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只不過說著說著,他就說不下去了,他娘的這個窩囊廢在干什么,一會碰他夫人的胳膊,一會又是跟他夫人咬耳朵,還好夫人聽了窩囊廢的話臉色不是很好,她的臉色這么差,是那個窩囊廢說了什么不中聽的話嗎? 夏仰宗盯著兩人的眼神看在陳懷沖眼里,陳懷沖覺得自己簡直是走在路上中了一個從天而降的頭獎,沈家的人,真是他的福星。 開席以后,夏仰宗剛想去找沈明漪,陳懷沖便攔住了他,臉上掛著曖昧的笑容,“夏將軍,我們陳園有一株最最名貴的櫻花,就生在我們后園的小花園中,僅供夏將軍一人欣賞?!?/br> 夏仰宗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盯著陳懷沖,勾起唇冷笑了一聲,“帶路。” 沈明漪坐在櫻花樹下,石桌上只寒酸地擺了一盤點心,片片飄落的櫻花落在盤子里,她便細心地把花瓣拂去。 像,真像,夏仰宗不知怎么地,站在那兒,不敢上前,是什么時候呢,難道是夢中?難道是前世?他好像也曾如癡如狂地看著一個求而不得的女子,那個女子在櫻花樹下憂傷地靜坐,可他卻連一步也不能靠近。 注意到他來了,沈明漪連忙起身行禮,“夏先生?!?/br> 夏仰宗沒說話,那種感覺又來了,像在夢中,輕飄飄的,暈乎乎的,他無禮地伸出了手,摘下了白色的手套,輕輕觸碰了一下沈明漪瓷白的臉,是溫的,他近乎著迷地往她的側(cè)臉慢慢滑過,一直摸到那花瓣一樣的嘴唇。 “夏先生,你要非禮我嗎?”沈明漪平靜地說。 夏仰宗用行動代替了言語,他捧起沈明漪的臉,輕輕地吻住了那兩片嘴唇,只是含著,不敢太放肆,突然,他感到臉上如水的涼意,她哭了,他慌忙放開她,卻發(fā)現(xiàn)她的臉色很平靜,摸了摸臉上的水,哭的竟然是他? 他竟然是一個有眼淚的人嗎? 沈明漪看著夏仰宗目瞪口呆的滑稽樣子,歪頭笑了笑,“夏先生,被非禮的是我,怎么你哭了。” 見沈明漪笑了,夏仰宗也笑了,他隨手抹去臉上的水漬,答道:“大約是被沈小姐的美麗所震懾?夏某人沒見過什么世面,叫沈小姐見笑了?!?/br> 沈明漪一點也沒有被非禮調(diào)戲的惱怒,反而加深了笑意,“那么,想必夏先生對與姨父這樁買賣很滿意了?” 夏仰宗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皺眉道:“你不是買賣,”他補充道,“沒人有資格拿你與我做交易?!?/br> “我自個兒也不行嗎?”沈明漪摸了摸被夏仰宗吻過的嘴唇,挑起一個嫵媚的笑容,“我想拿我自個兒跟夏先生換樣?xùn)|西?!?/br> “你自個兒也不行,”夏仰宗斬釘截鐵地說道:“沒什么是值得你拿自個兒來換的,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訴我,我給你?!?/br> 沈明漪癡癡地笑了,“夏先生,你為何對我這樣好?你心里對我難道就沒什么企圖嗎?” 夏仰宗握住沈明漪冰涼的手,虔誠地合攏在胸前,“我有,我希望你快活?!?/br> “放開她!”