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臨！”

    陳氏忍不住了，脫口喝了聲，把眾人驚了一跳。陳氏低垂著眼簾掃了一圈，窘迫地解釋道：“嫣兒說了，這一去不知何時回，你還得備考呢。這肅寧不是宛平，說回便回。再說你大哥不都應(yīng)下了?！闭f著，看了眼寄岑。寄岑也不知母親蔣氏戳自己到底何意，只得不尷不尬地回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

    “母親放心，離會試還有月余，不出北直隸到哪都來得及。況且大嫂剛有孕身子不適，大哥該多陪陪大嫂才是?！?/br>
    話說完，大伙都望向江氏，可不是一張小臉慘淡淡的。

    “還是寄臨懂事，知道體貼人?！边€沒待陳氏再次反駁，蔣氏插了句?！斑@么多年了，果然還是你們姐弟二人最親。可你母親擔(dān)心得也是，去歸去，萬不能耽誤學(xué)業(yè)啊，咱葉家光耀門楣可就指著你了?！?/br>
    這話聽似好心，可陳氏心里好不別扭。你不愿你兒子去，便要我兒子去嗎？陪容嫣她不反對，可這哪里是簡單的陪，明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嗎！

    陳氏急的左右不知如何是好，連容嫣都有些為難了。祖母是為她好，這一趟離家屬實不易，帶個人隨同是應(yīng)該的。但這葉寄臨非要跟著參和什么呢，好不容易陳氏對自己無所顧慮了，眼下還不知道要生出什么心思來。

    滿堂人各懷心思，唯一鎮(zhèn)定的便是沈氏和葉寄臨，二人目光對上，老太太輕出了口氣，道：“寄臨，你隨我來一趟。其他人都回吧?！?/br>
    ……

    回西院的路上，葉寄岑攙著妻子跟在母親身后。到此刻也沒想明白母親戳他那下的意思，于是忍不住問了。

    蔣氏嫌棄地瞥了眼兒子?！澳阋詾槟阕婺刚娴南胱屇闳グ。@么點(diǎn)心思都看不出來！”

    云寄岑還是不解，倒是身旁的妻子笑了：“祖母還是想二少爺去啊?！?/br>
    蔣氏抿笑看了眼兒媳，對著兒子嗔道：“你媳婦都瞧出來了！咱家缺人嗎？眼看著春闈在即，她還讓寄臨去接嫣兒，又讓他隨嫣兒去宛平，為的是什么？

    嫣兒可是老太太的心尖尖，當(dāng)初沒留下嫣兒她惱了多久，聽聞秦家這般待嫣兒，只怨是自己當(dāng)初大意，愧對了嫣兒。眼下她回來了，一個勁兒地推著寄臨往前去，還不是想要撮合他們兩人?！?/br>
    “可是……”葉寄臨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母親?！翱涉虄核?/br>
    “她怎么了？和離了？那又如何。和離便嫁不得了？笑話，要不是你娶了我還真想把嫣兒說給你呢！”

    江氏聞言突然腳步一頓，寄岑不悅地看了眼母親。當(dāng)婆婆的人了，還是口無遮攔。蔣氏也意識到了，拉著兒媳的手陪笑。

    “我這也就是說說。祖母堅持是一方面，這事還得看人家自己，若是寄臨不同意我便也不伸這一腳了，可眼看著寄臨是喜歡容嫣的，這么些年了他可曾放下過，容嫣出嫁后他常一個人偷偷去清菡苑，被我撞見好幾次，瞧著也夠心酸了。別看他平日里冷冷清清地，嫣兒回來，他比誰都高興?！?/br>
    母親性子熱情爽朗是件好事，可她總是這么不計后果地?zé)嵝哪c著實讓人頭疼。葉寄岑嘆了聲，“您還是少管吧，沒看見三嬸母今兒那態(tài)度嗎？您若再把她惹了，咱日后還怎么相處?！?/br>
    這道理蔣氏也不是不知，只是有時她也實在瞧不過這些世家小姐的矜貴。她是羨慕陳氏，可也覺得陳氏說道太多了，條條框框拘著，活的都管成死的了。

    “算了算了，我一個伯母管得了那么多，不過插句話而已?？稍捳f回來，你還是準(zhǔn)備準(zhǔn)備。若陳氏把寄臨攔下了，到頭來還得你去。你父親說了，嫣兒可不是個簡單的姑娘，咱得把人照顧好，不然如何對得起你去世的姑母?！?/br>
    第46章 看戲

    “你為何要隨她去？”沈氏倚在羅漢床上，音聲無力。

    寄臨瞧出祖母是累了, 早了嬤嬤一步將引枕墊在她身后, 道：“祖母不是也想讓我去嗎？”

