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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古代升官日常在線閱讀 - 第48節(jié)

第48節(jié)

    大魏朝官制分為九個等級,從正一品到從九品,共計十八級。正品比從品官階稍大。張彥瑾這個官職 , 比司有郎黃修均稍低, 能管他的, 就只有工部尚書和兩侍郎了,但是這這種官,更多不會去管具體的工部技術(shù)生產(chǎn),管的是人, 他算來乃是工部管理修繕之事中的二把手。

    張彥瑾聞言,啞了聲,徹底沒有了剛剛指點江山時候的意氣風(fēng)發(fā)。

    他不過就是想要幫幫他伯父張仲謙按時出征,輜重管夠而已,怎么就變成皇上給他按一個官職了?這下子他可怎么回他在西州的翠屏別墅享樂去?。?/br>
    早知道在黃修均問他的時候,他就說他是做夢夢到的好了。

    皇上豈能看不出張彥瑾的想法,從張彥瑾在西州大同告訴他別墅是夢到的時候,他就知道張彥瑾這家伙只想享樂。

    作為皇帝,人才自然是要籠絡(luò)在自己跟前,為他自己所用。他知道,他剛剛那么一說,有張仲謙在,張彥瑾這個孝順的侄子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還得答應(yīng)。

    感覺到張仲謙怒瞪自己的目光,張彥瑾只得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咽,他跪在地上道:“臣謝皇上賞識之恩?!?/br>
    說罷,張彥瑾就懶得再說什么,只等著皇上讓他起來了。

    他就不信皇上不知道他不想當(dāng)官!分明知道他只想享樂,還要趕鴨子上架,現(xiàn)在還要自己謝謝他,真是想都不用想!

    可周圍的大臣卻不這么想,都等著張彥瑾繼續(xù)說,這一句話之后就沒了,弄得他們分外不自在,還以為張彥瑾這里是出了什么茬子。

    皇上卻是領(lǐng)教過張彥瑾詞窮嘴笨的人,龍心大悅的他也不在意,一抬手道:“起來罷?!?/br>
    眾大臣這才慢慢回過神來,只當(dāng)做張彥瑾這個紈绔子弟是詞窮了,或者當(dāng)他是不懂禮節(jié),心中難免吐槽幾句,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過張彥瑾也不在意,他起身之后,就回隊伍中去站著了。

    下朝之后,張仲謙望著走在自己身側(cè)的張彥瑾,心中感慨頗多。

    他越發(fā)覺得張彥瑾長大了,以往他最擔(dān)心、最掛念的也就是他這個侄子張彥瑾,雖說現(xiàn)在最放心不下的依舊是他,可他今天在朝堂之上,當(dāng)著文武百官侃侃而談的飛揚姿態(tài),卻讓他覺得贊賞不已。

    “今天表現(xiàn)不錯,只是以后不要如此針對朝中官員,你啊……還小呢,要出頭,也是我們這些老人去。”走到?jīng)]有人處,張仲謙才開口道。

    張彥瑾愁眉苦臉地點了點頭,他現(xiàn)在還在出風(fēng)頭的懊悔當(dāng)中。他昨天就不應(yīng)該想著親自收拾這幫子人,而是應(yīng)該直接把建造船只的圖紙交給張仲謙或者張博文張修武兩兄弟,讓他們說是他們折騰的,而他則繼續(xù)在翠屏山別墅享清福去。

    這下可好,想要為朝廷效命,建功立業(yè)的人沒能當(dāng)上官,他倒是誤打誤撞被皇上給綁定了。

    張仲謙見張彥瑾半天都沒有吱聲,扭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寶貝侄子正愁眉苦臉,他一看就知道張彥瑾這是不想當(dāng)官,便哭笑不得道:“你這孩子,一天不想著做正事,怎么就想著貪玩呢?”

