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此時此刻,境遇不同,手段不同,心性更是天差地遠。 秦諾和秦澤,竟然詭異地產(chǎn)生了共鳴的想法。 第8章 葛賢妃 秦澤目光落在床上死魚一樣挺尸的秦諾身上:“這個母妃準(zhǔn)備怎么辦?” 什么叫“這個”?背后連兄長都不肯叫一聲了嗎?真是塑料花一樣的兄弟情分?。∏刂Z忍不住吐槽。一邊感受著胸口熱烘烘的小老鼠,總算剛才偷聽霍皇后和太子對話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明白自己這個身體有內(nèi)功這件事了,現(xiàn)在需要煩惱的是,該怎么調(diào)動這股力量,將自己這個僵尸buff解除掉。 葛賢妃目光掃過床榻,輕蔑地道:“這個母妃來處理吧,待會兒將他隨便尋個地方藏起來,反正不要讓他多事就好了。只是待會兒你回流光殿,要與幾位殿下說清楚?!?/br> “兒子明白,不會露出破綻的?!?/br> 葛賢妃還想著繼續(xù)嘮叨兒子小心應(yīng)對。秦澤卻已經(jīng)毫無耐心,起身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去流光殿了?!?/br> 葛賢妃這才住口,目送著兒子離開的身影,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自從兒子長大了,越發(fā)有自己的想法了。卻還是看不透,如今這世道,哪里是憑著一股傲氣就能活的。 霍家也罷,裴家也罷,這兩個龐然大物的權(quán)柄積累已經(jīng)不遜于皇室了,一旦斗爭起來,連龍子皇孫都只能當(dāng)炮灰呢。 “娘娘別生氣,殿下只是有口無心?!狈苯伒吐晞裰魅?。 葛賢妃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我如何不知道澤兒他那點兒小心思,什么看不起他,是被人比下去了,感覺自己丟了面子罷了。” 懶洋洋的語調(diào)如平時一樣和藹,繁絹頓時放下心來。之前秦澤吩咐她準(zhǔn)備迷藥,放到九皇子取而代之的事情,并沒有提前稟報葛賢妃,但她還是選擇幫忙了。原因不僅僅是想到九皇子與娘娘母子情深,自己又是娘娘第一等的心腹,更多的是為了那一點兒傾慕愛戀的私心。如今看來,娘娘似乎并沒有責(zé)怪自己的意思。 繁絹笑道:“霍家一個庶子罷了,殿下金尊玉貴,何必要跟那種人比呢?!?/br> “你這話說得沒錯。剛才怎么不提醒?!备鹳t妃慢悠悠問道。 繁絹心里一顫,“娘娘跟殿下說話,奴婢怎么敢插嘴呢?” “還有什么是你不敢的?都能不經(jīng)我吩咐,下手毒害皇子了,雖然是這個廢物。但真萬萬沒想到,你還有這個膽量?!?/br> 話語雖是責(zé)備,但偷眼瞧著,葛賢妃臉上笑意盈盈,并不像是生氣的模樣。繁絹鼓起勇氣,跪在地上回道:“事發(fā)突然,奴婢沒來得及回稟,自知死罪,請娘娘責(zé)罰。” “不必了,你為澤兒的一片心思,本宮怎么會不知道呢?!币贿呎f著,葛賢妃親自彎下腰,拉住繁絹的手臂將她扶了起來,笑道,“我雖素來嚴(yán)格,但那是對外人,澤兒是我親兒子,你又服侍我多年,我豈會忽視你們的心意,作那棒打鴛鴦的惡人。” 繁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葛賢妃是在說什么?這話里意思,不僅是不追究之前擅自行動的罪責(zé),甚至認(rèn)同她那點兒小心思了。將來,她如果能被賜給十殿下為妾,甚至為側(cè)妃…… 眼看著美好的生活就在眼前鋪開,突然葛賢妃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不過……”葛賢妃嘆了口氣,“澤兒還是太年輕,自己拍拍手走了,卻還留著一個難題在這里呢。” 一邊說著,她沖床上努了努嘴。 “娘娘的意思是?”繁絹順著話風(fēng)問道。 “當(dāng)然是……”葛賢妃看了她一眼,笑盈盈道,“殺了他?!?/br> 一句話入耳,宛如晴天霹靂。秦諾原本一口氣運轉(zhuǎn)到胸口,正感覺摸到了一點兒頭緒,卻被生生震散了去。 