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這人,能不能好好說話了?這是她一個當(dāng)長輩的,該說的話?而且,在她眼中,她家寶貝兒子千好萬好,哪里容得別人說他是饞貓?! “你才是饞貓!你全家都是饞貓!”道西家的憤憤,為兒子打抱不平,“抱著這么一盆的鳥蛋,都不知道分給孩子們吃,你這小嬸嬸當(dāng)?shù)?,簡直讓人恥笑!你一個大人,分一些給孩子吃怎么了?還罵孩子是饞貓,簡直是自私自利、冷血無情。” 蒲葦沉下臉,就要發(fā)作,但眼角掃到了還在場的一群娃娃,她就打算咽下這口氣。 “行,你說的都對。那麻煩不是饞貓、又高大上的你,可以帶著你的孩子離開嗎?” 道西家的卻根本不領(lǐng)情,不依不饒著,“我干嘛要離開,這里也是我家,我想呆在哪兒就呆在哪兒,你管得著嗎?還有,你那樣說我的孩子,你得給我們家孩子賠禮道歉?!?/br> “賠禮道歉?”蒲葦失笑,真的被逗樂了。 道西家的卻繼續(xù)胡攪蠻纏著,“對,必須得道歉。我看看——” 她瞄了一下蒲葦身邊的搪瓷盆,眼中閃過貪婪,也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不用多,你把鳥蛋給賠出一半就好了!” 蒲葦頓時哈哈大笑,覺得這樣的小人物,簡直太有意思了。 道西家的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應(yīng)該是被人看笑話了,就漲紅了臉,破口大罵。 “你笑什么笑!有你這樣當(dāng)?shù)苊?、不尊重嫂子的嗎?古話說,長嫂如母。我雖然不是你長嫂,但也是你的二嫂,是你半個母親,你這樣不尊重我,你還是不是個人,有沒有禮義廉恥了?你們老蒲家就是這么教女兒的,教出這么混賬玩意兒,什么——嘎!” 罵聲戛然而止,卻是因為道西家的嘴里,猛地被打入了一個鳥蛋。 是蒲葦打的! 這鳥蛋一入道西家的嘴,就震得她的牙齒和舌頭都疼了。道西家的下意識合上嘴的時候,感覺到了扎嘴——那是破碎的蛋殼! “你這嘴太臟了,趕緊去洗洗吧!”蒲葦冷冷地看著她,眼神跟刀一樣。 道西家的有些怕,但又知道,這在小弟走了之后,和弟妹的第一次干仗,是至關(guān)重要的,是絕對不能輸?shù)?,所以,她猛地將鳥蛋給吐到了手上,挺了挺胸膛,就又要罵。 但一顆鳥蛋,不偏不倚,再次砸入了她的嘴里,將她給堵住。同時響起的,還有蒲葦兇惡的威脅—— “再敢罵,下一次,就不是這鳥蛋,而是我的拳頭了!” 說著,蒲葦舉起拳頭,惡狠狠地在道西家的面前晃了晃。 道西家的瞪大了眼,再次吐掉鳥蛋之后,大聲尖叫,“你敢打我?” 蒲葦反瞪她,“有什么不敢!” 道西家的猛地拔高了音量,開始大叫:“來人吶,快來人吶,蒲葦要打人啦,蒲葦說要打死我啊,救命啊,快來人吶,救命啊,蒲葦要發(fā)瘋啦……” 在外頭晃蕩了一天的陳道西,剛剛好就在這時進了院子。 他一聽到自家媳婦兒喊得這么凄厲,愀然變色中,急忙就飛奔了過來。還沒進屋,他就一聲爆喝:“住手!” 但想象中的自家媳婦兒慘兮兮地被打的畫面,卻是根本沒有的。 他就看到自個兒媳婦抱著肚子在那叫了,叫得很凄厲??墒?,說是發(fā)了瘋,要打人的那位呢? 陳道西目光一轉(zhuǎn),才看到了坐在床上,面沉似水的蒲葦。 他忍不住問:“到底出什么事了?” 道西家的一看到自家男人,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趕緊惡人先告狀。 “蒲葦打我,用鳥蛋打我!”