    沈氏瞄了他一眼, 見他神色淡淡, 指了指對面的圈椅。待葉寄臨坐了，她嘆道：“我為何讓你去，你可清楚？”

    “清楚?！奔呐R應(yīng)，未及祖母再開口, 他又道：“祖母, 我想娶表姐?！?/br>
    沈氏微驚。她心里是這個打算, 可沒想到孫兒竟自己提出了。

    “你可知道娶她意味著什么, 要承受什么?！?/br>
    寄臨依舊平淡應(yīng)：“知道，這些我都不在乎，至于母親，我會讓她同意的?！?/br>
    “這我相信你，但我不能這么快決定。”沈氏坐直了身子，平靜地看著孫兒, 眸色深沉?！拔液螢樽屇汶S她去, 就是讓你想清楚你對她的情分。我希望你是真的有情才應(yīng)下的, 而不是礙于我的想法, 畢竟日后生活的是你們兩個, 我也不想嫣兒只是為了嫁而嫁，那你與秦晏之又有何區(qū)別?！?/br>
    “祖母，您若問我和表姐的情分有多深, 我答不出，但我就是想日日都能見到她，想要護(hù)著她對她好，想和她舉案齊眉相守一生。”

    “那你日后可會后悔？”

    “不會?！?/br>
    他連個猶豫都沒有，沈氏了解這個孫兒，沒有深思熟慮不會隨便開口的。何況這么些年，他心里始終沒將容嫣放下過。

    “好，那你便隨她去吧。但萬不要耽誤春闈惹你母親不高興，如此便是讓嫣兒為難了?！鄙蚴闲πΓ痪o繃的皺紋始終未緩，她意味深長道：“春闈三年一次，可良人一世一人。錯過了，便休要再錯了?！?/br>
    當(dāng)夜，陳氏得知兒子要去肅寧的消息心神不寧。老太太決定的事她反駁不了，只得拉著夫君葉承弼抱怨。

    “你倒是想想辦法，別讓兒子去啊。”

    葉承弼正翻著明日給要敬王講授的文案，不走心應(yīng)了句：“他肯定能考中，夫人不必憂心?！?/br>
    就知道他心都不在這個家上。“我是擔(dān)憂這個嗎？是母親的心思，旁人不挑偏就讓他去。”

    “他們倆自小便關(guān)系好。”

    “只怕母親還嫌他們關(guān)系不能更好！”陳氏哼道。

    葉承弼抬頭。妻子賦性貞嫻，很少聽她這般陰陽怪氣地。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書冊，走到床邊陪她坐下。

    “你這是何意？”

    “怕是母親想要撮合他二人啊?！标愂侠蚓辜钡?。

    “不能?！比~承弼也有點(diǎn)驚，然細(xì)細(xì)品味母親還真是有那么點(diǎn)念頭。

    兒子出類拔萃乃人之俊杰，年紀(jì)尚輕又沒有過婚娶，讓他娶一個和離的女人，這……確實有點(diǎn)說不過去?？沙恋硐聛硐胂?，要他娶的不是別人，而是青梅竹馬的容嫣，那可是自己meimei的孩子，他疼愛的外甥女。她經(jīng)歷何等苦楚磨難，眼下他們不疼惜她，誰還會疼惜她。

    “娶便娶吧，我瞧著臨兒也是愿意的，不然不會主動要與她同行?！?/br>
    聽聞這話，陳氏徹底怒了。“你還是不是他父親啊，你便這么毀你兒子，嫣兒因何和離的？無后啊，即便我不介意她嫁過，可這個我絕對接受不了。我是做母親的人，你能不能站在我為母的角度想想?！?/br>
    話也沒錯，那個父母愿兒女無后呢。葉承弼曾在二哥那聽了那么一嘴，知曉容嫣無后的原因，可眼下要他這個做舅舅的開口，他說不出來。

    “容嫣與秦晏之兩地，是沒機(jī)會而已。你安心，我葉家世代為善積福，不會無后的。再不濟(jì)……你給他納通房便是！”

    葉承弼翻身上床，最后這句幾乎是咬著牙嘟囔出來的。待陳氏反應(yīng)過來，只瞧見夫君一個脊背，如何都叫不起他，氣得陳氏搡了他一把。

    就知道這事靠不得他，還得自己想轍。

    陳氏整整一夜未睡，早上起來的時候眼睛通亮，眼圈卻黑了不少。小丫鬟為了給她遮住便多施了層粉，襯得休息不佳的臉色更白了。

    “喲，三弟妹，你這臉色不好，可是病了？”

    一早給老太太問安時，蔣氏來了一嘴。這一聲，大火都瞧過來，連老太太也不禁多掃了她兩眼。陳氏心里懊糟，若非知道這位二嫂性格爽直，有什么說什么，不藏心眼，她真以為她是故意的。

