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引婚入局、你能不能哄哄我、我明明是個反派[快穿]、六界小旅館[系統(tǒng)]、九天玄女,桃花香、偏執(zhí)首席纏上我、朕求求你們不要造反、新婚秘密、我是大反派[快穿]、美食博主在八零
“你少說一句!”二叔指著萬氏從咬緊的齒縫里擠了句。 瞧他那狠戾樣,萬氏火氣來了。自己哪句說錯了,是她對不起容家在先!她說和離就和離,沒了秦家支撐這容府過的是什么日子!往日里街坊見了她還得七分笑意三分恭敬,如今呢?恭敬沒了,笑都變了味,個個背后戳她脊梁骨嚼舌根,道他容家有個不生養(yǎng)被棄的大小姐。 就說前個說親。孟孝廉家二少爺年十七,翩翩少年郎,本打算請媒人給清芷說和說和,可媒人去了吃了一肚子的茶連孟孝廉的面都沒見著。為啥?還不是容嫣這個沒良心的小蹄子惹得禍! 自家二弟捐官的事也沒了著落。容煥明年又春闈,事事支在眼皮底下,她可倒好,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和離!說得輕巧! 她是拍拍屁股走人了,自己還得給大房養(yǎng)著張嘴!還道容府是書香門第,嫁了能享個清福,享個屁!若不是自己娘家貼補,就他容仲琨畫丹青的那點錢養(yǎng)得起誰!這會兒他可來了能耐,竟為了她懟自己。 不行,這滿肚子話她可不能爛在肚子里,她得讓這位大小姐聽聽!看她還有臉回來! 萬氏瞪著大眼珠子,脖子都拔得老高,想要吐個痛快,然方開口卻聞梁氏喚了聲。 “歇歇吧!”也不管憤然咬牙的萬氏,擺了擺手?!岸枷氯グ桑合蹦懔粝??!?/br> 兒孫應(yīng)聲。容嫣全程淡漠,冷清清地看都未曾看萬氏一眼,領(lǐng)著容煬給祖母退安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筆下男主好像都是一個“德性”:只做不說,默默付出,然后被人誤會,幾章以后才發(fā)現(xiàn),啊……原來如此啊!可還沒到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被人叫后媽,甚至被拋棄了。所以,小仙女們覺得男主無動于衷的時候,不要氣憤也不要氣餒,他只是沒說而已,其實他一直在做…… (女主同理,像下棋,上來就吃不行,得先把局布好了,才能穩(wěn)cao勝券。) 第28章 問安 容府不算大,三進的院子加兩個跨院。容伯瑀打入京后很少回來住, 梁氏便搬入東跨院, 前院留給了二叔, 而后院則是幾個小的。大少爺容煥成親后搬進了西跨院, 容芷到了年歲便隨父母住進前院西廂,如今后院只剩容煬和容爍了。 二叔囑咐下人把前院東廂房給容嫣拾掇出來??蓶|廂向來是給長子住的,怎輪的到她。容嫣婉拒,二叔卻道:應(yīng)該的。 這話, 可是有點耐人尋味了。 不過她還是堅持, 帶著楊嬤嬤和云寄住進了后院西廂, 容煬的對面。 這一夜容嫣睡得還算安穩(wěn), 奔波了整日的勞累也稍稍緩了過來。 今兒是臘月二十六“洗富祿”的日子,天還沒亮楊嬤嬤便和云寄給她備了水。清洗后,容嫣帶著容煬去給祖母請安了。 她穿了件桃紅攤金彩繡貼身小襖,玉色百蝶細褶裙,把玲瓏的身材顯得是淋漓盡致。發(fā)間橫斜一只羊脂玉釵,素而不俗, 其周以與衣同色的鑲寶石簪花點綴, 雅中添了份俏, 襯得本就清麗的小臉更加明艷了。 昨晚昏暗, 又路途勞頓掛了幾分憔悴, 萬氏沒細打量。這會兒再見她,只覺得是玉面桃腮,粉光若膩, 畫里人似的好不絕色。以往萬氏也知她美,但總覺得哪不一樣了,如今這美像多了什么,嫣然風致中透著一股子不經(jīng)意的媚,像退了嬌澀初綻的花,沾了晨露水潤潤的。 對,潤!眼神,皮膚,氣色,連整個人都跟朵水仙花似的,潤得能掐出水。 