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許書書立刻坐直，吸了一口奶茶，一臉嫌棄：“才不要，麻煩死了。小的時候哭唧唧，整體喂奶換尿布，長大了也很吵，我這輩子都不要生小孩，痛死了。”

    “也不是所有小孩都和你一樣??！”蘇藍直接說。

    “喂，你！”

    “那個小恩就不錯?！碧K藍笑了下，“他應該是我見過最乖的小孩了。長得好又有禮貌，和他哥哥完全不一樣。我就想生那樣的小孩。”

    許書書臉黑了一半。

    蘇藍：“？”

    “不要，千萬不要生他那樣的小孩?！痹S書書咬牙切齒的說，“還有啊，他現(xiàn)在不是小孩子了，是大人！”

    她把重音放在大人兩個字上，“了不起的大人！”

    而且馬上就十八歲了。

    這兩天在家聽到父母談論黎恩十八歲生日宴會，他是正月初六生的，日子迫在眉睫。梁老師一直在想要送什么給黎恩作為成年禮，許明哲的意思是送電腦，還來詢問她小恩喜歡什么牌子。

    許書書回答完，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她好像知道不僅知道黎恩喜歡的電子產(chǎn)品，也知道他的口味、他的習慣、他的體質(zhì)。

    真的是當便宜jiejie當太久了。

    “你又走神了。”蘇藍無奈，“你該不會是因為黎恩心情不好吧，反應這么大。”

    許書書：“……”

    “你們關系不是很好嗎？”蘇藍說，“我一直覺得你們像親姐弟?！?/br>
    許書書聽到“親姐弟”三個字，這下是真的一下子就焉了。

    她頹喪地捂住自己的臉，真的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

    她要怎么辦？

    逛完街是林東楊來接的，他剛剛下班，一副精英打扮。現(xiàn)在老婆孩子多有了，年歲也見長，林東楊褪去了身上不少痞氣。雖然都還是不滿二十五大關的年輕人，他們有家室的人還是莫名有種穩(wěn)定的宜家宜室的氣息，和許書書這種拴不住心的人完全不同。

    “你把許豬豬送回去?！碧K藍下車后吩咐。

    “不用了！”許書書覺得這樣很尷尬，她還不如自己回家。

    這兩口子卻很有默契，一個關門，一個落鎖，許書書就被困在了車上。

    許書書抓狂：“你們要殺人分尸啊?！?/br>
    剛說完這句，就看見蘇藍眼睛紅了，她似乎不想讓許書書看見，迅速轉(zhuǎn)身就走。

    “怎么了？！”

    許書書拍窗戶，林東楊卻立刻發(fā)動車子駛?cè)肓塑嚵?，蘇藍的身影逐漸變小，再也看不見了。

    “我艸你老婆在哭，林東楊你有病吧！”許書書非常不爽，蘇藍怎么哭了？她心疼。

    兩人死黨十年，蘇藍在她心中的地位非一般人可比，她性格暴躁，也只有蘇藍能忍她。

    “我沒病?！绷謻|楊的聲音也沉了點，“倒是你的病該治治了?！爸庇X要講什么不好的事，許書書根本不想聽：“放我下去，我要去找蘇藍。”

    “不行?！绷謻|楊說，“除非你說清楚這半年為什么要躲我們？”

    許書書：“……”

    “你知道了是嗎？”林東楊平淡的說，一點也不意外，“所以才這樣？所以那天晚上才會跑掉？”

    許書書沒想到他們早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那天林東楊說了很多，車子在三環(huán)繞了整整兩圈。

    他說，許書書，你有沒有想過我們?yōu)槭裁磿@樣？

    他說，許書書，你其實是一個缺愛的孩子。

    他說，許書書你總是看著更耀眼的人，不惜把自己放到塵埃里去仰望，固執(zhí)又決絕，根本不會回頭來看。你跌跌撞撞，寧可頭破血流也不會委曲求全。我曾經(jīng)喜歡那樣的你，也了解那樣的你，所以我沒有想過要得到你。蘇藍則像是你的影子，她跟在你的身后，卻看到那樣一個我。年少的時候都會有可笑的自尊心，是這樣的自尊心讓蘇藍保留了那么久。

    他說，我不是你，我懂得回頭，幸運的是我一回頭就看見了蘇藍。

    最后他說，蘇藍把你當做唯一的、不可或缺的朋友，我也是。我們希望你能看到你自己的耀眼之處，不要再去仰望別人尋求安全感，不要再去因為別人的事自怨自艾。你就是你，你是最好的許書書。

