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jié)
他殺人了。 簡誠,他殺人了。 無數(shù)種情緒正瘋狂地襲擊她的大腦,可小喬看著眼前正笑得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男人,卻說不出半句指責(zé)的話。 她能說什麼?問他,你……為什麼要?dú)⑷耍?/br> 小喬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簡誠看著床上那表情忽然變得茫然的女孩,微微瞇起眼睛,道:“我殺人了。” 女孩的目光閃了閃,沉默地看著他。 簡誠盯著她的臉,忽地一笑,“你害怕嗎?” 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搖頭了,并說:“不怕?!?/br> 不管你是什麼樣子,奇怪的是,我竟然一點(diǎn)都不怕你,甚至…… 當(dāng)你做了惡事,我也沒有因此而厭惡你。 小喬原先迷茫的雙眼陡然亮了起來,目光認(rèn)真地盯住了他。 她抬手拉住他的手,抿了抿唇,猶豫了一會後咬牙道:“簡誠,你去自首吧?!?/br> 簡誠聞言一愣,他垂眸看著這個眼神堅(jiān)定,表情認(rèn)真的女孩,忽然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喬一呆,“怎、怎麼了?” 簡誠看上去像是很愉悅似地,眼角眉梢全是笑意,笑聲沉朗,聽得小喬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他抬手揉了揉小喬的頭發(fā),隨即走到那具“尸體”身邊蹲下,上下打量了一會後,伸手就將插在“尸體”眉心的解剖刀給拔了出來。 小喬瞪大了雙眼。 簡誠回頭看她,嘴角噙著一絲笑,說:“你看,他沒有流血?!?/br> 小喬聞言一愣,沒反應(yīng)過來,“什麼?” “他沒有流血?!焙喺\又扭回頭來看著地上的“尸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活人若是受傷是會流血的,但死人不會。” 小喬張了張嘴,還是沒明白。 “他剛才靠近你的時(shí)候,你應(yīng)該覺得身體有些不適吧,頭暈?zāi)垦?,手腳發(fā)冷微顫?”簡誠從褲兜里拿出一張手巾,仔細(xì)地擦著解剖刀冰冷的刀身,一邊緩聲說道:“你這樣體質(zhì)的人,對鬼氣本就敏感,而鬼氣在與你的陽氣產(chǎn)生碰撞後,導(dǎo)致你的魂魄動盪不穩(wěn),你才會覺得不舒服。” “小喬,”他抬頭看了她一眼,臉上表情漸漸變得冷沉,“他是鬼。” 說完,冰冷的刀身一劃而下,從眉心開始,刀刃所過之處黑煙涌現(xiàn),隨著他的刀一劃到底,那刑警的“尸體”也跟著化作一道黑煙,逐漸消失在空氣中。 做完這件事後,簡誠將解剖刀包在手巾里收了起來,邁步來到床邊,在小喬不可置信的表情下,繃緊聲音問:“你知不知道我meimei現(xiàn)在在哪里?” …… 簡緣對於孟薔竟出現(xiàn)在這里大感意外。 她一身輕便的運(yùn)動服,肩上背著一個包,長發(fā)扎成了俐落清爽的馬尾辮,頭上戴了頂鴨舌帽,底下,甜美的臉蛋上揚(yáng)著一抹燦爛的笑。 這一身裝扮看上去就像是來登山的。 孟薔含笑的目光掃過簡緣、景越,最後落在霜顏身上,眉頭挑起,她看向景越道:“這就是你娘子?” 霜顏一愣,下意識看向景越,卻見對方扯了扯嘴里,露出一道略有些苦澀的笑,應(yīng)了一聲:“嗯?!?/br> 孟薔對於他這反應(yīng)倒沒有多意外,只挑了挑眉。 霜顏則斂下眼睫,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捏成拳。 簡緣此時(shí)已走到孟薔面前,問:“學(xué)姐,你怎麼來了?” “我?”孟薔咧嘴一笑,“來登山呀?!?/br> 頓了頓,“順便,來解決一件事。” 簡緣愣了愣,“什麼事?” 孟薔卻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沖簡緣一笑後,邁步踏過了門檻,徑直朝殿宇最里頭的那面墻走去。 只見她在墻前站定後,抬起頭來打量了墻面一會,又伸手在墻上按了按。摸著下巴思考一會後,她從包里拿出一張符紙,接著又將掛在脖子上的小瓷瓶拿起來,往符紙上倒了倒,隨即貼在了墻面上。 就在符紙貼上墻壁的那一刻,一道強(qiáng)烈的瑩白色光輝頓時(shí)在昏暗陰冷的廟宇中亮起,一瞬間迷了在場眾人的眼。 而當(dāng)光暈漸漸暗下時(shí),簡緣睜開方才被那光線刺得閉上了的眼睛,卻見那扇消失了的門,竟又出現(xiàn)在墻面上。 “這……” “障眼法罷了。”孟薔笑著看了簡緣一眼,伸手在門上一推,那門就被她推開了,露出了里頭別有洞天的景致。 孟薔邁步就朝里頭走去,簡緣等人相視過後,也跟了上去。 可一群人還沒穿越庭園來到後頭那座祠堂前時(shí),就見祠堂的兩扇門忽然自里頭被一陣風(fēng)給撞開,一聲一聲沉重的腳步聲似擊打在人心上,激起了無端的恐慌。 