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jié)
這次,得了蒲葦?shù)臏?zhǔn)話,更是明著表示,蒲葦過幾天就會病好,就又會出來和大家見面了。 眾人一聽是這樣,那就沒好意思再往下說了。趕緊轉(zhuǎn)了話頭,說起了別的事。 其中,被眾人討論地最熱烈的,就是幾個近期出爐的鬼故事,來源于陳道西以及他的狐朋狗友,但這些鬼故事的最終來源,其實全部都來自蒲葦。 不用鬼故事來嚇人,嚇得大家夜里不敢出門,他們哪里還能在夜里那么順利地開展“偷渡”大業(yè)?! 也因為這些鬼故事的加持,有時候因為偶然例外,他們的身影被某人在夜里給瞅見了,也只會在次日成為那人繪聲繪色地表示自己昨夜可能遇見鬼了的素材。 眾人再自行想象,扯上一些道聽途說的各種鬼見聞,基本更是把大家給嚇得入了夜,就趕緊往屋里鉆。見了什么黑影,也是趕緊先跑著躲起來再說。 如此,陳家人才安安穩(wěn)穩(wěn)地賺了一個多月的錢。 選擇終止這種偷偷摸摸賺錢的行為,倒不是因為地里有活,大人們白天干,晚上再勞動,顯得太cao勞,而是不能涸澤而漁,該給大山里的生物一個休養(yǎng)生息的機(jī)會。 所以停止這種高強(qiáng)度作業(yè)后,依舊窩在自己房間里的蒲葦,才算真正迎來了休養(yǎng)的時間。然后在自己屋里,想吃就做,根本就不用顧忌,是她這些日子一來,感覺最爽的時候。 要說還有什么遺憾,就是這屋子既當(dāng)臥室,又當(dāng)廚房的,時間一久,就很讓人受不了。她就算只是煮煮粥,不涉及油煙,但那個煙熏火燎的勁啊,依舊讓人不能忍。 所以,她必須得給自己搞個小廚房。 她已經(jīng)開始著手設(shè)計了,就挨著自己房間這邊,再給開個朝外的門,然后朝外貼墻這一側(cè),再搭著造一個小房間。小房間前頭朝南的位置,可以當(dāng)她的工作間,好歸置她的那些破銅爛鐵,以及各種制品,也好把現(xiàn)在的臥室給空出來,好招待有時候會上門的客人。 然后那小房間的后頭,則搞一個小廚房,正經(jīng)的小廚房,可以讓她隨時弄吃的,還不容易引來別人懷疑的那種。 因為工作間一開動,誰能分得清她這火燒起來,到底是在弄吃的,還是純粹地為了工作。 渾水摸魚,她開始喜歡這個說法。 也是巧了,她休息沒兩天,她男人,陳道南的信,終于是來了。 她掐指一算,距離她年初第二次給他寄信,得有二十多天了。加上她年前第一次給他寄的信,這男人回得有夠慢的。 這份低效率,看上去,也不像是把她給往心里揣的樣子啊。 其實,蒲葦這是誤會了。 陳道南回得慢,反而是他在乎她了。這里面,也有客觀因素的影響。 年前,他一回去,就發(fā)現(xiàn)團(tuán)部來了一個新的政委,然后一回去,就進(jìn)入了密集的訓(xùn)練活動中。因為,過了年要搞個全團(tuán)評比,政委很注重此事。 他不是個笨的,一聽是這樣,就覺得這次肯定是個機(jī)會,就拼了老命地進(jìn)行訓(xùn)練,最后,又拼了老命地去拿獎。最后十二個單人項目,他拿了四個第一回來,算是在全團(tuán),尤其是在新來的政委面前,狠狠地刷了一把存在感。 大家都夸他行啊,回家娶了一個媳婦,還娶出膽氣來了,一下如此勇猛。 他們哪里知道,他這勇猛,也是被逼的。媳婦這么厲害,他要是事業(yè)上再不做出點成績,他自己都要沒臉往媳婦身邊站。而且,他要是在新的一年,再得不到提升的機(jī)會,他就真的要打退伍報告了。 他不能再放著自己的小媳婦一個人在老家。他相信,自己要是不當(dāng)兵了,應(yīng)該還是有本事能把媳婦給照顧得好好的。而不是自己在部隊里熬著,讓老婆在老家等著他,就等著他一年只有一次的探親假。而這探親假,有時候還批不下來。 所以,他必須得拼,拼到可以把媳婦從老家給帶出來。 這是他最盼望的,也是目前為之奮斗的。 他的提干申請,又提交了。新來的政委看上去蠻欣賞他的,興許這次,能被成功提干。 然后,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自家媳婦呢,媳婦的前后兩封信,以及家里老娘讓小妹寫的信,一起被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看完這三封信之后,真是有喜有憂。 