋去所有不說，你若是個人，你可打不過我?！?/br>
    江沅冷笑，“所以，你憑什么說我比不上你？我比你可厲害多了，你喜歡的賀宴，喜歡的是我呢！”

    江沅說完，不再看碧渺仙子清白交錯的臉，她指指賀宴，“來，我們有必要談一談，你親了別的人、失去清白這件事了?！?/br>
    這時，“啪啪”鼓掌聲響起，李程扛著高蔓陽，自下面憑空冒出了樓頂。

    “嫂子講得真好！”他由衷贊道。

    碧渺仙子從未曾如此狼狽不堪過，她咬著牙問李程，“你騙我？”

    李程“嘖”了一聲，略有些為難，“碧渺仙子，您老是不記憶不好？千年前，我刺你一劍時，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么嗎？”

    碧渺仙子眨了眨眼回想。

    “看樣子你是不記得了，我也不記得了呢?！崩畛痰托?，眼中含著陰霾。

    所有傷害過或是試圖傷害王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李程想，王不在乎的東西，也輪不到別人來算計。所以，那半顆心的賬，他遲早要和碧渺算一算。千年前，若不是徊時出現(xiàn)地及時，拼著同歸于盡，他也是要刺死碧渺的。

    可是，李程憂郁地看了一眼與江沅手牽手不放開的賀宴，他對他的老大是真愛，老大的眼里卻沒有他，真是憂傷。

    難不成，他去做臥底做得太好，已經(jīng)失去老大的信任了？

    也是，他都以為自己真的背叛了老大呢。怪只怪自己演技太好。真不知該喜該憂。

    “廢話真多，”賀宴不耐煩地瞥李程，“反派死于話多?！?/br>
    李程：“……”

    我不是反派。

    “先走了，你善后。”賀宴看也不看碧渺仙子，抱著江沅瞬移走了。看他的背影，在以往的從容冷淡中，多了幾絲急切。

    被留下善后的李程看向碧渺仙子，“你是自己主動，還是等我動手？”

    碧渺仙子思緒雜亂，眼角一片赤紅，但她意識很清醒，“李程你不要忘了，你不一定能打得過我。而且，我喂你吃了……”

    李程直接從懷里掏出一顆珍珠大小的黑色藥丸，打斷了她的話，“這個？你真當(dāng)我吃了呢？幻術(shù)懂不懂啊，大姐？”

    “打不過你？你試試你現(xiàn)在還能不能動？”

    開玩笑，這是哪里？老大法寶的自創(chuàng)世界里，除了老大，他第二。

    李程慢慢走近被禁錮住的碧渺仙子面前，他捏起她的下顎，令她張開了嘴，而后將那藥丸塞了進(jìn)去，“我呢，不想知道這個藥丸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它的藥效，反正，又不是我吃的。這叫應(yīng)果報應(yīng)，天道饒過誰?！?/br>
    碧渺仙子驚恐地睜大眼，她怒聲道：“李……”

    下一秒她失了音。

    “我不想和你廢話，老大說得對，雖然我不是反派，但不想話多?！崩畛虛狭藫项^，顯得有些憂愁，“我再說最后一句，那藥丸沾過我的口水，沒辦法，你硬塞給我吃，我后來吐出來的。你別介意哈?！?/br>
    碧渺仙子：“……”嘔。

    李程廢話完，盡職地善后。他安置好了高蔓陽，又拍醒了被賀宴替換后扔在一邊的小江沅。按照賀宴的吩咐，他洗去了小江沅的所有記憶，而后，虛構(gòu)了一份假的記憶到她的腦子里。做完這一切后，李程又給小江沅換了一張臉，不算漂亮，但也不丑。清秀可人，與江沅高中時，一點也不相像。

    李程對著小江沅現(xiàn)在的臉拍了一張照片，發(fā)送給了賀宴，表示自己圓滿完成任務(wù)。沒辦法，自家老大，絕不會容忍江沅的仿冒品出現(xiàn)在這個世上，哪怕是自創(chuàng)世界里也不行。留她一條命，已經(jīng)是最大的仁慈。

    處理好高蔓陽和小江沅的事情后，李程便帶著碧渺仙子去了仙界，要將她交給仙界之主。他心情愉快地哼著歌，心里隱隱覺得自己忘記了什么事。他想了想，好像老大交代的事情全部辦完了，善后善得很好。

    嗯，那就沒事了。

    市一中的一間教室里，頂著賀宴臉的賀小七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老師和同學(xué)發(fā)現(xiàn)他的異樣，伸手一探，鼻息微弱。

    沒多久，救護(hù)車呼嘯著沖進(jìn)了校園。

    不遠(yuǎn)處，一個隱蔽的角落里，被賀宴按在墻壁上親的江沅隱約聽到了救護(hù)車的聲音，她推了推賀宴，“好像是從一中那邊傳來的，是不是又出事了？”

