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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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雪花簌簌,落在他的眉眼上。 杜芊芊實在太困,聞見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徹底閉上眼靠在他的胸口睡著了。 含竹院里還點著燈,書影和林輕都坐在外間的墻壁下守夜,只剩下綠衣在屋子里看著福寶,容宣一腳將門踢開,把她抱到了床上,綠衣自覺的從里屋退了出去。 床上一大一小的人兒,看的容宣心癢癢。 他的妻子還有他的女兒。 他的心軟了軟,彎腰在她眉心上吻了一下,隨后自己也脫了衣服和鞋子,抱著倆人也準備入睡。 * 到了初一,便不下雪了。 杜芊芊睡到快中午才醒,初一不拜年,這讓她有了休息的時間,頭頂?shù)奶栒茫е氉谠鹤永飼裉?,對著福寶自說自話,“也不知道明天你哥哥會不會跟著他的舅舅們上門來。” 這么些天過去,她有再大的火氣也消的差不多了。 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原諒瑾哥兒吧? 只要他還改的過來,那就還是好孩子。 不過瑾哥兒初二肯定是來不及給她拜年了,在杜府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后,他主動回了國公府。 之前仿佛是父子兩個在博弈,陳闕余沒有像上次一樣派親兵過去強勢的將人綁回來。 管家看見他人,老淚縱橫,“小少爺,老奴還以為您不回來了呢!去了您外祖父家這么久,也沒個消息。” 瑾哥兒比之前更瘦了,也更高了,五官的輪廓比起小時候更為明顯,冷硬的線條已經(jīng)初步能看出男孩子該有的英武。 他抿唇,說:“我去找父親?!?/br> “您快去,他肯定想是您的?!?/br> 管家也不知道他們父子兩個在鬧什么別扭。 瑾哥兒敲響書房的門,里面?zhèn)鱽硪坏览淠穆曇?,“進來吧?!?/br> 陳闕余看見他后沒有吃驚,他背著手站在案桌后,窗子半開,原本就陰冷的書房被風吹的更冷,他扯了扯唇角,譏誚道:“我還以為你要在杜府待上個十年八年才肯回來。” 瑾哥兒是他親手帶大的,每個方面都像極了他,他聽話有禮貌,但也是個牙尖嘴利的人,他笑了笑說:“本來是有這個打算?!?/br> 十年八年不回來算什么?他真的能做到一輩子不回來。 陳家的男人,最擅長的事情是對自己狠。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書房里沒有點燈,陳闕余的半張臉陷入黑暗中,他從案桌后走出來,神色微微猙獰,他道:“那你今兒怎么就回來了?” “我怕我再不回來,又要多一個弟弟meimei了。” 公主和他的婚訊傳遍京城,瑾哥兒想不知道都難。 陳闕余覺得自己還是有良心的,拒婚一方面是自己不想被逼著娶妻,一方面還是因為顧忌瑾哥兒的心情,怕他不開心。 “你都快姓杜了,還管的著國公府里會不會多出孩子來嗎?” 瑾哥兒笑了一下,“我聽說公主還沒醒,她若是一輩子不醒,你是不是就得和一個活死人過一輩子?” “是啊,你很開心嗎?” 瑾哥兒笑著點頭,“對,開心,她才配你?!?/br> 陳闕余冷冷的盯著他看,喉嚨酸澀,胸腔也發(fā)悶,他居然還笑的出來,因為瑾哥兒刻薄起來和他一模一樣。 