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多謝……郎君出手相助?!秉S玉努力讓自己忽略對方的真實身份,盡量用平常的態(tài)度對待趙小禾,他瞥了眼大綱里蘑菇似的冒出來的一顆顆腦袋,眼神突然一凝,“鹿王?!” “什么王?”趙小禾正靠在坩堝上休息,聞言好奇的伸著脖子看,“我還抓到個皇親國戚呀?” 鹿爺蒼白的面色變得赤紅,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想過身份被認出時的場景,他喜歡人們知道他就是“鹿王”的時候驚訝、恐懼、仇恨、敬畏的反應(yīng),并且享受這個過程,但此時此刻,他一點都不想被人認出來! 越不想什么,就越是會發(fā)生什么。 黃玉面色復(fù)雜的解釋道:“鹿王是黑狼王手下一員大將……” “得了唄?!壁w小禾趕緊打斷他,“還大將,還稱王呢,可別侮辱保家衛(wèi)國的將士們了,一伙殺人不眨眼的強盜,視人命為草芥的怪物,連作為人的資格都沒有,禽獸都不承認,我聽你說起來的語氣倒好像他多了不起似的?!?/br> 趙小禾毫不掩飾的自己的厭惡和輕視,她淡淡道:“恕我直言,他們都是垃圾?!?/br> 黃玉:“……” 感覺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黃玉怔了半晌,望著趙小禾臉上的表情,不知怎么的突然不怕她了,甚至還有些喜歡這個“妖怪”,他看了眼被氣的吐血的鹿爺,自言自語道: “對啊,這些人無惡不作,屠戮村莊百姓,我們?yōu)楹芜€要高看他們一眼?” “誰知道呢,或許是因為當上黑狼王顯得很有‘本事’?”趙小禾隨口吐槽,突然問道,“咩……獸群怎么散開了?你從那邊過來有見到其他土匪嗎?” 黃玉的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郎君不如自己去看一看?!?/br> 趙小禾盯著他的臉,果斷道:“不去,不感興趣?!彼浦筵釄遛D(zhuǎn)向,黃玉問,“郎君要帶他們?nèi)ツ睦???/br> 趙小禾:“回帳篷那兒,收拾一下去見你們元帥?!?/br> “見我們元帥?” “對啊?!壁w小禾停下來,回過頭看著黃玉,一指谷地的方向,又用力拍了拍大坩堝,問,“這些是不是我的俘虜?” 黃玉疑惑,不太確定她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謹慎的回答:“抓住他們的確都是郎君的功勞?!?/br> 還有咩咩獸們。趙小禾在心里補充,接著道:“你又沒出力,當然是我的俘虜。我問你,我一下子抓住這么多土匪,還有一條大魚,有沒有資格見你們元帥?” 黃玉傻眼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一直都在自作多情,還當趙小禾會把這些土匪都交出來,結(jié)果竟然是要自己留著面見元帥……去談條件嗎? “但是,郎君一個人要如何帶這么多土匪去見我們元帥?”黃玉眼睛一亮,“郎君還是要人幫忙的吧——”既然要他們幫忙,就能趁機講條件,把鹿王要過來! 黃玉正要接著說下去,趙小禾滿臉欣慰的快速說道:“那真是謝謝你們了。” 黃玉:“不——” 趙小禾沒聽到似的自顧自的感慨:“你真是個好人黃玉,長得好心腸也好,難怪這只咩咩獸喜歡你?!?/br> 黃玉滿腦袋問號:“什么喜歡我?”