    她的唇色異常鮮艷，唇瓣上水光盈盈。賀宴忍不住低頭舔了舔，“那不重要?！?/br>
    重要的是，現(xiàn)在的江沅是真正的江沅，魂魄，包括身體。

    這才是賀宴喜歡的江沅，也是他能夠肆意親吻、擁抱的江沅。

    如果，此時江沅邀請他和她一起睡一張床，賀宴覺得哪怕是天塌了，他也要一手撐住天，另一手摟住江沅一起睡覺。

    “徊時呢？是不是還在這里？”

    今晚，只有碧渺仙子出現(xiàn)了，但是神界之主徊時并未現(xiàn)身。

    賀宴從未將徊時和碧渺仙子放在眼里，但賀宴也明白，他對他們動手需要理由。只有等他們蹦跶夠了，他再出手方才名正言順。他沒有稱霸六界的野心，自然也不想各界太過忌憚。但是，他們既然冒犯了他，他也沒必要客氣。

    徊時，神界之神，魂魄永存。既然這樣，他就送他一個好去處好了。

    但是這些，都與眼下的意境不符。

    月色朦朧，燈光昏黃，花香淡淡，適合親吻。

    “專心點，”賀宴壓低的嗓音沙啞，帶著撩撥心弦的磁性，“這個時候不要去想別人，要想著我?！?/br>
    他再一次低頭，含住了江沅的唇。

    第81章 重溫

    對于徊時和碧渺仙子，賀宴從沒有放在眼里，但李程不，他對他們恨得牙癢癢，并針對他們，制定了一系列的計劃。

    碧渺仙子，交由仙界之主懲罰，李程在這一點上，是非常贊成的。因為沒多久，他便聽聞，仙界再無碧渺仙子。仙界之主手段比李程狠辣太多，他拍馬莫及。

    千年之前，碧渺仙子聽命于徊時，拿走了賀宴的半顆心，他刺了碧渺仙子一劍，也就算了了此仇怨。她身不由己，賀宴的半顆心給得隨意，李程想得很明白，所以過去的千年，他安安分分，沒有偷上仙界，趁碧渺仙子不備，殺她個措手不及。

    但，李程到底意難平。

    賀宴缺失了半顆心，成了李程心底難以愈合的刺痛。

    后來，那半顆心生了意識，成了江沅。賀宴愛上了江沅，李程才按捺住躁動的情緒。

    誰知，徊時賊心不死。而碧渺仙子，更是暗中出黑手，算計起妖界，算計起賀宴，也算計起江沅。

    神界越發(fā)沒了品格，胸懷也狹隘起來。他們妖界從未有過稱霸六界的念頭，當(dāng)年賀宴給出半顆心，其實也是間接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沒了那半顆心，賀宴不可能飛升成仙、成神。他愿意永留妖界。

    然而，徊時忌憚賀宴，他非要除去賀宴方才安心。偏他又沒那個能力，只能暗中使一些陰謀詭計。雖然傷不到妖界和賀宴的根本，但是，若是有一只虱子，老是隔斷時間咬你一口，真是惹人心煩。

    李程想一勞永逸。

    賀宴打碎了徊時的魂體，然而神界魂魄不能被打碎。李程不可能放著徊時的魂魄不管，他堅信對于敵人，一定要斬草又除根。他要找個地方將徊時禁錮起來，讓他永遠(yuǎn)都出不來，也活不好。

    “我建了這個世界，本來是打算將徊時禁錮在這里的，但是李程不同意，他覺得這樣太便宜徊時了。”

    這個世界，模擬了真實的人界，在這里生活，方便、舒適，若是安放好自己的野心，一丁點禁錮的感覺都沒有。

    賀宴抱著江沅，將對徊時的打算一一說出。

    “李程打算怎么做？將徊時禁錮在哪里？”

    賀宴卻不愿再說了，江沅追問，賀宴直接吻住了她，讓她再說不出話來。

    親完，他這樣解釋，“沅沅，身為你喜歡的人，我希望在你的心里，我是一個光風(fēng)霽月的人，正直、善良，你懂嗎？”

    江沅不懂，“這和告訴我李程的打算有什么關(guān)系？”

    賀宴勾唇，笑出左頰邊的酒窩，整個人忽而多了一抹邪氣，“因為李程的打算，十分合我的心意?！?/br>
    所以，這么影響我正直、善良形象的事，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江沅：“……”

    其實，江沅隱隱猜到了。

    小江沅喂了賀小七吃了一小顆糖果，賀小七在醫(yī)院里躺了一整晚才醒來。

    江沅和賀宴一起去接了他出院，賀小七在得知大戲已經(jīng)落下了帷幕，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我演了這么長時間的戲，最后卻沒有得到圍觀的權(quán)利，我豈不是白演了？”

    賀宴殘忍告知了他真相，“你自己蠢能怪誰？”

    賀小七無言以對，然后傷心地回了妖界。

    看著賀小七滿臉的皺紋和滄桑的背影，江沅于心不忍，“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尊敬老人，他挺好的，做飯也很好吃，賀宴，你這樣對他說話，會不會太直白、太讓他傷心了？”

    賀宴眼神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