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堯是好人，但不代表遇到的其他人也都是好人。

    她大兒子看著倔強又傲氣，但只要把人當(dāng)成朋友，劃到自己人這個圈子里就會對人掏心掏肺的好。虞珂不擔(dān)心金錢上的損失，她只擔(dān)心兒子感情上面受傷。

    而且兒子現(xiàn)在也長大了，虞珂看著他帶著少年人英氣俊秀的眉眼，忍不住又有點擔(dān)憂起他的交友情況——談戀愛的那種。

    第30章

    兩人之間氣氛有些僵硬, 只聽的到那個小男孩滑動水的聲音, 他小聲叫了虞珂：“mama?！?/br>
    虞珂扶著他的胳膊, 對他道：“你也要學(xué)著長大呀，不能什么都依賴mama，你看哥哥, 剛才哥哥在那邊游的多好?！?/br>
    虞珂帶著的手機響了，她只能把小孩托付給卓一凡，抱歉道：“凡凡你能幫我照顧他兩分鐘嗎, 我很快就回來?！?/br>
    卓一凡點頭答應(yīng)了，拿過一個救生圈把小孩套起來，剛才韓子卓他們是學(xué)過的，對付這個沒學(xué)過游泳又看起來有點粘人的弟弟他沒有那個耐心, 也沒有那個勇氣敢把他就這么往池子里一扔，萬一照看不上，嗆水了也夠麻煩的。

    小男孩仰起頭來, 跟卓一凡有幾分相似的小臉繃著一點，他話很少, 但是虞珂離開他視線之后, 他也沒有那么粘人了。

    兩兄弟泡在水里很沉默，卓一凡單手扶著那個游泳圈，也沒有交談的意思, 他不知道跟這個年紀的小孩說什么, 尤其還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

    小男孩動了一下, 泳圈晃的厲害。

    卓一凡按住了, 擰眉道：“別亂動，你又不會游泳?！?/br>
    小男孩看他一會，忽然伸了一只手過來，卓一凡看的莫名其妙，問他道：“什么東西？”

    小男孩固執(zhí)地舉著，等卓一凡伸了手過來，他才把手心里攥著的那個小卡貼給卓一凡看，是一只粉紅色的小豬，他帶著點示好地送給卓一凡：“哥哥?！?/br>
    卓一凡道：“你自己留著吧，我不要?！?/br>
    雖然眼前這個哥哥看起來不太好接觸的樣子，但是小男孩還是想把貼紙給他。卓一凡被他的固執(zhí)弄的終于不耐煩了，剛想躲開，就看到虞珂從不遠處走過來，他又不好躲開，只能僵硬的站在那，讓小孩給自己貼上了這個紋身貼。

    等貼到手腕上的時候他才看清，是一個小豬佩奇的，丑爆了。

    再抬頭看一眼那個給他貼紙的小孩，帶著點別扭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正在那偷偷觀察他，他咧嘴做出一個笑的樣子，小孩頓時也滿臉驚喜，這種討好的方式也蠢的跟這貼紙上的小笨豬沒什么兩樣了。

    也和虞珂一樣笨。

    卓一凡低頭看了貼紙，拇指搓了一下，貼的還挺結(jié)實，但是他要的根本不是小豬佩奇。

    虞珂過來道：“凡凡，公司有點事我得趕回去，這樣我讓助理先送你回去……”

    卓一凡擺擺手道：“不用了，我還想再游會泳，你們先走吧。”

    虞珂猶豫了下，但還是點頭道：“那好，mama先帶弟弟走，你記得到家之后給我發(fā)個短信報平安?！?/br>
    卓一凡這才笑了，彎起眼睛道：“嗯。”

    虞珂在岸邊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一下他的臉頰，“mama走啦?！?/br>
    卓一凡道：“嗯，媽你回去路上也慢點，注意安全。”

