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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苦海無涯,回頭干啥在線閱讀 - 第100節(jié)

第100節(jié)

    “咦……”

    看守靈璧的士兵別過頭,干嘔起來:“咋還有這惡心的湯嘞?往人頭上澆糞可還行?”

    金汁灌頂并非僅僅用來惡心敵軍,反而是一招極為陰險的法子。煮沸的金汁會將敵軍燙傷,而糞水中又骯臟至極,傷口沾染了它,多半都會腫脹化膿,要了人的性命。

    仿佛應(yīng)了靈璧所言一般,城墻上有人搬來了巨大的鐵鍋,搖搖晃晃的抬了起來?!酢跏謱⒓傅募舛嗽诠距洁椒序v著的金汁中蘸了一下,瞇著眼尋找起了目標。

    第136章

    守城的官兵, 三人一隊抬著一口大鍋樣式的鐵器, 將其舉到了臺子上。等到云梯上的反賊們上倒一半, 距離等頂不過一人半左右的距離時,自頂傾倒而下。

    “啊——”

    云梯上的人慘叫連連,雙手被沸騰guntang的金汁燙掉了一層皮。臉上也是如此, 即便帶著頭盔,裸露在外的皮膚沾上金汁之后立刻躥起巨大的水泡。

    反軍來攻城的時候, 路過那一具疊一具的尸身, 本以為已經(jīng)能夠適應(yīng)惡臭了。可誰成想守城的官兵澆下半沸騰的金汁之后, 即便是在下頭的沒有沾上的,一旦那股味道鉆進鼻子了, 也忍不住腹中翻涌,嘔吐個不停。

    攻城的反軍一個接著一個的從云梯上掉了下來, 沒有一個爬上去的。

    且這還不算,藏在石臺后頭的□□手就位, 瞄準了城下的凡軍。為首的那位一聲令下, 萬箭齊發(fā)沖了出去。

    箭頭上的鐵器尖銳, 接著箭弦的力量俯沖而下,勢如破竹。箭頭的尖端蘸了金汁, 在刺進城下的反賊rou身里時,噗嗤一聲連帶著那些惡臭之物一起送了進去。

    抬著金汁大鍋的官兵三人一組,不顧夏日炎熱臉上圍著面巾。而□□箭手也是三人一組, 一人在前方瞄準射箭的時候, 跟在他后頭兩個, 一個繃弦,另一個在上箭之前往箭頭上蘸上大鐵鍋中的金汁。

    最前頭的那位箭一射出,后頭的人立刻跟上,一時之間箭雨磅礴,似無有盡頭一般的落下。

    不似雨滴落在人的身上至多著涼,晚上睡一覺就好了。若是被這場箭雨沾了身,基本就性命難保了。

    反營的軍醫(yī)提著藥箱穿梭在亂成一團,早就不按陣法排列的將士之中。恰好有一人中箭倒下,他將藥箱往地上一扔,半跪在地上,扒開了受傷之人的鎧甲。

    箭頭是在磨刀石上磨過的,尖銳的不像話,接著弓弦的力量足能夠輕易的刺破鎧甲。箭頭上沾滿了棕黃色的惡臭液體,叫軍醫(yī)犯了難。

    這可怎么治呢?

    烈日當空,光是站在太陽地底下,曬上片刻便會出一腦門兒的熱汗,后背的衣衫也要濕透。夏日里誰要是割傷了手,郎中都要囑托一句切勿見水,否則化膿之后就不好了。

    而今被箭刺入胸膛,上頭還沾染著骯臟的金汁,化膿腫脹便是無法避免的事。

    即便如今受傷的士兵躺在地上,稍有骨氣些的甚至還能站起來繼續(xù)作戰(zhàn),然而即日之后,除非是仙山上的神仙下凡,否則都要跟著閻羅殿的小鬼上奈何橋。

    嘆了口氣,軍醫(yī)撿起地上的藥箱朝著最前方的首領(lǐng)沖去,好歹把頭領(lǐng)保下來不是。

    一路小跑,好不容易穿過人群來到了將軍的馬下,伸手拽住了韁繩。

    “將軍,您得撤!這里太危險了!”