    “伯父,侄兒大老粗一個,根本就沒有當(dāng)官的才能,你能不能幫我勸勸皇上,等到船只建造好了之后,允許我辭官啊,我以后再也不惹事了成嗎?我就好好待在西州大同?!睆垙╄聊グ胩煲矝]有琢磨出來辦法,他可憐巴巴地看著張仲謙。

    早知道沒有脫身之計,他那個時候就不應(yīng)該顧著自己伯父和皇上的面子,直接推掉皇上的要求?,F(xiàn)在倒好,大家都高興了,他成了被趕上架的鴨子了。

    “說什么混賬話呢?”張仲謙氣得瞪了張彥瑾一眼。張彥瑾所說和他的價值觀可謂是完全相反,他才反應(yīng)如此之大。

    在說完之后,又有些后悔,覺得自己的話說得有些重了,便軟聲安慰道:“你這孩子,別人不知道又多么羨慕你,你這個員外郎的官職雖然只是從五品,可你知道的,長安城的官職到底和地方的官職不一樣,你只要好好努力,以后再往上升還是很有可能的,你為朝廷做出一番貢獻,不光是你奶奶和伯父高興,你已經(jīng)死去的父親和母親若黃泉之下有知,定然也會覺得分外榮光啊。”

    氣氛驟然轉(zhuǎn)得沉重,張仲謙臉上的皺紋似乎都深了幾分,張彥瑾怕張仲謙傷心,不敢再多說,只能點點頭道:“伯父,侄兒知道了?!?/br>
    晚上,月光明亮,滿天繁星。張彥瑾順著梯子爬到屋頂坐了下來,眺望這一片干凈晴朗的天空,徒然覺得心境也開闊了許多。

    即使他和張家本身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可其中的親情卻不是假的。

    他享受著他們帶給他的溫情和物質(zhì)、資源上的優(yōu)渥,自然也要顧忌他們的感受,這是無可避免的。

    他身體往后撐,仰望著頭頂這片寧靜美麗的天空。他來到這里也快一年了吧?

    他回首從來到現(xiàn)在這段時間中發(fā)生的事情,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了這里的生活,習(xí)慣了他作為張家二郎的身份。

    最后,張彥瑾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有些懊惱自己在這里瞎犯愁。不就是在工部任職員外郎嗎?大不了等到船只建造好之后,他裝作江郎才盡的樣子在工部吃一段時間白飯,他還就不信了,按照黃修均那熱衷于研究建筑的人能容忍他在那里吃白飯!

    等到黃修均受不了他的時候,自然會給皇上說,他那個時候就可以卷鋪蓋走人了。

    第二天一早,五更鼓剛剛響起,張彥瑾就被還迷迷糊糊的張伍二給叫了起來。

    無更便是現(xiàn)當(dāng)代時間的凌晨五點,突然要這么早起來,張彥瑾小院里的仆人們也都是百般不適應(yīng)??擅佳坶g卻都是為張彥瑾當(dāng)官上朝的自信和喜悅。

    張彥瑾如同蟲子一般,弓著身子一點一點從床上拱起來,直到小蘭端來洗臉水他還沒有徹底醒來。

    不想從睡眠中醒來的痛苦讓他禁不住苦惱地抓了抓腦袋,他來到這里之后,雖說也是早睡早起,可他從來都沒有凌晨五點起來的習(xí)慣啊,最早也都在六點半天光大亮之后了。

    這時候才五點,外面的天都還黑著好么?這上朝時間的設(shè)計實在是太違反人性了,這么多年居然沒有人反對!

    在張彥瑾被身邊小廝們七手八腳收拾之后,他才徹底醒了過來。

    等到他走出小院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張仲謙已經(jīng)在大門處等著他了。

    張仲謙看了看他的官服,見他官服穿戴整齊,這才點了點頭,往外走去,外面的家仆已經(jīng)準備好馬車和照明的燈籠了。

    在大魏朝上朝官員品級也是有規(guī)定的,諸在京文武官員職事九品以上,朔望日朝;其文武官五品以上及監(jiān)察御史、員外郎、太常博士,每日朝參。

    也就是說,只有五品以上包括五品的官員才能每日上朝。其他官員則要等到朔望之日,也就是每個月初七或者初八和二十三或者二十二那些日子上朝,將事情匯報給皇上。

    張彥瑾剛好就是那個處在邊緣的不幸兒,比六品高一些的從五品讓他不得不跟著張仲謙去上朝。

    馬車上,張仲謙原本想要囑咐張彥瑾一些事端,卻發(fā)現(xiàn)張彥瑾早都靠在車上睡了過去,下巴向下一點一點的。

    他無奈地收回手中的目光,拿出笏板開始看今天上朝的時候所要匯報的事情,這是他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借著每天早上這段時間,再看一下昨晚準備好的事項,以免出錯。

