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怎么辦?伏玉垂下眼簾,他自詡不是一個多善良多有同情心的人,因為畢竟很多時候,他連自保都做不到,可是歸根結底,蒼臨是因為他才卷入這件事的,他沒辦法看著蒼臨死在眼前。 先前蒼臨想方設法地逃出宮去,只不過是想要活命而已,那現(xiàn)在,自己就保住他這條命吧。 伏玉抬眼,朝著陳原道:“他其實是宮里的一個內侍,所以,我想帶他回宮,留在我身邊伺候我?!?/br> 陳原挑眉,一副恍然大悟地樣子:“陛下是在求我嗎?” “是,舅父 。”伏玉輕聲道,“能不能讓我把這個小太監(jiān)帶回長樂宮?” 陳原笑了起來,良久,他從馬上翻身而下,走到伏玉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頂:“陛下在宮外也玩的差不多了,的確該回宮了。既然陛下開了口,臣總不會拒絕?!彼麄冗^頭,朝著荀成看了一眼,“帶下去檢查一下,沒有什么問題就按陛下的要求辦吧?!?/br> 荀成領命朝著蒼臨走了過來,蒼臨看了他一眼,向后又退了兩步,伏玉抓住蒼臨的手腕,在他耳邊低聲道:“沒什么比活著更重要。” 蒼臨側過頭,剛好看見伏玉低垂的眼睫,他覺得從被抓住開始,眼前這個少年就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他說不清伏玉變在哪里又或者是因為,曾經滿懷的希望,所有對未來的幻想,到了此刻,全部熄滅,只剩下深深的絕望。 蒼臨來不及再說些什么,只能由著自己跟上那個荀成。 伏玉看著蒼臨被帶走,慢慢地收回視線。他看的出來,雖然那個荀成未必算得上一個好人,但既然陳原答應留蒼臨一條命,那么蒼臨就能活下去,至于其他的,他連自己都救不了,更幫不了蒼臨。 陳原發(fā)出一聲輕笑,他將手里的馬鞭隨意遞給一個侍衛(wèi),朝著伏玉看了一眼:“臣此次南下,除了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事,還有了一件意外收獲,正好你我甥舅許久未見,就當做是給陛下的見面禮吧。” 伏玉對上陳原臉上的笑意,從心底隱隱地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他吞了一下口水,開口:“舅父客氣了,是朕無能,要舅父為了朝政奔波,朕已經無以為報,又有何顏面要舅父的見面禮?” 陳原翹了翹唇角,伸手摸了摸伏玉的頭:“陛下倒是懂事了。這樣吧,既然是給陛下準備的見面禮,陛下好歹也看一眼,也當是成全臣的一片心意,如何?” 伏玉又怎敢再拒絕:“那,勞煩舅父了?!?/br> 陳原擺了擺手:“確實是廢了一點心思,不過,臣也是高興的很?!闭f完,他抬了抬手,“去吧,把給陛下準備的見面禮送過來。” 立刻有人領命而去,伏玉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響。從見到陳原開始,陳原就只字未提他不在的這些日子都城發(fā)生的事情,沒有提賀鴻儀對都城的攻打,沒有提陳太后現(xiàn)在的情況,更沒有提伏玉趁亂逃出都城,妄圖逃走的事情。 伏玉不相信他不知道,也不相信他會不計較這些事情,陳原此人從來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不跟妄想陳原就此會放過他。他整個脊背都繃的很緊,生怕自己有一點的動作都會成為陳原就此發(fā)作的理由。 片刻的功夫,幾個侍衛(wèi)就推著一輛罩著黑色布料的木籠車走了過來。陳原伸手捉住伏玉的手腕,帶著他走到那木籠車前,低聲道:“陛下,親自打開看看,你一定會喜歡的?!?/br> 伏玉不知道那木籠車里面究竟是什么東西,只是陳原的樣子讓他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可是他卻不敢,陳原的手并沒有用力,卻帶著他的手腕慢慢上抬。伏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捏住了那布料的一角,用力地一扯,將整個木籠車的全貌露了出來。 