這和離后竟比和離前還要滋潤,萬氏真好奇她在宛平過得是何等日子。 想來不會差—— 昨晚聽容煥叨咕,她居然買了六百多畝的田!那得花多少錢啊,沒個兩千兩擋不住。兩千兩,什么概念?西二街的郝員外前年修了座不大不小園林不過才花了千余兩,這容嫣手里竟捏著那么些錢,怪不得底氣足,說走就走。心眼可倒多,只說和離,錢的事竟片語不提! 容嫣給祖母請安,梁氏坐在太師椅上,面容緊繃得連眼角的褶子都淡了。說來她這輩子活得也不易,守寡二十幾年,辛苦把幾個孩子拉扯大,歲月這點痕跡都刻在臉上了。 梁氏朝孫女淡淡點頭,待她給二叔和萬氏問候過,便喚嬤嬤傳飯了。 早飯吃得異常安寧,除了小侄女不肯吃飯,嫂嫂白氏哄了幾句,便再無聲音了。容嫣喝了碗rou糜粥后,萬氏還是崩不住了。 “嫣兒啊,瞧你瘦的,可是在宛平生活得苦。這都是知你愛吃特意備下的,多吃點?!比f氏笑吟吟舉箸,夾了塊色紅剔透的荔枝rou送到容嫣眼前,乜著小丫鬟道:“給大小姐準備的菊花羊肝湯呢?怎還沒上,快著點。” 說著,又皺眉打量著容嫣,語重心長道:“瞧你那眼睛紅的,可是昨夜休息的不好?想來也是,乍然換了地方自然睡不踏實。這湯是我昨晚便吩咐下的,菊花枸杞熟地,天不亮我便讓她們熬了,這會兒才取的藥汁,正和羊肝煮著呢。菊花羊肝湯明目再好不過了?!?/br> “謝嬸母,我昨夜睡得很好?!比萱烫舸降溃叭莞俏壹?,如何不踏實呢?!?/br> 清音若啼,可怎聽著就這般涼呢。 萬氏抿唇,見她筷子碰都不碰那荔枝rou,瑟瑟笑道:“嫣兒可還在怪嬸母?” “嬸母多慮了。”語氣依舊。 萬氏深嘆?!翱磥硎橇?。昨個怨嬸母,是嬸母沖動了??上氲侥阋蝗嗽谕鹌焦铝懔愕?,嬸母心疼啊,這話便沒了輕重。愛之深責之切,你可能原諒嬸母?” ——今兒這一切還真是猝不及防??! 雖與萬氏接觸得少,但容嫣沒少聽楊嬤嬤講究她。大抵都是些見利忘義的事。 萬氏父親原是清河書生,屢次科舉不第,只混了個秀才名目,后因困頓便棄文學(xué)醫(yī)。 時來運轉(zhuǎn),舉業(yè)不成醫(yī)道不錯,幾年后便開了醫(yī)館。萬氏十六那年,隨父訪親來通州,趕巧碰上容家二爺病重,梁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托人請來了萬大夫。萬大夫捋須搖頭,連嘆幾聲道:看天運吧! 梁氏一個寡婦,孩子便是她的命,聽了這話怎不嚇得魂飛魄散,重金懇求萬大夫救治。如是,萬大夫便攜女留于府上照顧,一來二去,這萬家姑娘便對這個“病入膏肓”的二爺動了情。 一想著沖喜,二惦念不想讓兒子此生留憾,梁氏知自己私心可還是咬牙提了。萬大夫哪肯啊,卻也看在女兒癡心的份上應(yīng)允了。 然沒成想,婚后二爺身子骨越來越好。梁氏感激萬氏不及,當保家仙供著。直到次年懷了孩子,萬氏不留神說漏了嘴才知,原來萬氏嫁給二爺都是個計! 悔也來不及了,有了孩子,還能退婚不成。而后萬家藥材生意越做越好,萬氏有了倚仗,更加有恃無恐。長房不在,她便接了中饋,一家都握在她手里,有時連梁氏對她也是有心無力…… 所以她可不會無緣無故地變了個臉。 容嫣撥了撥筷子,勾唇道:“嬸母哪里的話。都是一家人,您是長輩,容嫣怎會怪您呢?!?/br> 話總歸還算客氣。萬氏稍稍安心,諂笑道:“看看,還是嫣兒善解人意,懂事啊。不怪嬸母就好,我們到底都是一家人。對了,聽你大哥說,你在宛平置了田莊,六百多畝呢,可是真的?” 原今兒的話茬在這。 大伙的目光齊齊聚在自己身上,容嫣淡然點了點頭。 萬氏一張長臉驚得更加長,煞白的皮膚就見兩只眼珠子泛光,尖聲問:“那得花多少錢???” 容嫣緩撩眼皮,見祖母都停了咀嚼似在聽著,輕描淡寫道:“兩千兩。” “兩千兩?”容芷沒耐住喚了聲,下巴掉得老長,如此像極了其母萬氏。