    他泡在泳池里，看著虞珂牽著那個小男孩走遠了，一直出了自己視線范圍，在心里給了自己這個回答打了一個滿分。

    這個回答比他當(dāng)初說的要成熟不少，他爸媽剛離婚那會兒他正好在叛逆期，什么話都聽不進去，哭過鬧過還絕食過，用光了所有的辦法，只想讓三個人硬綁在一起。但不行就是不行，感情這種東西，沒有了就真的不能硬住在一起了。

    他自己在這里也沒有什么游泳的心思了，剛才只是不想跟虞珂一起走才找了個借口，這會兒也從泳池出來了，一抬頭就看到了韓喬野。

    卓一凡道：“你干嗎，我說話算話，又不會跑?！?/br>
    韓喬野拿浴巾罩在他身上，伸手握著他手腕翻看了下，瞧見那個紋身貼紙就皺起眉頭道：“你不喜歡為什么還弄這個東西，你直接拒絕他啊。”

    卓一凡想把手抽回來，道：“他還是個小孩，什么都不懂?！?/br>
    韓喬野道：“那你就有多大了？下回不樂意就跟他說，說到他懂?！?/br>
    卓一凡都被他逗樂了，剛才心里還有點難受，現(xiàn)在反而覺得他那個弟弟有點可憐，碰了韓喬野胳膊一下，道：“真沒什么事，就一個破貼紙?！?/br>
    韓喬野還是有點不樂意，拽著卓一凡的手拖著去了后面配套的淋浴間，找了最里面一間空著的隔間，推了卓一凡進去。

    卓一凡踉蹌了一下，拿另一只胳膊撐著他，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俊?/br>
    韓喬野一點沒管這些，打開淋浴，抓著他的手在水底下沖洗的很用力，一邊搓一邊罵他：“你說一句‘不’就這么難啊？你平時不對我挺橫的嗎，你那個狠勁兒都上哪兒去了？”

    卓一凡要把手抽回來，道：“我的事你別管?！?/br>
    “是，也就方景堯能管你了對吧。”韓喬野嗤了一聲，“你現(xiàn)在是不是又想去找你師父去了，讓他抱著你哭一場，像個沒奶吃的孩子一樣，讓你師父寵寵你?！?/br>
    卓一凡這個時候是真的很想他師父。

    他一般遇到這種事的時候，唯一讓自己忍耐下去的方法就是在心里不停告訴自己，他沒有父母的關(guān)愛也不要緊，他有師父，他師父給他的是全部的愛，所以他不怕，他也有。

    但是他師父現(xiàn)在有龍醫(yī)生了。

    韓喬野捏著他下巴，讓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你師父現(xiàn)在不能陪著你了，他身邊有別人了，一凡你得接受這個現(xiàn)實?！?/br>
    卓一凡繃著脊背，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用七八年時間鑄造起來的一層厚厚的盔甲開始崩裂，他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么煩眼前這個人，伸手甩開韓喬野罵他道：“都跟你說了這事跟你沒關(guān)系，你滾！”

    韓喬野也用上幾分力氣，把人制住了，淋浴隔間里面溫?zé)岬乃畤W嘩地沖下來，韓喬野捧著他的腦袋硬逼著他抬頭看著自己，確定小孩視線里都是自己的倒影之后，對他道：“我才不滾，我要替代他那個位置。”

    卓一凡眼神閃躲，但很快又被韓喬野制住了，韓喬野語氣放輕柔了些，說著不像樣的情話哄他道：“你要是真那么缺父愛的話，你就沖著我來。你師父能給你什么，我照樣也能給你什么?！?/br>
    卓一凡推他，還在那壓著聲音罵他：“我?guī)煾刚l也替不了，你少在這胡說八道，而且我?guī)煾敢膊粫氵@樣……”隔間狹小，兩個人基本上是貼著扭打在一處，很快卓一凡就停下動作紅著臉罵他：“不要臉，你別蹭我，我、我?guī)煾缚蓮膩頉]對我這樣過！”

