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她翹了翹嘴角,用小拇指摳了摳他粗糙的掌心,繼續(xù)逗他,“那我是不是該進去了,等挨批?” 他一下僵硬,輕咳了一聲,悶聲回:“批什么批!都說了,是我讓你吃的?!?/br> “那就是沒事嘍?” “嗯?!?/br> “呀,你真好~”她歡呼,嘻嘻笑開。 隔著黑幕,都能瞅見他紅了臉。 真有意思~ 她笑瞇了眼。 “跟你說件事……”他又將要送糧的事說了一遍。 “那你早去早回吧,路上注意安全?!?/br> “就只有這樣?”他疑問,“你……你沒別的要說的嗎?” “說什么?” “就是……”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你這心里,就……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嗎?” 漆黑中,男人寒星般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透出一股孤星般清冷的審視來。 大抵又是黑暗作怪,釋放出他心里的魔了吧? 她想了想,就扁起了嘴,透出委屈,“當(dāng)然有不舒服的呀,原來那人叫鵑兒???鵑兒、鵑兒,聽著好親密呢。就聽你叫我葦葦,可不是什么葦兒、葦兒的?!?/br> 他立刻抓緊了她的小手,咧嘴一笑,黑暗中,一顆顆白生生的牙齒,硬是發(fā)出光來。孤星般的雙眸,也是猛地灼熱了起來。 “她本名就是楊鵑兒,大家都叫她鵑兒。你……要是想,我以后就叫你葦兒?!?/br> 不要! 太rou麻了! 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蒲葦趕緊搖頭,“不了,就葦葦吧,我喜歡聽你叫我葦葦,或者——”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 他有點著急,催促,“或者什么?” 她故作扭捏,半低下了頭,“我有點不好意思說呢~”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故作大大咧咧。 她就羞答答地道:“那你低下頭來?!?/br> 他果真配合地低下了頭。 她湊過去,輕輕地在他耳畔低喃:“或者,你可以叫我老婆~” 說完,頭一偏,“叭”地一下,酥軟的吻,就那樣印在了他的臉側(cè)。 然后她像個小妖精似地嘻嘻一笑,扭身就要跑。 但——沒跑成! 忘了,她的手還被人給抓著呢。 “你放手呀~”她嬌滴滴地哼。 但他固執(zhí)地握著,就是不放手,也不說話。只是寬闊的胸膛起伏得厲害,一鼓一鼓的,好像那胸膛里跑進了一只小耗子。 那雙眼,也灼熱地好像藏了一座火山,不斷噴涌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 那握著她手的大掌,就更別提了,熱燙燙的,感覺都像要燒起來了。 蒲葦感受著男人的變化,又被他像是獵物一般地緊緊鎖著,這才真的有一絲不好意思起來。 而她不好意思的時候,反而是有些蠻橫的。 “喂,放手啦!” 她先是別開了眼,但想了想后,又像是表明自己根本就不怕一般,又轉(zhuǎn)了回來,瞪他。 那一下圓滾滾的烏黑大眼,配合那微微嘟起的紅唇,以及吃出點rou來的小腮幫子,一下可愛的像只小松鼠,猛地把他給逗樂了。 他松開了她,卻輕聲道:“你剛才親我了?!?/br> 帶笑的眼,透出一股逼人的亮光來,無端地輕撩人的心弦。 那目光中,隱隱的狡黠和得意,也讓他看上去,像是變了個人! 哪還有白日里的堅毅寡言、深沉內(nèi)斂?! 所以,這是他的另一面嗎? 蒲葦覺得更有意思了,挑釁地應(yīng)了,“對啊,我親你了。怎么,不行嗎?不然,你親回來好了?!?/br> 說著,刻意將小臉蛋兒往他面前湊,一邊湊,還一邊說:“來啊,來啊~” 這反倒是把他給弄得縮回去了。 “別亂來?!彼辶饲迳ぷ樱缓靡馑嫉刈笥矣^察著。 耳朵尖紅紅的,透露出在男女之事上的天然羞澀。 大概剛才那樣的歡喜,已經(jīng)是某種程度上的極致了。 她嬌媚地睨了他一眼,嬌哼:“就知道你不敢~” 然后,半長的小辮子微微一甩,伴著那歡快的蹦蹦跳跳著離去的步伐,在半空中一下又一下地甩了起來。 俏皮極了! 也靚麗極了! 他看得眼睛都彎了。下意識抬手摸上自己的側(cè)臉,那處被她給軟軟親上的位置后,他沖著空氣,輕輕地道—— “我知道,你親我了……” 尾音處,硬是又拖出一番別樣的甜蜜來。 * 陳道南答應(yīng)了蒲葦要給她打鳥,自然會說到做到。 次日一大早,他準(zhǔn)備好彈弓等工具,背著一個竹筐,就出門了。然后趕在下午天要擦黑前,回到了家。 這一日,雖然有過數(shù)次驚險,但好在,最終收獲頗豐。 