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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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第一場雪,真是冷到骨縫里了。 第44章 “秦先生那天夜里犯病的時候,把我都給嚇到了?!?/br> 何有時呆呆地看著他, 呼吸都滯了幾秒。 孫堯接著說:“倒不是歇斯底里的樣子, 秦先生表現(xiàn)得特別鎮(zhèn)靜。穿著西裝打著領(lǐng)帶站在書桌前, 身后的投影屏上放著ppt,像是在主持會議,針對智宜最近的形勢做分析。他手邊是厚厚的文件,就那么幾句話反反復(fù)復(fù)地說, 贅述很多?!?/br> “聽著挺正常是吧?”孫堯苦笑:“可那時候書房里就他一個人,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幻覺了,對著空氣開會。我說‘秦先生我們?nèi)メt(yī)院吧’, 他不走, 一定要把會開完才行?!?/br> “老安和李簡比我到得晚一些,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才把人抬上車。臨走前秦先生意識已經(jīng)迷糊了, 卻還不忘讓我留下,免得你早上過去的時候家里沒人, 你會著急。” “秦先生呢, 他以前犯病時也是這樣。那時候我還沒跟上他, 這些事是聽上任特助說的。他會把全部的精力放在公事上, 事無巨細(xì)全都自己做。我們都以為是他工作勤懇, 沒覺得哪里不對。直到秦先生的病越來越嚴(yán)重,變得吹毛求疵, 丁點(diǎn)小錯就要遷怒旁人, 那時候小江|總才覺出異常?!?/br> 孫堯寥寥幾句帶過, 他以為有時身為秦先生的女朋友, 知道的要比他一個特助多多了。 卻是徹徹底底想錯了,有時連對躁郁癥的了解都是自己查資料得來的,秦深沒跟她提過一句。 這會兒她看著窗外,下唇已經(jīng)咬出白印,自嘲一笑,聲音沒什么波瀾:“他什么都不跟我說,好像我是個外人一樣。” 這話的味道聽著不對,孫堯心里一咯噔,從車內(nèi)鏡瞄了有時一眼,沒哭沒鬧,也看不出表情,出乎意料的冷淡。 車窗外是白慘慘的初雪,她悄無聲息看著,像在上演一場無聲的默劇。 孫堯一向敏銳的直覺立時生效,心中暗道不好,措辭換了個方向,語氣滄桑:“秦先生這幾天吃不下飯,夜里也睡不著,每天工作時間縮減到五個鐘頭,得天天靠輸營養(yǎng)液維持身體?!?/br> 何有時總算有點(diǎn)反應(yīng)了,掏出一張紙巾沾了沾眼睛。眼睛一濕就像開啟了什么閥門似的,心疼和委屈沒了邊兒,哭得快要背過氣去了。 孫堯心說這反應(yīng)才對,他嘆口氣,又把話圓回來:“有時你也別太擔(dān)心,秦先生這兩天已經(jīng)好些了,跟人交流是沒問題的。唉,別怪他瞞你,他也是有苦衷的?!?/br> 何有時沒應(yīng)聲,怕自己哭得太難看,一路上側(cè)著身臉朝窗外,紙巾都哭濕了一包。 新小區(qū)沒有何有時想得安靜,市里的高檔住宅區(qū)地段再好,再遠(yuǎn)離喧囂,也比不上半山公寓寂靜。他為了躲她,連最合適養(yǎng)病的公寓都不住了,偏生找了一套她不知道的房址搬過來。 從停車場到電梯間的一路不長,有時連著一夜沒睡,早午飯都沒顧上吃,電梯停住時突如其來的暈眩感持續(xù)了幾秒,她原地趔趄了下。孫堯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小心點(diǎn)?!?/br> 來開門的是李簡醫(yī)生,看清來人,李簡一向淡然的臉上難得出現(xiàn)幾分愣怔,剛浮起笑想要客套兩句就被有時擠開了,無奈往邊上退了退。 何有時進(jìn)了屋子四下張望,玄關(guān)沒有,客廳沒有,望向廚房時看到他的背影。 “秦……”一聲沒喊完,她怔在當(dāng)場。 廚房里是熟悉的烘焙香,秦深聞聲回頭看過來,左手上還戴著只防燙手套。 四目相對,何有時看著他,沒說話。 她眼里的淚光慢慢隱下去,進(jìn)門前惶恐的、焦慮的、難過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見了,就站在原地看著他。 