    將軍甩開了軍醫(yī)的手,冷哼一聲,極度的看不起他。沒有參加造反之前干農(nóng)活都受過不少傷,爬到樹上偷鳥蛋掉下來,割麥子的時候被鐮刀劃傷,甚至是給地主家做活被那些狗仗人勢的揍了……

    說起來哪一樣都比箭傷要重。

    從他的觀察上來看,那些箭頭至多沒入rou身一寸。將軍有自信,就憑他的身子骨兒,□□一點事兒沒得,晚上洞房的來得及。

    “滾滾滾!”

    一腳踢開還要往他這邊扒的軍醫(yī),將軍手提韁繩甚至還往前走了幾步。

    軍醫(yī)當然不能任由他胡來,沖到馬前跪了下來,雙手高高舉起,攔下了將軍的馬,隨手從地上倒下的一人肩頭把箭拔了下來。

    一旁跟在將軍身側(cè)的寒松皺起眉頭,打量起了下頭跪著的軍醫(yī)。

    醫(yī)者仁心,對待傷患怎的這般粗魯?

    在他模糊的印象里,倒是有一位女醫(yī)的身影,比起眼前這位軍醫(yī)來說,更當?shù)?/br>
    起一個醫(yī)字。

    軍醫(yī)拔箭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不曾詢問倒下的士兵疼不疼,做好準備要拔了。因著在他眼里看來,反正都是要死的。

    高舉起箭,棕黃色的粘稠液體與鮮血混合在一處,自箭頭上滴滴答答的落下。

    “這不是普通的箭……”

    軍醫(yī)琢磨著措辭,想起將軍不曾上過私塾,解釋多了他也聽不明白,干脆將原理簡化成了一句話。

    “箭頭上有毒,沾了必死?!?/br>
    將軍俯下身,從軍醫(yī)手上接過了箭,舉在胸前仔細端詳了起來。

    “我咋看著像……”

    將軍鼻頭一皺,湊近聞嗅起來。

    “聞著也像是糞呢……”

    一把將手中的箭扔到地上,干嘔了兩聲,忍不住罵娘,可把他給惡心壞了。軍醫(yī)也是,糞就糞,還非得說成毒,沒用的東西。

    嗖的一聲。

    一支箭從城樓上躥了下來,□□手瞄準騎著高頭大馬的反軍將軍,射了過來。

    將軍還在與軍醫(yī)糾纏,根本沒有預(yù)料到箭的到來。他身旁的寒松猛的的抬起頭,目光投向了那支箭。

    雙腿一夾馬腹,上前幾步。

    箭尖距離將軍僅剩幾寸的時候,寒松抬手握住了箭身。

    “當心?!?/br>
    將軍聞言回過頭,看著距離自己只有幾寸的箭頭,以及箭頭上的金汁,霎時間面如金紙。

    牽著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后退了數(shù)步,反軍的首領(lǐng)吞咽著口水,似還沉浸在方才幾近中箭的畏懼之中。

    對著朝他走近的寒松低聲道:“如若今日這城攻不下,那軍中萬萬人都要成為城中官兵的刀下亡魂?!?/br>
    說著將軍往城樓上一指,寒松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個身材較別人豐滿不少的人出現(xiàn)在了視野之中。

    “若他死了,這城不攻自破。”

    殺一人,救萬人,是殺還是不殺。

    將軍的面目模糊起來,重新聚起的時候變成了一張寒松識得的臉。他給寒松遞了一把□□,再開口時滿是期待。

    “殺,還是不殺?”

    封鴻?