容仲琨瞪了女兒一眼,轉(zhuǎn)而寒聲道:“嫣兒,你不過去宛平兩月余,哪來的那么多錢!”怕不是好路來的吧。 萬氏了解自家男人的脾氣,頭腦簡單偏還要胡思亂想!乜了他一眼道?!跋肽娜チ?,咱家嫣兒什么樣你不清楚,瞧讓你說的。她錢哪來的,自然是……那什么時候,人家秦府給的唄!” 生怕哪句話不對觸了容嫣眉頭,萬氏瞥了她一眼,接著感喟道:“嘖嘖,你看,到底是人家秦府闊綽,臨了還給了這么些補償……這,究竟是給了多少?” 話剛落,老太太一個凌厲的眼神遞了過來,萬氏不情愿地收了話,眼眸一轉(zhuǎn)又笑道:“嫣兒啊,誰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何況是這么些。臨走了秦府還在惦記你,終歸沒絕情到底。前陣子建安郡君屈駕來府上了,為的什么?還不是舍不得你!再說秦姑爺,不,秦晏之。打你們分開后,給他說親的人是爭先恐后,門檻子都快踏破了,可哪個也沒成。因為什么???還不是找不出可心的!” “他如何找得出來!滿通州瞧去,有幾個比得過咱家嫣兒的。知書達理,恭敬孝順,人又美得跟仙女似的,不要說通州就是京城也找不出來了!” 萬氏夸得可是賣力,什么話都敢說,恨不能把容嫣捧到天上才好。對面的容芷聽不下去了,撇了撇嘴,被萬氏瞧見,指著她道:“你還不服氣?你瞧瞧你,哪里比得上你大姐!” “比不上?!比蒈票强桌锖吡寺暎L音道?!翱山K究是個不會生養(yǎng)的!” “閉嘴!” 主位上梁氏一聲厲喝,把滿桌人嚇了一跳。 祖母雖骨子里倔強,但言辭極少犀利。眼下她是真發(fā)火了。 萬氏也有點尷尬,強笑解釋:“別聽你堂妹的,她是嫉妒你,嫉妒?!闭f著,給了女兒個眼神。容芷不再言語,卻氣吁吁地將碗勺磕得叮當響。 “……所以說,到底還是你和秦晏之最配。”萬氏故作惋惜地道了句。 這惺惺之態(tài)連容煬都看不進去了,剛欲還口,桌底下的手被jiejie按住了。 現(xiàn)在不是鬧的時候—— 容嫣拍拍他手不叫他動,一面對著萬氏嫣笑?!岸鹉笧槿菁襝ao勞已然費心了,還要惦記我,好生過意不去。嫣兒的事,您且不要放在心上了?!币娙f氏又欲開口,沒給她發(fā)聲的機會,又道:“回得匆忙也沒帶什么,便在琳瑯閣買了幾件首飾。這對玉鐲是從京城訂制的,特地送給嬸母,也不知嬸母喜歡不喜歡?!?/br> 說著,楊嬤嬤呈來幾只鎏金朱漆盒,一一交與各位。容嫣托著一只牡丹掐絲琺瑯盒恭敬送到了了梁氏面前。 只聞“琳瑯閣”三字,萬氏都熱血沸騰了?!敖疸y玉器,琳瑯為首”,她豈會不喜?漆匣一展,萬氏眼睛直放光。心里頭只顧估量這玉鐲的價錢,竟忘了方才的話茬。再想起來時,無從下口,幾欲尋了話頭都被容嫣攔下了。這可真真是拿人手短。 孫女這是堵眾人的口啊。 梁氏瞧著萬氏那見錢眼開的樣心里就恨,旁的她倒能,一遇正事就指望不上,昨晚的話是白說了,還得自己來啊…… 吃過早飯,大伙都散了,梁氏把容嫣留下—— “說走就走,你可是狠心!兩個多月,也不知道捎個音信,若非前些日子臨安伯世子來了,我都不知你過得如何!” “是孫女任性了,請祖母見諒?!?/br> 容嫣平靜得有點出乎梁氏意料。她收起凌厲,拉著孫女的手嘆氣,疼惜道:“在宛平過得可好?你可知家里多惦記你嗎?自小嬌慣著,你哪受得了這苦。不要說我做祖母的,就連郡君都記掛著你,來咱府上打聽你?!?/br> 提到郡君,容嫣有所觸動。她穿來之際正是原身大病之時,丈夫扔下個尤姨娘便回了京城;而婆婆韓氏不待見她,看都很少來看。唯是郡君日日來探望,在佛堂抄經(jīng)為她祈福。容嫣恢復(fù)后最高興的人也是郡君,滋補良藥,流水似的給孫媳婦送來,更是從未因容嫣不育而嗔怪過她。 “我讓郡君費心了?!?/br> “你知道就好!”梁氏接道,“初一去給她拜個年吧,也算她沒白疼你?!?/br> “畢竟和離了,我再去秦府不好。” “你這孩子,怎就這么擰呢!