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牙齒早已從口腔脫落,不知掉在了何處,華服男子在地上滾了一圈,抱住了和尚的大腿。 “我佛慈悲,放過我吧!” 回應(yīng)他的是和尚下垂的嘴角,兇巴巴的視線,以及從天而降的一套掌法。 “我佛慈你娘的悲?!?/br>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晚八點,坑品有保障。 玄幻很冷我知道,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zhǔn)備了!但還是希望小可愛們點個收藏啊…qaq… 第2章 “你可知道這是哪兒?你可知道我爹是誰?” 少城主面對從天而降的鐵掌,雖說已然嚇得快要道心不穩(wěn),卻還是在掌風(fēng)落下之前把最后的狠話和救命稻草拋了出來。 “不知道。” 和尚的手形停在他面前三寸處,掌風(fēng)已經(jīng)掠過他的臉頰,算得上俊秀的臉上此刻布滿如同刀割般的傷痕。 受點傷算的了什么?回去以后像城主討一顆復(fù)顏丹,半個時辰就能恢復(fù)原狀,甚至皮膚更加細(xì)膩。都說北山寺的佛修各個菩薩心腸,怎么眼巴前的這一位,比魔道的羅漢還要兇狠。此刻顧不得cao心這位身穿袈裟的禿頭和尚是怎么回事,關(guān)鍵要把命保住。 “這里是百子千孫城,我的父親是城主百子尊者!” 用盡最后的力氣,聲嘶力竭的吼出了這句話,咧開嘴露出沒剩下幾顆的牙齒,上頭還沾著暗紅到有些發(fā)黑的血跡。他說話的時候,和尚只覺得撲鼻而來一股腥臭的氣息,不由得皺起眉頭偏了一下身子。 “怕了吧?還不快放開本少主,否則百子千孫城讓你有去無回!” 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靈璧一聽這話樂了,打不過就報上家門。別看我是個慫包,但我爹可厲害了! 和尚頓在半空的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戒疤,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勉強(qiáng)撐起半邊身子叫囂的所謂城主的兒子,仍舊繃著一張臉。嘴角永遠(yuǎn)下垂,仿佛有什么事在惹他生氣,佛修的手從戒疤上挪了下來,再度高高舉起,口中默默有詞念著法咒。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br> 說完掌風(fēng)再度襲來,甚至比方才還要凌人,眼看就要劈上少城主的面門之時,和尚的胳膊突然被人抱住了。 按理說自己正在施術(shù),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境界更高的人才能用武力制止,是斷然不會這般停住的。和尚面上露出不解,回過頭去,對上了一個身著玄色金邊披風(fēng)的女子。 她修為和自己所差無幾,都是金丹期巔峰??伤哪肯鄬?,和尚卻覺得像是望著寺后荷塘里那株老祖種下最有佛性的蓮花,莫名的靜下了心來。 “多謝小師傅拔刀…嗯,拔禪杖相助?!?/br> 靈璧緊緊的抓住了和尚的胳膊,一邊道謝一邊試圖穩(wěn)住這個奇怪的禿頭和尚。論穿著應(yīng)當(dāng)是北山寺的佛修,怎么脾氣這么臭?畢竟在人家百子千孫城的地盤,還是低低頭的好。 “不忍與小師傅招惹事端,還是算…” 算求的求字未曾出口,靈璧想起自己出門在外,不能墮了高嶺門的名聲,只好趕緊改口:“還是算了吧?!?/br> “你怕了?” 和尚挑起一根眉毛,眼中滿是嫌棄。靈璧即便不會讀心也能看出他的意思,無非就是在說,我輩修士逆天而行,你咋就這么慫? “我爹會把你們皮拔下來做引路燈!” 身在筑基巔峰的少城主并不會避雨訣,只能任憑雨水低落在自己的傷口上。無根之水滑落嘴角,一股腥咸的味道襲來,傷口傳來輕微的刺痛。只當(dāng)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早就不復(fù)剛才求饒的模樣,他氣焰越發(fā)的囂張。 “不用怕。” 