    等到張彥瑾醒來,馬車已經(jīng)到了溝橋邊。他揉揉眼睛跟著張彥瑾下了馬車,往里面走去,此時天光已經(jīng)微微亮了起來,不過還是十分晦暗。

    大魏朝有規(guī)定,官員們上朝,除過一品大員和二品大員,以及年高者可以騎馬或者坐椅轎上朝之外,其他官員必須步行入宮,也不能有其他人跟隨。

    故而隨著馬車停下,舉燈照明的小廝們也就止步了,只剩下張彥瑾和張仲謙一起往里面走去。也就是月名立傍御溝橋,半啟拱門未放朝。

    不過走到這里,也早就有路燈在旁邊駐立,并不需要再自己提燈了。

    眾人看到張彥瑾和張仲謙一起走來,都紛紛上來和張仲謙打招呼,恭賀張彥瑾。

    張彥瑾知道大家這么說不過是借個由頭在張仲謙面前刷刷存在而已,他也就沒有往心里去。

    等到?jīng)]有人打招呼了,張仲謙便有些不放心的給張彥瑾囑咐了一系列需要注意的事情,告誡張彥瑾說話要注意分寸,不要總是和其他人針鋒相對,畢竟大家同朝為官。

    等到從宮門進入到含元殿,張彥瑾便找到黃修均,默默站在了他后面,準備等到朝會開始之后,他就放空思想,好好休息一番。

    索性中州救災(zāi)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方略,皇上也就是順嘴提了一下讓工部抓緊時間建造船只,避免災(zāi)情擴大。剩下的也就沒有和張彥瑾有關(guān)系的事情了,張彥瑾便放空思想放空到了下朝。

    第65章

    “走, 我?guī)闳スげ??!比? 黃修均就滿臉火熱地拉住張彥瑾往工部走去。

    不知為何, 張彥瑾忽然有種大事不妙的感覺。

    工部起源于周代官制中的冬官,建造分支有專門的建造工廠, 由于船只的建造用于水路, 工廠也就建在水路旁邊。

    為了方便建造張彥瑾設(shè)計出來的船只,避免浪費救災(zāi)時間,皇上干脆下令, 特批張彥瑾和黃修均不用上朝,吃住在造船工廠, 等到船只建造好一艘之后,再來上朝。

    張彥瑾跟著黃修均來到工廠一看, 發(fā)現(xiàn)工廠極大, 光是工匠就有一百人左右,而在黃修均分配之下,這些人已經(jīng)開始制作起了船只所用的零件,只微微瞅一下工匠們的動作,就知道工匠們早就是cao作熟練的老工匠了。

    不同的零件還有不同的建造作坊, 可謂是分工明確, 井然有序。

    張彥瑾心中隱隱有些羨慕, 他想起那個被他伯父自作主張獻給皇上的燒磚廠,更不是滋味了。

    他的小型燒磚廠和朝廷的工廠相比簡直是大巫見小巫,就這樣,朝廷居然還不愿意自己建造一個工廠, 還非得把他的工廠所有權(quán)直接拿走。

    他嘆息一聲,這簡直就是□□裸的剝削啊。

    “二郎,有什么問題嗎?”黃修均聽到張彥瑾嘆息,便熱切詢問道。

    張彥瑾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黃修均也不在意,他熱情地拉著張彥瑾道:“那咱們?nèi)タ纯雌渌慵?,有些地方我還不懂,還要讓你給我指點一二?!?/br>
    張彥瑾聽著黃修均彬彬有禮的邀請,無奈地點點頭,跟著黃修均去了小辦公室,兩人便開始商議船只部分零件的構(gòu)造。

    索性黃修均在建造行業(yè)本身就十分擅長,也十分有天分,往往張彥瑾解釋幾句,他就能明白。

    可是讓張彥瑾覺得吐血的是,黃修均完全是一個工作狂,拉著他沒完沒了地畫圖紙,研究那些零件,甚至要討論零件到底做成什么樣最好用。

    “二郎,你當(dāng)初是怎么想出畫這種立體生動的圖紙的呢?”兩人中午吃飯的時候,黃修均終于不再討論零件了,而是開始詢問三維立體圖紙。

    “跟著畫師學(xué)得唄,這樣畫出來不是更加清晰明了嗎?我就用了?!睆垙╄S便找了一個理由道。

    黃修均點了點頭,算是勉強認可了這個回答。

    “那你在大同翠屏山下建造的房子你是怎么想出來的?這些全部都是你一個人想出來的嗎?”黃修均停頓了不到一秒鐘,第二個問題就如同連珠炮一般問了出來。

    張彥瑾對這個問題倒是不覺得難回答,他喝了口茶,慢慢道:“做夢夢到的,就建造出來了?!?/br>
    他就想當(dāng)一個混吃等死的富貴閑人,對討論設(shè)計這種東西根本不感興趣啊,再者他在領(lǐng)教了黃修均在建筑上的卓越才能之后,也不敢和黃修均往深的討論,原因無他,就是怕露餡。

