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簡緣這才回過神來,唇邊扯開一抹笑,道:“我忘了……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到江阿姨了。” 簡誠點點頭,笑道:“今年江祈忌日時沒見著你,江阿姨還叨念了好久,後來聽說你也來l市念書了,天天念著想見你呢?!?/br> 簡緣聞言抬手搔了搔腦袋,有些歉然地道:“我該給她打個電話的,開學(xué)后事情多,一時忘了。” 簡誠見她一臉抱歉,將手伸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以示安慰:“江阿姨不會怪你的,別想太多。” 簡緣微微一笑。 江家和簡家的淵源始於簡緣出生那天,而那一天,也是江家獨子——江祈的忌日。 簡緣聽她mama說,她生下哥哥後一直想再生個女兒,卻努力了很久都沒辦法懷孕,待哥哥八歲時聽說老家云水鎮(zhèn)上的云水醫(yī)院有個產(chǎn)科醫(yī)生對於治療不孕癥很在行,於是爸媽便抱持著姑且一試的想法前去試試,沒想到一年後竟然真的成功懷孕了。 不過當(dāng)時她媽懷她時已經(jīng)三十八歲,算是高齡產(chǎn)婦了,且剛懷她時害喜嚴(yán)重,身體虛弱得不行,因此爸爸便把mama托給住在云水鎮(zhèn)的爺爺奶奶照顧,讓mama在云水鎮(zhèn)安胎。 直到簡緣五個月大後她mama的身體終於好了不少,就算自己一個人去醫(yī)院做產(chǎn)檢也沒問題。 然而,當(dāng)她mama有次又自己一個人去醫(yī)院做產(chǎn)檢時,卻遇到了一場車禍。 幸運的是,那時剛好有人救了mama,不幸的是,救了她的那個人代替她被撞了,當(dāng)場身亡。 這個人,就是江阿姨的獨子,當(dāng)年年僅二十歲的江祈。 江祈那時在云水鎮(zhèn)念醫(yī)學(xué)系,後來聽江阿姨說,才知道原來江祈那天是打算去醫(yī)院見完一個教授便要回家去的,沒想到在家里等兒子回來的江父江母,最後卻等來兒子的噩耗。 而那一天,還未及臨盆的簡緣也因為這場車禍而早產(chǎn)了,剛生下來時身體十分虛弱,大病小災(zāi)不斷,好幾次差點就沒了,直到爸媽將她托給云水鎮(zhèn)的爺爺照顧後,她的身體才漸漸好轉(zhuǎn)。 mama說,如果當(dāng)時江祈沒有救了她的話,那時死掉的就是她們母女倆了,也因為如此,爸媽對於江祈又是感謝又是愧疚,每年江祈的忌日時都會帶著她去祭拜。 而江父江母雖然對於兒子的死很難過,卻并沒有怪罪簡緣她mama,最後甚至還將簡緣認(rèn)作乾女兒,待她如親女兒般。 今年江祈的忌日那天,簡緣因病未去,其實……她也不是真的病了,只是因為她突然能看得見鬼了,自然不喜靈骨塔這等地方,才找了個藉口沒去。 此時想起來,簡緣對江祈大哥還是挺抱歉的,心里更是下定決心過陣子就找一天去祭拜他。 就在簡緣胡思亂想中,江家很快就到了。 簡緣下了車後,才剛踏進(jìn)院子里,便聽見一陣狗吠聲傳來,她才剛扭頭去看,一抹灰藍(lán)色的身影已朝她撲了過來,在她的腳邊親暱地拱了拱腦袋。 “波比!”簡緣驚喜地喊了它一聲,接著便蹲下來與它一起玩耍。 波比是只哈士奇,是江家養(yǎng)的狗,事實上,此時這只應(yīng)該被稱為波比三世,今年兩歲。 早先江祈還活著的時候,家里已有一只六歲的哈士奇,名字也叫波比,此時的波比三世則是它的後代。 當(dāng)然,在波比三世之前還有一只波比二世,不過波比二世在簡緣高二的時候沒了。 此時波比正親暱地蹭著簡緣的胸口,簡緣被它蹭得一時沒蹲穩(wěn),整個人往後傾,最後被波比熱情地壓倒在地上。 而剛停好車走進(jìn)院子的簡誠一瞧見地上玩得正開心的一人一犬,不由抽了抽嘴角。 這只愛蹭女孩子胸口的色狗! 被簡誠貼上“色狗”標(biāo)簽的波比此時仍舊熱情地在簡緣的頸邊蹭著,最後還是簡誠看不下去了,一把將地上的簡緣拉起,然後從口袋里掏出紙巾替她擦了擦沾滿波比口水的頸邊,當(dāng)瞧見她脖子上掛著的煉子時,眉頭微微一挑。 他目光掃過那條雕刻精致的銀制長命鎖,淺笑道:“你還戴著這個呀?” 