一聲厲喝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陳衍:要想生活過得去,就得頭上帶點綠 夏仰宗:滾,我跟我夫人親個嘴兒,給你帶狗屁綠帽子了 陳衍痛哭:嚶嚶嚶,我連帶綠帽的資格都沒有 作者:光速開入修羅場,光速開車,興奮地搓搓手 第11章 閨秀11 一股熱血沖上陳衍的腦門,他怒氣沖沖地奔過去,卻被一把槍定住了腳步,夏仰宗一只手還握著沈明漪的手,另一只手拿著槍晃了晃,“陳先生說,這個花園的櫻花由夏某獨賞,怎么來了個不相干的人,為了不讓陳先生失信,我就幫他這個忙吧。”說完,抬手就是一槍打在陳衍的大腿上。 槍聲把在大花園里主持宴席,正笑得春風(fēng)滿面的陳懷沖笑了一跳,怎么回事,有人開槍了! 同樣作出反應(yīng)的還有“四書五經(jīng)”,他們看了看對方,迅速地往小花園趕去,可得看著點將軍,別在人家里,把主人家的獨生子給斃了。 沈明漪直接被這突然的一槍嚇暈了,倒在夏仰宗懷里,夏仰宗抱起她,吩咐趕來的“四書五經(jīng)”道:“把這個窩囊廢抬到他爹那,告訴他爹,我好心替他清了場?!闭f完,抱著沈明漪閃入了走廊。 走了幾步,夏仰宗顛了顛臂彎上的人,低下頭在沈明漪的耳邊說:“先告訴我你的房間在哪再裝暈。” 沈明漪在他懷里笑得發(fā)抖,忍著笑答道:“三樓最左邊?!?/br> 夏仰宗忍不住在她的酒窩上嘬了一口,快步走向三樓她的房間,打開房間門一看,好一張漂亮的紅木雕花大床,他沒有放下手中的人,而是抱著她,自己往床上一坐,含笑道:“睜眼吧。” 沈明漪睜開雙眼,身子往旁邊一滾,水藍色的襖裙在淡色的被子上鋪開,她笑吟吟地說:“夏先生突然開槍,把我嚇壞了?!?/br> 夏仰宗靠在床邊,撈起沈明漪的一縷散發(fā),嗅了嗅,不在意地說道:“我怎么覺得你非但沒有嚇到,反而挺高興的呢。” 沈明漪的眼睛亮了,“被你看出來了?!?/br> “有什么獎勵嗎?”夏仰宗湊上前去,俯身盯著沈明漪。 沈明漪拉回夏仰宗手里的頭發(fā),鄙夷地說道:“夏先生剛剛在花園里,還裝作正人君子的樣子,說我不該要自個兒換東西,現(xiàn)在夏先生又是在做什么?” 夏仰宗笑了笑,他發(fā)現(xiàn)在面對沈明漪的時候,他總是在真心的笑,他的笑容沖淡了身上的肅殺之氣,使他有了青年人的活力,他輕聲地說道:“我說過我與你,不是買賣,是我喜歡你,我能感覺到你也喜歡我,這叫兩情相悅?!?/br> 沈明漪心里“呸”了一聲,臉上還是柔媚的笑容,“夏先生,你喜歡我什么呀?” 夏仰宗認真地思考起來,仿佛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很難回答,他想的認真,沈明漪也認真地打量他,寬闊的肩膀,強有力的手臂,瘦削的腰身,健碩的大腿,這個男人,像一頭獵豹,發(fā)情的獵豹。 良久,夏仰宗沉聲道:“我也不知道喜歡你什么,我第一眼見你,就喜歡上你了,大約我倆是月老寫在姻緣薄上的,所以我一見你就喜歡?!闭f著沈明漪信也不信的鬼話,表情卻嚴肅極了。 沈明漪伸出來,撫摸他的胸膛,一直摸到夏仰宗的心口,她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夏先生,你喜歡的是蘇記門口羞怯的大家閨秀嗎?” 夏仰宗抓住沈明漪在胸口作亂的手,放在嘴里輕輕咬了一下,“羞怯嗎?明明先是在車里看笑話,后又是把我罵作老鼠,你別試探我,我就是喜歡你,怎樣都喜歡?!?/br> 沈明漪被夏仰宗又是咬又是舔的,弄得咯咯直笑,她笑著說:“夏先生,上輩子錯過了你,真是可惜。” 