嘴里吐出來的話句句如刀,捅進最軟的地方攪動,讓你痛的發(fā)不出聲音來。 瑾哥兒好像連多余的話都不想跟他說了,走到門邊,他又轉(zhuǎn)過身來,笑瞇瞇的樣子像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他說:“父親,我那天聽見你和娘親說的話了。” 他的眼眶裂滿血絲,他用最輕松愉快的語氣說:“您說是您下的毒?!?/br> “也就難怪之前我問您,您卻不肯告訴我了?!?/br> 瑾哥兒說完這段話便爆發(fā)出一陣陣的笑,陳闕余的臉色已經(jīng)完全白了,尖銳的笑聲很是刺耳,他知道解釋已經(jīng)不管用了。 陳闕余的十根手指頭都開始扭曲,掐著掌心保持足夠的冷靜,他深吸一口氣,凝神問:“恨我嗎?” 瑾哥兒淡淡道:“恨啊?!?/br> 陳闕余唇色都褪成粉白,他單手扶著案桌邊,勉強穩(wěn)住身體,喉嚨處涌起一股腥甜味,他勾唇,一字一道:“你如果不是她生的,我也不喜歡你,更不會對你這么好?!?/br> 第84章 瑾哥兒止住笑聲,轉(zhuǎn)過頭來,一雙烏黑的眼眸靜蘇死水,哪怕被親生父親這樣說,他看起來好像還是一點都不難過,他說:“好,我提前祝您新婚美滿,將來同公主生一個聽話的你喜歡的挑不出毛病的孩子?!?/br> “你非要這樣跟我說話嗎?”陳闕余冷冷的問。 瑾哥兒也不想這樣,可只要想到他前幾年所有的孤獨,所有的不快樂,他失去的未曾得到的都拜父親所賜。 這樣一想,他就沒辦法諒解。 陳闕余仿佛越來越憤怒,他輕笑了一聲,說話也變得刻薄,“陳瑾,你是我兒子,哪怕你如今再怎么怨我,你也還是我兒子,將來還不是得替我養(yǎng)老送終?” 父子兩個都已經(jīng)瘋了,說起話來完全不顧及彼此,一句句好像在比誰說的更惡毒。 瑾哥兒黑眸中的光沉了沉,他抬起眼皮,漆黑的雙眸直勾勾的盯著眼前的陳闕余看,他不徐不疾開口道:“父親,如果您沒有別的話要說,我就回房間溫習功課了?!?/br> 好啊,這孩子都學會四兩撥千斤的打發(fā)他了。 他對瑾哥兒怎么會沒有感情呢?這孩子從出生之后就是他親自帶著的,他教的他開口說話,他手把手帶著他一步步長大,最初對他這般上心因為他是從杜芊芊生下來的,后來他自己也是下了心血的。 從前陳闕余覺得瑾哥兒性子像他這點十分得他的意,瑾哥兒沉穩(wěn)無情,偏執(zhí)冷漠,如今這些特質(zhì)全部都用在他身上,他沒辦法心平氣和的接受。 陳闕余笑了一下,他說:“你嫌棄我狠毒沒關系,你不想再繼續(xù)認我當父親也沒關系,可是你以為這樣你娘親就會疼你愛你了嗎?她抱都沒抱過你幾次,她所有的愛從今往后都會給你那個忽然冒出來的所謂的meimei,陳瑾,你真的心甘情愿嗎?” 他倒不覺得自己能挑撥了瑾哥兒和杜芊芊,陳闕余只是想借用瑾哥兒的手弄死杜芊芊生下來的那個孽種而已。 百歲宴上他們一家三口看上去是那么的礙眼,陳闕余沒怎么仔細看叫福寶的小姑娘,他只記住了那孩子的哭聲。 很討厭,就像他爹一樣討厭。 瑾哥兒犯傻犯過一次,已經(jīng)不會上第二次當了。 他淺淺一笑,“我覺得meimei挺好的,真的挺好的?!?/br> 娘親的一個耳光將他打醒了,他再怎么嫉妒也不該對自己的meimei下手。 就這樣吧,他已經(jīng)不是孩子了。 該懂事了。 瑾哥兒說完便從他的書房里退了出去,等他走后,陳闕余捂著嘴連連咳嗽,手帕上沾染了些許血跡,上回被杜芊芊毫不手軟的捅了一刀之后,他這傷就反反復復,沒傷到要害,還是傷及了肺腑,加上他又是個不聽話的病人,就更好不了了。 管家苦口婆心的勸他喝藥,陳闕余總是嫌難喝而不喝,誰勸都沒有用,管家隱約覺得自己猜到了什么,多半是他自暴自棄,不太想活了吧。 