扒開了靈璧的手,和尚視線從她身上挪開,俯視著仍舊躺在地上的少城主,已然如同落湯雞一般。 “百子千孫城,你是百子之一?”和尚問道。 “是!” 少城主撐著身子要起身,他身后的護(hù)衛(wèi)仍舊動彈不得,也沒有人來扶他,起的分外狼狽。 “這么多兒子,少一個興許城主都不知道。” 最后一次抬起手掌,法訣從唇縫間跳躍而出,耳邊再度傳來了風(fēng)聲。 灰衣的護(hù)衛(wèi)們一個個目眥欲裂的看著這幅場景,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任由這個奇怪的和尚將鐵掌拍向了少城主的胸口。 風(fēng)聲漸弱,地上的少城主也不在叫囂了,腦袋無力的垂在一邊。臉上傷口的血跡被雨水沖刷之后,露出了他的面容。沒了囂張氣焰,他這張臉反倒顯得無害了起來。 就像是,就像是…… 靈璧的目光在這位少城主和一旁被定住身型的灰衣護(hù)衛(wèi),隱隱的竟然有了幾分相似。心中冒出了一個念頭,她走近了其中一位,強(qiáng)行破開了和尚的術(shù)法。 正要開口發(fā)問,終于可以動彈的護(hù)衛(wèi)越過靈璧沖向了他們的少城主。 “小叔叔!” 哭天搶地的扶起地上的人,仰天長泣。 得了,不用問了,灰衣人都是千孫了。 靈璧聳聳肩,走到和尚的身邊,一把將他的胳膊抱?。骸岸嘀x小師傅舍身相救,若他們對你下手,我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br> 和尚試圖抽回自己的胳膊,可不知怎么,這女修的力氣竟然大的很。 “阿彌陀佛,他沒死?!?/br> 低下頭,沖靈璧露出了他的戒疤:“貧僧是和尚,怎會無端取人性命?” 靈璧哭笑不得,什么叫不會無端取人性命,當(dāng)和尚的舍身喂鷹,以rou飼虎,就斷然不該取人性命啊。 瞧著一身正氣,也沒有走火入魔的預(yù)兆,怎么說起胡話了。 忽地手中似乎摸到了異物,靈璧用手指隔著和尚的僧袍摩挲,像是一柄匕首的形狀,不論如何也不該在佛修的身上。 北山寺的禿頭和尚們什么樣子她可是見過,曾有一位大師來她的山門辦課,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高嶺門成精的垃圾桶。大和尚都要扶起垃圾桶送到石子路旁,道一句:“垃圾桶施主,對不住。” 現(xiàn)在這位,不但手持禪杖傷人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開口罵娘也流利自然。什么佛修,是羅剎?;爝^來的魔修吧! “女菩薩?” 和尚看著靈璧的雙手不僅滿足于抱緊自己的胳膊,反而上下其手,站不住了:“報恩就報恩,你摸老子干什么?” “我……” 靈璧從小就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講經(jīng)學(xué)的師傅是個凡間的大學(xué)士,練氣都沒入體,點名的時候從來見不到她的身影。而師父巨劍尊者,那是差一步邁入化神期的元嬰大圓滿,她逃課也會在點完名之后才溜。 現(xiàn)在知道和尚有修魔的可能在,靈璧瞬間放開手后退三步。按規(guī)矩來說,高嶺門的修士若是承了別人的恩,那是必須要報的,不報還不行。 反間有句俗話叫什么來著?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換到修真界,那男男女女的修士最怕的就是進(jìn)錯門派上錯學(xué)堂。靈璧一個向往自由的人,卻要身處于吃飯走路洗漱就寢皆有規(guī)矩的高嶺門,這輩子算是毀了。 眼下這幅情形也由不得她思考叛出師門的可能性,靈璧覺得可以暫時把規(guī)矩先放在一旁。反正她從小到大可沒少壞門里的規(guī)矩,也不差這一個。 和尚打人都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自己需要介意什么,于是半彎下腰拱手道:“大恩不言謝,靈璧無以為報,他日有緣再見。” 要是有緣見到怎么報答她不說,哪有修士動不動做承諾的,跑路就行了。 說完抓起披風(fēng)下的寶劍,就準(zhǔn)備御劍離去,半分沒有留戀。 