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兩人說話的工夫,不知怎么周遭突然靜了下來。靈璧出身的高嶺門,一向以靜著稱,到了夜里更是不許喧嘩不許吵鬧。但即便如此,也是有蟲鳴和鳥叫的。 而此刻,靈璧只能聽到寒松的平緩的呼吸聲,除此之外是一片絕對的寂靜。 “你確定那人死透了吧?” 靈璧停下腳步環(huán)顧四周,總覺得有什么藏在街角巷后,他們稍不注意就會跳出來。 “貧僧確定,且并非你我二人的因果,他已經(jīng)氣絕二百年有余?!?/br> 寒松同靈璧描述起了自己的判斷:“也并非城主修煉出的□□,只是煉制的僵尸罷了。” 若當真如同和尚所說,事情似乎比她想的還要麻煩。 □□殺子和真身殺子并無區(qū)別,都是修士的個人意志。然而煉制的僵尸竟敢屠戮主人的骨rou,就有兩種可能了。 一,是主人允許。 二,主人無法束縛他的僵尸了。 不管這兩種可能性那種概率更大,反正對于他二人都不是什么好事。抱緊胳膊,靈璧不愿意多想,加快速度向前疾走。 這邊他們二人朝著城門走去,另一邊在燒毀的一片廢墟處,來了一位瘦弱的年輕修士。眉眼俊秀,卻像個病秧子一般,仿佛被風一吹就會倒在地上。 他步履蹣跚,邁過攔路的枯木,避過地面的灰燼,來到了大頭的城主傀儡旁邊。蹲下身子,從懷中拿出了一把匕首,雙手高高舉起,朝傀儡的面門扎了下去。 瞧著瘦弱,力氣卻是不小,這一刀下去血rou橫飛,大頭傀儡本就丑陋的面容已經(jīng)徹底難以入眼了。 將匕首放到了一旁,他伸手插進了血rou之中攪動,皺緊眉頭好一番尋找,終于捏到一樣東西后才放松了下來。 手從大頭傀儡的血rou之中伸出,掌心里躺著一只晶瑩剔透的rou蟲,不安的蠕動了幾下。 “唉……” 這人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捧著蟲子,另一只手撿起匕首,掀起袍子,狠狠地扎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刀尖一轉(zhuǎn),旋下了一小塊rou來。 他忍著痛意,面上越發(fā)的蒼白了起來。把rou蟲放在了自己剛剛剜下的rou上,眼中是幾分憐愛。 “吃吧,我知道你餓了……” 蟲子絲毫不跟他客氣,個頭不大,張開嘴后卻是一排尖銳的牙,一會兒工夫就將他的血rou啃食殆盡。似乎沒有填飽肚子一般,蟲子竟然一口咬在了這人的手掌上。 他也不惱,反而勾起嘴角笑了起來。 “我的兒子們不好吃是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開了個新文《當國家分配男朋友》,每晚七點更新哦! ======================================= 文案: 2257年,男女比例3:1 男朋友不用自己找,改國家分配了! 分配辦:“請問你對伴侶有什么想法?” 陳曦:“帥!” 分配辦:“很少見像你一樣要求這么低的女孩子了?!?/br> 阿方索:“你好?!?/br> 陳曦:“滿意!滿意!特別滿意!” 第9章 青年修士將透明的rou蟲小心翼翼的收入懷中,貼身放好。掐了個恢復的手訣,又服用了傷藥,這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 明明已經(jīng)用的是最好的藥了,可效果仍然不佳,他起身的時候忍不住痛呼出剩,腿上不敢使力,走路一瘸一拐的緩步行出這片廢墟。 透明的蟲子正沿著他的經(jīng)脈在胸口處攀爬,一人一蟲之間似有心神感應(yīng)。即便蟲兒沒有開口,他卻像是與它對話一般,邊走邊安撫:“好了,我知道了?!?/br> “小兒子被一個和尚打傷了,你要吃掉他我理解。這個兒子年歲已長,也沒什么出息,吃掉就吃掉吧,但下次要和我說一聲。” 修士試圖和懷中的蟲子講道理:“城中女子已經(jīng)數(shù)載沒有誕下子嗣了,我身體不好你是知道的?!?/br> 他懷中的蠱蟲不愛聽這話,竟然從衣服里鉆出了腦袋來,雙眼不含任何感情,冷冷的看著修士。 “唉,我怎么能和你比?” 修士苦笑:“你只要產(chǎn)下蟲卵,蟲子蟲孫就會源源不絕。修行之人本就難以孕育子孫,這你是知道的?!?/br> 蟲子蠕動了一下,轉(zhuǎn)身咬在了修士的脖頸上,留下了一處細小傷口。略帶不耐煩,修士將蟲子塞回了懷里,抬頭向前望去。 城中剛剛下過雨,石板路上的水漬還未全部散去,加之方才酒館發(fā)生打斗,除了不遠處已經(jīng)被煙熏暈過去的自己的子孫,此時路上幾乎沒有行人。 他回頭望了一眼兒孫們,靈識探過發(fā)現(xiàn)沒有大礙,便也沒有上前施救。而是走到了石板路的中間,右手不顧地上的水漬,閉上眼貼了上去。 百子千孫是他的骨rou,這座城也是他的城。道路兩旁的樹是他親手栽種,就連石板都是他細心鋪就。這方小世界遼闊無垠,他卻幾乎一生都未出過城,幾乎和它融為了一體。 甚至不用催動法訣,只要將手心貼在石板上,腦海中就清晰的浮現(xiàn)了那二人逃離的路線。 一腿用力支撐著勉強站了起來,年輕修士從識海中喚了一樣蓮臺法器出來。