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焉徐撫著胸,氣若游絲,“剛吐完,謝謝!” “賀宴”冷靜地找理由開脫自己,“老大,原本跟著我們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深信不疑焉徐就是您的新婚夫人。這就是一吻的魔力。” 他用的是自己的聲音,假扮賀宴的人,是李程。 李程問賀宴:“老大,嫂子看到這張照片沒有?” 賀宴頷首:“看到了?!?/br> “吃醋了嗎?” “……” 李程明白了,他一掌打暈了焉徐,才用憐憫的眼神凝視著賀宴,“老大,我覺得嫂子好像不夠愛你?!?/br> 賀宴眼神森森。 李程出謀劃策:“老大,我說句實話,你和嫂子的結(jié)婚證,是你單方面辦理的,我估計,嫂子心里是不樂意的。你想,男朋友莫名消失三年多,一出現(xiàn)就拿出結(jié)婚證,告訴對方,哦,我和你結(jié)婚了。哦,我?guī)闳ザ让墼掳 E?,蜜月里都是兇殺案呢。也得虧是嫂子,一般女的,估計早瘋了。老大,這樣不行?!?/br> “你說怎么辦?” “親她,使勁親,親得她滿意,親到她滿意!” 賀宴不置可否,他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又停住,意味不明地問李程:“你……談過戀愛嗎?” 李程:“……” 臥槽,母胎單身就不能有戀愛秘笈了?你談過,你厲害,嫂子怎么不黏你? 一萬句吐槽在李程心底呼嘯而過,可在賀宴的威壓下,他卻臉色扭曲地憋屈承認(rèn):“……沒?!?/br> “哼?!辟R宴從鼻腔里哼了一聲,帶著戀愛男人獨有的榮耀離開了。 每屆武林大會都不安穩(wěn),各門各派的人齊聚,練武之人脾氣火爆,每年都會發(fā)生許多意外事故。死亡、投毒、斗毆,比比皆是。但是,今年為最。先是死了逍遙幫弟子趙可理,后來倒好,武林盟主直接被人毒死了。 江湖一片嘩然。 淂湄山莊全面戒嚴(yán),不許進不許出。各個院落、房間、人,一一搜索,查找可疑人士。 兩名死者死后左臉頰上浮現(xiàn)出的妖冶紅花被人描畫了下來,宣告全武林,凡是能夠提供有用消息的,重金加武功秘笈獎賞。 一開始賀宴說他生氣的時候,江沅不在意。但直到晚上準(zhǔn)備睡覺的時候,賀宴還在生氣。 他的生氣和一般人不一樣,他一邊說著生氣,一邊給江沅夾菜。該他做的事一樣不少做,說話也是正常說,就是,正聊著天,他突然冒出來一句:“沅沅,我在生氣?!?/br> 睡前也是,他說完“晚安”,又加了一句:“沅沅,我依然在生氣。” 江沅:“……” 他在氣什么來著? 江沅坐在床上回憶,她長發(fā)披散,白皙的皮膚在燈光下瑩瑩如玉。睫毛投下一片扇影,唇色嬌嫩紅潤。 賀宴眼一瞇,猛然翻身站起來,半彎住腰,食指與拇指捏住她的下巴,直接朝著她的唇親了下去。 輾轉(zhuǎn),吮吸。 江沅的呼吸漸漸急促,眸光水潤。 在結(jié)束這一吻后,賀宴伸出舌頭,極為緩慢地舔去她唇上遺留的水色,他的唇抵著她的唇,呼吸相觸。 賀宴嗓音低啞地道:“沅沅,我還在生氣。” 作者有話要說: 我先改個名試試== 第42章 喜歡 江沅抬起被吻得濕漉漉的眼神,直白地問:“你到底在生什么氣?” 落寞籠上了賀宴,他哂然,輕聲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氣?!?/br> 許多話在他心里堆積,一層一層,累成了傷痕,不敢觸碰。此刻,他終于忍不住。 賀宴深黑的眼沉沉,他問江沅,“沅沅,你真的……喜歡我嗎?” 他的眼若濃黑的霧,陷入便尋不到自我。江沅心口一窒,因為親吻而帶來的羞赧一瞬間消失殆盡,她頓了頓,問:“為什么這么問?” 賀宴移開視線,濃黑的睫毛遮掩了他眼中情緒,“我感受不到你……對我的喜歡?!?/br> 從重逢以來,江沅總是冷清自制,情緒全部內(nèi)斂在心里,他看不透她,看不懂她。他圍著她,順著她,抓住江沅心軟這一點,死皮賴臉地纏著她??墒?,江沅卻不會再表現(xiàn)出對他的喜歡,最多是對他臉的一些些微的膚淺的喜歡。再也回不到以前,她的眼角眉梢,都充盈著對他的喜歡。 賀宴一直在懷疑,江沅已經(jīng)不喜歡他了。她對他,怕是可憐更多一點。 或者,她喜歡的依舊是高中時,那個羞澀寡言的男孩。 可是,那不是真正的他。 在前往人界尋找江沅的時候,賀小七對他說過,高中女孩子最喜歡的就是不愛說話、笑起來可愛的男生。賀宴信了,事實也證明賀小七是對的,江沅果然很喜歡那樣的他。 那一面是假面,所以,再次與江沅見面的時候,賀宴不再去扮演。但他真實的模樣,他也不敢表露。賀宴忍著,盡心盡意地去哄著江沅。即便這樣,江沅也總是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著他,陌生又隔閡。她以為她是不動聲色,其實,他很清楚。 妖界不可說,脾氣不太好,全六界都知道。 賀宴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江沅看到了那樣的他,是否會立刻離開他,頭也不回? 江沅手動了動,賀宴臉部輪廓明朗,有著好看的側(cè)顏。江沅垂下眼,腦海最深處依然是最初見面時,賀宴微笑的羞澀可愛。一種深深的無奈感襲上江沅的心頭,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賀宴。 