喜的是,媳婦這么快就在家里站穩(wěn)了腳跟,且看上去,無論是老娘,還是小妹,都很喜歡自己媳婦。但憂的是,用老娘的話說,媳婦太能干,可能要被人惦記了。 老娘在信里罵他是一個榆木疙瘩,都過去那么久了,竟然一封信都不往家寫,可他不是這會兒才倒出空來嗎?之前為了這個大評比,團(tuán)部的往來的家信什么的,基本都壓著呢。 他現(xiàn)在可以寫信了,但看了自個媳婦的信,尤其第二封信,那里面好幾頁的問題,他簡直要一個頭兩個大了,幾乎是馬不停蹄,立馬就投身到了圖書館,開始找答案。 武力上,就那指哪兒打哪兒的功夫,他已經(jīng)被媳婦給碾壓了;這文化上要是再跟不上趟,答不上媳婦的提問,那他簡直就是沒臉再見她。 所以,沒敢立刻向她寫信,宣泄自己內(nèi)心的思念。他反倒是在大家都在大比拼結(jié)束之后,齊齊開始松懈下來的時候,又忙了起來,能比之前更忙。 夜里宿舍都關(guān)燈了,他還拿著一個手電筒,在那努力學(xué)習(xí)。然后再早早起來,又學(xué)習(xí)一會兒。其它個人活動時間,則基本都耗在了圖書室里。 戰(zhàn)友們肯定是要問的啊,問他為什么這么拼,他當(dāng)然不能泄露自個媳婦想偷偷學(xué)習(xí)的秘密,就認(rèn)領(lǐng)了“妻管嚴(yán)”這頂帽子,表示自個媳婦兒交待的,讓他務(wù)必好好學(xué)習(xí),所以,他這是聽媳婦的話,好好學(xué)習(xí)著呢。 大家一聽這樣,就有哈哈大笑,一笑而過的。畢竟,自個兒媳婦,一年也不見得見上一次的媳婦,那肯定是要疼的。就是大家覺得他也太疼媳婦了點,所以,就總有拿這個來戲弄他的。他也不在意。 自然,也有一些人,說一些不太好聽的話。說他這根本就是在拿自己媳婦當(dāng)借口,其實這么勤奮,根本就是在表現(xiàn)給新來的政委看吧? 他依舊不在意。會這么說的人,只能說,想太多了。 他連提干不成的后路都想好了,進(jìn)取心是變強(qiáng)了,但那功利心,卻是變淡了。 他現(xiàn)在最焦慮的,是媳婦似乎想自己做掃雷器。 媳婦在信里沒有明說,但是他回答她的問題的時候,卻感覺到,那些問題,似乎很多都跟掃雷器有著關(guān)聯(lián)。 這讓他想起了媳婦一開始寫在第二份信里的,挺莫名其妙的話—— “對了南哥,你之前提過的,要做個更好更先進(jìn)的掃雷器出來的話,還算數(shù)不?你知道我的特殊情況的,胃口大啊,家里糧食可能會不夠吃。 你看那狼霧山,是一座多么大的寶藏啊,那山上的小動物,肯定有很多吧。我記得你上次給我打鳥,那么老多,就是在狼霧山打的。 你說,這么一座大山,就在家門口,卻因為山上有地雷,就碰不得了,這也太可惜了。 你要是早點把厲害的掃雷器做出來,我們家,還有附近的村民,不就可以稍微享點福了?!至少,以后家里的柴火,應(yīng)該是不至于不夠燒了?!?/br> 他當(dāng)時看到這幾段話的時候,還想著他什么時候?qū)λf過要做掃雷器的話,媳婦干嘛要這樣說。 可一位前輩說的對,媳婦的話,那必須是對的,必須得無條件服從的。哪怕有些話她沒說過,但她后來堅持了,那你就必須當(dāng)她說過。 這樣,你的媳婦才會一輩子死心塌地地跟著你。 當(dāng)時,他就默認(rèn)了這話,想著等把信寄出去后,他就好好琢磨琢磨怎么做那玩意兒。 但沒想到,媳婦比他還要有行動力,前面閑話家常的時候提了,后面專門給他列的好幾張她表示自己疑惑不解的問題中,還扯上了掃雷器。 但那不是能蠻干的。 地雷那玩意兒,多危險! 她就不該碰! 但他再怎么想把媳婦給像個娃娃一樣地包起來、保護(hù)起來,也知道,自己媳婦是個心里主意正的。她打定的主意,估計也很難被人勸著更改。 現(xiàn)在,她的心思明顯轉(zhuǎn)到了狼霧山上面,也明顯是吃貨本性發(fā)作,被他當(dāng)時打的小鳥給勾起饞rou的心了,他就只能盡量詳細(xì)地回答她的問題,不去誤導(dǎo)她。為此,有時候在圖書室查不到資料,他還得厚著臉皮問戰(zhàn)友,甚至問上層長官。 然后,信里各種威脅恐嚇,告訴她地雷的危險性,不許她去那狼霧山。同時,他保證,他會盡最大的努力,用最快的速度,給她研發(fā)出掃雷器,到時候,他會親自帶著她去掃雷。 