    她強(qiáng)笑道：“謝二嫂惦記了，是昨晚沒休息好。今兒不是十五嗎，我昨晚囑咐婆子們籌備家宴晚了些，又算計著今晚鬧花燈，孩子們定是要去看的，咱們女人家也得走橋去百病不是?！?/br>
    “瞧瞧，家里這點(diǎn)事都得你cao心，可是辛苦，二嫂怪過意不去的。”蔣氏殷切道。

    “應(yīng)該的，二嫂隨二伯在外，也沒少了為這家奔波。” 陳氏笑了，又問“二嫂晚上一起吧?！?/br>
    “還真去不上了，兒媳這兩日害口厲害請了大夫，我做婆婆的總得陪著?！?/br>
    盛情推卻，蔣氏有些不好意思，可瞧著陳氏那神情怎就有種釋然的感覺呢？

    早飯過后，姐弟二人陪老太太，容嫣得知葉寄臨要隨自己便勸祖母回絕，沈氏要么含笑搖頭，要么岔開話題，就是不接這話。如此，容嫣越發(fā)覺得祖母恐生了旁的心思了。

    晚宴時，葉寄臨神色淡然，容嫣瞧不出蛛絲馬跡，再看看陳氏，倒也沒想象中那般抵觸自己，唯是拉著她手溫慈道：“一會咱先去看燈，走百病后舅母帶你們姐妹幾個去聽?wèi)?，我記得你最愛燕歸坊的水磨腔，今兒可是江南來的班子，據(jù)說還是魏良輔調(diào)出來的呢。”

    容嫣莞爾應(yīng)了。

    沈氏道讓寄臨也跟著，陳氏抿唇看了兒子一眼。葉寄臨則瞥了眼容嫣，淡淡道：“祖母知道我十五向來不看燈?！睆陌藲q那年開始，正月十五他再不出門了。

    聽了這話陳氏嘴角才算松了松，容嫣也暗暗舒了口氣。

    京城花燈果然熱鬧，容嫣生在都市見慣了熒光霓虹只覺得冰冷得缺少了人氣，這才是過節(jié)該有的氛圍。

    人影幢幢，笑語喧喧，整條主街宛如一副無限延伸的錦繡畫卷，盛世繁華，一盡眼底。

    陳氏帶著女眷登橋走百病后去看燈，容嫣領(lǐng)著弟弟看的是眼花繚亂，心中歡喜，一切煩惱煙消云散。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容嫣，前世的她不過是一個夢，遙遠(yuǎn)，淡薄，看著興奮的容煬，她越來越覺得此生才是真實的，身周的人、事逐漸清晰，漸漸代替了曾經(jīng)……

    突然一只煙花綻放，眾人皆在驚喜中駐足而望，唯是容嫣還在沉浸在滿足里，視線落向遠(yuǎn)方。煙花散盡，被耀亮的黑夜又暗了下來，隨即又是一顆煙花騰空，照亮了黑暗。

    就在這彩色的光亮中，容嫣的視線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挺拔清潤，隔著人群她辨認(rèn)出了那清寂的輪廓，心下一動，隨即緊得不能呼吸。她身子不自覺地向前探，腿不受控制地邁出……

    然才邁了兩步，暗色再次襲來，待第三顆煙花綻放時，那身影不見了。

    凜風(fēng)雖徐，容嫣還是覺得刺透了斗篷衫襖，直直朝心頭里竄，刮起了一陣落寞……

    “姐！看什么呢？舅母說咱去聽?wèi)蛄??！比轃瑩u了搖jiejie的手，容嫣偏頭看了看他，笑了。她是笑自己，笑自己怎會突然想起他，竟想到看花了眼。

    正月十五，燕歸坊的人極多，虧得陳氏年前便把樓上雅間預(yù)定下來了，不然連大廳他們都擠不進(jìn)去。

    蔣氏婆媳沒來，陳氏只帶了二房的葉衾和葉寄穹姐弟，還有自家女兒葉怡，不知可是心情好，竟也讓姨娘抱著四歲的寄堯也跟來了。

    寄穹半大小子，外面熱鬧喧嚷，他如何能安靜坐在這看戲，于是拉著容煬要出去玩。陳氏也知道耐不住他們，便囑咐多幾個護(hù)院跟著，隨他們了。

    二人興高采烈去了，才一走，便聽聞隔壁雅間有尖銳的女人言笑聲。陳氏聳耳靜聽了會，便遣丫鬟去問問。

    不過須臾，只聞隔壁傳來一聲“三夫人倒得可早??！”就見隔著兩間房的扇門統(tǒng)統(tǒng)被推開，兩間房成為一間，容嫣也瞧清了對面的人。

    一位年不過四十上下，體態(tài)豐盈的婦人從圈椅上起身，她身后幾個姑娘跟著紛紛與陳氏福身問安。

    “嚴(yán)夫人可是剛到？就說方才走橋的時候不見您呢?！标愂嫌?，吩咐下人把兩家桌椅挪得近些。

    容嫣趁隨著姐妹福身見禮的功夫悄聲問了葉衾，才知道這是嚴(yán)家的二夫人寧氏，也就是嚴(yán)璿的二叔母。嚴(yán)家二爺在鴻臚寺任職，雖是淡口衙門又只是五品少卿，可架不住人家大爺嚴(yán)恪忱是內(nèi)閣次輔，故而借光腰桿子也直了不少。