胸口劇烈起伏,聲音抖得厲害:“秦深,你混蛋。” 來之前她查過躁郁癥的癥狀,做過最糟的設(shè)想。躁郁癥患者會覺得生活無望,可能會出現(xiàn)不言不語、不吃不動的木僵狀態(tài),會覺得自己沒用、無助,會拿腦袋撞墻或者別的什么更嚴(yán)重的方式傷害自己,甚至出現(xiàn)自殺傾向。 好像只有這樣慘烈的情形,才能勉強(qiáng)解釋秦深為什么要瞞著她,跟身邊人一起騙她。 她沒法接受別的理由。 孫堯鋪墊得太過火了,有時來的路上坐在車?yán)锏袅艘宦费蹨I,從他口中聽到秦深沒食欲,靠著營養(yǎng)液維持身體,她腦補(bǔ)的全是秦深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樣子。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秦先生好強(qiáng),如果病情已經(jīng)嚴(yán)重到不能自理了,別人照顧他,興許他還會氣急敗壞。她甚至想著,就算秦深已經(jīng)病到了歇斯底里的地步,就算他會罵人、會亂砸東西,就算沖她發(fā)脾氣,她都能忍的。 只要是這個人,怎樣都沒關(guān)系。 親眼所見推翻她一切假想。他身體好好的,甚至穿著圍裙,聽著新聞,悠哉悠哉地烤蛋糕。 一盆冰水兜頭潑下來,從頭冷到腳。 何有時一下子就炸了,把手里沉甸甸的包朝他劈頭蓋臉砸過去。 秦深猝不及防,沒能躲過這一下,鼻梁上架著的平光眼鏡都被砸歪了,狼狽得厲害。 “有時?”他震驚愕然,又莫名想笑,摘了眼鏡抬步迎上來:“你怎么來了?” “來跟你分個手?!焙斡袝r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秦深有點(diǎn)懵,“分手”兩個字硬生生逼他清醒過來,一下子慌了手腳,追了兩步才把她拉住。 “秦深!你放手!” “不放。” 她掙得厲害,秦深沒什么勁兒,半拖半拽著才把人拉住,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沒忘掉烤箱里的小餅干,直接把有時拉到廚房去了。 小年輕鬧別扭的場面跟現(xiàn)場演了場偶像劇似的,已至中年的李簡和孫堯都傻住了。 江呈被這動靜吵醒了,從臥室里探了個頭出來,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干什么呢?這么吵。” 看到有時的時候他也一臉呆逼,臨到嘴邊的臥|槽被硬生生咽了回去,悻悻喊了一聲“嫂子你來啦”,被秦深瞪了一眼,又默默縮回去了,貼在門上聽動靜。 廚房的推拉門一關(guān),把里外空間隔開,磨砂材質(zhì),就只剩個模糊的影兒了。 認(rèn)識這么久了,秦深頭回見她氣成這個樣子,頭回知道有時生氣了不只會不理人,還會暴躁成這個樣子,對他連踢帶打,語氣還特別狠。 “你不是犯病么?你病一個給我看看啊,就現(xiàn)在!” 說得像是催奧特曼變身似的,李簡正在客廳豎著耳朵偷聽,聞言倒在沙發(fā)上笑得花枝亂顫。 秦深卻沒他輕松,徹底慌了手腳。她太鬧騰了,氣急了手勁不小,捶得他挺疼,秦深索性尋了她的手腕捉在手里:“你認(rèn)真聽我說,好不好?” 她手冰得厲害,整個人都在哆嗦,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在外邊凍的。 這段日子來的想念,焦慮,無措,委屈……壓在心底的各種情緒總算不用再無頭蒼蠅似的亂撞,都有了個出處。 “你什么都別說,我先說完?!焙斡袝r打斷他的話。 “我想要的感情不是這樣的,不必提什么同甘共苦,起碼在對方有事的時候,能告訴我一聲。如果你的病情在惡化,需要親近的人遠(yuǎn)離——我知道有些精神疾病需要靜養(yǎng),親近的人在身邊反倒不好——就算是這樣的情況,你跟我知會一聲,我會聽話的,不會無理取鬧的。” “如果你嫌我煩,好的,你告訴我,我們分手都沒關(guān)系?!?/br> “但你這是在用冷暴力逼我分手?!焙斡袝r眼睛腫得厲害,情緒一點(diǎn)點(diǎn)理清楚,開口愈發(fā)平淡:“當(dāng)初盛安驊就是這個樣子,不接電話,搬家,嫌我煩,讓人騙我說他出國了,冷暴力逼我分手?!?/br> 像有一只手把他的心揉得稀爛,秦深慢慢變了臉色,低聲否認(rèn):“我沒有。