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他還是靜靜站著。纖細(xì)挺直的身體裹緊在一裘青布衣中,周身潔凈瀟灑,卻無意中又透出幾分謹(jǐn)嚴(yán)禁欲的氣息。 這樣一個男人,會對什么樣的女人動心? 聽起來,似乎也是不可能的事。 可這樣一個不理世情俗務(wù)的人,卻只幫過她,那個叫珍娘的女子。 文亦童早已將她的姓名打聽到后,連同她的身世一起。 正文 第八十一盛春美食 原來她也是孤兒,有個弟弟,名聲不好,有克親之嫌,病了三年之后,突然醒轉(zhuǎn)來,卻如脫胎換骨,整個人都跟從前不一樣了。 這就是文亦童打聽得來的消息,大概也算精準(zhǔn)了。 只是閑語碎語說出口來,總有些不太可靠的地方,比如說,說她是天下星宿下凡,比如說,說她被不知什么鬼魂附了身,比如說,說她要做什么人的外室。。。 文亦童對前面兩者都不關(guān)心,卻不知為何,被最后一句話牽動了心事。 從小到大,他還沒有過想不明白的事,這是頭一樁。 那就是,這個叫珍娘的丫頭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要這樣掛念她? 但凡跟她有關(guān)的事,文亦童總是控制不住地想知道,強(qiáng)烈的好奇心里,隱隱約約間,似乎還帶著些不可名狀的占有欲。 不過后者,文亦童自己,眼下卻還沒有意識到。 “她的茶樓都預(yù)備得差不多了吧?”強(qiáng)攻不行,文亦童換了個問法。 秋子固不說話,也沒有點頭搖頭的動作示意。 他就是簡單的不明白,自己的私事怎么就跟東家有關(guān)了? 因此不想回答。 “蘇兒是你從她那兒帶回來的吧?”文亦童再換問題,總有不達(dá)目的不放對方走的架勢。 事關(guān)東家,秋子固這下不得不回應(yīng)了:“是的,她去那兒鬧了一場,我就帶她回來了。” 文亦童臉上的笑不見了:“她又去鬧了?為什么?” 明知這是跑不掉的事實,可他還是情不自禁地想知道詳情。 關(guān)于那個女子的一切,哪怕是小事,他也想知道。 秋子固這才著意地看了文亦童一眼。 東家這是怎么了? 應(yīng)該是關(guān)心自己的meimei吧? “二掌柜的只是小孩子脾氣,還是為一口氣罷了,別的倒沒什么?!鼻镒庸淘捓餂]提及珍娘,這讓文亦童十分不滿。 “那,她那邊怎么樣?”文亦童低頭裝作看帳本,可一個她字,卻讓秋子固錯愕不已。 她? 什么時候,那個廚娘變成了掌柜的口中的她?! 文亦童半晌沒等到回應(yīng),心里疑惑,抬起頭來,不想?yún)s撞上了一雙幽深黑瞳仁。 兩個男人對視良久,似乎都想看清,對方心里此刻,關(guān)于那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遠(yuǎn)在城外,那個她,此時卻正歡天喜地。 現(xiàn)在已到了麥黃時分,套播在麥地里的豌豆莢綠了,這可是稱得上美味的東西。 各人地里的糧食,各人享用。 珍娘和鈞哥,一個坐一個蹲,守在田頭,伸手就可摘到嫩生生的豆莢,不用去豆莢,連豆帶莢一并咬進(jìn)口中,清甜爽口,帶來盛春美妙的熟韻。 別小看這一點點不起眼的吃食,它幾乎是摘之不盡的。人站在田邊一眼看去,似乎只有麥浪沒有別的,可潛入麥叢中,身前身后,纖細(xì)柔軟的藤蔓上,幾處不掛滿了這小綠口袋,滋潤著農(nóng)人疲憊饑饉的腸胃。 時值黃昏,日色暗沉,白日的炎熱喧囂褪去,空氣里只剩下一片寧靜,微風(fēng)從姐弟二人身上掠過,為他們送上絲絲涼意,只靜靜坐著,珍娘便能感覺得出,空氣里糧食成熟時的甜美和隨之而來,心底的安逸和滿足。 “再過半個月,就能收麥子了,”鈞哥嘴里嚼著豆莢,聲音有些含混不清:“姐,這可是大事,按里長那里的老例,咱家要交近一半糧食做賦稅的,也不知到時忙不忙得過來。” 珍娘心里盤算半天,嘆了口氣:“咱家只有兩個人,又要忙茶樓那邊,到時少不得要請幫手了。” 鈞哥看看前后無人,湊到她耳邊,嘻皮笑臉地道:“要我有個姐夫就好了,一個大男人收幾畝麥子還不是小事一樁?” 珍娘一個耳刮子打上去,起點甚高,落下來卻是輕輕地,從鈞哥黑紅的臉蛋上一拂而過:“就你嘴碎!還嫌外頭編排我,編排得不夠?你倒愈發(fā)說得起勁了!要男人做什么?我就不信,憑我自己還做不了這些事了?時候也不早了,走,跟我回家去,有工夫在這里混說,不如回去養(yǎng)養(yǎng)力氣!“ 鈞哥還是嘻著嘴:“我不也是為了姐你好么?你想啊,你這個年紀(jì),莊上別的人家閨女都已經(jīng)說下人家了,你總一個人單著,也難怪人家要編排閑話啊!姐,趁現(xiàn)在沒人,你跟我說說,你想找個什么樣的人家?” 珍娘一下捏住了他的耳朵:“你還沒完了!剛才打輕了是不是?!我想找什么樣的?我想找個能收服你的!看你以后還滿嘴跑火車了不?!“ 鈞哥被擰得齜牙咧嘴:”哎哎,姐,姐!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可是你親弟弟,哎呀少半拉耳朵將來可找不到媳婦了!”接下來的話則將聲音壓得低低地:“找個能收服我的?我看得找個能收服你的才是!” 珍娘的手向外一轉(zhuǎn),鈞哥立刻求饒:“好jiejie,求放過,求放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哄鬧過后,姐弟倆站起身來,珍娘替弟弟拍拍身上的浮灰,又重重拍了他脊背一下:“:小伙子,這幾日倒好像又長大不少了!” 鈞哥撈起袖子沖她揚揚手臂:“這還用說?”指著上段肌rou:“看這兒,看這兒!” 珍娘一記老拳敲上去,肌rou頓時化作五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