和尚可沒有放她走的意思,深深扎入石板中的禪杖被拔了出來,禪杖前段叮當(dāng)作響,沖著靈璧遙遙一點:“女施主,若是報恩,你應(yīng)該以身相許啊?!?/br> 靈璧被禪杖傳出的金光一照,師尊送的寶劍竟然沒了動靜,半分沒有要帶她上天的意思。后退一步,她瞇縫著眼睛仔細(xì)的端詳起了和尚。 早先只顧著看他的袈裟和手段,細(xì)看之下,這和尚除了頭頂光禿禿的頂著結(jié)疤沒有頭發(fā),姿容絕對是一等一的好。 不是正顏丸調(diào)整出來的模樣,而是天生的一派氣度。 嘴角下垂,眼角和眉梢卻上挑著,大多僧人即便不是慈眉善目,最多也就生人勿近吧。但眼前的這一位,實在是…… 戒律清規(guī)一個不守,是他娘的一個花和尚?。?/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長腿的矮子,一只摸魚斤,唐軒離的地雷呀!我現(xiàn)在剛開門有膽子看評論,大家的都會回的!比心心 第3章 半個時辰后,酒館 “我不是花和尚,是武僧寒松?!?/br> 抬手一飲而盡缽盂中的烈酒,拽掉密封酒壇子的赤色封布,再度蓄滿。 北山寺的佛修,絕大多數(shù)都是修心之人,甚至有傳說,佛修的老祖飛升時都不會一招術(shù)法??芍Z大的山門,所想在修真界站穩(wěn)腳跟,沒有幾分看家本領(lǐng)是不行的。要都和他們的老祖一般只修佛,北山寺早就成了別人的地頭了。 “施主,不可以霸占我們的山門哦?!?/br> “和尚要這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講理是講不通的。 于是北山寺想起了凡間的老規(guī)矩,從山門里選了一批和尚,作為護(hù)寺的武僧,寒松就是其中之一。 幾口飲盡了缽中的酒,他招手喚不遠(yuǎn)處藏在大堂柱子后頭往這邊張望的小二。小二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城中雖說時時有怪事,可有城主坐鎮(zhèn),平時見不到什么外地來的修士。 就算是偶爾有個過路的,也都是匆匆而過,生怕在城中多停留半刻中。更沒見過和尚領(lǐng)著貌美女修喝酒吃rou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做派,這會子吃牛rou,入夜了是不是就該吃人rou了? “再拿一壇靈酒來?!?/br> 寒松的禪杖立在一旁,沒有依靠桌子或是墻角。一個本來用于警醒莫要昏睡的法器,深深的扎在了酒館的地磚里,帶著雨后泥土香氣的風(fēng)吹來,發(fā)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腳步虛浮,店家小二抱著酒壇子的胳膊不由自主的打顫,往木桌上置放的時候只顧著盯著和尚看,還險些摔倒。 “客…” 小二見寒松的兇巴巴的神情,把客官二字收回改為:“小師傅,修士不是辟谷的嗎?” 酒館里凡是掛著牌子的,都被二人點了個遍,桌上已經(jīng)擺滿放不下了,和尚竟然還要再來一壇酒。也不敢問為什么佛修吃rou喝酒,只好拐了個彎問為何不辟谷。 “我們來問路?!?/br> 開口回答的是一直默默沒有說話的靈璧。 說著她手中虛虛一晃,不知從什么地方摸出了一張地圖,上面用朱紅色筆跡圈了一個位置,寫著金杯秘境。 圖上勾勒出了一條清晰的路線,從高嶺門出發(fā),彎彎繞繞最終抵達(dá)秘境入口。而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百子千孫城,卻并非計劃中的任何一站。 規(guī)矩是死的,我輩修士是活的。師門定的路線很明顯就有問題,過了這百子千孫城就是秘境,非要沿著城墻外繞上一大圈,累不累。 即便前往秘境的金丹修士有千年歲月可以用來蹉跎,也不能這么浪費(fèi)。是故靈璧就沒有聽從師門的指揮,而是進(jìn)了城。 小二俯下身子仔細(xì)看了起來,他真是空活了幾十載,竟然還不知道城外的地界如此廣闊,百子千孫城只是一個小小的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