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jié)
秋子固平放在身體兩側(cè)的雙手,情不自禁捏成一對拳頭,捏得緊緊的,發(fā)出咯吱的聲音。 如何收服? 一天雞窩一天鳥糞么?! 歇息在岸邊的一對水鳥,被一陣猛烈的水花,驚得騰迭而起,以為河里竄出了龍來,嚇得落荒而逃。 車夫正無聊地坐在田埂上,嘴里咬著草根,眼光時不時在珍娘身上打轉(zhuǎn)。 牛已叫鄰近的屠夫來拖走了,說定了,分作平等兩分,處理好了后,各自送到茶樓和隆平居。 糧食也都扛回來堆回車上,只是沒有頂,全然暴露在陽光下,可憐巴巴的一堆堆。 珍娘則自顧自地檢查著家具,察覺到車夫的目光后,冷冷地抬起頭來:“若有一絲兒破皮壞損,你們也是一樣要賠的!” 車夫嚇得來不及地縮回眼神,顧左右而渾然不知的樣子。 這一看不要緊,車夫忽然一喜:“秋師傅,您回來啦!” 珍娘聽說,目光也順著看過去: 正文 第一百下戰(zhàn)書 秋子固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卻煥然一新,泥漿都被河水沖去,頭臉潔凈,五官中,因雙眼瞇縫,便愈發(fā)顯得玉雕刻一般的鼻梁,比尋常時還要高挺,薄而精致的唇緊緊抿著,不帶一絲笑意。 秋子固走到車夫跟前,清冽爽凈的氣息引得車夫一抽鼻子,連打了數(shù)十個噴嚏。 待他止住后,秋子固早已獨自將車蓬支好,并二話不說,走到珍娘身后,看也不看她一眼,將家具也搬回了原處。 珍娘微微一愣,來不及多想,便捏著繩子走到車后,欲將家具綁好。 不料秋子固猛地一把從她手里抽走了繩子,珍娘吃了一驚,下一個瞬間,家具已經(jīng)結(jié)結(jié)實實地捆在了車后。 “你這是做什么?”珍娘以為,秋子固還在為剛才賠錢的事生氣:“凡事都有個是非對錯!你的車撞了人家的牛,怎么不賠?” 珍娘的衣領(lǐng)突然被拽緊了! 手如白玉,指尖潔晰,指甲如貝明光瑩潤,卻無絲毫血色。 “你以為,”秋子固的表情終于失去了平日的清淡,帶上了隱隱的陰郁:“你以為就此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了?你以為,自己是克星就可以將我捏在掌心搓圓捏扁了?!你以為借此自己就可以青云直上了?” 珍娘被他幾句劈頭蓋臉的追問,問得目瞪口呆。 這是什么意思? 難道為了五兩銀子,這個男人就發(fā)瘋了么? 還是剛才在河里,被水鳥吃掉了腦子,塞進了稻草? 秋子固終于松開了手。 很難說是眼前那張清麗臉龐,因意外而變得失了血色,讓他情不自禁xiele勁道,還是那雙杏子樣的雙目,纖長濃密的睫羽如蝴蝶展翅般瞬間打開,露出晶亮如生的眸子緊緊盯住自己時,心底里的本能讓他緊不起力氣來。 總之,他松了手。 “如今兒開始,咱們都睜開了眼細看看,到底是你那茶樓本事大,還是我秋子固引領(lǐng)的隆平居,食藝精!” 宛若丟下戰(zhàn)書,秋子固眉目冷凝,一身煞氣,丟下這句話,立即轉(zhuǎn)向車夫:“套馬,上車!” 車夫的魂沒了。 什么時候見秋師傅動過這樣大的氣? 什么時候聽秋師傅說過這樣的長篇大論? 超過七個字對他來說已是難得,剛才那句話是幾個? 珍娘簡直氣炸了肺! 為一頭牛,你至于嗎?! 小氣鬼做錯事還不認帳?! 我對你為所欲為? 你是不是有迫害妄想癥?。。?/br> 行啊,不就是下戰(zhàn)書嗎? 來??!誰怕你??? 珍娘密密長睫猛然掀起,目中霎時有冷意彌漫,聲音寒冽刺骨,面上神情亦是冷得如那雪嶺冰霜! “手下敗將!何足掛齒!”沖著秋子固強硬端挺的背影,珍娘凜然回了八個字! 車夫咋舌! 這樣的話,竟敢對名譽天下的秋師傅說! 秋子固此時卻已全然冷靜了下來,珍娘的話他充耳不聞,徑直跳上車前駕馬的位置。這回,他不再挑剔車夫的衣服了。 反正,他自己身上的也夠臟了。 河水雖清,他卻沒帶肥皂,因此,以他秋子固的標準來看,根本不能算清洗過。 珍娘狠狠爬上車去,坐回車內(nèi),路過秋子固身邊,兩人都只當(dāng)沒看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