她出示了抓在手里的證據(jù)——破碎的鳥蛋,繼續(xù)道,“她用鳥蛋往我臉上砸,都砸疼我了。她不安好心,這萬一要是鳥蛋砸在我眼睛上,把我弄瞎了怎么辦? 她還罵你兒子是饞貓,特嫌棄你兒子,讓我?guī)銉鹤于s緊滾。她還嘲笑我,看不起我,不尊重我,威脅著要用拳頭打死我! 陳道西,她這是連你都看不上啊,否則,怎么會那樣威脅我?打量著我這是沒男人,一個孕婦,動彈不得,只能由著她欺負(fù)是嗎,哎呦——” 她又猛地捂住了肚子,表情痛苦了起來,“哎呦,我疼,我的肚子疼……” 陳道西就問:“沒事吧?” 道西家的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怎么會沒事!沒看到我都要疼死了嗎?這都怪蒲葦,是她打了我、氣到了我,害得我肚子都疼了。道西,你趕緊收拾她,為我們一家出口氣?!?/br> 陳道西就轉(zhuǎn)身看向蒲葦,“你怎么說?” 蒲葦涼涼地看著他,“女人之間的事,還是該女人自己解決。你一個男的,還是一邊去好了?!?/br> 陳道西頓時眼神陰鶩,皮笑rou不笑,“我媳婦兒挺著個大肚子,怎么和你解決?你這么不尊重人,就先道個歉吧!” 這是連解釋都不打算聽了,是吧? 又或者,他一開始問蒲葦怎么說,也只是那么隨口問問,其實心里早就有了結(jié)論。 蒲葦搖搖頭,“道歉呢,是不可能道歉的。沒做錯,道什么歉?!不如,你先讓你家的這位給我道個歉,我可以考慮一下高抬手、輕放過?!?/br> “嘿,你很狂??!” 陳道西就是看不慣蒲葦?shù)倪@股勁,覺得女人就不該是她這樣的。而且,那一天一起去換糧,他被這弟妹給打臉的事,他小心眼得到這會兒都還記著呢。 “看來你根本就沒認(rèn)清現(xiàn)實。道南現(xiàn)在離開了家,這個家里,可不會再有人罩著你。你識相點,趕緊先向我媳婦兒道個歉,其它的,也就好說了?!?/br> “好說什么!”道西家的有了男人撐腰,膽氣又足了,“她打我、罵我、威脅我,又嚇到我肚子里的孩子,看不起我們?nèi)?,哪是那么好說的。她得把鳥蛋都給交出來,還得賠我們錢,就賠……就賠兩塊錢好了!” 好家伙,這是獅子大開口啊。 而且,看上去,惦記蒲葦口袋里那四塊錢的,也不僅僅是陳mama一位。 陳道西一聽,也想起了蒲葦有錢的事。要能得兩塊錢,可是能買不少煙! 他心頭意動,立刻就同意了他媳婦兒的提議。 “行,就這么來吧。” 仿佛這一切,就由他說定了。 蒲葦想,這人,到底是誰給他的自信呢? “你說行,就能行?”她大為嘲弄,“反咬一口前,你們也得先看清楚了我是誰啊!” “你是誰?你自己不清楚?”陳道西輕蔑地笑了笑,想著這位可一直是位病雞,就今兒個上午,她都在昏睡中呢。 “行了,我好男不和女斗,你把鳥蛋和錢交出來,我看在道南的面子上,就不和你計較了?!?/br> 還道南的面子?! 蒲葦在心里干脆就呸了一聲! 他不提男人還好,一提,她心中就更是有氣! 那頭外憨內(nèi)jian的狐貍,真是將她給哄騙慘了。他才離開不到一天呢,他的家人就撕了偽裝,個個張牙舞爪,沖她橫了起來。 老虎不發(fā)威,還真當(dāng)她是病貓了! 第24章 “你來吧!”蒲葦跳下了床, 向前走了幾步, 好劃開地方,“用不著你看誰的面子, 更用不著你讓我, 你有本事, 從我這兒搶走一顆蛋試試?” “嘿!傻了吧?”陳道西樂, 捏起拳頭,沖蒲葦揮了揮, “我這一拳頭下去, 就能打飛你,你還真要不見棺材不掉淚啊?!?/br> 這下,換蒲葦樂了。 “棺材呢, 我前兩天就見過,還真沒掉淚。