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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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屋子堆積了很多布料。 賀大姐忍不住驚訝地“啊”了一聲,她震驚地直接愣在了原地,不知是該進去好還是退出去好。 一個普通人,房間里怎么會有這么多的布料? 趙蘭香回過頭來,看著被嚇得臉色唰地白了起來的賀大姐,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她默默地去把自個兒房間的門給關(guān)實了。 此刻趙蘭香的房間里散落著很多布料,灰色的、黑色的、藍色的、白色的。 那么多的布,足足可以做上十來件衣服,普通人家從年頭到年尾最大的體面也就是指著能換一身新衣服過年。 農(nóng)村很多人家窮得穿不上衣服,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這才是現(xiàn)實。山溝溝里住著的窮極了的農(nóng)民,一家?guī)卓谥挥幸簧碚谛叩囊路?,誰出門誰才能穿。 賀松葉仿佛受到了驚嚇,她倒退了一步,方才剛從山上干完體力勞動的她,紅潤的臉色褪盡了。 她咿咿呀呀地走上前,握住趙蘭香的手,使勁地搖頭。見趙蘭香沒有動作,賀大姐將她散落在床上、桌上的布瘋了似的卷起來,一股腦地塞到柜子里,整個人貼在柜子前,震驚又用力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她明亮的大眼睛蓄滿了淚花。 她仿佛是明白了從前那些從趙知青手里做出的美味飽肚的菜肴、頓頓想噴的大米飯是怎么來的,她的天靈蓋仿佛都被人劈裂了似的,怔怔地半晌無話。整個人頹然地倒在衣柜前,死死地堵著,像是做著負隅頑抗、直到精疲力盡的人一般。 趙蘭香輕咳了一聲,“大姐……” 之前趙蘭香也不是沒想過賀大姐知道她和她親愛的弟弟一塊干黑市那個見不得光的勾當,她一定會崩潰的。 雖然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趙蘭香還是覺得自己被賀大姐嚇了一跳。 過了半晌,她說:“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賀大姐沒有說話。 趙蘭香又換了一種方式說:“這件事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好嗎?” 趙蘭香覺得李阿婆挺有意思的,自個兒是個那么精明警醒的人,卻把孫女孫子養(yǎng)成只顧悶頭干活、不問閑事的人。賀松柏倒是還繼承了她幾分的敏銳,但是賀大姐卻完全是耿直得近乎純白的人了。她絕不會想到自己最親近的弟弟在干黑市,連帶著家里的“進步知識青年”也在投機倒把。 不過趙蘭香仍是決定把它“暴露”給賀大姐了。 她遞了一塊手帕給賀大姐。 賀大姐擦了擦臉,腦袋漲得昏昏沉沉,無法思考。 趙蘭香說:“嚇到大姐了。” “真是抱歉?!?/br> 她抿了抿唇,輕咳了一聲說道:“這、這些布料不是我的。” 趙蘭香在這一刻,決定說點“善意的謊言”,如果能讓賀大姐好受一點。 她雖然也是這個時代的人,但畢竟是經(jīng)歷了幾十年時代變遷的人了,她支持自由貿(mào)易的便利,同樣也能理解這個年代下人小心翼翼地活著,遵紀守法絕不割社會主義尾巴的思想。 賀大姐是何等的崩潰??! 趙蘭香都有些不忍戳破這個事實了,然而趙蘭香卻也同樣看不下去大姐每天都累死累活地背柴火去換那點可憐的錢,攢到老估計都攢不夠李大力吃的藥。 