    韓喬野嗤笑了一聲，貼著他把人推在墻角瓷磚上，咬他耳朵道：“要是方老師對你這樣，我可真不管龍宇那邊什么情況了，我找他去?！?/br>
    卓一凡被擠在墻角，動彈不得，這臭不要臉的流氓還在一點一點對他耳朵吹氣，他后背貼在冰涼的瓷磚上，前面是火熱guntang的一個人，渾身都要顫栗起來，推他一下惱怒道：“我?guī)煾覆鸥悴灰粯?！?/br>
    “嗯，你師父是正經(jīng)人，我不是。”韓喬野抱著他站在那，聲音在水汽里帶著濕漉漉的尾音，跟上挑帶著勾兒似的順著耳朵一路撓到人心里去：“剛剛看你在那兒游泳的時候，我就想從頭到尾把你身上舔一遍?！?/br>
    卓一凡咬唇罵他：“你這個變態(tài)。”

    韓喬野咬著他耳朵道：“我是大變態(tài)，你是小變態(tài)?！?/br>
    卓一凡推他一把，被韓喬野握著手放在唇邊，一點點親了他手指道：“跟我在一起吧，一凡，你師父不能一直在你身邊，我能。你信我一回好不好？而且你也是喜歡我的吧？”

    卓一凡跟他擠在一處，呼吸都急促了，但是很快推搡他的力氣也小了，開始一個勁兒地往后躲，試圖把自己蜷縮起來。

    韓喬野和他貼的緊，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伸了手下去碰了一下，就揚起唇角笑了一聲：“凡凡，你瞧見沒有，這就是你喜歡我的表現(xiàn)。”

    卓一凡紅著臉還在嘴硬：“我沒有?！?/br>
    韓喬野貼在他耳邊道：“我看看你有多喜歡我，別躲啊，我摸摸‘小尾巴’……”

    卓一凡渾身都繃緊了，但躲也沒地方躲，他身上就一件泳褲，只能攥著韓喬野的衣服把腦袋埋在他肩膀那咬了他一口，含糊道：“你滾開，我沒尾巴讓你摸?！?/br>
    韓喬野輕笑一聲道：“那可不行，我得摸摸看，確認一下才成?！?/br>
    卓一凡趴在他肩上臉上暴紅，咬緊牙齒才把那一聲到了鼻尖的甜膩壓下去，只哼了兩聲，還在那堅持罵他：“你，你臭不要臉！”

    韓喬野比他鎮(zhèn)定的多，瞇著眼睛低頭親了他一下，帶了點心滿意足：“嗯，瞧見你就不要了?！?/br>
    ……

    過了好一會，韓喬野又貼著他額頭，小聲又問了他一遍。

    卓一凡已經(jīng)有點站不穩(wěn)了，偏開視線紅著耳朵道：“我，我考慮一下。”

    韓喬野親昵地蹭了他鼻尖一下，道：“乖?！?/br>
    再后面，老流氓的手腕太厲害，卓同學(xué)根本不是對手，只能額頭死死抵在他肩那從耳后一直紅到了背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第31章

    韓喬野把握機會努力表現(xiàn)了一下自己, 把小祖宗伺候爽了, 但自己這身衣服也徹底濕了, 沒法穿出去，只能讓助理送了一身來。

    卓一凡的泳褲被暴力撕破了，直接沒法要, 只能扔掉。不過他之前脫下的衣服還是干爽的，比韓喬野濕.身.誘.惑的樣子好上許多。他走出去換好自己衣服，正好和韓喬野的助理擦肩而過走出浴房, 繃著臉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樣子，但是心跳的特別快，生怕對方發(fā)現(xiàn)什么。

    助理只是送了一套新衣過來，很快又走了。

    卓一凡松了口氣, 背了自己的包很快走出去，猶豫了一下，又停下來站在門口等他。韓喬野有點慢, 他也沒急著走，只雙手抱胸一邊看著地面, 一邊拿腳踢了地上的一顆小石子, 垂著眼睛站那不吭聲。

    韓喬野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頂著一頭微濕頭發(fā)的小白毛倚墻站在那，小孩臉上面無表情的看過來, 微微仰起的下巴帶著點倨傲, 只耳尖透紅。韓喬野笑著走過去, 帶了點親昵站在那跟他說話：“等我呢？”