    *

    那天晚上許書書不知道自己怎么睡過去的。

    眼淚打濕了枕頭，回想起來自己的所作所為，她自己也覺得矯情。

    回去之后給蘇藍發(fā)短信，姐妹倆聊到半夜。

    已經(jīng)是二十三歲的人了，處理事情還這么不成熟，讓一個孕婦流眼淚，許書書覺得自己不是人。

    心結(jié)都解開之后，她卻并沒有覺得自己非常的輕松。

    她是那種一直都仰望著更耀眼者的人嗎？

    從前她會喜歡黎戊，是不是因為他是學霸，是校草？喜歡項靖，是不是也是因為長得好看，在球場上還閃閃發(fā)光。那么喜歡舒謹安呢？是不是也是因為他是明星呢？

    說實在的，除了這個，許書書暫時想不出來其它的理由。

    她和舒謹安在一起也會緊張，會臉紅，卻沒有到達那種非他不可，十分想念的程度。

    舒謹安傳緋聞，她也會生氣，會郁悶，卻能忍下來，能試著去諒解。

    那么，這還不叫喜歡嗎？

    如果這都不是，那怎么樣才是？

    ……

    “這一次本來打算忍耐，可是好像沒辦法再單方面的繼續(xù)下去了?！?/br>
    “我會不高興。心里很不舒服，做什么都不對勁，有時候會想發(fā)泄，想罵臟話。如果這種討厭的情緒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我覺得應該是吃醋。”

    “在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的時候，我已經(jīng)想過了?！?/br>
    “如果一件事情怎么想都無解的話，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唯一答案?！?/br>
    ……

    黎恩的話忽然出現(xiàn)在腦海中。

    那種小鬼！

    那種小鬼真的能搞清楚什么是喜歡嗎？！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么他是不是也像蘇藍一樣，像林東楊一樣，或者像她一樣，在仰望著耀眼的人？

    從十四五歲就開始的話，好早好早。

    光是想一想，都覺得真的好辛苦。

    如果她和舒謹安穩(wěn)定下來，那么是不是就不用再去患得患失他的緋聞？不用再去仰望他的高度？

    那么……小恩是不是也就不會那么辛苦了。

    第二天早上，舒謹安忙完通宵錄好的節(jié)目，照慣例給許書書打視頻通話。

    第一句話卻是：“我們暫時分開一下吧?！?/br>
    許書書頭還埋在枕頭里，頭發(fā)亂糟糟的，一臉睡意，昨晚哭太久眼睛有點腫，傻兮兮的問：“嗯？”

    她是不是幻聽？

    “今天晚上主辦方會安排我和盧娜唱情歌。”舒謹安說。

    許書書坐起來，睡衣滑落肩膀，她都沒空去管。

    她記得舒謹安傳通告給她看的時候，就看過這個安排了，知道有這個節(jié)目，當時舒謹安還解釋是為了熱度。

    舒謹安一臉自責：“對不起……”

    他也很疲憊的捂住臉，“我不知道會這樣?！?/br>
    “我聽不懂?！痹S書書吸吸鼻子，燈打開了。

    冬季的早晨霧蒙蒙的，光線很不好，打開燈她才清醒過來。

    “公司安排今晚告白?！笔嬷敯矏灺暤?，“我對她告白，不用說得太露骨，以后拆cp的時候可以留有余地的那種。雖然是假的，可是應該會維持好幾個月。書書，我覺得很對不起你。你能不能等我？”

    許書書懷疑自己把頭睡壞掉了。

    怎么昨晚才想清楚的事情，一大早就改變了呢？

    奇怪的是，她并沒有覺得十分難過，震驚比起難過還是要多得多。

    “我們雖然在一起不久，可是我真的很愛你?！笔嬷敯财岷诘难劬ν高^鏡頭看著她，“不然我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還把你放在一旁。”

    他指的是那種事。

    許書書不是小孩，聽得懂。

    “等多久？”許書書聽見自己問。

    “三四個月?！笔嬷敯舱f，“到時候再也不炒了。我要是能得到那部電影的男二，以后都不用炒。”

    許書書知道他說的是由文藝片男神阮春出演男一的那部商業(yè)片，男二搶得人頭破血流。現(xiàn)在舒謹安作品不多，又都是小熒幕，確實差一把火。和盧娜一起炒cp效果很明顯，如果春節(jié)檔節(jié)目告白，能想到能立刻就爆的程度。

    許書書發(fā)現(xiàn)自己直到這一刻，還能理性分析他的發(fā)展之路。

    “你可以等我嗎？”

    這個問題拋出來，許書書愣住了。

    緊接著，她眼眶開始發(fā)紅。

    什么鬼？

    大清早打電話過來說分手，又提出要她等的這種話，這個世界怎么這么玄幻？

    “你上次也這么說的?！痹S書書說，“你說會炒完?！?/br>
    “這次是真的！”

    “我才不等你。”

    許書書直接摁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