三年多的分離,三年多的孤寂,三年多的自我懷疑。江沅覺得,自己已經(jīng)患上了愛無能。她喜歡賀宴,起碼是喜歡高中時的同桌賀宴,這一點毋庸置疑。刺客站在她面前的賀宴,依然是賀宴,卻不是她曾經(jīng)熟悉的賀宴。所以,她會審視。審視他,也審視自己。 她再也不是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女孩,一點點的喜歡也希望對方能夠知道,感受到。 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愛,表現(xiàn)愛,更不知道該如何去愛。 賀宴說感受不到她的對他的喜歡,而她,從沒有一刻不在懷疑賀宴對她的喜歡。 所幸,六界神探大賽,每一次對案件的探尋,總是能夠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若是,這是一場真正的蜜月??赡?,她和賀宴,早已分道揚鑣,各奔東西。 賀宴與江沅,全部沉默下來。 兩人遮掩許久,從不曾正視的問題,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擺在了兩人面前。 他們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 賀宴站起身,江沅以為他要走,便抬眼靜靜地看著他。 可賀宴只是替她理了衾被,手按住她后腦勺,輕輕地親在了她的眉間,輕聲說:“睡吧,晚安。” 他的聲音,帶著一股疲憊和無力感。 他揮滅了燈燭。 房間暗了下來。 一陣響動后,賀宴平躺在了地鋪上,呼吸聲也輕了。 江沅卻坐著沒有動,她閉上眼,咽下滿腹的酸澀,她在黑暗里開口,“你生氣,為什么還能表現(xiàn)地如此若無其事?” 生氣了,就該遠(yuǎn)著點,哪怕是吵架,也不該是如常地圍著她,說話、吃飯,甚至是親吻。 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見。隔斷了視線,也隔絕了心的靠近。安全又寂靜。 很久,賀宴滿是苦澀地道:“我順著你,你已經(jīng)不喜歡我,若我無理取鬧,你離我會更遠(yuǎn)了?!?/br> 江沅猛然一怔,她心頭亂糟糟的,憋了半天,干巴巴地道:“不必……” 不必生氣,還是不必生氣了如此。江沅沒有解釋清楚,賀宴也沒有問。 一夜無夢。江沅醒來的時候,賀宴已經(jīng)不在房間里。 窗子半開,清早涼爽的風(fēng)溜了進來,吹在臉上,柔柔的,很舒服。江沅推開門,賀宴正在院子里練劍。 他握劍灑脫,身姿若行云流水,像是一副寫意山水畫,舒緩唯美。劍無聲,人俊美。 賀宴聽見門開的聲音,便收了劍。 隔著不遠(yuǎn)的距離,江沅與他兩兩對望。昨夜的話,猶在耳邊。 似乎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應(yīng)是撕去了偽裝,露出了真實。 可賀宴頷首,整個人似是深淵,似是高山,斂住氣勢,但沉沉威壓,依舊讓人心悸,遠(yuǎn)觀不敢靠近。 這樣的賀宴,更陌生。 “早?!?/br> 江沅同樣回:“早?!?/br> 賀小七極其敏感地察覺到兩人之間氣氛的不同尋常,他難得沒嘰嘰喳喳,留給賀宴和江沅一片清凈。 江沅這才發(fā)現(xiàn),賀宴幾乎是不吃東西的。他似乎真的只是為了陪她吃飯。 江沅隨便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賀小七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了一句:“夫人,您……您吃好了?” “嗯?!苯涞馈?/br> 賀小七飛快地瞥了一眼賀宴,收拾了桌子上的碗碟,端著走了。那幅模樣,像是避之不及。 賀宴眼神淡淡的,他望著賀小七的背影,對江沅道:“看見沒?沅沅,這就是我最真實的狀態(tài),他們,都怕我?!?/br> “你呢?是不是……也怕?” 被低氣壓包圍了一早上的江沅,從心而論:“我怕。” 賀宴握緊了手中的骨扇,“你想走嗎?” 江沅站了起來,賀宴手一抖,堅硬的骨扇被他捏碎了。 江沅的腳步輕巧,賀宴垂著頭,心像是被用針戳一樣的疼。可那腳步聲居然不是走向門口,而是移到了他的身旁。 他聽到江沅說:“我怕,因為你不對我笑了,因為你和我熟悉的賀宴不一樣了。但是,我不想走,也不會走。賀宴,你聽好了,我喜歡的是高中時你的樣子,也是你呈現(xiàn)給我的樣子。而你,喜歡的也是高中時愛說愛笑的我的樣子?,F(xiàn)在,你是真實的你,我也變了,冷漠又冷清。但是,在你的身上,我耗費了我所有的青春,在我沒有放手的時候,你永遠(yuǎn)都不許先走?!?/br> “你,聽到了嗎?” 賀宴猛然抬起頭,灼熱的目光,閃閃爍爍,皆是光華。他伸手捏住江沅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的懷里,緊緊擁住。 他想,江沅和他,這一輩子,不管喜歡還是不喜歡,他們都是分不開的,他們羈絆那么深。是他,想偏了。就算不喜歡又怎樣,就算江沅性格變了又怎樣,他們的時間還很多。三年多的時光是可以填補回來的,三年不可以,三十年不可以,他們可以用三百年、三千年。總會有那么一天。 如此,他也不必再遮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