薄霧之中,一只石獸從祠堂內(nèi)現(xiàn)出身影,它立於臺階之下,居高臨下地看著院子里的眾人,青面獠牙,眼神不善,像是隨時(shí)都會張開利爪朝眾人撲來。 景越一見了石獸便皺起眉頭,低喊道:“那是什麼玩意?” 霜顏只抿起唇沉默看著石獸,眼神里卻依稀夾雜著一絲緊張與惶恐。 簡緣同樣有些畏懼,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唯有孟薔身形筆直地立在最前方,澄澈的雙眼一眨也不眨地盯著臺階上的石獸。 石獸也同樣看著她,彼此對視了一會後,它忽然皺了皺眉,“你是何人?” 為何……它竟從她身上看不見關(guān)於她的半分事情。 “我叫孟薔?!泵纤N笑吟吟地道,“你就是山神廟和程家祠堂的主人?” 石獸見她語氣輕松,不慌不忙,絲毫沒有其他人一見了它下意識會有的畏懼,不由瞇起了眼睛。 它倒是第一次遇見這樣不害怕它,且又令它看不透的人。 倒是有趣。 石獸下巴微抬,眼神倨傲地盯住孟薔,冷聲問:“既然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又為何擅闖此地?” “因?yàn)椋泵纤N眨眨眼睛,道:“我要來找你呀?!?/br> “找我?”石獸有些詫異,又冷笑道:“找我作何?” 孟薔沒有馬上回答,她只輕笑一聲,緩緩朝石獸走近幾步,待來到它面前時(shí),她揚(yáng)起頭,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純美燦爛。 “為了——” “殺你。” 話音一落,她抬手拿起了脖子上掛的小瓷瓶,擰開瓶蓋的同時(shí),華光大作。 ☆、第 129 章 簡緣正呆立在原地, 面前的地面上散落著已然碎成好幾個塊的石獸碎塊。 過了一會,她才喃喃地問:“它、它真死了?” 這也太容易了。 而且,她都還沒來得及問它關(guān)於徐靖和江祈的下落呢! “嗯?!泵纤N應(yīng)了一聲, 見簡緣震驚地看著自己, 不由一笑, 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葫蘆瓶, 道:“它本來就不是活物, 只是被具有法力的魂魄附上了才能動?!?/br> 她拿著那葫蘆瓶搖了搖,道:“它的魂魄在這呢,被我收了?!?/br> 說完,她收起葫蘆瓶,越過簡緣等人朝後頭那座青磚黑瓦的程家祠堂走去,邁入門內(nèi), 她掃了眼供桌上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牌位, 眼里浮現(xiàn)幾許晦暗。 目光一轉(zhuǎn),她注意到角落的墻面上掛著的一副畫。 那是一幅人像畫, 畫里是一個身著青衣, 相貌英俊的男人,他站在一片幽深的竹林中, 林內(nèi)昏暗無光, 地面長滿荊棘, 竟似將他困在里頭似地, 再搭上他那雖無甚表情, 一雙眼里卻隱隱含著恐懼與絕望的模樣, 無端令人感到十分壓抑。 畫像的角落處提了幾筆字,其中寫出了畫中所畫之人的姓名。 程緒。 程家最初的家主。 孟薔眼睫微顫,抬手撫上了畫。 下一秒,就見畫中男人的眼睛似乎微微一亮,緊接著竟是一滴淚自他眼眶里滑落。 簡緣走到孟薔身邊時(shí),也看見了畫中人流淚的模樣,不由驚呼道:“畫哭了?” “不是畫哭了,是里頭的魂魄在哭?!泵纤N抿了抿唇,“這畫里困著一個魂魄。” “什麼魂魄?” “他叫程緒?!泵纤N說,見簡緣疑惑地看來,她解釋道:“就是程家第一代家主,也是當(dāng)初……殺了云軒敖的人?!?/br> “云軒敖……”簡緣臉色微微一白,“鬼王?” “嗯,是他?!泵纤N扯了扯唇角,“他把程緒的魂魄困在這張畫里,已經(jīng)有好幾百年了?!?/br> “為了報(bào)仇嗎?” “是為了報(bào)仇沒錯,還有就是,”孟薔看向供桌上的牌位,笑得有些苦澀,“把困住程緒的畫放在這座祠堂里,大概是想讓他親眼見證自己的後代一個接著一個,慢慢地被他給毀滅吧?!?/br> 簡緣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是的,那石獸的確和她說過,它利用程家人對它虔誠的信仰,以幫助他們的名義,暗地里將他們一個一個弄死了。 “只殺一人,哪里是復(fù)仇,我要的是他與他的子孫全都萬劫不復(fù)?!?/br> 他這樣說。 簡緣原先以為這樣已經(jīng)夠瘋狂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讓當(dāng)初殺了他的人在死後也不得安寧,被迫看著自己的子孫一個個被他弄死,自己卻無能為力。 她看著墻上那面露絕望的男人,心里有些五味雜陳,也說不清究竟誰是誰非。 “學(xué)姐,你要救他嗎?” 出乎意料的是,孟薔竟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不救?!彼聪蚰欠?,澄澈的眼睛一片平靜,“因?yàn)?,他也是我的仇人?!?/br> 簡緣一愣。 她說……他也是她的仇人?可這個程緒不是百年前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