他背著一筐東西回來的時候,有著掩飾不住的興沖沖。一想到小媳婦看到筐里的東西,大概會有的興奮歡呼,他就止不住地高興。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進屋叫自個兒媳婦呢,就先被剛回來沒多久的陳mama給攔了下來。 “你這是干什么去了,不就是打個鳥嗎,怎么搞成這樣?” 陳mama不由地皺緊了眉頭。 因為現(xiàn)在陳道南的樣子真的有些糟糕。衣服又臟又亂,感覺就像是在泥地里滾了一圈,左肩膀連帶腋下那一部分的衣服,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露出了里面破舊得都快要結(jié)塊的黃褐色的棉塊。再有,他的臉上也帶了好幾道血口子。 這樣子,仿佛是和人打了架,又像是在山道上死里逃生一場。 自家兒子可是當(dāng)兵的,打個鳥,怎么會搞得這么狼狽,還見了血,這…… 陳mama驀然變臉,尖銳地質(zhì)問:“臭小子,你是不是跑去狼霧山?” 陳道南就嘿嘿一笑,故作沒事人一般地解釋,“沒去里面,就在外面繞了一圈?!?/br> 但就這,已足夠陳mama炸毛的。 “你找死?。 彼龤獾煤?,“那個地方,你怎么能去呢?” 想想,她還是壓不下這股氣,干脆脫下自己腳上穿的布鞋,拎起來就往陳道南身上招呼,一邊打,一邊罵:“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這么大,是讓你去找死的嗎?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跑去那狼霧山?你當(dāng)你當(dāng)了兵,你就是仙人附體,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了?你忘了村里那幾個缺胳膊少腿的,都是在那山里被炸的!氣死我了,你怎么就能有那么大的膽?!氣死我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陳道南站在那,也不躲,由著陳mama打,只是臉上還是笑笑著,“媽,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別生氣、別生氣!我以后不去了!對了,我打回了很多鳥,晚上給你弄好吃的?!?/br> 陳mama一怔,想到了什么,就更氣了。 “給我吃?!不是打算給你那媳婦吃?!你一早上說是去打鳥,我就知道你心里揣的是什么主意!可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敢往狼霧山去!小混蛋哎,你這是被豬油給蒙了心啊,為了你那個沒良心的吃貨媳婦兒,竟然敢連命都不要,跑去狼霧山去打鳥!你……你怎么不干脆被……被……” 陳mama到底說不出“干脆被地雷給炸死”這樣的話來,只能硬生生轉(zhuǎn)了折,“你個混球,你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br> 說到這,陳mama眼眶紅了。這會兒,止不住后怕。 第20章 后怕 狼霧山,就是他們這一帶的禁區(qū)。 抗戰(zhàn)時,因為他們這片算是一個產(chǎn)糧區(qū),又靠江,那江還能入海,所以一度被鬼子看中。借助水利,源源不斷地對內(nèi)對外輸送糧食、金銀、木材、武器等各種物資。 其中,狼霧山因為山勢險峻,又恰好臨江,就成為鬼子的據(jù)點。后來戰(zhàn)敗,鬼子撤退的時候,在山上埋了好多的地雷。部隊過來清繳的時候,在被炸死好多人的情況下,清出了一條通往鬼子碉堡的路,收走了鬼子來不及帶走的物資,就沒再管,走了。 部隊表示,剩下的地雷,只能等以后技術(shù)成熟,再來清除,然后對附近人下了警告,讓離這座山遠一點。 只是總有那餓得狠的,或者不信邪的往山里闖,然后大部分缺胳膊少腿的回來了,有些則干脆就沒回來過。 時間久了,但凡這日子還能熬得下去的,就都不往那山上闖了。附近的村民們,也頂多只在山腳下的安全區(qū)域割割草、打打柴什么的。 陳mama怎么都沒想到,這最招她疼的小兒子,竟然敢跑去狼霧山去打鳥! 她簡直要氣出血來。 那竹筐里打回來的鳥越多,被摸回來的鳥蛋也越多,就越說明這個兒子在往山的深處去! 否則,外圍早就被村里人給搜遍了,哪會有那么多的鳥和蛋! 這個死娃子! 還敢說“就在外面繞了一圈”? 他當(dāng)她這個當(dāng)媽的白長一顆腦袋呢! 越是想,陳mama就越是氣,就越控制不住打,打得大兒媳聽到動靜,急匆匆從屋里跑了出來。 “媽,怎么了,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