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邊說,邊伸出手來。 要銀子。 說是說笑是笑,可來真格的時,還是讓人心忍不住,刀割似的拉出了疼。 福平嬸怔在當?shù)亍?/br> 正好福平和二爺爺從地里回來,見其情形,福平二話不說挑頭進屋去了,卻被二爺爺攔住了。 “這事你別管!”二爺爺將鋤頭塞到福平懷里,箭步如飛地進了自己屋子,半天捧著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出來了。 五十兩雪花銀。 一個莊稼老人一輩子攢下的棺材本。 珍娘站在他身后,幾乎生生咬斷了自己的牙根,才忍住出口拒絕的話。 二爺爺放心,這筆錢我一定給您掙回來! 來人留下字據(jù),收了銀子,不肯留下吃飯,滿意地走了。 福平嬸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她誰也不看,不看自己男人,也不看二爺爺,更不看珍娘,拉起妞子回屋去了。 福平沉重地中嘆氣,垂下頭去。 珍娘知道,此時再說什么都是多余,當即拉著鈞哥跪了下去,對著二爺爺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然后起身就走。 鈞哥略猶豫下,忽然從珍娘手里掙出手來,猛地回頭向二爺爺懷里塞了個東西,然后頭也不回地去了。 二爺爺拉出那東西來看:竟是五畝田的地契! 到底姐弟一條心,還是用地契做了抵押! 福平看爹臉色不對,,也上來看,父子倆愣了半天說不出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對珍娘鈞哥這姐弟倆,生出些佩服來。 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到了這一步,就再沒回頭的可能了。 流言碎語傳得最快,自里長派來的那人走后,珍娘出賣自家田地,自不量力的事,瞬間就在齊家莊里走了個遍。 自村頭到村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別人不說,自胖二嬸起,四大惡人先就笑了個倒仰。 正文 第二十五章文家二掌柜 “我說那丫頭是個瘋子,可叫我說中了吧?”早午飯桌上,胖二嬸笑對幾個兒子,和自己當家,福華的道。 保柱最先開口:“這下可好了,咱有熱鬧看了!讓那丫頭狂去,我看她能狂得過隆平居!” 老大保華聽見后,笑得幾乎捏不住筷子:“就是就是!隆平居是什么來頭?特意從京里請來的大廚!據(jù)說對天下菜蔬無一不精,無一不專的!” 老二也趁機接話:“可不是?我聽人說,那個大廚可是個暴君!在他的廚房里不許人出錯,但做錯一絲,或是有一星兒不入他眼了,即刻灶邊的燒火棒就打上去了,且一日不給飯吃!” 福華聽不下去了:“你們幾個說得跟真的似的!去過隆平居嗎就這樣瞎白扯!” 幾個兒子里,唯有老三保良跟爹是一條心的,也幫腔道:“就是!再怎么說珍丫頭也是咱老齊家的人,你們怎么偏幫外人?” 保柱聽說這話,當即就炸了鍋:“什么叫自己人?“指著腦門上還沒消下去的包,和黝黑不退的眼圈道:”這是自家人干出來的事?“ 保良嘴里嘟囔:“要不是你們想人家田,也不至于。。?!?/br> 胖二嬸一筷子掃到他頭上:“一家人的田給誰不是給?現(xiàn)在倒好,白抵押出去變了銀子便宜了外人!我告訴你們啊,從今兒開始老齊家沒有珍娘姐弟兩的號了!你少在我面前說這種話!” 語氣堅決的好像她現(xiàn)在成了族長似的。 真正的族長呢? 家里也是鬧開了窩。 被自己婆姨拎了耳朵,貴根被逼到了炕角。 “哎呀你好好說話!”貴根底氣不足,因兒子要辦喜事,本來欲從珍娘姐弟頭上刮來的銀子打了水漂,結果還外欠下族人的酒席錢,里外一合計,不得已只好動用自己婆娘的壓箱底,嫁妝錢。 婆娘自然要找他算帳。 下午出工時,貴根臉上掛了傷,外人看見嘴上不說,肚里皆是笑開了花,背后自然亦有竊竊私語不斷。 貴根又愧又羞,心里恨得發(fā)下毒誓:珍娘你給我等著,有我在一天,你在這莊上就不會有好日子! 珍娘現(xiàn)在是眾矢之的,卻愈發(fā)從容。下午也一樣去了地里開活,直到晚間方歸。 一樣如平常似的吃了晚飯,收拾了進屋,卻沒有如常似的熄燈歇息,反將只小小的青油燈燃了半夜,用些燒黑的炭,在糊墻的黃紙上寫了又寫,畫了又畫。 鈞哥看不懂她寫了些什么,卻也不問,只管安心地陪著她。 到了下半夜,珍娘看他實在困得厲害,卻推他去睡:“看你頭點得跟雞啄米似的!” 鈞哥哪里肯? “我陪你!” 話還沒說完呢,人已經(jīng)倒在坑上爛泥似的了。 珍娘微笑著替他蓋上被子,看了一眼手里折騰了半宿的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