    黃修均愣了一下,張彥瑾給他的回答和當(dāng)初給皇上的回答是一模一樣的,當(dāng)初聽說李明銳隨著皇上去西州微服私訪了一圈,參觀了張彥瑾的翠屏山別墅之后,他就纏著李明銳問了許多細節(jié)問題。

    不過對于李明銳所說的翠屏山別墅是張彥瑾做夢夢到的,他卻不相信。他不相信誰夢會夢得那么清楚,當(dāng)初還不相信李明銳的話,不過此時這種話從張彥瑾口中說出來,他不相信也不行了。

    “全部都是你夢出來的?”黃修均不死心道。

    張彥瑾已經(jīng)被黃修均一個接一個的問題煩得頭都快要炸開了,他想都沒有想就直接點點頭。

    黃修均無奈,只能問下一個問題:“那紅磚……”

    他還沒有說完,就直接被張彥瑾打斷了:“那是我手底下的工匠們發(fā)現(xiàn)的,你要是想要知道,我到時候帶你去見他們?nèi)绾危俊?/br>
    黃修均雖說不愛理會人情之事,卻也明白張彥瑾這是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了,不過他轉(zhuǎn)念一想,張彥瑾手下的工匠們畢竟是親手做出紅磚之類的人,就點頭答應(yīng)了下來,也不再糾纏張彥瑾了。

    有朝廷的大力支持和張彥瑾、黃修均兩人的現(xiàn)場指導(dǎo),再加上工匠們工藝嫻熟,不到三天功夫,張彥瑾圖紙上所畫的船只就建造出來了。

    皇上聞言,立馬帶著人來到了工廠觀看新建好的船只。

    “還請皇上為船只賜名!”張彥瑾和黃修均達成一致意見,把賜名的權(quán)利留給了皇上。

    皇上望著面前的巨型船只,一時間竟然移不開眼睛?;【€優(yōu)美,高高掛起的三角帆,如同雪白海鳥的翅膀,有力又美觀,似乎時刻都會振翅飛走,船兩側(cè)整齊的船槳,如同水中巨鯨快速前進時破水的魚鰭,分外有力,只是看著便讓人心神振奮,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這艘大船在暴雨中乘風(fēng)破浪的雄姿。

    周圍跟著皇上一起來參觀船只的官員們也都紛紛驚嘆不已,畢竟這艘船對于他們而言是亙古未有過的。

    “真可謂是直掛云帆,乘風(fēng)破浪!”皇上毫不吝嗇贊揚之語,他頗為豪氣道:“此船只乃是朕為了解救中州老百姓所造,便叫中州巨艦吧!”

    “中州老百姓若是知道了這船只的名字,定然能感受到皇上救濟他們的決心!皇上此舉,可謂是造福我大魏朝的老百姓??!”官員們都紛紛一改前幾日緘默的態(tài)度,紛紛贊揚起來。

    皇上今天也是豪情萬分,他哈哈一笑道:“賞張彥瑾、黃修均千金!”

    張彥瑾對于賞金什么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沒有任何觸動了,畢竟他現(xiàn)在一天之內(nèi)就要收入上萬兩的銀子,區(qū)區(qū)點銀子他豈會在乎?

    不過他還是和黃修均一起行禮謝皇上恩賜。

    跟來的史官們奮筆疾書,將這歷史性的一刻極盡他們所能的記錄下來。張彥瑾和黃修均的名字便和皇上一起留在了大魏朝的官史之上。

    張彥瑾驚奇地看著埋頭苦寫的史官們,一股奇妙的感覺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這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以后大魏朝的歷史上永遠有他這么一號人物,他在朝堂之上大膽諫言,力排眾議,設(shè)計了中州巨艦,改變了大魏朝的歷史進程,而他設(shè)計的中州巨艦也成為了航船行業(yè)的里程碑?

    這感覺讓張彥瑾精神振奮,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如此簡單就實現(xiàn)了?萬惡的封建時代可真是好啊,他喜歡!

    中州巨艦建造完畢,張彥瑾和黃修均也結(jié)束了在工廠居住的生活,回到了長安城內(nèi),跟著張仲謙一起上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