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節(jié)
左右都是要失去的,在失去之前,他要把最美的自己留下。 被他的情緒感染,靈雎宮的宮侍們也都如喪考妣,這鳳君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真希望女皇陛下聽到鳳君這荒謬的舉動,能及時組織,總不能任由他這個丑夫,禍害后宮這些如花美眷吧。 ***** “呵呵,你是說鳳君要求后宮那些君妃每天早上和他一起去晨霄殿鍛煉?” 鳳曌放下奏折,捏了捏鼻梁,聽著江流傳來的后宮消息,忍不住笑了。 有時候她還真想鉆到晏褚的腦子里看看,他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可不是嗎,后宮里那些君妃怨聲載道,都是家里嬌養(yǎng)的公子,哪個都不似鳳君,有舞刀弄槍的習慣啊?!?/br> 江流看女皇的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由自內心的發(fā)笑,忍不住將晏褚的受寵等級提高了幾層,同時也覺得這一次自己收的錢似乎有些燙手了。 “怎么?有君妃和你抱怨了?” 鳳曌的神色斂了斂,抿了口茶,抬起頭看著江流問道。 對著女皇的視線,江流不禁身子一僵,汗毛直豎,即便在女皇身邊伺候久了,他還是時常會驚戰(zhàn)于女皇的氣勢。 “什么都瞞不過陛下的眼睛,不過這件事確實鬧得不小,奴才就擔心鬧到前朝上去?!苯鞣€(wěn)下心神,對著女皇說道。 “呵?!?/br> 鳳曌冷笑一聲,想著這些日子兵部、吏部和戶部幾個倚老賣老的老臣,拐彎抹角和她開口,說戶部空虛,軍餉吃緊,這些年自愿征兵的青壯年也越發(fā)少了,不適合和赤女諸部開戰(zhàn),真當她是剛剛登基時那個他們可以糊弄的女皇嗎,真真是不知所謂。 自從鳳曌登基后,就沒有發(fā)生過大規(guī)模的天災,每一年的稅收都是穩(wěn)步增長的,這些稅銀充入國庫,她早就規(guī)劃好了各個用途,結果到頭來一個個和她說這兒錢不夠,那兒錢吃緊,她的銀子跑哪去了,是長翅膀飛走了? 她仁慈,可不是她們蹬鼻子上臉的理由。 鳳曌記得,自己的后宮之中有一個良君是兵部侍郎的公子吧,這些天在朝堂之上,就屬他跳的最歡,在她對那些冥頑不靈的老臣下手前,就先拿他們的兒子開開刀。 “吩咐下去,以后每天辰時給晨霄殿的鳳君和其他君妃們送茶水早點過去,還有太醫(yī)院那邊,每天都派兩個男醫(yī)過去,注意著點君妃們的身子,還有切記叮囑鳳君,千萬不要累著自己,有些事,可以交給底下的人去做?!?/br> 她在前朝提出攻打赤女部族的意向,除了部分她扶植的親信,現(xiàn)如今也就張尚書和晏北天支持,張尚書是張德卿的生母,鳳曌也知道不久前張德卿托張家在宮里的線人給他娘寄了一份密函出去。 張德卿是個聰明人,卻讓鳳曌忌憚了他幾分,而晏褚就沒有這個煩惱了,一來是晏北天離得太遠,他掌握的還是天凰國五分之一的兵力,鳳曌雖然信任她,卻也派人全天候的監(jiān)視著她,晏褚和晏北天私底下有什么聯(lián)系,他第一時間就會知道。 更何況,鳳曌相信,那個小蠢蛋,沒有那個智商。 琢磨著他現(xiàn)在想出來的這個主意,鳳曌忍不住又有些想笑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有人能夠讓她這么開心。 如果晏褚能夠這樣保持下去,就是長得再丑一點,她也認了。 “是,陛下?!?/br> 江流還沒來得及松氣女皇不計較他收了后宮那些君妃好處的事,就為女皇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笑意和放松而驚訝。 回想著剛剛女皇說的那些話,無一不是支持鳳君的,尤其是后半句,一下子把鳳君和其他君妃劃拉開了一個距離。 明明看上去遭罪的是其他君妃,女皇偏偏說怕鳳君給累著,簡直就是偏心到咯吱窩里去了,還真是把他捧在手掌心了。 聰明的江流當即就打算改變對晏褚的態(tài)度,之前他也覺得女皇對鳳君的耐心和愛重或許是因為晏將軍的緣故,現(xiàn)在看來絕非那么簡單。 如果只是要做樣子給晏將軍看,等成年禮后多在鳳君那兒宿幾晚就夠了,何必在現(xiàn)在公務繁忙的時候,依舊隔三差五就去鳳君那兒坐坐,即便他想了這么荒唐的主意,還替他撐腰。 江流驚出一身冷汗,看來以后那些君妃們再往他這兒來塞好處,他得掂量著來了。 現(xiàn)在的女皇可不是先皇,和善念舊,他要是真做了什么犯忌諱的事,別說他在女皇身邊伺候八年了,就是八十年,女皇都不一定會放過他。 