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不信，他長得這么好看，不可能交不到女朋友，不過她還是暗喜了幾秒，循序漸進(jìn)地問：“那怎么辦？總不能打光棍吧?！?/br>
    他看向她，兩人目光相觸，小姑娘臉漸漸紅了，扭開臉低頭看裙擺上的蘇繡紋樣。陸焯峰目光掃過她紅透的耳尖，眸色微沉，好一會兒，才移開目光。

    低頭笑了聲：“等國家分配吧?！?/br>
    明燭：“……”

    “噗——”

    鄰居大叔忍不住笑出聲：“哎呀，你這丫頭真會開玩笑。”

    明燭笑：“陸哥親口說的?！?/br>
    陸焯峰哼笑：“等等看吧?！?/br>
    鄰居大叔：“……”

    外婆瞪她一眼：“那你怎么還沒找男朋友啊？都二十七歲了，再不嫁人都老姑娘了?！?/br>
    “外婆，我二十五歲還沒滿呢，別說虛歲行嗎？很顯老?！比魏螘r(shí)候女人在年紀(jì)上都喜歡斤斤計(jì)較，明燭也一樣，她說完頓了一下，忽然笑了起來，“我也等國家分配男朋友呢?！?/br>
    陸焯峰笑不出來了，瞇著眼看她，明燭半個(gè)眼神都沒分給他。

    外婆搖頭，只當(dāng)她是開玩笑，又說了她一通，說來說去就是讓她早點(diǎn)找男朋友，早點(diǎn)結(jié)婚，“嫁衣我早就做好了，還不知道合不合適呢，我是怕以后眼睛看不清了繡不出來，現(xiàn)在繡好了，也什么時(shí)候才能看你穿上喲……”

    老生常談。

    旁人也幫腔，說：“女人不比男人，還是要早結(jié)婚。”

    明燭想了想，點(diǎn)頭說：“嗯，我爭取今年找到男朋友吧。”

    外婆一喜：“好好好。”

    陸焯峰目光緩緩從她身上抽回。

    吃完飯，又切了蛋糕，沒事兒的都留在院里聊天，熱鬧過了，直到九點(diǎn)多才散。

    明燭回到房間，拉開窗簾，就看見對面弓著腰支在陽臺上的男人，她手一頓，忽然對他笑了一個(gè)，笑得特別溫柔，隨即，拽著窗簾拉個(gè)嚴(yán)實(shí)。

    陸焯峰擰眉，喉尖輕滾，只覺心被刮了一下。

    明燭靠著窗口輕輕吁出口氣，又有些懊惱，她跟他都沒說上幾句話，也不知道他什么時(shí)候走，回部隊(duì)還是去哪兒。

    忽然瞥見立在墻角的長方形紙箱，猶豫了一下，走過去拉了出來，又把里面那副全秀坊最丑的蘇繡拿出來。

    這是她十八歲那年繡的。

    外婆是有名的老繡娘，現(xiàn)在一繡難求，作品在非遺博覽上展覽過，也教了不少徒弟出來，手藝傳承。她mama也學(xué)了幾分，到了她身上，她偏就不太喜歡，小時(shí)候?qū)W過書法，學(xué)過鋼琴，學(xué)過跳舞，對這一針一線的東西就是學(xué)不精。

    蘇繡分單面繡、雙面繡、平繡、亂針繡、緙絲等多個(gè)品種和技法，當(dāng)時(shí)繡這副畫的時(shí)候，還只會單面繡，臨時(shí)跟外婆學(xué)了雙面繡，加上要上學(xué)，繡這東西又極需耐心和細(xì)致，磕磕絆絆繡了一年多，大一暑假才完成。

    但還是繡得不好，繡上去的絲線不夠平整，連結(jié)線都能一眼看出，后來她技藝漸精，已經(jīng)能繡出拿得出手的東西了，唯獨(dú)這副最特別。

    是她十八歲時(shí)，學(xué)舊時(shí)的姑娘給自己繡的嫁妝。

    第二天，明燭換上那件淡青色旗袍，長發(fā)披散，給快遞小哥打電話，讓他到家里取快遞。

    快遞小哥說：“我那三輪車壞了，還沒修好呢，可能得傍晚才能去收，下午車就來，東西只能明天走了，你等得及嗎？”

    明燭說好，中午陽光甚好的時(shí)候，她拉開窗簾往下看了眼，看見隔壁院子里，徐奶奶坐在椅子上，指著自己種的花花草草跟陸焯峰說些什么。

    正要拉上窗簾，男人忽然抬頭看上來，目光敏銳地捕捉到她。

    瞥見她細(xì)白脖子上精致的盤扣，眉梢輕挑，改不了的旗袍控。

    明燭又是一笑，大大方方地拉開窗簾，表示自己真的只是拉窗簾，然后轉(zhuǎn)身，拎著那紙箱下樓。

    其實(shí)東西不大，80。就是有些重，因?yàn)楫?dāng)時(shí)她是用最好的黃花梨木裝裱的，她把紙箱放身側(cè)，手勾著，行走間，兩條長腿若隱若現(xiàn)。

    外婆一看見，就忍不住蹙眉，盯著她那腿念叨：“我就說你這旗袍開衩太高了吧，那腿都露光了……”

    “我去寄個(gè)東西，等會兒回來?！?/br>
    明燭直接忽略她的話，翹著嘴角笑，抱著東西走到院外。

    快遞公司不算遠(yuǎn)，幾百米。

    明燭抱著東西，走了一段，手有些疼，正要換只手——

    手上忽然一輕。

    她心頭微跳，轉(zhuǎn)頭看去。

    陸焯峰輕輕松松地把紙箱拿到手上，扣在腰側(cè)，低頭看她，余光掃過她身上的旗袍，到底長大了，旗袍開衩都高了幾寸，能耐了。

    他不冷不熱地開口：“怎么不叫快遞員來收?！?/br>
    明燭揉了揉發(fā)疼的手指，低聲說：“快遞員說車壞了?！?/br>
    陸焯峰沒再說什么，拿著東西往前走。

    明燭跟在他身后，盯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忽然說：“陸焯峰。”

    陸焯峰停下，她鮮少喊他名字。

    他回頭看她，勾起一邊嘴角：“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