他著急道,“郎君,我的意思——” “我都明白?!壁w小禾語重心長,兩眼含笑的望著他,“你是平生所見最英俊瀟灑令人心動的男人,那么,土匪們就交給你了,玉賢弟~” 說完,趙小禾迅速轉(zhuǎn)身滾著坩堝跑了。 黃玉:“……” 第119章 賢弟被踹吐血道長你管不管 咩咩獸們堵住了趙小禾的去路。 沒辦法, 她只能把坩堝暫時放下,打算從咩咩獸群們中間穿過去。 咩咩獸王的叫聲傳入趙小禾的耳朵里:“咩咩!” 咩咩獸們?nèi)缒ξ鞣趾R话闩Τ瘍蓚?cè)壓縮, 給趙小禾讓出了一條僅容她一人通過的羊腸小道。 趙小禾目光尋找到身材最高大的咩咩獸王,對它笑了笑。 咩咩獸王突然昂首挺胸, 奮力擠過來,背對趙小禾后腿彎曲屁股下蹲, 扭頭瞅著她,意思是:坐上來。 并且大有趙小禾不騎它就像之前那樣幫她坐上來的意思。 趙小禾又后悔又郁悶,早知道就不對它笑了。 那真是災(zāi)難。 原本趙小禾可以輕輕松松的從羊腸小道擠過去的,可咩咩獸王非要熱情的載著她走, 路只有那么寬,咩咩獸王長得比路還寬,趙小禾不得不努力高抬起兩條腿,辛苦的保持這一艱難的姿勢, 終于抵達帳篷前。 童安一看到她回來,連忙問:“趙郎君,黃玉呢?發(fā)生什么了?” 趙小禾把神農(nóng)雜貨鋪小招牌掛在帳篷上:“黃玉在前面抓土匪呢,你們可以過去幫忙。” 童安面色一變:“土匪?有多少?黃玉只有一個人!” “沒事”趙小禾安慰他, “都是些行動力的土匪,綁起來就行了。” 童安不明白, 心里擔心兄弟的安危, 著急道:“趙郎君, 你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綁起來就行了?” 趙小禾嘆口氣:“我是說, 土匪們都被踩趴下了, 連根手指頭都動不了,黃玉很安全,明白嗎?” 明白是明白了,但童安臉上的表情卻更加困惑,踩趴下?他無意識的看了眼周圍的咩咩獸,打了個冷顫,難道是它們踩的。 趙小禾沒理他,拍拍咩咩獸王:“叫你的兄弟們都鉆進帳篷里吧?!?/br> 童安回神,莫名其妙,不過黃玉有說過聽趙小禾安排,因此盡管為難,還是吩咐手下的兄弟們:“那就都鉆進去吧?!?/br> 趙小禾回頭看他:“沒說你,和我家羊咩咩說話呢?!?/br> 咩咩獸王:“咩咩!” 童安:“……” 太陽落山之前,咩咩獸中除了相中大灰的一點紅、跟著黃玉的皮皮(黃玉起的名字)、以及趙小禾的羊咩咩,剩下的咩咩獸們?nèi)笺@進了帳篷,一個個縮小后被傳送到了貨架上。 趙小禾把其中一個貨架上的貨物清空,以免貨架全滿雜貨鋪自動開始營業(yè),要是咩咩獸們在她不知道的時候被賣了可就完蛋了。 把咩咩獸們放在貨架上實屬無奈,這么多咩咩獸趙小禾真不知道該怎么安置。養(yǎng)又養(yǎng)不起,送人更不行,咩咩獸們殺傷力太大,看皮皮落難后咩咩獸們的反應(yīng)就知道了——得罪一個咩咩獸就等于得罪了整個咩咩獸大軍,不光會被踩的半身不遂,一身好風光藏也藏不住。 放出去簡直禍害一方。 莫非這就是一顆土豆就換來整個咩咩獸族群的真相? 趙小禾:“……” 突然很想會會這位仁兄,同是天涯淪落人,分享分享心情嘛。 帶黃玉等虎賁營將士私出軍營的孟瓚本想不計代價截殺黑狼王,哪料來的不是黑狼王,而是另一個被稱為鹿王的狠角色。 孟瓚心情復(fù)雜的看著坩堝里這位叫黑白兩道都忌憚頭疼的“狠角色”,沉默好半天,才說了句:“大名鼎鼎的鹿王也有今天。” 