李大力的醫(yī)藥費到后邊還有得花,細水長流的幾毛錢連牙縫都不夠塞,這有些自欺欺人。李大力這病肯定是得慢慢將養(yǎng)下去了,錢遲早會有花光的一天,到時候賀松柏再拿錢出來給李大力治病,該如何解釋? 雖然很無奈,但賀大姐一直蒙在鼓里不是個辦法,讓她盡快面對事實,大家一塊齊心協(xié)力掙錢才是正理。 自己男人自己心疼,趙蘭香決定“點撥點撥”賀大姐。 趙蘭香頓了頓,繼續(xù)道:“我有臺縫紉機,接了一點縫縫補補的活。” “把這些布料縫成衣服,別人就按件記錢給我?!?/br> “結(jié)果這一股腦地給我塞了這么多布,我日日夜夜熬,熬到年底都做不完。大姐你能幫幫我嗎?” 她說完之后,面上維持著微笑。 賀松葉聞言,思緒猛然地從傷心中拔.出來,她抹了把淚,舒了口氣。 可能是打心底地還不愿意相信趙蘭香膽子那么大,敢自己搗鼓這筆黑生意來干。賀大姐更傾向于這個善良的姑娘是給別人帶進了坑里,現(xiàn)在想跳也跳不出去。 賀松葉沒辦法指責趙蘭香,她干這個掙到的錢、用錢買的米糧rou菜他們都有份吃。她又有什么資格嫌棄趙蘭香呢?她對這個姑娘是抱有歉意的。 賀松葉擦干了淚花,“要、怎么、做?” “我,也會,一點,針線活?!?/br> “但是,會得不多?!?/br> 趙蘭香松了口氣,把賀大姐拉到了縫紉機桌前,把她摁了下去。 趙蘭香耐心地指著一個個零件介紹過去,手把手地教她學(xué)用縫紉機,拿了一塊碎布出來給她車線。 賀松葉膽大心細,之前不會做衣服是因為完全沒有女性長輩來教她,阿婆是自小要強根本不學(xué)女紅,問她理學(xué)算術(shù)可能還一問一個準,讓她做女紅,她是最不耐的。那么對年來,賀松葉也就跟村里的女孩子胡亂學(xué)了縫補衣服。 趙蘭香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教了她怎么縫好線,怎么裁衣服,籠籠統(tǒng)統(tǒng)地揀著常識教了一通。 她是學(xué)畫出身的,后來離婚了她拾起了荒廢的學(xué)業(yè),轉(zhuǎn)向了設(shè)計,自個兒開了一間小小的定制衣鋪子,勉強糊口。下廚做菜只能算平常時的消遣,做衣服才是她上輩子唯一正經(jīng)干過的事業(yè)。 趙蘭香含笑地捏著賀大姐縫的一截衣袖,贊揚地道:“大姐你的手藝真好?!?/br> “怕過不了一個月,你就能學(xué)會做衣服啦!” 賀松葉并不在意自己受到的表揚,只問:“這些、多久,能做好?” 她指了指趙蘭香滿屋子的布料,她很替趙知青擔心,這些東西一直留在她屋里難保不被人發(fā)現(xiàn)。 趙蘭香去做晚飯了,開口讓她歇口氣休息會,賀松葉渾然不聞,一直維持著佝僂著腰干活的姿勢。她拿著剪刀咔嚓咔嚓地裁出了布料,細致地折疊起來,放到縫紉機針下推動縫合。 趙蘭香看著她這幅小心翼翼的擔憂模樣,心機猶還帶著驚恐手里的活計卻一點都沒落下,她悶頭悶?zāi)X地埋頭苦干,令趙蘭香有些忍俊不禁、心房又酸酸地漲。 雖然現(xiàn)在賀家窮,但她覺得,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 小劇場: 掙錢香:我在孜孜不倦地引導(dǎo)一個又一個人誤入歧途 掙錢香:我有罪,我懺悔 第79章 晚飯后。 賀大姐仍在埋頭苦干,趙蘭香站到她的身旁, 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 “留著明天再做, 這些活又不急于一時?!?/br> 賀松葉抬起頭, 毫不在乎地又繼續(xù)縫縫補補。 “沒事、早點干完, 安心。” 她仿佛一個勇士似的,能夠不眠不休甚至不吃不喝都得咬牙把任務(wù)趕出來。 