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她想跟溫靈合計,先誆毓秀說是替溫靈招親,到時溫靈一躲,把自個女兒推上去,解決了這樁她的煩心事。 “可是姨母,”溫靈沒那么樂觀,“到時毓秀生氣不愿意,怎么辦?” 鐘母咬牙道:“由不得她不愿意?!?/br> 雖然溫靈一個勁的反對,可鐘母還是定下了這計策,死馬當活馬醫(yī),若是鐘毓秀當場翻臉,她也就認了。 溫靈無法,只好也同意了,看來毓秀的倔脾氣多少是有些像姨母。 隨后幾日,鐘毓秀忙里忙外地廣發(fā)請?zhí)?,為了招親之事,腳不點地,溫靈想偷偷告訴她姨母的打算,也找不著她人,每日既要愁那張燙手的單子,又要擔心鐘毓秀到時會如何發(fā)飆,真是內憂外患,雪上加霜。 “靈jiejie,等會兒呢,你就坐在這兒,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你中意哪個?!辩娯剐銓⑺揭粋€大臺子的邊上,紗帳后面的座位,讓她坐下,“若是幾個都中意呢,也不要緊,都嫁了?!?/br> 溫靈皺著眉頭,對她胡說八道也不反駁了,毓秀啊毓秀,你可知你現(xiàn)在眉飛色舞神采飛揚,到時可都是要應在自個兒頭上的。 鐘母以不宜太張揚溫靈身份的理由,只讓鐘毓秀發(fā)帖子言明鐘家有好女要出嫁,有意者皆可參加招親。 傻毓秀,你以為是替我招親,可這鐘家好女不就是你嗎?溫靈無奈地看著興致勃勃的毓秀,不知等會兒她知道真相以后,會不會將這臺子都掀了。 招親會尚未開始,鐘府外已擠滿了來賓,有來看熱鬧的不少,有真來招親的也不少,鐘府在江南也是首屈一指的富商,不僅背后有京中的靠山,近日還搭上了葉莊主的漕運生意,在江南乃至全國的地位又得躍上一躍。 雖說鐘毓秀性格刁蠻了些,可她背后靠著金山銀山,樣貌在江南也排得上號,許多尚未婚娶的公子都動了心。 鐘府外一時熱鬧非凡。 “將軍,”一位身著灰色短打的少年郎向身邊的高大男子不滿地說道,“這溫姑娘也太出格了,搞個這么大陣勢的招親?!?/br> 身材高大娃娃臉的男子正是樊文遠,他在邊塞收到心腹傳書,信中說道晉王上位,登基大寶,卻未立后,再查,發(fā)現(xiàn)溫靈已離開京城,南下江南。 隨即,他便趕到江南,卻發(fā)現(xiàn)她在鐘家準備招親。 “溫姑娘總有她的緣由?!狈倪h將腰間的刀握緊,溫靈,我離開之后,你有想過我嗎? “皇上,”馬車中的侍衛(wèi)回稟道,“確實是娘娘在招親,鐘姑娘只是一個幌子?!?/br> “咳咳,”符廣輕咳了兩聲,掏出帕子捂了下嘴,“去,以孫仲其的名字去作登記?!?/br> “是?!?/br> 鐘毓秀將這次招親辦得十分周到,先讓幾位眼毒的媒婆媽子在第一道關卡先相看好,樣貌不過關的率先淘汰。 “這個太矮了,不足六尺吧,不行?!?/br> “太胖,那腰都成水桶了,不行?!?/br> “這個不錯,身量高挑,樣貌也俊俏?!?/br> “且慢,你瞧他的雙目距離和鼻膽,恐怕……不行不行?!?/br> 媒婆媽子們精心挑選著,一下就把一半報名來求親的人淘汰了,剩下的都是樣貌端正,舉止風度翩翩的俊俏兒郎,站在院子中,一時真叫人看花了眼。 鐘毓秀偷偷爬上房頂來瞧,見院中鱗次櫛比,如此多的美男子,真叫人垂涎三尺,這下靈jiejie可有福了,回來又打趣溫靈,溫靈也不惱,只靜靜地看著鐘毓秀,將鐘毓秀看得有些發(fā)毛,“怎么了,靈jiejie,我臉上有哪里不對勁嗎?” “沒有,”溫靈搖了搖頭,“院中的那些美男子你喜歡嗎?” 聽她主動問起,鐘毓秀倒有些遲疑了,狐疑地看了微笑的溫靈幾眼,猶豫地答道:“還行吧……” 溫靈點點頭,還行就行,等會兒不至于氣得將臺子掀了。 很快,院子里的人都進了里院,一個個排著隊準備上臺。 溫靈在紗帳后面瞧著,有些奇怪,瞧坐在一旁的鐘毓秀興奮地快要在椅子上打滾了,遂向她問道:“這么大的臺子是用來干嘛的?” “比武啊,”鐘毓秀雀躍道,“等會兒就有好戲看了。” 