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珍娘沖她也笑:“二嬸來這里問我過得好不好呢,是不是二嬸?” 劉中本來要走,聽見這話便轉(zhuǎn)身問道:“鄰里真這么和睦?” 被逼到臉上,胖二嬸是不開口也得開口了,臉上橫rou擠作一堆,嘴角僵硬地向上牽起:“真的,真的,里長您放心!咱們,好得很,好得很呢!“ 劉中這才放心地離開,邊走邊對妞子爺爺?shù)溃骸鞍フ娉钏牢伊?,你不知道,這幾日就要來了。。?!?/br> 珍娘趁機對外大喊:“二嬸您也要走啦?慢走不送哦!” 胖二嬸強忍住一口將要噴薄而出的怨氣,低低地瞪了珍娘一眼:“算你運氣好!這筆帳咱們慢慢再算!” 珍娘盈盈寶靨,笑如報春曉之花:“哪能忘呢?您忘了我也不能忘???” 叫我姐弟野種? 你等姐來收拾你吧! 胖二嬸一行人灰溜溜地離開。 珍娘才欲關(guān)上院門,卻被外頭一個小小的身影嚇了一跳:“妞子!你怎么在這里?” 小丫頭沖她露出一口白牙:“我爺爺叫你呢!姐快跟我去!” 珍娘吩咐了幾句,趁黑向妞子家趕去。 進屋之后,見外間點著兩盞油燈,這在莊家人來說,已是難得的奢華了,明顯是為了里長來設下的厚待。 劉中正和妞子爺爺面對面炕上坐著,聽見門簾兒響,回頭看了一眼:“哦,是這丫頭?!?/br> 妞子爺爺憨憨地笑:“你別小看她,她現(xiàn)在是個人物?!?/br> 劉中呷了口酒,皺起眉頭來:“什么人物?還不是被人家欺得頭也抬不起來?!痹捓镫[隱有輕視的意思。 妞子爺爺又向劉中杯中倒進溫熱的酒汁:“要不說里長眼光毒辣呢?多謝里長大人剛才給她姐弟解了圍呢!” 福平嬸進來,看見珍娘有些云里霧里的,笑著解釋道:“爺爺跟里長是多年好友了!” 劉中笑著吃菜,不說話。 妞子爺爺卻作呵斥狀道:“這媳婦怎么說話的?我哪里敢高攀?說是里長下人還差不多!有事只管吩咐,哪里就敢平起平坐了?” 劉中用筷子打了妞子爺爺?shù)氖忠幌拢骸澳氵@說得什么話?當年要不是你,我早沒了命,這恩情我可沒忘!只是你倒有心計,這么多年沒要我還過,怎么今兒想起來請我了?” 珍娘聽了個半知半解。 福平進來送燙好的土燒,從他口中,珍娘才明白了事情的全貌。 原來,劉中幼年時在河邊撈魚,貪玩走得太遠,一不留神滑進河里,當時初冬,同去的小伙計怕冷都不敢下去救他,好在妞子爺爺從岸邊走過,不顧天寒地凍,跳下去救了劉中一條命。 因此結(jié)下了交情。 當時劉中就發(fā)誓要還這個救命之恩,妞子爺爺只說這等小事何必掛在心上?因此從不提起。 自打劉家搬去鎮(zhèn)上,劉中做了里長,妞子爺爺更不再提這事,就好像沒發(fā)生過這樁事似的。 珍娘這才明白,心里感動不已,忙接過福平手里錫壺,親手給妞子爺爺將酒滿上:“原來二爺爺為了我。。。” 是為了我才動用多年前欠下的人情么?! 妞子爺爺卻用筷子打她的手:“這丫頭怎么說話的?我們里長是這樣只講交情不交道理的人么?再說我早說了不曾要人還情的,你這話不是陷我于不義不信之地?!” 珍娘紅著臉,只會笑不會說話了。 珍娘聽得出來,二爺爺是不要她還情,不愿意給她負擔的意思。 二爺爺,您這筆情我也記下了,將來總會還您的! 劉中適時地嘆了口氣:“唉,其實你不叫我來,我自己也要來的。實在這幾天不舒心,有事在心里,吃不好睡不香!” 珍娘倒好酒,乖巧地陪妞子坐在炕下小凳子上。 妞子爺爺?shù)溃骸坝惺裁词履阏f出來,說不定我能給你出出主意。就不能,說出來散散心也好?!?/br> 劉中果真是愁得厲害,眉頭緊鎖著道:“唉!真是倒霉!上個月鄉(xiāng)長來尋我,說過幾日將有貴客從此地經(jīng)過,咱這里要做尖站!” 妞子轉(zhuǎn)身抬頭問爺爺:“什么叫尖站?” “尖站,就是在這里打尖用飯的地方?!倍敔敁u頭嘆息:“怎么偏生選了咱這里?” 劉中更是愁極:“就是就是!你說現(xiàn)在這時候,青黃不接的,咱這里有什么好招待的?看這天氣過幾日只怕還要熱起來,到時人走得焦疲乏頓的,咱們怎么伺候得好?!” 二爺爺也聽著直搖頭:“可不是?只不知這位貴客是個什么來頭?” 二爺爺?shù)囊馑?,若是個知惜農(nóng)人莊家的人,將就些說不定也就罷了。 沒想到,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貴客二字,劉中眉頭中間的川字便如刻上去一般,用手扣也扣不下來了:“了不得!說起此人來,卻是個來頭了不得的人物!” 一屋子老小都被震住了,妞子情不自禁向珍娘懷里縮了縮,珍娘安慰地摟住她,拍拍她稚嫩的小肩膀。 正文 第二十章現(xiàn)管的大老爺 福平嬸將現(xiàn)燉好的雞湯盛出來,聽見劉中的話,由不得問了一句:“既是來頭了不得的人物,怎么從咱們這窮鄉(xiāng)僻壤的路過?” 劉中搖頭嘆息:“你們不知道,這位大老爺乃圣上新任命的南直隸巡撫,駐扎淞州,” 提起淞州大家都倒抽一口涼氣。 淞州便是離齊家莊最近的城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