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司俊道:“正是如此?!?/br> 劉蕁摸摸下巴,道:“這主意不錯。不過我也得顯示一下我的存在感,不然不能服眾啊。玉米紅薯土豆可以推廣了,我再用宮中藏書建一座圖書館,廣邀天下賢才如何?有印刷術幫忙,圖書館分分鐘的事。” 司俊道:“他們去當說客,就已經夠忙碌,還安排工作,他們是不是太累了?” 劉蕁道:“你不是說怕我出現(xiàn)嚇到益州官吏嗎?那就多安排點事,等他們忙碌起來,就沒空東想西想了?!?/br> 劉蕁頓了頓,道:“這是河清教我的?!?/br> 司俊按住眉角太陽xue揉了兩下。 他就說劉蕁怎么想得出這么“毒”的計謀,原來是慕晏又給劉蕁開小灶了。 第18章 在司俊的授意下,劉蕁之事,很快就被益州官吏們知道了。 李昂和公宇忙暈了頭,和自己相熟的同僚一一解釋劉蕁的事,告訴他們劉蕁并不是傀儡皇帝,而是益州真正的老大。 益州的官吏們集體陷入了自我懷疑中。 一州的亂臣賊子秒變忠臣,這是人性的缺失,還是道德的淪喪……嗯,要不要考慮掛印離開? 但大家本來就是大漢的官吏,因為這件事掛印離開,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益州的官吏們集體陷入了自我糾結中。 一個又一個的官吏向司俊打報告,希望親眼見一下這個神奇的皇帝,司俊覺得時機已成熟,準備讓劉蕁召見益州群臣。 當劉蕁召見群臣之后,他在益州的消息也該會傳到其他地方。 司俊雖然將益州治理的很好,但益州這么大,不可能沒有別人摻進來的沙子。 劉蕁來到益州,本也是需要公開的事,這些探子很快就會知道。 不過就算他們把劉蕁才是益州主人的消息傳出去,信得人估計也寥寥無幾。 就連益州的人,也是見到劉蕁和司俊相處,以及劉蕁對益州政務了如指掌后,才勉強相信。 就算他們已經相信了,仍舊無法相信偉大而神奇的皇帝陛下是怎么做到這一點的。 益州中也有本就忠心漢室之人。這些人不管皇帝陛下是怎么做到的,他們只需要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來表示自己內心的激動和興奮就是。 其他之前完全跟著司俊步調走,經過長年累月的自我心理建設,已經做好了把漢室墻角挖垮,自己另起一座墻的打算的人,心情就沒那么舒暢了。 結果,現(xiàn)在他們得知,別說墻,連地都是皇帝陛下的。 總覺得以前那么多努力和糾結都被馬吃掉了,心情特別悲憤,恨不得半夜爬上房頂對著月亮嚎幾嗓子。 更悲憤的是,他們覺得這樣的改變似乎沒有任何問題。 當忠臣總比當亂臣賊子好吧?特別是皇帝并沒有過錯的前提下。 劉蕁穿上新作的龍袍,統(tǒng)一接見了眾官吏。 在上首,劉蕁對著眾官吏作了一個揖,官吏們紛紛側身避開,連身道陛下不可。 劉蕁嘆氣道:“朕身處虎狼之xue,隱瞞大家實屬萬不得已。這一切都是朕的主意,請諸位不要責怪司州牧?!?/br> 眾人忍不住瞅了司俊一眼?;实郾菹轮鲃訛槟惚冲?,突然有點更生氣,想以下犯上怎么辦? 司俊正氣凌然道:“此事臣也同意了,臣也該有責任?!?/br> 說罷,司俊也轉身向眾人作揖:“請諸位原諒?!?/br> 其他人再次說不敢不敢,為了皇帝陛下的安全和大漢的基業(yè),這么做并沒有錯。 李昂打圓場道:“陛下,你可要昭告天下?” 劉蕁這才進入正題道:“這自然是需要的。不過朕越昭告,那些人就越不信吧?!?/br> 說完,劉蕁狡黠的眨眨眼睛,道:“趁著他們不信,如果他們要來攻打益州,朕就親自披甲上陣。朕倒是想要看看,這些打著匡扶漢室旗號的人,會不會臨陣給朕跪下,表示歸順朕?” 眾官吏:…… 陛下這計謀似乎有點毒啊。 李昂忙道:“陛下英明!” 司俊道:“本來臣還想如何抵御心懷不軌的人進攻益州的同時,又不拖累益州民生。還是陛下英明?!?/br> 其余官吏也紛紛附和,并暗底下出了一身冷汗。 若這計謀是皇帝陛下自己想出來的,皇帝陛下心計可不簡單。 若不掛印離開,他們得快點轉變思想,接受自家老大不僅是皇帝陛下,皇帝陛下還貌似很厲害的樣子的事實。 劉蕁掃了一眼眾位官吏,對著其中一人道:“劉初?” 一人愣了一下,不過并未回答。 劉蕁笑瞇瞇道:“你父親進京述職時,朕曾見過你一面。雖朕那時年紀小,記憶力還是不錯的。朕記得益州官吏中并無你名字,改名了?” 那人立刻背后生出冷汗。 不過他都被劉蕁點名了,也只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下。 劉初聰明的腦子此刻就像是灌滿了漿糊似的,完全反應不過來。 漢朝姓劉的人很多,有些是宗室子弟,有些和皇家沒有任何關系。劉初雖和漢室沒有任何關系,但他家也是世代官宦之家,父親曾經做到太守一職。 劉初少有才名,但并沒有做官的打算。直到他父親去世,宗族欺他年幼,逼他出走。 劉初既想找一個安身之地,又不肯出力,便改名換姓,在益州當了一小官吏。 