我也不是他,我們不提他好不好?” “我沒有冷暴力,我每一天,每個小時,每分鐘都在想你?!?/br> “躁郁癥是種精神病,不是心理疾病,不是找個心理醫(yī)生隨便開導(dǎo)兩句就能痊愈的?!?/br> 他試圖解釋:“有時,我真的不想讓我看到我歇斯底里的樣子,我什么樣子都能給你看,唯獨(dú)這個不行。你原諒我?!?/br> 何有時抄起手邊的榨汁機(jī)砸他,聲音啞得幾不成聲:“精神病怎么了!我什么時候嫌棄過你了,我都想好了怎么跟我爸媽說我男朋友精神不太好了!你這樣對我,秦深,你……” 她說不出話,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像灼熱的鐵水似的,滴滴把他的心燒一個洞。秦深覺得自己都快隨她一起掉眼淚了,一句句軟著聲求她。 “這病是間歇性發(fā)作的,我現(xiàn)在病好了,咱們回家好不好?” “我想你了?!?/br> “有時,你說句話。” 何有時哭不出聲了,所有情緒通通如噴出的熔巖一樣凝固變|硬,堵住出口,剩下的委屈沒地兒發(fā),憋得她胸口悶疼?;剡^神來就剩一點(diǎn)子火星兒了,她連罵他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雙手被秦深錮著,她就垂著眼睛,視線停在他胸口的位置,不肯往上挪一下。 秦深說得口干舌燥,都沒分得她半個眼神。他頭回覺得言語是這么無用的東西,他心底藏著再深沉的愛意,一開口,都會被解釋得蒼白無力。 “有時?”秦深箍著她的腰,手臂一用力,把她抱坐在流理臺上,輕聲說:“你別低頭,你看著我?!?/br> 他視角變低,總算能看到她的眉眼表情,卻照舊無措。能說出口的解釋都說完了,她聽不進(jìn)去,秦深就真的沒法子了。 定好時的烤箱停下。秦深拿了個抹茶椰絲球,吹了兩下湊到她嘴邊,剛烤好,還冒著熱氣。 “嘗嘗看?今天剛學(xué)會的?!?/br> 何有時心里的酸水直往上涌。半個月了,她每天難過得要命,秦深卻在這邊悠哉悠哉地做西點(diǎn),頗有閑情逸致的樣子。 他這抹茶椰絲球頭回做,就做得這么精致,何有時更看不順眼,一口咬他手腕上。 她就算氣得狠了也舍不得用勁兒,秦深心里有了底,輕輕一掙手腕就脫了出來,終于敢湊上前去親她,聲聲低沉:“我錯了。” “誰讓我親我的!我還在生氣呢!”何有時氣得踢他一腳,退不了,推他又推不動,只能抽抽搭搭挨親。 她能說出口的臟話不多,就“混蛋”一個詞最應(yīng)景兒,趁著親吻時喘氣的間歇一連罵了十來遍。 “秦深你混蛋?!?/br> “對?!?/br> 秦深也應(yīng)了十來遍。 第45章 兩人在廚房里膩歪了一上午。 一屋子人都沒能吃上早飯,烤好的小點(diǎn)心全被何有時一人吃了。她罵一句混蛋, 秦深就往她嘴里塞一個, 香甜的滋味在唇齒間蔓延開, 最后徹底沒脾氣了。 一回神,才意識到自己吃撐了。 秦深做了一點(diǎn)羅宋湯, 看著她喝完, 問:“吃飽了沒有?” 何有時點(diǎn)頭。 “還生氣么?”秦深又問。 何有時連瞪他的力氣都提不起來了。她幾乎一宿沒睡,大清早起來步行走上半山公寓, 憋了一肚子火, 想吵架還沒吵起來,又被他強(qiáng)行放在流理臺上斷斷續(xù)續(xù)親了兩個鐘頭, 這會兒只覺得累,徹底沒脾氣了。 “那陪我睡一會兒,我困得厲害?!鼻厣钸@么說著,用完的鍋碗烤盤都沒收拾,全丟進(jìn)洗碗池, 拉著她往外走。 何有時聽得心尖發(fā)澀,“你不吃點(diǎn)什么?” 秦深搖搖頭:“沒什么食欲, 原本就是做給他們吃的, 現(xiàn)在只想睡個覺。” 他和有時初遇的契機(jī)就是因?yàn)樗氖甙Y, 大概是因?yàn)檫@個原因,秦深每到困極了的時候看到她, 總會泛起nongnong困意。不管是她做的as|mr, 還是她溫暖的聲音, 都聽得他昏昏欲睡。 進(jìn)了臥室就拉著她栽在床上,被子一裹開始睡覺。 “門還沒關(guān)呢!孫堯他們還在呢!” 何有時紅著臉推他,卻被秦深一只胳膊壓制住所有動作,十分淡定得呵了一聲:“他們都去樓下餐廳吃飯了,不用管,都是挺有眼力見的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回來打擾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