沒有他以為的兇獸,也沒有他以為的會對自己造成什么傷害的物品,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個東西趴在籠底,看不出個囫圇樣子。 陳原笑了一下,拉著伏玉又向前走了兩步:“來,陛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先帝的國師,邢罡邢大人。你年紀小或許還不知道,這位邢大人當年可是權傾朝野,不管是深宮內院,還是前朝,沒有任何一個人敢不如他的意?!闭f到這,陳原發(fā)出一聲嘲諷的笑聲,“只是很可惜,現(xiàn)在也落得這么一個,豬狗不如的下場?!?/br> 伏玉被迫又朝著那木籠看了一眼,如果陳原不說,他幾乎無法分辨那居然是一個人身,因為他沒有雙手,也沒有雙腳,甚至那張臉上,除了兩個血窟窿,再無其他。渾身上下滿是血跡與污穢,只看得伏玉忍不住作嘔,他慌忙閉上眼睛,輕聲問道:“他,他怎么成了這樣?” “人彘,陛下聽說過嗎?”陳原耐心地解釋道,“相傳當年呂太后就是這么對戚夫人的,斷其手足,挖去眼睛,熏聾耳朵,切去舌頭,再灌上一點啞藥,就成了人彘?!闭f到這,陳原伸手在那木籠上輕輕地敲了敲,“聽說戚夫人活了一年多呢,陛下你說,咱們這位邢大人當年可是號稱能煉就長生不老藥的神人,是不是能活的更久一點?” 伏玉整個人都止不住地顫抖起來,他無法想象這個邢罡從一個活生生的人經歷了什么才變成現(xiàn)在這樣一團“東西”,他只覺得驚恐,陳原的語氣越是輕描淡寫,他就越覺得恐慌,他曾經以為死是這個世界上最嚴重的事情,而現(xiàn)在陳原分明是在告訴他,他有無數的手段能讓一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陛下,我問你話呢?!标愒穆曇粼俅蜗肫?,伏玉一個激靈,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對上陳原那雙笑意分明的眼睛,他急忙搖了搖頭:“朕,朕不知道,朕什么都不知道。” 陳原笑的更加的燦爛:“陛下,你的臉色可不怎么好,是臣的這份見面禮你不滿意嗎?” 伏玉下意識地點頭,又慌忙搖頭,他不斷地跟自己說陳原還要留著他,不會殺了他也不會把他做成人彘,但,木籠車里那個似乎還在拼命蠕動的東西讓他幾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伏玉在宮里長大,深知那里有無數見不得人上不得臺面的手段,卻從來沒有見過陳原這樣的人。 陳原沒有動他一根手指,甚至連一句訓斥的話都沒有說出口,他就這么輕飄飄地給他看了一樣東西,卻給了他最重的一次警告。 陳原滿意地打量著伏玉的表情,然后揮了揮手,有人將那木籠車重新蓋好,推了下去。 陳原低下頭,湊在伏玉耳邊輕聲道:“陛下,我送你的東西,你看仔細了嗎?” 伏玉只能點頭。 “那就好?!标愒p笑,“看得越仔細就記得越清楚,陛下大概也會記住我當日所說的‘聽話’是什么意思?!?/br> 作者有話要說: 人彘的描寫我參考了《史記》,但沒敢太仔細。嗯,你們要的舅父回來了,怕不怕! 第十七章 蒼臨不知道在他被帶走的這段時間里伏玉遭遇了什么,因為他已經有些自顧不暇。今日發(fā)生的一切都在他預料之外,他終歸只有十二歲,沒有辦法成熟冷靜地處理到眼前所有的狀況。就像是伏玉說的,現(xiàn)在對于他們兩個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 可是連這一點都很難實現(xiàn)。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太監(jiān),他出現(xiàn)在宮里不過是一個意外。伏玉在宮里碰見他,又看見他穿內侍的衣服,便理所當然那么以為,更不會想著查驗,而他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更為了自保,便順水推舟地讓伏玉誤會下去。 