但或許是金子總會發(fā)光,他消極怠工,還能被益州牧司俊看重,一路提拔。 劉初一邊感激司俊的伯樂之情,一邊對司俊“忘恩負義”行為很是糾結。 劉初生性高潔,家中又世代為漢朝忠臣,他耳濡目染,雖對漢室失望,也沒覺得自己能力挽狂瀾,甚至對這天下報以“能者居之”的想法,只希望天下早日一統(tǒng),結束華夏苦難。 但他認為,所有人都可以反,司俊是不能的。 司俊如今一切,都是皇帝陛下為他爭取來的。就算司俊不忠于漢室,皇帝陛下對他有恩,他好歹面子情要做一下。 司俊對在京城受苦的陛下反應十分淡漠,讓劉初認為其是刻薄寡恩之人。即使他心中承認司俊才干,仍舊有些膈應。 因此,劉初雖為司俊貢獻不少計謀,對益州經濟發(fā)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他仍舊沒有告知司俊真實姓名。 劉初也不認為司俊知道他是誰。畢竟他雖少有才名,但并未在外走動,所用身份也是真實的。 這世道大亂,戶籍制度也被無處不在的流民沖垮。他實在益州重建戶籍制度之前就在益州已待了一兩年,身份上挑不出毛病。 現(xiàn)在真相大白,司俊不是什么刻薄寡恩之人,而是知恩圖報的大忠臣,劉初真想著什么時候坦白真實姓名,但他萬萬沒想到,會當眾被戳破。 還是被皇帝陛下戳破。 劉初不由心里有些委屈。 我一心向漢室,司州牧對我這么好我都沒有完全歸服他。陛下你這樣拆我的臺,真的好嗎? 劉蕁表示,朕是個直腸子,沒想那么多啊。朕就是在準備給你布置任務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你現(xiàn)在改名了而已_(:3」∠)_。 作者有話要說: 劉初:寶寶心里苦,寶寶不敢說。 第19章 在場所有官吏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劉初身上,劉蕁嘴皮哆嗦了幾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什么壞心思,單純只是隨口問了一句的劉蕁發(fā)覺氣氛不對。 他是不是又說錯什么了? 咦,為什么他要說又? 司俊心里嘆息一聲,打圓場道:“陛下,劉初避難益州,改名為張壹?!?/br> 正在糾結的劉蕁“噗”的一聲笑了,道:“難道是壹貳叁肆的壹?壹就是初嘛,你這名取得可真不走心,太敷衍了吧?” 劉初懵逼臉。 怎么話題突然轉到這里來了。 司俊道:“只是個假名,何必太上心?” 劉蕁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劉初,朕聽司卿說,你管理財務很有一套?朕有任務交給你?!?/br> 劉初繼續(xù)懵逼臉。 話題怎么又轉到這來了。 劉蕁裝作沒見到劉初那“我是誰我在哪陛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的表情,介紹了玉米、土豆、紅薯三樣作物,然后道:“除成都周邊之外,益州多山地丘陵。這三樣糧食不占良田,口感不錯,飽腹感強,必須盡快推行。你且拿個章程出來,錢不夠問司俊要。朕已經把國庫搬來了,應該能支撐一段時間?!?/br> 劉初眨眨眼,滿臉茫然。 劉蕁道:“有什么想問的嗎?” 劉初腦袋一抽,道:“陛下不責罰臣?” 劉蕁驚訝:“責罰?為什么?” 劉初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既然陛下一副不計較的模樣,他就不該繼續(xù)追問。不過話已經出口,劉初只得硬著頭皮道:“臣隱瞞身份,假造戶籍……” “哦,這在現(xiàn)在不是很常見嗎?”劉蕁滿不在乎道,“朕不也隱瞞了嗎?說起來,朕這種隱瞞更惡劣,你們肯定嚇壞了。德興還問我要免死金牌呢?!?/br> 李昂無辜臉。 他就在一旁安靜的當擺設,怎么突然膝蓋上中了一箭? “誰愿意隱姓埋名?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更改父母所給的姓名。人,總要活著,才能說其他的。若命莫名其妙沒了,才是真正的不孝?!眲⑹n嘆氣,“至于戶籍,天下大亂,還說什么戶籍?朕雖不知你經歷了什么,總歸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不過你還活著,朕還能在益州見到故人很好?!?/br> 不止劉蕁,所有官吏都愣住了。 他們這一刻忘記了禮儀,都呆呆抬頭看向劉蕁,這一位曾經的傀儡皇帝。 劉蕁臉上的表情一點都不誠懇,更別談什么痛心疾首,對這個國家充滿憂愁。 他之前是什么表情,現(xiàn)在仍舊是表情。他不止語氣沒什么波動,甚至連眼底都只是一片平靜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