這天過后,瑾哥兒同陳闕余的關系看起來還是同以前一樣,瑾哥兒每日按時去他的書房里交作業(yè),但終究兩個人還是陌生生疏了許多,父慈子恭。 瑾哥兒除了必要的話,從來不再再同多說一個字,陳闕余不以為意,反正他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兒子不再親他也沒關系的,真的沒關系,他都不在乎。 這日,瑾哥兒交完功課,在案桌前站了好久都沒有走,陳闕余抬起頭,好笑的問:“還不走?是要我送你嗎?” 瑾哥兒捏緊了拳頭,下顎繃的死死的,他說:“父親,我不想留在國子監(jiān)繼續(xù)念書了?!?/br> 陳闕余丟了手中的筆,氣的好半天沒說話,“陳瑾,你再說一遍?!?/br> 瑾哥兒抬起下巴又說:“我想和舅舅家的孩子一起念私塾?!?/br> “你腦袋被刨出坑了嗎?還是所你真以為我不會打你?!?/br> 國子監(jiān)和私塾有的比嗎?完全沒得比,原以為瑾哥兒和他鬧脾氣,應該是不會拿自己前途置氣,如今看來他還真是蠢的沒邊。 瑾哥兒絲毫不怕他,“你知道我在國子監(jiān)里被人罵什么嗎?他們罵我是個沒娘的野種?!?/br> “放屁。” “以前沒人敢告訴我,所以我不知道原本所有人都知道你討厭我娘親,你不情不愿將她娶了進門,你那么討厭他,卻疼我寵我,外人會怎么想?當然是覺得我不是我娘生的了!” 陳闕余靜靜的看著他,手里捏著的硯臺死活砸不下去,他問:“說完了嗎?” “說完了。” “滾出去?!?/br> “好?!?/br> * 這個年,國公府過的還不如平常日子。 兩位主子都是喜靜的人,只在府里掛了些紅燈籠。 沒有人放鞭炮,也沒什么上門拜訪,從前倒是有,今年陳闕余尚在閉門思過的時間內(nèi),哪怕是他們想巴結(jié)也巴結(jié)不得。 年三十和初一都是他們父子兩人坐在一起吃飯,食不言寢不語,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丫鬟將沒怎么動的菜撤下去時,外邊有人通報,說陸姨娘過來了。 陳闕余當下黑著臉,讓人進來了。 杜芊芊死后,他同陸梓說過,讓她一輩子都待在她自己那間院子里不要出來的。 算起來瑾哥兒還有一個meimei,只不過當年陸梓將孩子生下來沒多久后,那孩子便夭折了。 多少年過去了,陸梓仍舊是弱柳扶風的模樣,她行了個禮,輕聲道:“妾給爺拜年?!?/br> “你回去吧?!标愱I余撂下話后,她臉白了不少。 瑾哥兒冷眼看著這兩個人,看好戲一樣站在邊上。 “妾聽說您最近身體有恙,想來看看,爺若是不喜歡那妾下次不來了?!?/br> “你安分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我便不會去找你的麻煩,不要在我面前耍手段,夜深天涼了,我讓人送你回去。”陳闕余冷聲道。 瑾哥兒對陸姨娘不討厭也不喜歡,自他記事以來,這人在他眼前出現(xiàn)的次數(shù)不超過三回,統(tǒng)共也沒見過幾次,如今看來,他父親還真是對誰都無情。 正月過了一小半,瑾哥兒鼓起勇氣帶著禮品去了容府,他心里想的是,若娘親還沒有消氣,還是想打他,他也得受著。 容宣也在,見到他來了,眉頭往上挑了挑,眼里的意思分明就是“你居然還敢來”。 杜芊芊在屋里試嫁衣,改好尺寸的嫁衣今早被送了過來,她才剛穿上,便聽外邊的綠衣說瑾哥兒過來拜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