可是現(xiàn)在這一切卻瞞不住了,眼前這人只要看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他是在撒謊,而以陳原的手段只要稍加調查,他的真實身份就再也隱瞞不住,那個時候即使伏玉想保他,大概也無能為力。 先前蒼臨還不確定,他只是覺得伏玉這個皇帝當得奇怪,直到剛剛看見他在陳原面前的惶恐還有不知所措,才終于恍然大悟。他逃出皇宮不僅僅是怕賀鴻儀,更是怕那個陳原。他空有皇帝的身份,卻連自保都困難。 更別提,保護他這個說謊的假太監(jiān)。 蒼臨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充滿警惕地跟著那個叫荀成的年輕男人走進了一個大帳,帳簾被放了下來,與外面隔離開來,帳內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蒼臨盯著那男人的背影,在腦海里思索著自己趁著四下無人將他除掉,然后逃之夭夭的可能。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間,荀成突然回過頭來,朝著蒼臨看了一眼,嘴角慢慢地翹了起來:“你說,是我干脆直接扒了你的褲子檢查一下,還是我們直接坦誠一點,說點實話?” 蒼臨一驚,他眼底寫滿了毫不掩飾的驚詫,半天才想起來開口:“你,你說什么?” “我說,我知道你是誰?!避鞒删従彽卣f道,伸手在蒼臨臉上拍了拍,“也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小太監(jiān)。剛剛小皇帝見我?guī)銇頇z查居然沒有害怕,如果不是他已經被嚇傻了,那就是你騙了他,對吧?” 蒼臨知道自己的太監(jiān)身份很容易就被戳穿,卻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他抬眼盯著荀成,眼底充滿了懷疑與警惕:“你不可能知道我是誰,因為,因為原本就沒幾個人認識我?!?/br> “只是很不巧的是,這幾個人中就包括我。盡管你以為自己很容易被忽視,但偏偏我對你府里的所有情況都了如指掌。”荀成道,“雖然我并不應該過問你的事情,但是你出現(xiàn)在這里,顯然那個人是并不知道的,他先前可能不會在意,但,如若你能留在小皇帝身邊,或許他會很高興?!?/br> 蒼臨微微瞇起眼,他瞪著荀成看了半晌,突然想通了些什么:“你是他安排在陳原身邊的人?你壓根就不是陳原的手下,你……” 荀成挑了挑眉:“嗯,還是很聰明的,不過其實我誰的手下都不是,我只是想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你是不是還想要把我的身份告訴陳原?”說到這兒,他發(fā)出一聲輕笑,語氣里不無嘲諷,“即使陳原發(fā)生我身份之前,我也有把握離開這里,至于你,不管是落到陳原手里,還是被我順手帶回那個人身邊,都一定,死路一條?!?/br> 蒼臨捏緊了拳頭,他想一拳砸在這人的臉上,卻也清楚可能自己連這人的一根手指都沒碰到,就會死在這里,尸骨無存。 他以為只要自己逃出來,只要自己離開那里就不會再受人欺侮,就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可是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弱小的是他自己,即使逃離了那里,他依舊脆弱地別人只要一根手指就能除掉他。 蒼臨咬緊了牙關,咸腥的味道充斥了他的口腔,半天他才反應過來,那是他自己的血,他微微閉了閉眼,抬頭瞪視著荀成:“那你想要做什么?殺了我?還是把我的身份告訴陳原?其實都可以,反正他也不會在意的,他甚至還會獎賞你替他了結了一點小的困擾?!?/br> “不不不,我可不喜歡殺人?!避鞒尚α艘幌拢拔沂裁炊疾幌胱?,你跟小皇帝想活命,我就讓你們活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小皇帝身邊的小太監(jiān)。不過,你只要記得,我在盯著你,那就好了?!?