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越堯大哥用。”小姑娘小大人一樣，木著rou呼呼的小臉，自覺照顧起息越堯來。

    息越堯只覺得好笑，也不拒絕，安然享受了小姑娘的照顧。

    見對方先啃了糕點(diǎn)，小姑娘才捧著自個(gè)那塊，吧唧啃一小口。

    甜滋滋、軟糯糯的味道在舌尖炸開，讓小姑娘滿足地瞇起了眸子。

    然，這一口才吃完，她忽的想起一件事，放下糕點(diǎn)，拍了拍手，又從懷里摸出疊的四四方方的紙來。

    “越堯大哥，酥酥會寫字了哦?！彼f著，獻(xiàn)寶一般將那紙展開一抖。

    白紙黑字，偌大的兩個(gè)歪歪扭扭的“姜阮”字體躍然紙上。

    息越堯認(rèn)真看了，然后贊道：“不錯，寫的很好，酥酥習(xí)字很有天分?！?/br>
    小姑娘翹起嘴，嬌嬌的告狀：“可是大黎黎說酥酥寫的丑，都不表揚(yáng)一下酥酥，酥酥會生氣的?！?/br>
    息越堯笑了：“大黎黎的字是我教的，酥酥想不想看看大黎黎第一次寫的字是什么模樣的？”

    小姑娘黑眸一亮，連糕點(diǎn)都不用了：“要看，酥酥要看。”

    不等青巖過來，息越堯便帶著小姑娘去了南廂小書房，小書房里頭四處都是散落的書冊，雖稍有凌亂，但沒有半點(diǎn)灰塵，可見時(shí)常有人清理。

    息越堯從腰上解下一把銅鎖：“拿這個(gè)打開那個(gè)暗屜，里面有個(gè)小箱子，抱出來就是?！?/br>
    小姑娘還是頭一回玩這些，就像是找尋寶藏，她好奇無比地拿著鑰匙，搗鼓半天打開暗屜，拖出了里頭的紅木雕花小箱子。

    箱子并不重，小姑娘能輕松抱起來，她甚至還舉著箱子歡呼了聲：“酥酥找到了?！?/br>
    “嗯，酥酥真厲害?！毕⒃綀蚝敛涣邌葙澝?。

    小姑娘美滋滋地將小箱子交給息越堯，就見他撥動鎖片，打開箱子。

    小姑娘踮起腳尖探頭去看，箱子里頭零碎地裝著好些小玩意兒，都很舊，卻被細(xì)心的保管著。

    息越堯索性撐著木輪椅扶手，席地而作，方便小姑娘。

    “找到了，就是這個(gè)?！毕⒃綀驈南渥拥追撼鰪埛狐S的紙來，展開了能見上頭涂抹著黑乎乎的墨跡。

    息越堯道：“酥酥應(yīng)該沒學(xué)大黎黎的名字吧？看這個(gè)，這是個(gè)息字，這是扶，這是黎?！?/br>
    擔(dān)心小姑娘看不明白，息越堯順勢夠手從書案上摸來筆墨，當(dāng)場寫給小姑娘看。

    兩相對比，息扶黎的字還真是鬼畫桃符，特別最后一個(gè)“黎”字，下半部分墨跡糊成一團(tuán)，根本不算字的。

    息越堯好笑的指著道：“這個(gè)黎字筆畫多，大黎黎寫不好，寫到一半的時(shí)候就開始哭鼻子，眼淚水落紙上，就跟墨跡糊成一團(tuán)了?！?/br>
    小姑娘開心地仰倒在青年身上，她揚(yáng)起雙腳朝半空踢了踢：“大黎黎沒酥酥寫的好?！?/br>
    “是的，他當(dāng)時(shí)還了脾氣?！毕⒃綀蛎寄块g浮起懷念的神色。

    姜酥酥對那小箱子無比的好奇，她蹲過去埋頭扒拉，每扒拉出一件東西，就問一句。

    于是，整個(gè)小書房里，就只聽青年溫潤含笑的聲音在說——

    “那是大黎黎掉的第一顆牙齒……”

    “哦，那個(gè)啊，是他做的第一詩，說是做來送給我的?！?/br>
    “那條小褲子，是他第一回尿床打濕過的，本想扔了，我給洗干凈后就收起來了?！?/br>
    ……

    一直到小姑娘扒拉出一赤金墜萬事如意金鎖的項(xiàng)圈。

    息越堯有片刻的怔忡，他抬手稍稍捂住眼睛，意味不明的說：“那是我出生時(shí)，母妃親自戴我身上，后來大黎黎出生，母妃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這個(gè)金項(xiàng)圈戴他身上?！?/br>
    小姑娘吶吶放下項(xiàng)圈，蹭青年面前，像小貓崽子一樣低聲道：“是不是酥酥讓越堯大哥不高興了？”