她還把招親當成兒戲呢。 溫靈不能理解,招親便招親,又不是選武林盟主,還要比武,“拳腳無眼,招親為何還要比武,若是傷了誰,該如何是好?” “哎呀靈jiejie,若是不比,你以后嫁了個軟腳蝦可怎么辦?”鐘毓秀滿不在乎道,“放心吧,點到為止?!?/br> 說是點到為止,場上可不是那么回事。 溫靈隔著紗帳看不真切,只看到臺上兩個人一來一往,有時纏斗許久,有時片刻就結束了,雖然眼睛看不清楚情況,可耳朵里卻時常傳來慘叫聲,那叫聲將溫靈嚇得肩膀一抖,她不禁對鐘毓秀說道:“毓秀,算了吧,比武實在太危險了?!?/br> 鐘毓秀拍拍溫靈的手,語重心長道:“強者生存,放心,你未來夫婿總不會挨打的?!?/br> 外面管家高聲喊道:“下一組,范文對孫仲其?!?/br> “主子,”符廣身邊打扮成仆人的暗衛(wèi)憂慮道,“讓奴才上吧?!?/br> 符廣擺了擺手,“無妨。”隨即躍上臺,“鄙人孫仲其。” 鐘父鐘母眼前一亮,這個好,身長八尺,貴氣逼人,樣貌俊朗,霸氣外露。 是符廣!化名范文的樊文遠瞳孔一縮,符廣來這里追溫靈了。 “將軍,怎么了?”樊文遠身邊的小將道,“快上,將那人打下臺來?!?/br> 樊文遠握住腰間的刀柄,一言不發(fā)。 管家見只上來一人,又喊道:“范文范公子在嗎?若是再不上臺,可算孫公子贏了。” 一通喊話下去,臺下毫無反應。 坐在紗帳后的鐘毓秀有些不耐煩起來,“哪個是范文,怎么叫了也不上來?!闭f著,伸手就要掀開紗帳,被溫靈又拉了回去。 “范文在此。”樊文遠解下佩刀,一躍而上。 鐘父鐘母又是眼前一亮,這個也好,斯文俊秀,氣勢如虹。 兩人打了個照面,符廣看上去并不意外。 “孫公子,”樊文遠道,“你今日為何來?” 符廣微微咳了一聲,“你為何來,我便為何來。” 臺下眾人見兩人在臺上聊上了,紛紛不滿道:“說什么廢話,動手啊?!北荒菍O公子淡淡的眼神一掃,俱又安靜下來。 樊文遠背著手,仍是不動,冷靜道:“孫公子,你不是我的對手,請下去吧,莫傷了你?!?/br> “哇,這人好狂?!辩娯剐阍诩啂ぶ匈澋溃瑴仂`卻隱隱覺得此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因隔著紗帳,所以聽聲音也有些變化,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 “我今日來了,就不會輕易離開,”符廣復又咳了一聲,“動手吧?!?/br> 樊文遠肅立在臺上,想起二人曾一同在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不論君臣,只以兄弟相稱,今時今日,卻相對而立,要大打出手。 若可以,他絕不愿對著曾經的兄弟,如今的君主動手,可此戰(zhàn),非戰(zhàn)不可! 符廣敏銳地感覺到他周身氣勢的變化,全身防備著。 鐘毓秀在紗帳后面看著兩人的影子你來我往打得難分難解,簡直心癢難耐,“靈jiejie,這兩人都是高手??!”溫靈搖了搖頭,道:“既然都是高手,何不讓他們停手,都過了呢?!?/br> “那怎么行,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鐘毓秀嘴上這么說,卻忍不住道,“不行,高手過招,我要出去看看!”伸手就要掀帳子。 溫靈來不及阻止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帳子被掀開,場上兩人的真容也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的表情頓住了,怎么是他們?! 第110章 王妃完 鐘毓秀也發(fā)現(xiàn)了, 她“啊”了一聲,還好她心中還有些分寸,沒有直接喊出聲來, 放下帳子, 捂著嘴回到溫靈身邊,輕聲道:“靈jiejie,這不是粗野將軍和晉王嗎?”不對,不該叫晉王了,應該叫皇上。 