/br> 說著他轉過身,順手拉開了帳簾:“走吧,回去看看小皇帝有沒有被陳大人嚇傻吧?!?/br> 蒼臨的拳頭捏緊又慢慢地放開,他將視線從荀成身上收了回來,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在眼底,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順著掀開的帳簾朝外走去。荀成盯著他的背影勾了一下唇角,也跟上了他的腳步。 這倒是一個很有趣的小孩兒。 兩個人仿佛什么都么發(fā)生一般又回到陳原面前,陳原抬眼掃量了一下蒼臨,將質疑的目光轉向荀成,荀成點了點頭:“檢查過了,沒有問題。” 陳原臉上浮現(xiàn)出一點玩味的笑意,轉頭看向旁邊面色一直慘白的伏玉:“看起來陛下可以帶你這位小朋友一起回宮了?!?/br> 伏玉抬眼朝著蒼臨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垂下眼簾:“多謝舅父?!?/br> 陳原似乎很滿意他的回答,輕輕勾了下唇角:“折騰了大半日,也臨近晌午了,命人把午膳送來,既然找到陛下,我們也不用焦急趕路了,都城那邊,有趙將軍在,依著他的本事,不出三日,我們就可以重回都城?!?/br> 陳原這么說著,也就真的不再著急趕路,他們原本只是停下來短暫休息,此刻更是干脆安營扎寨,所有人原地駐扎下來。陳原在生活上從來不苛待伏玉,甚至專門命人為他準備了一個營帳,由著他跟蒼臨二人到帳中休息。 當然,如果沒有帳外的守衛(wèi)的話,一切會看起來更好一點。 伏玉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膝蓋,整個人都蜷成一團,好像帳內只有他一人一般,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他不知道剛剛陳原說的那位趙將軍是誰,也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但是他清楚的是,陳原此人雖然狂妄,卻從來不說大話,如若他說三日的時間可以回到都城,那么,就真的只要三日的時間。 至于回去之后,一切就等于回到了起點,甚至,還不如最初的時候。 伏玉怔怔地盯著自己的膝蓋發(fā)呆,他不敢閉上眼睛,他害怕只要自己閉上眼,就會想起木籠車里的畫面,想起那個……分不清模樣的前國師。他不知道究竟是何等的仇恨,陳原才會對一個人如此的狠毒,他只知道在今后的日子里,他必須更加的小心,因為稍有不慎,他也會落得那副鬼下場。 “喂,”蒼臨一直沉默地站在伏玉身邊,見他一直保持這幅模樣終于忍不住開口,“你怎么了?” 伏玉聽見聲音慢慢地抬起頭,對上蒼臨那雙澄澈卻又帶著一絲擔憂的眸子,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什么,我……” 我只是覺得絕望而已。 伏玉想了想,卻沒有把話說出口,語氣一轉:“剛剛那個荀成,沒有對你做什么吧?他是陳原的得力手下,但有時候我又覺得他那個人整個都很奇怪?!?/br> 蒼臨原本就心事重重,伏玉突然把話題轉到荀成身上讓他有些不知如何應對,生怕說錯一點引起懷疑,只是搖頭:“沒什么?!闭f著,垂下了眼簾。 伏玉把他這幅神情看在眼底,想起剛剛他被荀成拉去檢查,雖然沒有明說,想來也知道是檢查什么,這對一個半大的少年來說,多少都有點殘忍,咬了咬唇,勉強安慰道:“其實,其實大家都一樣,沒關系的?!?/br> 蒼臨不想再提這個話題,只是順著他應了一聲:“他們剛剛送了午膳過來,要吃一點嗎,畢竟也趕了大半宿的路?!?/br> 只是那個時候他們以為是在逃往未來與希望所以不覺疲憊,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前功盡棄,就好像將最后的力氣從他們體內抽離。 他們被關在這營帳里,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伏玉便點了點頭:“好?!?