奇怪的是鹿王對他的譏諷完全不動怒,只是慢吞吞的抬起濕漉漉的臉,用一種厭煩的,“有完沒完”,生無可戀的目光盯著他看了片刻,然后又死氣沉沉的栽下頭。 孟瓚問童安:“他怎么回事?” 童安臉上表情古怪,清清嗓子:“聽說……那個羊,在這兒撒尿了。” 孟瓚:“……” 這回是真的心情很復(fù)雜。 土匪人太多,不少受傷的,再者衣不附體,孟瓚這個粗人都覺得太傷風化,難以將他們?nèi)垦核突卮鬆I。 他讓手下把土匪們?nèi)坷г诠鹊刂锌垂芷饋?,親自連夜趕回大營上報此事以及趙小禾這名異人的情況。 一夜過去,當東方的天空鋪滿紅霞,太陽將要升起時,大灰?guī)еㄏx一點紅悄悄鉆進趙小禾的帳篷里,壞心眼的把爪子按在趙小禾的鼻子上…… 于是一大早的,整個營地的當兵的以及村民們,不管醒了的還是仍然在睡的,都聽到了“轟”的一聲巨響和凄慘的嚎叫。 所有人驚嚇的往趙小禾的帳篷望去,唯有大福抬抬眼皮,砸吧砸吧嘴,繼續(xù)淡定的睡覺。 黃玉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問問的時候,趙小禾神色平淡的從帳篷里走了出來,見到他微微點了點頭:“早,把大家都叫起來吧,軍營那邊有人過來了,最遲日出就到?!?/br> 黃玉絲毫不懷疑這條消息的真實性,既然對方不是“人”,多一個能掐會算的本事也沒啥。 他正要去辦,趙小禾的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黃玉投去詢問的眼神。 趙小禾溫柔的笑了笑,聲音低緩,慢條斯理道:“賢弟啊,我是個低調(diào)的妖,你懂嗎?” 黃玉差點忘了這事,看著趙小禾不懷好意的模樣,露出驚悚的表情:“你、你想怎樣?” 趙小禾在嘴上做了個封口的動作,拍拍黃玉的肩膀:“別亂說話,我聽得到,知道了吧?”她面帶微笑,“不然我回家鄉(xiāng)的時候,一定很樂意帶上你哦?!?/br> 黃玉:“……” 為什么倒霉的總是他? 日出東方,西北大營的軍馬如期到來。 來的人當中沒有孟瓚,是另外一名陌生的將軍。 童安黃玉按下對孟瓚的擔憂,上前迎接: “虎賁營黃玉、童安見過黃副將?!?/br> 黃副將的臉就像一塊堅硬、冰冷的鐵板,毫無感情,毫無溫度,他嘴唇緊抿,嘴角下拉,看起來十分的不近人情并且不好說話。 黃副將的視線掃過這個臨時組建起來的小營地,不下馬,也沒看分給馬下黃玉童安一個眼神。 “那名叫趙禾的異人何在?” 黃玉小心的答道:“趙郎君梳洗去了?!?/br> 黃副將這才低頭看他們二人:“帶本將去看土匪?!?/br> 秋夜寒意深重,幾乎光著身體的土匪們在野外凍了一夜,又沒吃的沒喝,而且被咩咩獸們踩的哪兒哪兒都疼,模樣別提多凄慘了。 沒有任何人會同情他們。 黃玉向黃副將說明情況,黃副將打斷他:“鹿王何在?” “我等單獨將他關(guān)押起來,就在這邊?!?/br> 黃玉帶黃副將去見鹿王。 趙小禾昨晚大發(fā)善心的把鹿王從坩堝里放了出來,但對鹿王而言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他就像個喪家之犬,耷拉著腦袋,有人過來連眼皮都不抬。 黃副將抓著鹿王的頭發(fā),強迫他抬起頭,辨認片刻,忽然哈哈大笑,粗魯?shù)陌聪侣雇醯哪X袋:“拿刀來!” 黃玉臉色微變,盯著黃副將,肌rou繃緊,童安察覺連忙抓住他的胳膊微微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