鳳曌余光看見江流的沉思,眼中流光一閃,又打開一封奏折批閱起來。 水至清則無魚,江流是個懂分寸的,她能夠允許對方收受一些后宮男眷給的好處,但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將那些小心思打到她身上來。 這一次的機會,她已經給了,再有下一次,可就沒那么簡單了。 江流還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吩咐下去,將女皇的口諭傳到后宮中,原本還抱有期待的君妃們在聽到女皇的口諭后,那種絕望,就別提了。 當天,各宮殿的茶盞花瓶都有不同程度的損毀,無一例外,都是宮侍不小心。 不過再怎么鬧,再怎么抗拒,跟著晏褚一塊鍛煉,也成了定局了。 ***** “德卿弟弟來的還真早?” 劉霖看見張如頤姍姍來遲,皮笑rou不笑地說道。 “惠卿哥哥終于不再病著了,弟弟真是替你感到開心?!?/br> 兩個一宮主位打著機鋒,其他的小君妃們就縮在后面,想著即將到來的“酷刑”,俏臉都皺成了苦瓜。 王陪侍就不用說了,他恨不得縮地成寸,所有人都看不見他。 “參見鳳君?!?/br> 晏褚過來的時候,那些交談抱怨聲都停了停,看著那個穿著改良式女裝的晏褚,皺了皺眉。 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只是簡單的對襟上裝和長褲下裝,這樣的裝束,只有去狩獵的時候才會穿,而且男子的狩獵裝,相較于晏褚現(xiàn)在穿著的,還復雜華麗了許多。 這樣的衣服,就是給下人穿,都嫌樸素了。 “還真讓我猜著了,十一十二,把我準備的衣服拿出來,讓君妃們換上,還有多打些水來,讓宮人們伺候君妃梳妝?!?/br> 看這一個個十幾層單衣,綾羅綢緞,都不知道能不能邁開腳步,還有一頭頭金銀玉飾,這是鍛煉大會,可不是什么炫富大會。 真要跑起來,總不能比賽誰撿掉下的首飾厲害吧,或者是表演花式平地摔? 張如頤等人面面相覷,看著那些宮人捧著的和晏褚身上穿著的差不多款式的衣服,和一盆盆清水還有香胰子,重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居然讓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卸妝,什么仇什么怨? 第205章 女皇的寵夫 卸妝, 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當著那么多情敵的面卸妝的。 想法很強硬, 而在現(xiàn)實的壓迫下,幾個君妃還是委屈巴巴地讓伺候的宮人從晏褚那兒領了自己的衣衫,然后端著凈水和香胰子進了晨霄殿的后罩院, 更衣梳妝。 晨霄殿原來就是一處普通的宮殿,只是從先皇那時起就沒有君妃搬過來住,一直都空置著。 鳳曌下令重修了晨霄殿,將它的前院改成了一個小演武場,可是后罩院還保留著,用作晏褚習武完后凈身更衣的場所。 現(xiàn)在后宮里的君妃并不算多, 因此后罩院空著的房間一人一間還綽綽有余。 原本光彩照人的君妃們換好衣衫,卸去了臉上的脂粉,頭發(fā)簡單地盤了一個發(fā)髻, 看上去干凈利落多了。 晏褚看著那些扭捏的君妃, 心里總算滿意了不少。 “你們也別覺得我狠心,實在是女皇就喜歡我這樣干凈清爽的,就你們之前的打扮,怎么可能討女皇的歡心?” 晏褚看著不情不愿的眾人,往他們面前撒了點誘餌, 那些用袖子或是巾帕遮著臉的君妃聽著晏褚的這句話話, 睜大微微泛紅的眼睛, 仔細分析他此刻的表情, 似乎是在求證他說的是不是實話。 一點都不白皙的膚色, 過分健壯的身形,不就是打扮的簡單了一些嗎,這樣就稱得上干凈清爽了? 君妃們心里琢磨著,仔細想想,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女皇一進后宮就往鳳儀宮跑,以前好歹還會去張德卿和劉惠卿那里坐坐,這大半個月來,連那兩位也分不到一杯羹,難道真的是女皇喜歡上了晏褚這一款的? 除了自認看透了真相的張如頤,其他人都如同劉霖一樣,想歪了,心里的抗拒也沒那么大了。 “好了,做做準備活動熱熱身,不然等明天一早,你們一個個都別想爬起來了?!?/br> 晏褚看著這些君妃們總算露出了一張笑臉,心里也松了口氣,不然被這些人幽幽怨怨的瞅著,他也有種欺負了小孩子的感覺。 “不、不行了,跑不動了?!?/br> “幾圈了,還有多久啊,我不行了。” 