/br> 食盒一直放在門口,蒼臨便順手提了過來,放在帳中的矮桌上,剛剛掀開食盒的蓋子就聞到食物的香味。不得不說,即使是在這荒郊野外扎營,陳原在飲食上也絕不敷衍。食盒里有湯羹,有糕點,蒼臨緩緩地打開最后一層,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盤血rou模糊的,生rou。 還不等蒼臨詫異,那邊伏玉只往食盒里掃了一眼,突然整個人站了起來,掀開帳簾不顧門口的守衛(wèi),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 蒼臨跟著追到帳外,發(fā)現(xiàn)伏玉正蹲在帳門口劇烈的嘔吐,而門口的守衛(wèi)卻對他視若無睹。一個人影站在對面的營帳前,嘴角噙著笑意耐心地看著伏玉吐完,甚至還讓身邊的人送了水過來,而后緩緩地開口:“陛下,今日的午膳可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你一定要都吃完哦?!?/br> 伏玉勉強喝了一口水,抬起頭看著陳原,半晌,才輕聲道:“是?!?/br> 第十八章 蒼臨把伏玉扶回了營帳,伏玉抱著水杯坐在地上面色慘白。蒼臨雖然不知道為什么看見一盤生rou會讓他吐成那個樣子,但還是很有眼色的將食盒的蓋子蓋好。 伏玉又喝了一口水,抬起頭看見蒼臨的動作,微垂下眼簾,低聲道:“即使藏起來,也是要吃完的?!?/br> 蒼臨整個眉頭都皺成一團,他盯著伏玉那張沒有一點血色的臉看了一會,緩緩地說道:“我來吃?!?/br> 伏玉明顯一愣,他抬眼看著蒼臨:“你來吃?你知道這是什么rou嗎?” “不管什么rou都必須吃不是嗎?這帳內就咱們兩個人,你現(xiàn)在的樣子是無論如何都吃不下去了,那就我吃好了。”蒼臨說完伸手去掀食盒的蓋子,隨口道,“反正總不會是人rou吧。” 明顯的調侃卻沒有得到回應,蒼臨掀蓋子的手不由停住,下意識地轉頭去看伏玉,伏玉低著頭,半天才小聲道:“要是,真的是人rou呢?” 蒼臨的手指捏緊,又緩緩地放開:“就算是人rou,不是也得吃下去嗎?”說完,他順手掀開了食盒的蓋子,將目光重新落到那盤生rou上。 剛剛兩個人都只來得及看了一眼,因此也并沒有真的去辨別一下這到底是什么rou,蒼臨用筷子夾了一片rou,仔仔細細地看過之后,才開口:“這不是人rou,是鹿rou,我以前見過?!?/br> 伏玉抬起頭有些不敢確信地看著蒼臨:“真的?” 蒼臨點了點頭,低頭在食盒里又看了看,果然找到一個裝著一點醬料的小碗:“有人專門喜歡這么吃,新鮮的鹿rou挑最嫩的部分切成薄片,嗯,還專門配上醬料?!?/br> 伏玉鼓起勇氣又看了一眼,雖然他看見生rou還是隱隱作嘔,但好歹知道了那不是人rou讓他心底最不舒服的那種感覺散去了一些。不過是鹿rou,生著吃下去對現(xiàn)在的他來說,也實在是有點困難。 他面上的猶豫落入蒼臨眼底,蒼臨朝他笑了一下,順手將那片鹿rou塞進口中,快速咀嚼了幾下吞了下去,然后朝著伏玉道:“你救我一條命,我替你吃點生rou,怎么說都是我占了便宜。” 伏玉看著他微微皺著眉頭吃那鹿rou,從心底升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其實他之前救下蒼臨都是在一念之間的事情,因為對他來說無論如何都不太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蒼臨因為自己而被殺害,但也不至于就把蒼臨當成忠叔那樣的自己人。但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即使他與蒼臨并不愿意,但從今日開始,他們兩個息息相關的現(xiàn)實是無法逃避的了。 他明白這一點,蒼臨大概也已經明白了。 他們已經成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系,必須聯(lián)手在那個可怕的皇城里保住他們這兩條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