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可珍娘低了頭,只看鈞哥。 秋子固倒是平平靜靜地走了過去,目不斜視。 “鈞哥也去,將后門一并鎖了?!?/br> 珍娘發(fā)下話來,鈞哥抖了一下,這才覺出肩膀上早松了,忙不迭起身去了。 一時回來,見珍娘早坐下喝粥了,又夾些小菜過口,倒是一派悠然自得。 鈞哥氣呼呼地坐了下去,撈起碗來呼嚕嚕地向嘴里塞面,不看珍娘。 珍娘瞥他一眼,放下碗來:“要說什么就說!憋在肚里爛了腸子我可不管!” 鈞哥重重將碗頓在桌上:“說就說!姐你怎么好壞不分?秋哥為你不顧一切地趕來,你怎么還趕他走?” 珍娘啪地一下,在他后腦勺上拍了一巴掌:“你也知道,是不顧一切的?沒見剛才文掌柜的臉色都不好了?他還要回去隆平居呢!若東主鬧僵了,今后秋大哥還怎么在文家做事?” 鈞哥忽然癟了。 珍娘斜眼看他:“說啊!怎么不說了?剛才不是還很有理似的?” 鈞哥哼了一聲,復(fù)又捧起碗來:“我沒理,你才是常有理!” 正文 第164章怪夢 珍娘撲嗤一聲笑了,這才覺得身上軟軟的,于是沒再說話,姐弟兩人安靜吃喝。 半晌,鈞哥滿意地放下碗來,擦了擦嘴:“要說手藝,姐你別怪我偏幫外人,我覺得秋師傅是比你強(qiáng)些?!?/br> 珍娘沒說話。 鈞哥看了她一眼,她的沉默壯大了他的膽子,于是接下來的話,便有些胡說當(dāng)正形的意思:“不如姐你跟秋哥聯(lián)手吧?反正我看那姓文的也不怎么樣,對秋哥那么兇,想必不是個公正厚道的東家,不如。。。” 珍娘重重放下碗,那一剎那,眼神中有冷厲如冰的寒光閃過,竟比屋檐上垂下的冰錐還要鋒銳。 鈞哥被她的眼神嚇住,后頭要說的話全忘了。 “這種昏話我聽也不要再聽!”珍娘難得的板正臉色,呵斥鈞哥:“文家是何種地位!咱們剛剛打算進(jìn)城開張,你就預(yù)備跟文家結(jié)仇?誰不知道秋子固是撐起隆平居的半邊天?而文家及他相好的家族,又是淞州的半邊天?你這樣明搶人家生意,還想在淞州混了嗎?” 鈞哥有些不服,聲音小小地反駁:“我當(dāng)然知道!不過既然我秋哥是他隆平居的半邊天,他姓文的怎么還對秋哥那樣苛刻?咱們在這,就一點不給他留面子,看那的那些話,比刀子還尖刻!我都聽不下去。。?!?/br> 珍娘冷笑:“你知道什么叫苛刻?你知道他們東主一向是如何相處的?多年相對,自然有自己一套處事方式,外人何足道也?!再說秋大哥自己都沒說話,你一個外頭的半大小子,胡亂插什么嘴?!畢竟他丟下生意來咱們這兒,從文家人角度來說,確實不算妥當(dāng)?!?/br> 鈞哥徹底沒話說了。 珍娘看著他,心里暗暗嘆氣。 其實文亦童的怒氣并不全因秋子固不管廚房,倒是大半因為他來了自己這兒,而自己又跟他親近。 身為女兒,珍娘對有些事的敏感程度,遠(yuǎn)勝過鈞哥。 不過眼下,她并不打算考慮這件事。 “坐了這半天,我也乏了?!?/br> 珍娘撐著桌子想站起來,卻一陣頭昏,鈞哥忙上來扶住,口中后悔地道:“都怪我!你才好些,又說話又動氣的!姐我扶你回去,快早些歇下養(yǎng)養(yǎng)神!” 珍娘頭才挨上枕頭,眼皮就沉得抬不動了,才喝下去的米湯滋養(yǎng)著她的身體,卻同樣滋養(yǎng)了她的思想。 睡是睡了,卻總是做夢,一會看見秋子固微笑在河里洗衣服,一會看見文亦童陰沉著臉要收購她的茶樓,兩人翻來倒去,誰也不肯輕易離開她的夢境,直到最后,在米家的雅平居里,面對面相遇了。 “東主多年,你竟敢背叛我!”文亦童的娃娃臉,陰得幾乎滴出水來。 “恩德已報,何來背叛?”秋子固倒還是一貫的淡然,并不動氣。 鈞哥不知從哪兒冒出來,愣頭愣腦地要上去勸,珍娘沒拉住。 “秋哥還是跟我走吧,這里有什么好?我姐那里才是最好!” 秋子固回頭,看見珍娘,頓時溫顏展笑,他整個人都像是在發(fā)光一般,眼神溫暖至極。 可當(dāng)他正要對珍娘說話時,忽然整個人都虛了。。。 是真的虛了! 弱化了! 先是透明,然后,竟然消失了! 珍娘在夢里也急出一頭汗來,掙扎間,醒了過來。 原來是做夢。 珍娘摸摸額頭,沒再燒了。 可既然沒發(fā)燒,怎么會做這么懸乎的夢? 為什么他一看到自己就消失了? 珍娘忽然想到,關(guān)于自己克死爹娘的傳言來,心里頓了一下。 難道是自己的命太硬,連他也。。。 胡說的胡說的!她不敢深想下去,忙自我安慰,你一個現(xiàn)代人不會連這種胡話也信吧? 不信不疑,百無禁忌! 連將這話說了八遍,珍娘方才覺得自己的心境略平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