演武場不算大,一圈也就兩百米不到的長度,可這些君妃在家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出入坐轎子,想要什么都會有人送上來,壓根就沒什么需要用到腿的時候,只是兩圈下來,一群人就跑不動了。 晏褚這才發(fā)覺自己高估了他們,別說二十圈了,今天跑完十圈都夠嗆。 他領跑的速度已經算慢了,和快步走沒什么區(qū)別,可就是這樣的速度,對他們來說還是太艱難了,看來還是得循序漸進,不能一口吃成一個胖子。 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在前面帶頭跑,估算著這些人的體能,想著今天該跑幾圈為佳。 緊跟在晏褚身后的,就是張德卿和劉惠卿,兩人仿佛憋著勁,明明都快撐不住了,就是不讓人搶到自己前面去。 劉惠卿是因為記掛著女皇的偏好,他既然都決定犧牲自己絕色姿容了,那必然要做到最好,爭取早日變成女皇喜歡的模樣。 而張德卿則是因為猜測今天是他們跟著晏褚鍛煉的第一天,沒準下了早朝,女皇就會過來探望,到時候只有表現(xiàn)的好了,才能被女皇看到眼里。 兩人各藏心事,想法都是一樣的,都不想被對方比下去,即便是兩條腿都和灌了鉛一樣,也不愿意停下來。 有他們兩人帶頭,其他君妃哪里還敢偷懶啊,一個個跟在后面,一邊跑,一邊嬌喘著說自己不行了,期望晏褚這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在聽到他們那么多人的意見后,能放他們一馬,意思意思跑兩圈就把他們放了。 這時候最后悔的就屬那些偷偷沒把妝卸干凈的君妃們了,包括張如頤在內,一個個擦去了顯眼的口脂,然后將胭脂用打濕的帕子抹了一下,看上去自然一些,就當卸妝了,實際上這個妝,壓根就沒卸全。 現(xiàn)在的化妝品可沒有防水效果,一出汗,一出油,那些白粉,螺子黛,隨著汗水和臉上分泌的油脂的出現(xiàn),臉上開始出現(xiàn)一團團斑駁。 尤其是那些螺子黛,隨汗水滑落的時候可是黑灰色的,在眉眼處滲化開,原本精致的柳葉眉變成黑乎乎的一團,有些還流到眼皮上,跟熊貓差不多。 現(xiàn)在所有人都關顧著自己跑,也沒顧得上注意別人的臉到底都是什么樣的,一時間也沒察覺出來,唯獨守在邊上的宮侍們,低著頭。 一部分是不忍直視自家主子的慘狀,一部分是忍著笑,怕看見那些君妃的臉,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看著那一個個跑完恨不得趴在地上的君妃們,晏褚油然而生一種責任感,或許在這個世界,他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體育老師,第一屆學生,就是眼前這群嬌弱的君妃們了。 鳳曌來的還真是湊巧,正好就是一群人跑完六圈,晏褚讓他們休息一會兒,然后再開始練槍的時候。 “陛下金安?!?/br> 一聽女皇來了,一群原本累的只想躺下的君妃們仿佛打起了雞血一般,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個個拿著巾帕草草擦了把臉上的汗,理了理鬢發(fā),站姿儀態(tài)萬千,爭取在陛下眼里,他們都是自己最美的模樣。 因為女皇來的措手不及,那些君妃帶來的人也沒法提醒他們他們現(xiàn)在的模樣,尤其是在胡亂拿帕子擦了臉以后,那些黑成一團的螺子黛被擦到了其他位置,一個個臉上東一塊黑,西一塊白的,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唯一還算好一些的劉霖等人,只是跑了六圈,臉頰通紅通紅的,加上汗?jié)耩ぴ陬~頭的鬢發(fā),絕對也稱不上特別美麗。 偏偏他們還當自己是精心打扮過后的自己,一個個含情脈脈看著女皇,悄悄朝她拋了個媚眼。 鳳曌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看著自己那些“美麗動人”的君妃們,思索著是不是自己進來的方式不太對,這些人都是誰,她不認識啊。 相較之下,跑了六圈面不紅氣不喘,連汗都沒出一滴的晏褚在這群大紅臉大黑臉大黑白臉的襯托下就顯得清爽多了,也是在這時候,鳳曌才明白為什么有一句話。 美人什么的,也是需要對比著來的。 看來她還是小瞧了她的鳳君了,他不是沒心眼,而是心眼都用在了爭寵上面。 看他把那些君妃都給折騰的,原本有七分美貌的,現(xiàn)在都只剩下了兩分三分,恐怕以后見到他們盛裝之后的模樣,她都會不禁想起今天的場景。 鳳曌眼神幽暗,看了眼那個腰板停止站在人群中央朝她行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