趙蘭香忽然有了種藥劑下得太猛的感覺。 她輕咳了一聲, 趕賀大姐去吃飯。 “別做了, 晚上做費燈油, 白天多得是時間給你做?!?/br> 賀大姐渾然不在意,只在聽到“費燈油”的時候動作停滯了片刻,“再做一會罷。” 趙蘭香頓了頓, 說:“你這趕著做的,做得太差人家不肯要,反要我倒貼賠他的布, 我哪里有錢賠?!?/br> 賀大姐聽了, 停住了手腳驚恐地放下了布。 趙蘭香彎了彎唇角,拍著她的肩膀道:“你才剛剛上手, 不要cao之過急, 跟著我慢慢做吧, 兩個人一塊做很快就能干完活的?!?/br> 話雖這么說, 趙蘭香仔細地翻了翻賀大姐的勞動成果。她做的是袖子、領(lǐng)子這樣小部件, 雖然簡單卻很考驗?zāi)托摹YR大姐是按照她教的一步一步縫下去的,沒有落錯針、即便出了差錯她也是剪開線腳重新縫的,質(zhì)量還算不錯。 賀大姐離開趙蘭香的屋子的時候, 還心有余悸,直拍著自己的腦袋。 要是不小心做壞了,她可賠不起別人的布! 趙蘭香從窗子探頭出來凝視著賀大姐離開的背影,心里只道要漸漸轉(zhuǎn)變賀大姐的思想還得有個過程,得慢慢來。不過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磨,溫水煮青蛙這招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漆黑的天空漏下疏疏落落的星光,月光涼涼地鋪就了一地的霜華。秋蟬沙沙地叫著,引人隱隱發(fā)困。 吃飽了的趙蘭香打了個哈欠,眼神暗沉地盯著賀松柏那個緊閉的門窗看。 這么晚了……賀松柏卻仍沒回來,他上哪去了? 趙蘭香不知道他最近在搗鼓些還什么,只知道他肯定是又換了一份活計,而且這份活計似乎是比以前還更忙碌了。 這是趙蘭香從他飄忽不定的行蹤大概推斷出來的,以前趙蘭香好歹還知道他是晝伏夜出的,半夜不睡覺到殺豬場劈豬。 但是這會兒卻更是迷糊了。 趙蘭香躺在床上就著燈光打發(fā)著時間看了幾頁子的書,看得昏昏欲睡,最后她歪著腦袋睡了大半宿。 趙蘭香手把手地教人做了一個下午的衣服,賀大姐在旁邊做的時候,她也一直悶頭苦干著,確實也累了。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斜對面屬于賀松柏的屋子門縫透出淡淡的一線光,寂靜極了的夜里,他的屋里傳來細微的木床不堪重負吱吱聲。 趙蘭香一躍而起,走過去敲了敲賀松柏的房門。 她隱約地嗅到了空氣中漂浮著的一股淡淡的味道。 屋子里的男人聽見這敲門聲,心咯噔了一下,沒想到深更半夜了對象還沒睡,他換衣服的速度更快了。 他胡亂地兜了一身舊衣服從床上跳了下來,三步并做兩步地去開了門。一副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意外地問:“有事嗎?” “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說吧,去睡了。” 趙蘭香狐疑地問:“你怎么這么晚回來?” 賀松柏支支吾吾,既不想跟她坦白更不想騙她,只得沉默了下來。他干的那件壞事,是嚴重得要蹲大牢的。他也不期待能一直瞞下去,但是剛開始還沒穩(wěn)定下來之前,能瞞瞞還是好的。 前陣子他到黑市到處晃蕩掙錢,她不是也沒過問他去做了什么活嗎? 抱著這種“僥幸”的心理,賀松柏瞇著眼,佯作一副渴睡困頓模樣。他推搡著女人,口氣淡淡地敷衍道:“早就回來啦!” “剛剛起了夜解個手而已?!?/br> 趙蘭香推著他,擠進了房間里。 她插著腰說:“你是要我自己弄清楚,還是你給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