蓮臺暗淡無光,甚至隱隱有死氣彌漫,他對此視若無睹坐了上去。 因著腿上的傷口暫時無法痊愈,他沒有盤腿端坐,而是曲著一條腿催動法器向前沖去。百子千孫城本就不大,法器的速度又遠比雙腿步行來的要快。這位病秧子修士幾乎沒用多久,視野中便出現(xiàn)了那二人的背影。 “二位留步。” 他聲音不大,可以用細弱來形容,修為催動之下方才清晰的傳入了靈璧和寒松的耳中。 寒松和靈璧聽到聲音回頭望去,一個身坐蓮臺的年輕修士正朝他們奔襲而來,兩人心中立馬涼了半截。 “你看,我說御劍吧!” 靈璧拍著大腿后悔不已,逃命的時候還顧念什么修行啊,這下好了,人家追來了。命都保不住了,下輩子再修行吧。 和尚聽到靈璧抱怨,側(cè)過頭:“那施主說眼下怎么辦?” 靈璧右手虛晃一下,手中握了四張甲馬:“和尚,你與我勉強算是有恩,我也不忍壞了你的佛心?!?/br> 她飛速的附下身子,啪啪啪啪清脆的四聲,在二人的小腿上貼上了畫滿符文的甲馬。 “跑!” 拉起寒松,靈璧高呼一聲,兩人抬腿便是急速的飛奔。 穩(wěn)坐蓮臺的修士顯然沒有料到二人還有這樣的招數(shù),本來緩慢的步行,在貼上了什么東西之后,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眼瞧就要追及之時,居然慢慢的維持起了這段不遠不近的距離,還隱隱有越來越快的趨勢。 不只是蓮臺上的城主驚訝,陪同靈璧一起奔跑的寒松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低頭一瞧,自己的小腿上貼著兩張紙質(zhì)的駿馬,身上一片雪白就連馬鬃也不例外,而四個蹄子卻毛色赤紅。 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寒松問道:“長石觀的蹄血玉驄?” 和尚也并非全無見識,早些年長石觀觀主曾騎著這匹寶駒來北山寺做客,身為武僧懶得進去聽道,反正聽了也聽不懂。彼時的寒松倒是更愿意去照料道人這匹聞名小世界的駿馬,故而今日一眼便認了出來。 靈璧目視前方,指尖不住的掐算著對他們最為有利的路線,頭也不回答道:“你還有點見識嘛……這邊走!” 寒松緊緊跟在靈璧身后,好似身后沒有人追趕一般,仍有閑心繼續(xù)詢問:“可你是高嶺門的法修,怎么會用道家的……” “什么時候了還cao心這個?等咱倆逃出城我再細細解釋如何?” 回頭看了看身后,兩人幾句閑話的工夫,一直緊咬著他們的蓮臺不見了蹤影。靈璧不由得心生慌亂,手中掐算的速度更快。 “這邊不行?!?/br> 她剛跑了幾步,又拉著和尚調(diào)轉(zhuǎn)方向,轉(zhuǎn)身朝著另一條路飛奔而去。可還未走遠,心神一動又是不安襲來。 “這邊也不行!” 靈璧慌忙之下接連走遍了每一個方向,可掐算的結(jié)果都不如人意,最后只能站在原地停了下來。 “和尚,你看看我們該往何處去?” 寒松聽了靈璧的話,開了慧眼朝四面八方望去,看完之后搖了搖頭。 “你們哪都去不了?!?/br> 靈璧還未聽到和尚的回答,有人率先發(fā)了聲。 他二人齊齊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端坐蓮臺的修士面色蒼白,身形羸弱。 “不要怕,我覺得咱倆能打贏?!?/br> 靈璧見這人體格瘦弱,心神稍定,也不知是在安慰寒松,還是安慰自己。 蓮臺上的修士仿佛聽到了靈璧的話一般,睜開雙眼望了過來。這一眼氣勢洶洶,帶著元嬰期大能的威壓,靈璧和寒松頓時呼吸不暢,靈力一滯。 “施主,貧僧覺得打不贏?!?/br> 寒松倒是實事求是,整理了下僧袍站在原地,仍舊平靜。 回頭瞧了一眼和尚的表情,靈璧嘆了口氣,出家人還真是無欲無求,大敵當前巋然不動。 “兩位道友,我已經(jīng)說了留步,怎么還如此匆忙呢?” 蓮臺停在二人面前不遠處,羸弱修士慢慢爬下來,站定后看向靈璧和寒松。身著灰色長袍并不起眼,唯獨腰帶處用彩色絲線繡了個精致的石榴狀紋飾。 “晚輩見過百子尊者。” 靈璧半彎下腰,按照高嶺門的規(guī)矩施了個禮。 行禮時需要低下頭,她忍不住透透抬眼去瞧,這城主怎么和自己想象的差距如此之大。能誕下百子千孫的修士,不說健壯如牛,好歹也該是寒松這個體格吧? 眼前這位身形清瘦,像是凡間的病弱少年,咱遠了不說,能洞房嗎? 似乎察覺到了靈璧的視線,修士向前一步看了過來:“能?!?/br> “還能讀心啊?” 靈璧雙腿一軟,險些摔倒,還是寒松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我二人不過是路過此地,傷了小城主是非本意。” 雖說心思被人看破,但境界的差距擺在這里,靈璧還真是不能硬碰硬。 “不必緊張,這城中所發(fā)生的一切我都知曉?!?/br> 城主面上帶了幾分歉意:“是我飼養(yǎng)的蠱蟲太過頑劣?!?/br> 寒松和靈璧二人聽了這話不由得皺起眉頭,親眼見到蠱蟲吞噬了城主的親生骨rou,而眼前這位竟然將之評價為頑劣? “在這里我先給二位小友賠禮,多有得罪,還望海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