    寒松接過了□□,對著那張臉想起了一個名字。

    第137章

    “我認得你?!?/br>
    寒松沉默手持□□沉默片刻, 對著那張變幻過后的臉說道。

    反營的將軍是窮苦人家出身, 冬忙三九夏忙三伏, 手心全是厚厚的老繭,臉也俊俏不到什么地方去。

    而此刻那位騎在馬上,身穿鎧甲的人, 面目俊俏的像是京城里的貴公子。甚至可以說,京城里的貴公子都比不上他好看。只有說書先生口中住在仙山上的, 騰云駕霧的仙人, 方能有這般氣度不凡。

    可惜, 模樣再好也無用,將軍的那張新面目, 眼中有一絲難以忽略的邪性。

    “哦?”

    聽到寒松的話,將軍策馬往前走了兩步, 與寒松兩馬駢駕停在一處,微微的湊上前。

    “那我是誰?”

    方才還在識海中的名字, 明明已經(jīng)到了嘴邊, 可真到了他問起的時候, 寒松反而說不出口了。雙唇微動,囁嚅了許久, 再也想不起先前的那兩個字。

    寒松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弓箭,心情不妙。

    城樓上的箭雨仍在繼續(xù),一道道似流星一般劃落到他二人的腳下。將軍見寒松說不出來, 輕笑出聲, 提起韁繩。

    “寒松小友, 軍中數(shù)萬士兵為了討個活路造反,城中少說也還有上千布衣餓著肚子?!?/br>
    調(diào)轉(zhuǎn)馬頭,他與寒松并肩而立。一手拉著韁繩,另一手再次抬起,往城門樓上的指揮官方向點去。

    “今日若是攻城敗了,便餓殍遍野,橫尸千里??赡闳魵⒘怂蝗?,就能救下千千萬萬的性命。”

    將軍頂著一張別人的臉,說著奇怪的話。那只拉著韁繩的手松開了,探到寒松那頭,將□□抬了起來。

    且還不是胡亂的抬,而是恰好扶到了對準城門樓上那人的位置停下,只要寒松把箭上好,在松開緊繃的弦,蘸著金汁的那支箭就會自無數(shù)箭雨中逆流而上,直插中城頭大官的胸膛。

    “殺啊,還等什么?”

    寒松覺得周遭微弱的風聲,嗖嗖的箭聲,中箭后士兵們的慘叫痛呼聲,一起弱了下來。朦朧著聽不清,仿佛只剩了將軍在他身邊耳語。

    “佛祖不是說了么,當度化眾生。若殺一人能度眾生,何樂而不為呢?”

    寒松睜開眼,望著對面城樓上身形比其他人肥胖些的智慧官員,似要被此人說服一般,將箭上了弦。

    “只要殺了他,你就能放我走么?”

    比起度化萬人來說,此刻的寒松更想去過安生日子。

    與他并排的人臉上笑容一滯,僵在了原地。封鴻入了夢,想親眼看看,誰才是他等了許久的,要應(yīng)證熒惑守心天象的圣人。

    畢竟圣人當屠龍,寒松一個和尚不敢殺生,如何能屠的了龍呢。

    可按著封鴻原本的預(yù)想,借著歪曲佛家大道蠱惑寒松殺人,可誰能想到寒松是個這么沒出息的。

    為了女子破戒?

    撇撇嘴收回神念,不過管他為了什么呢,只要寒松把這一箭射出,封鴻今日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殺了他!我放你們?nèi)ミ^安生日子?!?/br>
    封鴻給了寒松一個肯定的答案,搓著手等他射出弦上的箭。

    弦繃緊后微微顫著,因著封鴻盯的緊,甚至能看到弓弦和寒松的手指一起輕輕的抖。只要他放手,只要寒松放手。

    寒松的目光落在城門樓上,注意力卻一直放在耳邊傳來的聲音上,這聲音也熟悉,好像不只聽過一次。

    明明聲線干凈,可不知為何,光是聽著就叫寒松不寒而栗。

    箭在弦上,遲遲不發(fā)。

    “可我也射不中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