溫靈捏著手中的帕子, 透過帳子的縫隙,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 互不相讓,驚得說不出話來,在樊文遠將符廣壓倒,舉起拳頭要往下砸時,終于忍不住喝道:“助手!” 臺下的人皆往帳中去看, 只聽里面?zhèn)鱽礴娦〗愕穆曇? “兩位都是高手, 就點到為止吧, 都算過了,過了?!彼懽釉俅螅膊荒茏尞斀袷ド显谂_上被打傷呀。 這兩人怎么會來,還動上手了,溫靈兩腿發(fā)軟, 心亂如麻,都快坐不住了,只想趕緊逃得遠遠的。 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鐘毓秀握上了她的手,眼里寫滿了關切,“靈jiejie,別怕,最后還是得讓你挑,你不喜歡,管他是誰,都得叫他下去?!?/br> 溫靈反手握住鐘毓秀的小手,有些愧疚地說道:“毓秀,其實……”剛想說出真相,卻被臺下四起的議論聲打斷。 “葉莊主!” “這不是葉莊主嗎!” “怪不得鐘家上了葉莊主的船?” “這葉莊主終于要娶妻了?” 葉少屏穿著一身白衣,身后跟著一位仆人,他雖是江南一代的首富,態(tài)度卻很隨和,向眾人彎了彎腰,后面的仆人解釋道:“我家莊主,事務繁忙,來遲了,還請各位海涵?!?/br> 臺下的眾人不光海涵,還想馬上退出,誰能爭得過葉莊主,誰想跟葉莊主爭?除非那人嫌家里的床膈應,想到無窮碧的塘底去躺躺。 “我就說這葉莊主想搶你做夫人!”鐘毓秀興奮地拉住溫靈,“靈jiejie,這下好了,葉莊主那么有錢,你可賠得起了?!?/br> 本來就是要賠給他的……溫靈無奈,怎么感覺今日這招親有些不好收場了。 同樣這么想的還有鐘父和鐘母,這,葉莊主可不是好惹的,兩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開始考慮自家女兒嫁給葉莊主的可能性。 這武斗,抽到跟葉少屏一組的是福順鏢局的少主,他身材魁梧,肌rou健碩,對比下來,葉少屏看著簡直是弱不禁風。 可這鏢局的少主不敢動手啊,他們鏢局的生意行走可都仰仗著葉莊主,別說跟葉莊主動手了,就是大聲說話也不敢啊。 葉少屏伸手摸向袖子,那少主隨即大叫道:“莊主,您別扔暗器,我功夫差,躲不過的,尤其是腿腳不便?!本筒钪苯訌娜~少屏袖子里搶過暗器往腿上扎了。 那從袖子里摸出來的卻不是暗器,而是輕飄飄、白花花的一沓銀票,葉少屏微微一笑,能用銀子解決的事,為什么要動手呢? 葉少屏靠一手撒錢大法,不痛不癢,毫發(fā)無損,順利進入了下一輪。 鐘毓秀在帳子后面笑得肚子疼,“靈jiejie,沒想到葉莊主人這么逗?!?/br> 溫靈可笑不出來,怎么葉少屏也會來呢,他是沖著毓秀,還是沖著她?若是前者,他與毓秀,一靜一動,倒是相宜,若是沖著她,他們只是童年玩伴,不至于此。 武斗完了,便是文斗。 鐘毓秀像考狀元似的,每人發(fā)一張試卷,試題便是:若你能娶得佳人為妻,當如何? 一炷香的時間過后,收取試卷。 鐘毓秀一張一張地看,邊看邊笑,罵道:“這人將自己吹得天花亂墜,真是好笑?!?/br> 翻到一張試卷,鐘毓秀一看抬頭就不敢看了——溫靈吾妻,會這樣寫得除了當今圣上,不作他人想了,她小心翼翼地捏起試卷的一角遞給溫靈,“靈jiejie,我可不敢看,你看看吧?!?/br> 溫靈正在閉目養(yǎng)神中,被鐘毓秀將一張紙扔到懷中,睜眼一看,是符廣的字跡。 上頭又是百般懺悔挽留,各種許諾讓步,符廣,你若以為我的離開只是同你求取交換的條件,那你便想錯了我,嘆了口氣,溫靈將符廣那張卷放到了一旁。 “哎呀呀,”鐘毓秀夸張地叫道,“靈jiejie,那粗野將軍好生rou麻,說什么要一生對你好,這字也太丑了?!?/br> 溫靈奪過她手中的答卷,不贊同道:“不是同你說了,不要取笑樊將軍?!?/br> 鐘毓秀一噘嘴,“我又不當著他的面取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