    卓一凡看他一眼又飛快地扭過頭, 道：“我才不缺父愛?！?/br>
    韓喬野系著袖扣，聽他說完愣了下，緊跟著才反應(yīng)過來小孩在這里等著他就為了回一句嘴。他笑著看向卓一凡，又問：“嗯，然后呢？”

    卓一凡低頭看著地面，耳尖還帶著未退去的熱度，含糊道：“我得先試試，要是不喜歡了，我就走?！?/br>
    韓喬野抱著他道：“行，我一定讓你試了就喜歡?！?/br>
    他說完又湊過來親了卓一凡下，第一下沒什么準(zhǔn)備冷不丁就落了一個吻，再親的時候卓一凡就拿手擋在唇邊磕巴道：“我，我還沒想好呢！”

    韓喬野在他耳邊低笑道：“那你就慢慢想唄，我又不是不給你時間?！弊詈笠痪湔f的很輕，語調(diào)跟剛才在浴房里的時候一樣。卓一凡到底還是年輕，沒開過葷，光這一個聲調(diào)都讓他忍不住回憶起剛才的事兒，有些按耐不住。他起身想走，韓喬野卻用手指蹭了蹭他臉頰，碰一下就讓他睫毛抖一下，韓喬野聲音也帶著沙啞：“你想你的，我做我的。”

    卓一凡身體顫了下，躲開一點，垂著眼睛低聲道：“你別亂說，也不許想那些亂七八糟的?！?/br>
    韓喬野收回手，看著他笑了一聲，也跟著降低了點聲音兩個人站在那像是湊近了說悄悄話：“沒，我就想問你剛才說請小卓吃冰淇淋的話，還算數(shù)嗎？”

    卓一凡站在那過了一分鐘才想起來，紅著臉道：“算，現(xiàn)在吃嗎？”

    韓喬野道：“當(dāng)然?！?/br>
    卓一凡“哦”了一聲，緊緊抓著自己書包帶子，很快就大步走了出去。

    韓喬野面色自如，只是眉眼舒展盡是饜足神色，跟在他家小傻子后面不緊不慢地走著。

    等出了游泳館，就看到韓家來接的車停在那，助理正在旁邊彎腰哄著韓子卓讓他上車。但是小朋友抱著自己的書包站在那，愁的眉頭都要打結(jié)了，等瞧見韓喬野的時候，這才露出了笑臉：“小叔！”

    韓喬野過去摸了他腦袋一把，道：“東西都帶好了？”

    韓子卓點了點頭，他不但下課后帶齊了自己物品，還自己換好了衣服，已經(jīng)在這里等了好一會兒了，可以說他是第一個和韓家司機遇到的人，完全不像是一個等著被接送下課的小朋友，反而像是一個等著接遲到了的韓喬野和卓一凡的小家長。

    瞧見他們出來，韓子卓問道：“小叔你們怎么來的這么晚啊，你比說好的遲到了。”在看到卓一凡也跟過來的時候，又帶著點開心，“一凡哥哥，你也來啦！”

    卓一凡點點頭，道：“剛才說好了的，我請你吃冰淇淋?！?/br>
    韓子卓一臉的驚喜，但還是乖乖地仰起頭去看韓喬野：“小叔，可以嗎？”

    韓喬野笑道：“可以啊，走吧，今天你一凡哥哥請客?！?/br>
    上車之后韓喬野大大方方坐在了后排中間，伸手想要去碰卓一凡的手，很快被躲開了。

    前面的助理問道：“三少，現(xiàn)在去哪兒？”

    韓喬野叔侄兩個就一起看向卓一凡，卓一凡說了個地方，這才開車上路了。

    韓喬野在后面挨著卓一凡坐，恨不得把人擠地貼在窗邊，側(cè)過身去跟他小聲說話，卓一凡耳朵發(fā)燙，全程看著窗外的路面沒有跟他說話。韓喬野倒是湊過來跟他不停地說這說那，一處鼓樓都要說上一會兒，卓一凡被他身上的熱度熏得臉上發(fā)燙，躲開他一點道：”我知道這些，我也在這里住了好些年了，我大學(xué)都在這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