今兒你二嬸母的話你還是沒聽透啊。”見她沉默,梁氏擺了擺手?!暗玫?,我便與你講了吧。上個月尤姨娘生了,是個男孩……” 說著,瞥了容嫣一眼。尤姨娘是她痛處,她以為孫女會激動,然眼前人眉心舒緩,連氣息都未曾亂了。梁氏心下一緊,隱隱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這消息是郡君告訴我的,雖未挑明,可話里話外我聽得出她的意思。尤姨娘是何人?勾欄里出來的,上不了臺面不說,秦府的孩子哪能由她養(yǎng)。一出生,郡君便把孩子抱走了,眼下只缺個寄名的主母。你說,這話她不對別人說偏對我說,為的是什么,還不是想要你回去。 “我知道,你那婆婆是個厲害的,這么些年對你也是蹉跎,可究根到底因為什么,不就是想讓秦家有后才會如此嗎!眼下秦家有兒子了,她還用得著找你說理?再說你和秦晏之,那孩子本就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性子,不見得是不待見你,不然這么些年他怎就只有個尤姨娘。再說你當初有多喜歡他,定親前冒出個小韓氏,恐婚事有變,我是看著你在我眼皮底下哭了幾天幾夜。 “都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祖母也是為你好。你想想,你宛平過得是什么日子,在秦府過得又是什么日子。府里府外那個見你不得低頭恭敬喚聲‘夫人’。這才哪到哪,以秦晏之的能力,日后就是做到首輔我都不驚訝,他能給你掙個誥命回來!” 梁氏說得嘴皮子都干了,可眼前人仍是無動于衷。這還是那個柔善溫順的容嫣,自己聽話的孫女嗎? 她指了指小幾上的茶盅,容嫣會意給她端了來。梁氏抿了一口,透過杯沿見孫女冷得跟冰人似的,無奈長嘆了聲。 “就算你不為自己,也為咱家想想,為容煬往后的日子想想吧!” 提動容煬,只見孫女眉梢微不可查地跳了跳,梁氏趕緊抓住機會,放下茶盅便道:“我知道你抹不開面子。沒事,只要你愿意,祖母去替你說,就是舍下這張連也會讓你回去的!” “祖母您說完了?”容嫣終于開口了,她對視祖母冷靜道:“您說完,可容孫女說了……” 第29章 姑姑 “祖母您說完了?您說完,可容孫女說了……” 容嫣目光深沉, 對視祖母的墨瞳幽邃得讓人心悚。梁氏從未見她如此神情, 一時木然愣住, 竟不知回應(yīng)了。 她不回應(yīng), 那容嫣便當她默認。 “祖母,從和離那日到如今,除了勸我回去,您可曾問過我到底因何而離, 又問過一句我在秦府究竟過的是什么日子?” “我在秦府重病, 你們都道是因尤姨娘。的確, 是她, 不過不是因我妒恨生疾,而是她給我下了毒,使得一場再尋常不過的風寒險些要了我命。若非郡君發(fā)現(xiàn)端倪,您今兒便沒我這個孫女了?!?/br> “然這還不是讓我最心寒的??ぞl(fā)現(xiàn)后告之韓氏,她是我婆婆,非但沒為我做主, 反倒極力壓下此事并支持秦晏之納了她。我在她們眼里到底算個什么?您說秦晏之外冷內(nèi)熱, ‘熱’我未曾見到, ‘冷’我可是領(lǐng)會了個透。我臥病在床月余直至康復(fù), 他回通州幾次竟未看我一眼。您可知從傷寒以來, 我唯一一次見他便是提出和離那日!” 那日,這也是她穿越而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夫君。 “看著面上顯貴,您可以問問楊嬤嬤我在秦府是如何度日的。夫君不理, 婆婆不愛,除了郡君為我撐腰,看在她的面子上下人還能喚我一聲‘少夫人’,可背后里誰真的把我當夫人了。我不過是掛了妻名的擺設(shè),連韓氏房里的那只貓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