    息越堯放下手笑了下，琥珀眼底粲然若有星光。

    他輕輕捏了捏小姑娘的rou臉：“沒有，來，這個(gè)項(xiàng)圈送給你?！?/br>
    說著，他拿帕子擦了擦那項(xiàng)圈，親手給小姑娘戴上。

    嬌嬌軟軟的小姑娘，生的白嫩嫩的，帶著象征順?biāo)烊缫獾某嘟痦?xiàng)圈，清貴乖萌，越討人喜歡。

    小姑娘低頭扒拉了下項(xiàng)圈，猶猶豫豫的說：“越堯大哥送給了酥酥，大黎黎會不會不高興??？他連越堯大哥給酥酥的小竹竹都沒收了。”

    息越堯笑意溫和的給出一句話：“無礙，他要是再敢沒收，你就讓他直接來找我?！?/br>
    那混小子，給他一百個(gè)膽子，現(xiàn)下約莫也是不敢來見他的。

    小姑娘放心了，她愛惜地摸了摸項(xiàng)圈，奶聲奶氣的保證說：“酥酥會好好保管它的。”

    息越堯點(diǎn)了點(diǎn)頭，恰是在書房，他便起了教酥酥識字的心思。

    于是，一大一小，兩人在書房里皆坐地上，一個(gè)教一個(gè)學(xué)，相處的和諧愉快。

    兩人正是教學(xué)的不亦樂乎之時(shí)，小廝青巖捏著張山薔薇花的燙金帖子進(jìn)來。

    他表情復(fù)雜，欲言又止：“公子，這是剛才北苑那邊轉(zhuǎn)過來的請?zhí)f是下給酥酥姑娘的。”

    第044章 福娃娃

    那帖子, 封頁印燙金山薔薇花, 叢叢山薔薇怒放妖嬈，好不精致。

    翻開來, 能嗅到一股子清淡的花香味。

    光是從帖子來看，就能體會到下帖之人的用心。

    姜酥酥好奇地翻開來，結(jié)果里頭好幾排的字，她壓根看不懂。

    小姑娘求助地看向息越堯，可憐巴巴的說：“越堯大哥，酥酥看不懂?！?/br>
    病弱青年倏地就笑了，他接過帖子, 隨意的道：“酥酥今年五歲了吧？準(zhǔn)備何時(shí)該去學(xué)堂啟蒙識字？”

    小姑娘哪里懂這些，她只揚(yáng)了揚(yáng)沾染上墨跡的小手：“酥酥不是在學(xué)了么？”

    息越堯搖頭：“不是在府里學(xué)，是去學(xué)堂書院, 會有很多和你差不多的姑娘一起，有專門的先生夫子為你傳道解惑?！?/br>
    小姑娘懵懵懂懂地應(yīng)了聲，她抓了抓額發(fā)：“可是大黎黎沒有說過呀，酥酥不知道?！?/br>
    息越堯疑惑了, 他問：“你父親可是隔壁姜家姜程遠(yuǎn)？啟蒙一事自然要你父親來安排，怎么和大黎黎有關(guān)系？”

    小姑娘軟糯的說：“酥酥現(xiàn)在是大黎黎家的，酥酥一直和大黎黎住一起。”

    息越堯眉頭一皺, 他細(xì)細(xì)地打量小姑娘的相貌。

    小姑娘無疑長的很好, 大大的眼睛, 瞳眸又黑又圓, 天真無邪的緊, 小小的鼻子，粉嫩嫩櫻花一樣的小嘴，小臉還帶著嬰兒肥白白嫩嫩的。

    這相貌的，真真的美人胚子，小姑娘過幾年再長開一些，想要好逑的男子不知當(dāng)有多少。

    息越堯卻是心頭一沉，再是想起京中有關(guān)息扶黎紈绔跋扈的流言蜚語，某種很不好的揣測讓他目光瞬間幽深起來。

    他斟酌了會，小心翼翼的問：“你跟大哥說，大黎黎可有欺負(fù)你？比如幫你更衣或者一同沐浴之類的?！?/br>
    小姑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搖頭道：“沒有哦，都是雀鳥jiejie伺候的酥酥?！?/br>
    息越堯稍稍松了口氣，但眉頭仍然緊皺。