簡緣順著他的目光低頭一看,笑道:“對呀,這可是爺爺給我的護(hù)身符,當(dāng)然得戴著了!” 頓了下,又道:“波比好像也很喜歡這個,每次都舔得它滿是口水,只可惜這是爺爺給我的,不能給它玩?!?/br> 仔細(xì)想想,以前的波比一世和二世貌似也很喜歡這個長命鎖,難不成狗狗都喜歡這種銀製物品? “嗯?!焙喺\應(yīng)了一聲,收起紙巾,抿著唇笑了下,“進(jìn)去吧?!?/br> 待兩人往大門走去時,卻不見波比跟上來,簡誠回頭看了一眼,納悶道:“它不進(jìn)來嗎?” “波比喜歡在院子里玩?!焙喚壭τ氐?,“它等會就會進(jìn)來了?!?/br> 簡誠聞言笑了一聲,帶著她往門口走去,這時江阿姨也來替他們開門了,然後熱情地將他們迎了進(jìn)去。 院子里,波比正乖乖地坐在草地上,一雙狼一般的眼睛巴巴地盯著外頭的矮籬笆,面上神情憨厚殷切。 只見它盯著矮籬笆一會后,突然叫了幾聲,然后沖籬笆奔了過去。 …… 在江家吃完飯,簡緣又陪著江阿姨和江叔叔聊了一會天後,簡誠便載著她回到向陽公寓。 下車前,簡誠告訴她這周末他剛好休假,問她周末有沒有事,沒有的話星期五下午就來學(xué)校載她回家去。 簡緣已經(jīng)半個月沒有回家了,聞言當(dāng)然高興極了,當(dāng)下連連點了好幾下頭應(yīng)了聲好。 而星期五那天,黎多珍一聽說簡緣要和簡誠一起回j城,當(dāng)下便嚷著她也要一起回去。 簡緣好笑道:“你不是上周才回家過嗎?” “我又想我爸媽了,我是個愛家的孩子呀!”黎多珍見她一臉嘲笑,當(dāng)下?lián)]舞著拳頭道:“不行嗎?” “可以可以。” 星期五下午她們只有一堂課,下午三點時就結(jié)束了,下課後簡緣陪著黎多珍回宿舍拿東西,沒想到一開門就遇見了薛凱莉。 薛凱莉看上去瘦了不少,臉色也略顯蒼白,不過那一雙眸子倒頗是清亮銳利,整個人看上去也挺精神,全然沒了之前那副陰沉沉的模樣。 她一瞧見簡緣時臉上的表情也沒怎么變,只微抬著下巴倨傲地對她說:“簡緣,我們談?wù)劙伞!?/br>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到序幕章江哥哥救的女人就是簡緣的mama了咩~~~ ☆、爆炸 簡緣聞言腳步一頓,側(cè)頭朝薛凱莉看了過去,就見她面上神情認(rèn)真,一雙明亮銳利的雙眼灼灼地看著她。 一旁的黎多珍見狀悄悄拉了下簡緣的衣擺,簡緣扭頭沖她微微一笑,道:“沒事,多多你先進(jìn)去收東西吧,我在外頭等你。” 黎多珍擔(dān)憂地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只好依言進(jìn)了寢室,輕聲說:“我很快就好?!?/br> “嗯?!?/br> 待寢室的門“啪搭”一聲輕輕關(guān)上後,長廊上就只剩下簡緣和薛凱莉兩人。 明媚的陽光自窗外照進(jìn)來,灑落在長廊上,金燦燦一片,有些晃眼。 簡緣看了幾秒後便將目光移到薛凱莉的臉上,淡聲道:“談什麼?” 薛凱莉見她這副淡然的模樣,垂在腿側(cè)的手微微握緊,她盯著簡緣看了一會後,突然嗤笑一聲:“聽說你最近和穆淮舟走得很近?” 簡緣聞言一愣,眨了眨眼睛,心下有些詫異她竟然說起這個,她還以為她是要跟她說莊瑞妍的事…… 正愣神著,薛凱莉又開口了,語聲里帶了些許咬牙切齒的意味:“你跟他是什麼關(guān)系?” 簡緣見她這副像是正宮質(zhì)問小三的架勢,不由囧了囧,心想薛凱莉該不會也和那位穆學(xué)長有什麼糾葛吧?難不成是他的女朋友?還是他的愛慕者? 簡緣被她那灼灼的眼神盯得一陣不自在,無奈地解釋道:“學(xué)姐,我跟他沒有任何關(guān)系,我……” “你離他遠(yuǎn)一點!”薛凱莉突然拔高了聲音,嚇得簡緣才到喉頭的話語一下子噎住了。 可奇怪的是,薛凱莉臉上的表情并不是嫉妒亦或憤怒,而是厭惡中夾雜著一點……恐懼? 正奇怪著,薛凱莉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拉著她朝走廊的一頭走去。 那方向是……走廊盡頭的女廁,莊瑞妍在的那一間。 心里突然升起一絲恐慌,簡緣努力地想將被她抓住的手掙開,卻發(fā)現(xiàn)她的手勁特大,捏得她的手都有些疼了。 “你干什麼!”她急急地喊。 薛凱莉回頭看她一眼,冷聲道:“你不是說那里沒有鬼嗎?那為什麼害怕進(jìn)去?” 簡緣一噎,這時又聽她說:“放心,我不會再問你那些奇怪的問題,我只是認(rèn)真的想解決這件事,你也不想一直被虛假的鬼故事困擾住,不是嗎?” 就是因為知道這不是虛假的鬼故事,所以她才不想進(jìn)去啊…… 簡緣簡直欲哭無淚。 可此時見薛凱莉臉上那副認(rèn)真的神情,她又有些猶豫,她其實也不想一直不斷地逃避,可是…… 正想著,薛凱莉已經(jīng)拉著她進(jìn)到那間廁所里了。 廁所最里頭的窗戶沒有關(guān)上,陽光從那一角透了進(jìn)來,使得略顯陰暗的廁所內(nèi)沒那麼冰冷,卻隱隱有些詭異。 當(dāng)兩個人進(jìn)到廁所時,簡緣下意識朝鏡子上看去,沒有瞧見莊瑞妍的身影。 薛凱莉終於放開了她的手,她背對著鏡子、面對著簡緣,道:“簡緣,其實我那天說謊了。” 簡緣愣了愣,沒有明白,“什麼?” “我說謊了?!毖P莉又重復(fù)了一次,眼眶泛紅,聲音也有些哽咽:“不是莊瑞妍為了勾引學(xué)長才去找他喝酒,而是學(xué)長他……對了,我說的學(xué)長就是穆淮舟,那家伙是個混蛋,仗著家里有錢還有那一張臉就到處去勾搭女孩子,拐她們上床……簡緣你離他遠(yuǎn)點,別被他騙了!” 簡緣聞言張了張嘴,沒想到她要她離穆淮舟遠(yuǎn)一點是因為這樣…… 可是薛凱莉為什麼突然那麼好心地提醒她? 這時,她的眼角馀光突然瞄到鏡子一角出現(xiàn)的纖細(xì)身影,眼皮於是顫了下。 薛凱莉繼續(xù)說:“迎新會那一天,是穆淮舟想趁莊瑞妍醉酒時拐她上床,才故意讓人去灌醉了她……” 紅通通的眼角襯得她的面色愈發(fā)蒼白,她看著地面哽咽著說:“我承認(rèn),我很討厭莊瑞妍,從一開始就很討厭她,我討厭她那張小白花似的臉,那副故作清高的模樣,討厭每個人都喜歡她、親近她,討厭她比我出風(fēng)頭,每次我說她幾句,針對她一下就有那麼多人替她說話,我……我嫉妒她……” “可是,”薛凱莉突然抬起了頭,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我沒想過要讓她死啊……” 簡緣被她這副懊悔而愧疚的眼神看得一怔,悄悄側(cè)過眼朝她身後的鏡子看去,就見鏡子上的人也正看著她面,面上神情安靜,卻森寒刻骨。 簡緣抿了抿唇,將目光移回薛凱莉身上。 “穆淮舟拿那杯混合酒來時,我承認(rèn)我的確起過壞心思,想看她酒後失態(tài),在眾人面前出糗,甚至、甚至惡毒地想,如果讓穆淮舟得逞了呢……” 她說到這里突然怪笑了下,眼淚卻不停地掉下來,“所以我拿著那杯酒勸她喝下,可我沒想到她會……明明她看起來那麼能喝,來者不拒,我給她的酒濃度也不是特別高,怎麼她就、就……就死了呢!” 她終於哇地一聲哭了出來,蹲在痛哭失聲,“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杯酒是穆淮舟讓我拿給她的,不是我……是穆淮舟讓我拿給她的,是穆淮舟的錯啊……” “沒錯,是穆淮舟的錯??!”薛凱莉猛地抬頭,雙手緊緊地拉住簡緣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浮木,“要不是他想……莊瑞妍就不會死了!沒錯沒錯,這都是他的錯,不是我……不是我對不對?還、還有,為什么莊瑞妍要喝那杯酒?為什么她不拒絕?如果她拒絕了就不會、就不會……嗚嗚嗚……” 簡緣的手被她捉得疼極了,卻怎麼也掙不開,她頭疼地看著蹲在地上、拉著她的手啜泣的女孩。 看來莊瑞妍的死也讓這個總是倨傲而又驕縱的學(xué)姐留下了很深的陰影,她既愧疚又後悔,卻又不想承認(rèn)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間接害了對方,因此只能不斷地逃避,包括先前詆毀莊瑞妍的那些言論,還有認(rèn)為簡緣看得見鬼時而發(fā)瘋的模樣…… 如果心里沒有鬼,又為何要怕鬼? 簡緣正想著該說些什麼話安撫她,卻突然聽見一道輕柔而卻陰森的嗓音道:“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