他原本以為在這場宮廷變亂中,自己就是個小透明,甚至在喝下那杯茶之前,他還在想著起身返回流光殿,跟幾位皇子兄弟一起等待最終的結(jié)果呢。而在喝下那杯茶之后,他雖然被困在床上,但也以為最壞的結(jié)果,不過是被當(dāng)做替罪羊,來發(fā)泄怒火。萬萬沒想到,葛賢妃如今一句話就要宣判自己的死期。 被嚇了一跳的還有繁絹。前一刻還停留在對美好未來的無限期待中,下一刻被瞬間打臉抽醒了。 “娘娘,您說什么?” 葛賢妃沖著左邊白墻抬了抬下巴,明確吩咐道:“拿著那把劍,把床上的這小子殺了。” “娘娘,九皇子他……” “皇后娘娘之前談起今晚的行動時候,正愁著裴翎的罪名不夠,難以抵擋天下悠悠眾口呢。如今我送她一個大禮,殺害皇子,罪證確鑿,足夠裴翎喝一壺的了吧。” “裴大將軍入宮見駕,得知自己以□□毒害皇帝的陰謀敗露,當(dāng)庭翻臉,意圖行刺皇上,正在侍疾的九殿下護駕心切,慘遭殺害?!备鹳t妃臉上笑容依舊,可是落在繁絹眼中,卻變得陰沉jian猾。 “唉,真是便宜了那個賤人,還給她兒子留了個好名聲。不過總算以后不用再看到這個惹人厭煩的小雜種了。” 葛賢妃冷冷說著,一邊催促繁絹,立刻動手。 繁絹全身都顫抖起來,她只是一個奴婢而已,親手殺害皇子,事后真的能夠幸免嗎? 耳邊傳來惡魔般的低語:“你放心,之后太子登基,澤兒少不了一個親王,待他出去開府,我就將你賞賜給他。也算圓了你們的心意。” 仿佛溺水中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明知道希望渺茫,可是自己已經(jīng)別無選擇了。繁絹顫抖著上前,拿起掛在墻上的寶劍。然后持著寶劍,一步一步挪向床邊。 葛賢妃冷眼看著,無一絲憐惜。這個賤婢!也是自己太縱著她了,竟然生出了這種不該有的心思,好好的兒子別被這些小娼,婦帶壞了。 這老妖婆是真的要殺了自己!意識到這一點,秦諾前所未有地緊張起來,他拼命地催動體內(nèi)那唯一一點希望。 然而,無論他怎么努力,那只溫?zé)岬男±鲜笠廊宦掏痰叵蚯芭矂又?。這么沒用,干脆散開算了!一念升起,秦諾催促著那道內(nèi)息往四處經(jīng)脈亂竄。 繁絹站在床邊,抖如糠菜。從小生活在宮廷中的人,越發(fā)被宮中森嚴(yán)的尊卑秩序洗腦。對面之人縱然再落魄,那也是實打?qū)嵉幕首影。?/br> 葛賢妃上前一步,不耐地催促道:“趕緊動手,愣著干什么?!?/br> 繁絹眼一閉,牙一咬,拔起長劍,揮手砍了下去。 無與倫比的危機感襲來,千鈞一發(fā)的時刻,秦諾猛然感覺腹中一陣刺痛,他能動了! 眼看著明晃晃的寶劍砍了下來,第一個反應(yīng)是向旁邊一滾,同時隨手拿起床榻上的枕頭,往繁絹臉上一扔。 這時代的枕頭可都是青瓷制作的,十足十的硬磚頭。 只聽乒地一聲,枕頭沒有砸中繁絹的頭顱,卻湊巧打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原本揮劍砍人,就身形不穩(wěn),被這一擊砸下來,頓時踉蹌著往身邊一沖。同時她手中的長劍向前一送。 “噗嗤”一聲。那是利劍刺入血rou的聲音。 “啊!”微弱的慘叫還來不及響起,就戛然而止。 一瞬間,秦諾驚呆了,繁絹也驚呆了。看著被長劍捅了個對穿的葛賢妃踉蹌后退,房間里一片死寂。 一聲沉悶的撲通,那是葛賢妃終于倒在地上的聲音。 只能怪她站的離繁絹太近了!而且兩人千算萬算,都沒料到明明中了迷藥的秦諾竟然能活動。然后繁絹劍勢一偏,直接從葛賢妃腹部捅了進去,赤紅的劍刃又從后背穿出。 終于意識到自己剛才干了什么,繁絹猛地尖叫起來。卻突然有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將她用力一推。 秦諾撲上去將繁絹壓在床上,然后用棉被死死塞住她的嘴巴。 身下的繁絹劇烈掙扎起來。 命懸一線,秦諾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念頭,抬手就沖著繁絹的臉上左右開弓,抽了兩個耳光。 被這突如其來的痛擊抽的一愣,也終于清醒了。 “你想死,還是想活?”秦諾壓低了聲音問道。 繁絹終于不叫了,渾身顫抖,一雙杏花眼充滿了恐懼地盯著秦諾。 眼見她逐漸恢復(fù)了理智,秦諾試著稍微松開手。 