    小姑娘伸手拍了拍青年微涼的手背：“越堯大哥，酥酥知道的，姜爹爹教過，說酥酥現(xiàn)在是貴女，不能給人隨便碰呢，更不能和人一起沐浴。”

    見小姑娘甚是懂事，也將姜程遠(yuǎn)教的都聽進(jìn)去了，他才放心些許。

    不過以防萬一，他還是道：“要是大黎黎以后欺負(fù)你，你就來找大哥，大哥幫你這邊的?！?/br>
    這廂按下話頭，息越堯仍舊不甚放心，他思來想去，干脆直接說：“酥酥，晚上的時(shí)候，你跟大黎黎說一聲，就說大哥找他，讓他三天之內(nèi)過來見我。”

    他起先沒注意，這會一深想，才察覺出其中的端倪。

    畢竟，姜家好端端的閨女，莫名其妙就住在了端王府，連這啟蒙一事，姜家都沒法安排，這分明就是強(qiáng)取豪奪！

    他心頭有些氣惱息扶黎如今的不著調(diào)，情緒波動的太大，喉頭發(fā)癢，跟著就咳嗽起來。

    青巖趕緊端來溫?zé)岬那逅⒃綀蛎銖?qiáng)呷了幾口，舒緩了那股氣勁，擺手作罷。

    小姑娘緊張地站在他面前，不帶眨眼，生怕會驚擾到對方一樣。

    息越堯笑了下：“讓酥酥見笑了，是大哥身子骨不爭氣?！?/br>
    小姑娘蹲下，小小的一團(tuán)，蹭到青年身邊，奶氣的說：“越堯大哥會好的，酥酥認(rèn)識神仙jiejie哦，下次酥酥就跟神仙jiejie許愿，讓大哥快快好起來。”

    息越堯只當(dāng)她是孩童稚語，沒放心上。

    他翻開請?zhí)?，三兩眼看完，“是戶部侍郎白燕升的嫡次女白晴雪邀你五日后賞花，就在白府，讓你務(wù)必參加。”

    小姑娘想了想，似乎有些記不得白晴雪是誰了。

    “怎的，你不認(rèn)識白晴雪？”息越堯問。

    酥酥抓了抓發(fā)髻，忽然眸光一亮：“認(rèn)識的，是酥酥的手帕交，不過賞花會是什么會？”

    小姑娘來京城才半年左右，尚且年幼，京中貴女圈里頭的那一套人際來往還不太懂，也不曉得賞花會上都要干些什么。

    息越堯合上帖子，含笑道：“就是有很多好看的花，還有很多別家的貴女，你們可以一邊賞花一邊玩耍，若是能認(rèn)識一二脾性合得來的，往后可以相互多走動?！?/br>
    小姑娘蹦起來道：“酥酥要去，酥酥要去?！?/br>
    息越堯點(diǎn)頭，他將帖子給青巖，叮囑道：“帶給北苑那邊，讓下面的人給酥酥準(zhǔn)備新衣和首飾。”

    青巖震驚了，他愣愣接過帖子，有些難以置信。

    公子多年不出院門一步，對王府中的事更是不過問，如今為了個(gè)小姑娘，硬是自個(gè)壞了這個(gè)習(xí)慣。

    “公公子……”青巖結(jié)巴起來，激動的語無倫次。

    息越堯看了他一眼，笑道：“愣著做甚？還不速去北苑那邊支會，五日后，是酥酥第一次赴會，自然該多打扮打扮。”

    雖說一個(gè)五歲的小姑娘能打扮的也有限，但小姑娘這樣乖，總能讓人恨不得給她最好的。

    “噯，小的這就去找雀鳥?！鼻鄮r笑著離開，轉(zhuǎn)身捻起袖子就在擦眼睛。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還很多事都不明白，又長的白嫩，一看就很好欺負(fù)的模樣。

    息越堯嘆息一聲，他憋忍不住，有些嘮叨的道：“五日后的賞花會，酥酥除了要帶貼身婢女，一定還讓大黎黎給你備上幾名身手利落的王府侍衛(wèi)?！?/br>
    小姑娘還沒來得及點(diǎn)頭應(yīng)下，就聽息越堯又?jǐn)[手說：“算了，戶部侍郎白家素來門風(fēng)清正，白家人品行不錯，帶侍衛(wèi)赴宴有些張揚(yáng)了，會落人口實(shí)，被其他貴女排擠?！?/br>
    這話才說完，他左思右想都覺得不對，轉(zhuǎn)眼看著小姑娘軟萌萌的，就又嘆息了聲。

    這種總覺得小姑娘走哪都不放心，時(shí)時(shí)擔(dān)心會被人給欺負(fù)了的心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