    “我們家姑娘多，大嫂不來，都得由我和三弟妹帶著，可不就慢了。誒……您家二夫人呢？”寧氏朝對面掃了眼，目光陡然落在容嫣身上頓了頓。這姑娘瞧著可是陌生，方才還以為是他家青窕，細(xì)瞅瞅可比青窕俊多了，水靈靈地跟那剛出水的芙蓉似的，看著都養(yǎng)眼，挪不開目。

    “兒媳有喜了，二嫂陪著呢?！币妼幨险⒅萱?，引薦道：“這是我們表小姐容嫣?！?/br>
    聽聞“容嫣”，寧氏心里不自覺地咯噔一下。這便是建安郡君兒媳，秦侍郎的妻子？不對，和離了，是前妻。哎呦，早先聽聞和離，還道秦晏之娶了何等不入眼的媳婦才能下得了如此決心，瞧瞧眼前這位，說是二八佳人也不為過，美得跟畫似的，他如何狠得下心，還扯了個外室。嘖嘖，也不知什么眼光。

    對了，傳聞她不生養(yǎng)，想必定是因為這個。

    寒暄幾句，眾人落坐。這一坐，寧氏身后那個還直挺挺發(fā)愣的人便凸顯出來，容嫣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還有個男子在。

    男子不過二十，個子不高卻生得俊秀，咋一看倒真像個姑娘。他正呆愣愣地盯著容嫣，瞧他那呆樣，葉衾沒忍住噗地笑出聲來。寧氏蹙眉回首，登時又窘又氣，牙縫里擠出一聲“坐下！”又笑面艷艷地轉(zhuǎn)了過來，解釋道：“失禮了，這是小子嚴(yán)瑨，平日里竟是在家讀書，今兒難得帶他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勿要見怪啊?！?/br>
    “哪里的話，瑨少爺聰穎好學(xué)，我常聽我們家寄臨提起呢。”陳氏面上笑應(yīng)。

    兩位夫人無心看戲扯著家常，說著說著，陳氏挑眉看了眼寧氏，問道：“瑨少爺最近可有好消息了?！?/br>
    “倒是盼著呢，姑娘沒少說，沒一個中意的。” 寧氏瞥著兒子哼了聲，鳳眼一瞇掃了眼陳氏身后?！暗灿袀€若葉家姑娘那般的，我何必這么cao心?！?/br>
    “瞧著我家姑娘好，那不若說給你家啊?！标愂弦部戳丝瓷砗?，見葉衾和容嫣還在看戲，似沒聽清這話。

    “好呀，我巴不得呢?！睂幨习伍L了脖子笑道?！翱啥康娜硕紱]來，您說話算數(shù)嗎?！?/br>
    陳氏聞言一愣，卻也沒察出什么，笑道：“我說話還真不算數(shù)，這得問問人家姑娘自己?！?/br>
    問姑娘自己？這婚姻向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問姑娘自己的。再說姑娘愿意，若人家爹娘不愿呢？畢竟兒子有那么檔子事過不去。

    嚴(yán)瑨今年十九，舉人出身，除了太老實倒也沒別的毛病。只是曾說過一門親，迎娶后第三日歸寧，新娘竟跟著情郎私奔了。這便在京落下笑話，笑嚴(yán)家的同時總要嚼嚼舌根，道莫不是二人同房嚴(yán)家少爺不行？這真是有嘴都說不清，嚴(yán)瑨又氣又羞如何不肯再娶，于是耽誤了兩年。

    寧氏正合計著，葉家請的茶藝師傅來了，坐在一旁烹茶。燙壺洗茶，沖泡封壺……眼看著一道道工序齊了，師傅分茶伸手示意，陳氏笑道：“這是我們家二爺從江南帶回來的龍井，也給嚴(yán)二夫人嘗嘗鮮?！闭f著，回首看了容嫣道：“嫣兒，給嚴(yán)二夫人端一杯吧。”

    這話一出，正看戲的容嫣回神愣住。只道是禮節(jié)也沒多想便送去了。笑道：“嚴(yán)夫人請喝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