繁絹長呼了一口氣,卻沒有什么過激的動作,只是癡呆一般茫然失措。秦諾略微放下心來。 轉(zhuǎn)頭看著床榻前的葛賢妃,大灘的血跡蔓延開來,葛賢妃顯然是沒活路了。她雙目還瞪得圓圓的,滿是難以置信。換位思考一下,自己要是她,死得這么烏龍,估計也不肯閉眼睛。 第一次見到死人,還是因為自己而死的人,秦諾竟然心情很平靜。你既然要殺我,那就不要責(zé)怪被我反殺了!而且也不是自己動的手,只能怪你自己識人不清,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拿什么寶劍啊,還那么長的一支。秦諾暗暗吐槽。 身邊傳來細微的嚶嚶哭泣聲。 秦諾翻了個白眼,如果此時有人突然闖進來,看到這個場景…… 葛賢妃被人一劍捅死在床前,死不瞑目,滿臉恨意;繁絹衣衫不整青絲散亂地躺在床上,雙目紅腫,垂淚不止;自己則站在床邊,半裸身體,虎視眈眈…… 怎么看都是一場九皇子喪心病狂,在父皇病危之時殺害庶母,逼,jian宮女的宮廷倫理大戲?。?/br> 第9章 善后 尤其自己還□□著身體。一陣涼風(fēng)吹過,秦諾打了個哆嗦。好冷啊!秦澤那王八蛋,下手夠狠,直接把他外衣全扒光了,只剩下里面短褻褲。 秦諾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繁絹。開口道:“把衣服脫下來?!?/br> 繁絹一愣,抬頭茫然地看向秦諾。瞬間臉色大變,雙手環(huán)抱胸口,“你要干什么?” 我c你大爺?shù)?,這是什么反應(yīng)?你該不會以為我在這種情形下也能獸性大發(fā)吧! “要不脫下衣服,要不替我把衣服找回來,二選一吧?!鼻刂Z眼神不善。 繁絹這才恍然大悟,看著秦諾半裸的身體,挪開視線,委婉建議道:“奴婢的衣服只怕九殿下不合身,不過房間里有賢妃娘娘的外套和披風(fēng),要不您先將就一下。” “趕緊拿來吧?!鼻刂Z板著臉吩咐道。 繁絹趕緊從床上爬起來,然后沖到屏風(fēng)旁的衣架上取來了衣物。途中經(jīng)過葛賢妃的尸體,腳步rou眼可見的凌亂了起來??偹銢]有摔倒,將衣服送回到秦諾手中。 那是一身雪青色的緞面披風(fēng),花樣極為素凈,畢竟皇帝病重,也沒人會腦殘地穿紅披綠。秦諾將披風(fēng)抖開,穿上了身。 抬頭看到繁絹正盯著自己,秦諾惡劣地笑了:“看什么?你殺了葛賢妃,想想怎么交代吧?” “是你!我沒有……”繁絹臉色大變。 秦諾體貼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要不你去跟秦澤說一聲,‘不好意思,我手滑,把你的賢妃娘親捅死了?!丛谀阋黄V情的份兒上,秦澤說不定會原諒你呢?!?/br> 繁絹再一次哭了起來。 “住口,別哭了!不想死就閉嘴吧!”秦諾不耐煩地喝道。 繁絹的哭聲霎時間停止了,天生的溫順讓她不敢反抗對面的人。 耳邊終于清靜下來,秦諾開始思考,怎么樣才能脫罪!沒錯,是葛賢妃自找死路,一點兒不冤!但宮廷不是一個能夠講道理的地方。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徹底將自己從這個事件中甩脫出來。 首先要將葛賢妃的尸體處理掉。然后最麻煩的是唯一的目擊證人……他的目光落在繁絹身上。 殺了這個宮女,就沒人知道了!而且這死丫頭之前就下迷藥害自己,根本死有余辜! 心理建設(shè)作了大半天,秦諾嘆了一口氣,他狠不下心腸來! 畢竟是在法治社會生活了二十年的人,再怎么也有個下限。無奈地搖搖頭,秦諾冷聲道:“過來幫忙吧?!币贿叾椎搅烁鹳t妃的身邊。 繁絹茫然地抬起頭,“干什么?” “處理尸體啊。”秦諾沒好氣地道。 幸好乾元殿后面就是夕月湖,也幸好天還沒有亮,將葛賢妃的尸體扔進湖水里,今天夜風(fēng)又急,帶動水流翻涌。只要再拖延一段時間,想必就無法斷定葛賢妃是死在哪里的了。 反正今晚有宮變,到時候死得人絕對不止一個,葛賢妃是走在路上被哪方勢力隨手殺了,誰能說得清楚呢。 撲騰一聲,中年女子的尸首就這樣落進了湖水里。曾經(jīng)在這個后宮里攪動風(fēng)云,一呼百應(yīng)的人物,如今跟死在這個湖里的下等宮奴也沒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