總之,能不能做成另說,先穩(wěn)住她再說。 這邊,他也給自個兒老娘一并寫了一封信,讓她必須看好他的媳婦兒,別讓她去做危險的事。尤其那狼霧山,更不準(zhǔn)她靠近。 但他哪里知道,非但他的媳婦兒已經(jīng)將狼霧山給轉(zhuǎn)了一個大半,就連他那抱以厚望的老娘,現(xiàn)在都不太把狼霧山當(dāng)成一回事。 甚至,她還是促成掃雷器成功做成,讓蒲葦?shù)靡猿晒θダ庆F山掃雷的幫兇! 這陳家呀,早就不是他之前離開的時候,那個陳家了。 蒲葦看著自家男人的回信,在那瞇眼偷著樂的時候,陳mama聽著小女兒給她念著小兒的信,心里也是止不住地心虛,更是止不住地在心里默念了好幾句佛,才好抵消自己心頭的那點罪過。然后想著,這次,就不給小兒回信了。 否則,小兒回來的時候,得知了一切,她是真的沒臉交待啊。 蒲葦卻覺得沒什么不好交待的。那男人,溫馴得跟頭大黃牛似的,還不是她說什么,就是什么。瞧男人提到自己已經(jīng)提交結(jié)婚報告,就等著審批下來的歡喜勁,好像她就是他這輩子綁定了的媳婦似的,看把他給得意的。 嘖! 不過,男人總算是向她提到了可能會提干的事。大概拿了四個個人項目的第一,又換了一個新政委,讓他看到了希望吧,他那樣報喜不報憂的性格,都沒忍著,把這事向她分享了。 那么,她就把“可能”變成“肯定”吧。 她花了一天的時間,制作各種工具,然后在第二天一早,出了門,連同陳家人一起。 其他本來就要下地的村民看到了,表示了驚喜,紛紛過來向她打招呼。大多是一邊說著“瘦了、瘦了”,一邊又說“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蒲葦沖著他們點頭,表示感謝。 然后大家注意到了她的穿著。 她背著筐,筐里還放著一把看上去像是新做的弓,和一些箭。那些箭的箭尾似乎還纏著稻草繩。腰側(cè)挎著大砍刀,手里還拿著彈弓的,這一身裝束,明顯瞧著也不像是要去下地的啊。 有人就笑著問:“道南家的,你這是要干嘛去呢?” “去打獵啊。道南來信了,我想著去打點獵物,弄好了,給他郵過去?!?/br> 就有成了婚的婦女咯咯笑,“我是明白了,原來你不是被嚇病的,而是害了相思病了。你瞧,道南這信一來,你這病就好了。早知如此啊,就該讓道南早點給你來信?!?/br> 其他人聽了,哄堂大笑。 蒲葦聽著這番說辭,明知道事情真相不是如此,但被這么多人笑著,她難得覺得有點臉熱,又忍不住辯解。 “不是這樣的?!?/br> “哈哈,都臉紅了,還說不是這樣。沒事的,小媳婦都是這樣的,大姐也是過來人,理解你,理解你?!?/br> 周圍人更是哈哈大笑。 蒲葦這次就抿起了唇,不說了。 八卦婦女嘴上的戰(zhàn)斗力太強(qiáng)了,她還是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少說為妙吧。 有人又問起了她,這是去哪里打獵?還是要去打蛇嗎?山上的蛇,可不像爬到地里的蛇,大多都躲在亂石堆中、洞xue中,不易被發(fā)現(xiàn),也危險得很。 可蒲葦?shù)幕卮?,出乎所有人的意料?/br> 她要去狼霧山?! 天吶,這人竟然要去狼霧山。她莫不是瘋了吧。 人群炸了鍋,嘰嘰喳喳著,紛紛向她訴說那狼霧山的危險。更有那當(dāng)場指責(zé)陳家人的,怪他們竟然也不阻攔,竟然由著蒲葦去。 蒲葦只得放下背筐,拿出自己做好的箭支,給大家看。 “你們瞧,這箭后面綁著繩子呢,所以,是射出去,還能收回來的。我不進(jìn)去山里面,就順著以前清出來的那條山路轉(zhuǎn)轉(zhuǎn)。碰到方便出手的,就試著打打看。我又不進(jìn)去,自然不會踩到雷,沒有危險的。頂多,就是損失一些箭。” “咦?原來還可以這樣?!?/br> 有些人開始若有所思,但有些人依舊不以為然。 “你這箭后面綁著繩,還想怎么射中野物啊,肯定你箭還沒到,野物就先跑了?!?/br> 蒲葦微微一笑。 “對普通人來說,大概是這樣。不過你忘了,我的力氣可是很大的。我用大力氣射箭,箭嗖地一下就射出去了,哪怕后面綁著繩,影響也不會太大的。” 對啊,差點要忘了這個人力氣是很大這個事實。 照她這么一說,似乎打到獵物,真的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