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要死了要死了!”四月天氣尚未熱透,芙蓉又是個愛俏的,身上春衫單薄,被涼水一澆,頓時覺得心肝都縮成一團(tuán)了。 珍娘沖著芙蓉身后的孫護(hù)衛(wèi)一笑:“孫大哥辛苦!” 孫護(hù)衛(wèi)放下芙蓉的手:“沒得說,沒得說?!弊炖锖俸俚匦?。 芙蓉暴跳如雷:“你敢碰我?看我不回了夫人揭了你的皮!” 孫護(hù)衛(wèi)正要說有罪我來領(lǐng),夫人在屋里說話了:“芙蓉!你又在外頭吵什么?還不快給我進(jìn)來!” 芙蓉怒火沖天地進(jìn)去了,屋里半天沒聽見聲音。 珍娘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半個時辰之后,程夫人離開了尖館,臨走留下話:待茶樓開起來,再來光顧。 珍娘跪送夫人離開,長吁出一口氣來。 孫護(hù)衛(wèi)也跟著夫人一并走了,尖館里便只剩下珍娘和鈞哥兩人,福平嬸早在程夫人用飯時,便回家做活去了。 “姐!”鈞哥此時一身輕松,在尖館里東竄西跳的:“大事辦完了,沒出岔子!太好了太好了!”說著連在地上翻了幾個筋斗。 珍娘捏著他的耳朵,將他拎到天井里:“桌上還有才買的瓷器呢你就在那里亂蹦!你可收緊著皮兒!明兒咱茶樓就開張了,活計還多著呢!別以為到這兒就完事了!” 鈞哥搓著紅通通的耳朵,嘴里委屈地道:“好容易送走了那幾尊瘟神,還不興人家喘口氣么?姐你也看到了,那幾丫鬟說是伺候人的,我看比母老虎還厲害!也不知那夫人怎么受得了她們!” 珍娘忙著掃著地上的灰,口中淡淡地道:“有什么受不了的,人是她調(diào)教出來的,你別看夫人不吭不響的好像是個好性兒,人說有其主必有其仆,看丫鬟這樣,便可見夫人真實為人!” 鈞哥吐了下舌頭:“想必是笑面虎了?臉上笑嘻嘻的,手里卻捏著把尖刀要戳人心窩子的?我也曾在戲臺上見過。。?!?/br> 珍娘推他出去:“少在這里胡說八道!你沒事干了是不是?沒事干替我打水去!” 鈞哥嘟著嘴出來,才走到院里,眼角余光卻突然瞥見,廚房里好像有個人! “姐!”鈞哥放聲大喊,第一時間報告珍娘,自己則cao起墻角一根粗木門栓,沖進(jìn)廚房里去。 珍娘聽這聲音不對,也忙匆匆趕了出來。 姐弟倆一前一后,才走到廚房門口,珍娘眼尖,立刻就看出那人是誰了。 高高瘦瘦的身形,猿臂,蜂腰,長臉型,膚色白皙,身著湖綢便服,暗青,藏紫色團(tuán)花。腰下系一條靛藍(lán)絲綿絳帶,青色布靴踩在腳下,連鞋底都是干干凈凈的。 “秋師傅!” “闖門賊!” 姐弟倆同時喊出聲來,都是三個字,卻彼此極不一致。 聽了珍娘的話,鈞哥這才意識到,那人竟是隆平居主管后廚的那位名人,他手里的門栓便有些猶豫,是要打下去呢,還是不打? 珍娘將他推到自己身后,就怕那根惹事的門栓,秋子固也聽見了外頭的響動,便一聲不吭地從廚房里走了出來。 “你這人怎么回事?”因太陽刺眼,珍娘只好瞇縫起眼睛來看著對方,微微側(cè)著螓首,半垂眼眸,如扇長睫在眼下投了一排密密的陰影:“怎么到人家來總是這樣沒聲沒氣的?說你是賊,沒見你拿什么東西,說你不是賊,又實在不像!” 雙眼愈發(fā)變得小月亮似的,雖不是她的本意,卻顯得媚眼如絲。 秋子固避開那雙誘人的秋水,垂首抱拳施禮,嘴里風(fēng)輕云淡地吐出八個字:“后門開著,就進(jìn)來了?!?/br> 珍娘哭笑不得:“哪家飯館后門不開著?方便做事唄!難不成您每家都闖?這也算理由?” 秋子固不說話了,卻徑直向前頭走去,鈞哥大喝一聲:“慢著!你上哪兒去?” 秋子固腳下帶風(fēng),人已到了門前:“你們茶樓不是要開張了?我來試吃?!?/br> 試。。。吃。。。 鈞哥一時語塞。 這話好像有點道理的,試吃么,是有這回事的。飯館開張前總得請人試試自家手藝,就好比新房要請人喝暖房酒一個意思。 不過這話從那廝嘴里說出來,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珍娘抽身快步,嫋嫋然走到秋子固面前,雙手一伸,攔住了他的去路。 “誰請你來試吃的?哪有從后門溜進(jìn)飯館試吃的道理?” 正文 第七十四你怎么來了?! 想跟本姑娘耍嘴皮子? 你還真不是對手! 我才送走一波高人! 你這水平,在本姑娘眼里,連筷子也提不上! 秋子固有些疑惑地看著珍娘。 他確實是聽說了程夫人今天到,相信茶樓很快就開出來,于是趁午后隆平居無事,策馬揚鞭趕到這里。 試吃是傳統(tǒng),他覺得珍娘應(yīng)該不會對此有什么異議。 沒想到一來就看見程夫人的車隊,他是最不喜歡寒暄請安這種事的,因此避到了后門,也因自己是管理后廚的,自然知道飯館后門不關(guān)的道理,因此見門開著,就自己先進(jìn)來了。 他覺得這沒有什么,自己一不偷二不搶的,就算從后門不請而入,也沒什么大不了。 這就是秋子固為人處理異于常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