但我知道,某人見了那棺材, 卻是嚇得要死, 似乎雙腿都打顫了吧?” 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br> 陳道西一下被揭了傷疤, 頓時惱羞大怒。 “看來我媳婦兒說的沒錯, 你的確是看不起人。那我今天就教教你,應(yīng)該怎樣去敬重別人!” 說完, 他大步一抬,沖過來, 就要揍蒲葦, 只是在揍人之前, 他又停了一下,施恩般地說:“你現(xiàn)在求饒,還來得及!” 蒲葦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聲不屑的冷笑。 陳道西腦子里的某根筋,就斷了。 化拳為掌,他一下甩了下去,打算先讓這個不識抬舉的女人嘗嘗巴掌的滋味,最好吶,能馬上怕了,認(rèn)清現(xiàn)實。 但是,他的胳膊,被人硬生生于半空中給擋下了。 擋他的人,那手簡直跟鐵鑄似的,硬的不得了;又結(jié)實得恍若一堵墻,讓他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而這人,竟然是蒲葦! 他瞪大眼,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蒲葦冷眼一瞇,收了手。 他驚疑不定著,想著接下來該怎么辦的時候,蒲葦卻是后退了兩步,抬腳就是一踹,直接就將他給踹飛了! 所以,到底是誰,能把誰給打飛! 蒲葦輕蔑地看向了最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的陳道西。 發(fā)出一聲悶哼之后的陳道西徹底懵了,懵得連下身劇疼,都沒喚醒他的理智。 此時,他的腦子里已是一團亂麻。 然后,“啪啪啪”,不斷打臉的聲音,在他腦子里一直響呀響的,響得他腦子都發(fā)脹,混混沌沌地迷惑著:我在哪兒?我是誰?我在做什么? 他的媳婦兒,道西家的,見自己男人被一腳踹飛了,又窩在那兒不動彈了,立刻驚慌仰頭,發(fā)出了殺豬般的尖叫—— “打人啦!弟妹打二伯哥啦!天吶,還有沒有天理了啊,弟妹打二伯哥了,弟妹反過來打二伯哥啦!老天爺啊,沒天理啊,怎么會有這樣的女人啊……” 這叫聲一出,窩在外頭的陳mama心里一慌,趕緊跑了進來。跟著一起進來的,還有道東家的。 畢竟之前道西家的叫得那么大聲,不可能不把家里人給吸引過來。 不過當(dāng)時陳mama沒進屋,也攔著道東家的不讓進,正是打著讓二兒子稍微教訓(xùn)蒲葦一下,讓蒲葦知道厲害的主意。 二兒子為人素來圓滑,知道分寸,由他出手,再合適不過。再讓二兒媳胡攪蠻纏一下,就更合適了。 到時候,她再出馬當(dāng)個和事佬,既能讓蒲葦老實了,又能念著她的好,還能更聽她的話,豈不是一箭雙雕。 可老天爺啊,自家二兒子竟然還會被蒲葦給打了! 陳mama不信! 但跑進屋,看到了木呆呆坐在地上的兒子,以及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的蒲葦,卻又不得不信。 誰勝誰輸,太明顯了! 可怎么可能呢? “道西啊,怎么了,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她立刻沖過去,使勁去拽二兒子。 道西家的立刻在一邊抹淚,“媽,反了天了啊,蒲葦打道西啊,她打道西?。∷@當(dāng)?shù)苊玫?,怎么能反過來打二伯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