夏仰宗頓住了,他抬頭盯著沈明漪明亮的眼睛,“你還記得上輩子的事?我們上輩子怎么錯過的?” 他緊張的樣子又把沈明漪逗笑了,她有些好笑地說:“我是在胡說呢?!毕难鲎趨s一把抱住她,把她壓在被子上,抱的緊緊的,在她耳邊傾訴:“我經(jīng)常夢見你,夢見我看著你,心里愛你愛得快發(fā)狂,卻怎么都不能往前走一步,我想,那大概就是我們的前世,那種痛苦,我這輩子不想再經(jīng)歷?!?/br> “嫁給我,”夏仰宗抬起頭來,愛憐地撥開她汗津津的頭發(fā),“馬上?!?/br> 沈明漪古怪地看著他,這個人原來是發(fā)了瘋,什么前世今生,她是混沌中誕生的一縷意識,跟他哪來的前世今生,只不過,他既然這樣愛她,那就最好不過了。 她提了個苛刻的問題,“嫁給你?當(dāng)一個跟我一般大的姑娘的繼母?” “你不喜歡,我就把她趕走?!毕难鲎谠诿鎸Τ松蛎麂敉獾膯栴},一如既往的冷血。 沈明漪為他的冷酷而滿意,高興地環(huán)住他的脖子,“那你向我父母提親,他們同意,我就同意。” 夏仰宗不滿地蹭蹭她的鼻尖,“那你自己呢?愿不愿嫁給我?” 沈明漪仰起頭,在他的臉頰上輕輕一吻,緊緊地抱住他,不回答愿意也不回答不愿意,夏仰宗已心滿意足地喟嘆了一聲。 當(dāng)夜,陳懷沖都顧不上夏仰宗是什么時候離開的,他的兒子陳衍被打中了腿骨,送到醫(yī)院急救,在醫(yī)院的走廊上,趙書曼哭得不能自已,她責(zé)怪陳懷沖引狼入室,被陳懷沖煩悶地呵斥了一頓:“是誰告訴他夏仰宗在小花園的!得罪了夏仰宗,夏仰宗沒一槍打死他已經(jīng)是他的萬幸!他為何永遠做事像個孩子,還不是你慣得他!” 陳家是寒冬臘月,夏公館卻是春意滿園。 夏仰宗難得高興地開了一瓶酒,他平常不愛酒,準(zhǔn)確地說,他什么都不愛,不過今天,他突然覺得該喝點酒,“當(dāng)浮一大白!”夏仰宗喝著紅酒,唱著不著調(diào)的曲子,冷不丁地問道:“春秋,夏蘊芝還在那個阿良那呢?!?/br> 原來夏仰宗早就察覺到夏蘊芝跑了,他原先猜她是要回法國找莫紹棠,這個事兒,他喜聞樂見,所以對夏蘊芝的出逃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沒想到這個丫頭比他想象得還有出息,跑去給人家當(dāng)小媳婦了。夏仰宗不在乎自己的女兒跟了哪個人,他只要能甩掉這個包袱就足夠了,明漪不是說了,不想當(dāng)個大姑娘的繼母嗎? 春秋看著發(fā)瘋的夏仰宗,回答道:“是的,原先小姐好像是要走的,不知怎么的,就留下了?!贝呵锓彩露家韵难鲎跒橄?,對這個小姐也不怎么在乎。 夏仰宗今天太高興了,高興得連平日里苦苦維持的虛偽形象也扔到了一邊,“你想個法子,把她跟那一家子趕出城。”留在城里,遲早得找上門來。 春秋接了命令,馬上出去辦事了,留下夏仰宗一個人對著那幅畫又哭又笑地發(fā)酒瘋。 夏蘊芝離開夏公館以后,倒霉透頂了,先是在碼頭差點被賴三抓住,到了阿良家以后,遭了賊,所有的盤纏都不見了。 她疑心是賴三他們來報復(fù),還連累了阿良家里也丟了錢財,她想去警察局報案,可阿良說破財消災(zāi),只要賴三他們不再來找麻煩就行了。 她被那天的經(jīng)歷嚇壞了,嬌滴滴的小姑娘從未見過世間的丑惡,把她的躊躇滿志都嚇散了。 回夏公館,她不敢,夏仰宗說不定會打死她,回法國,她身無分文,買不起船票,還好,阿良是個天大的好人,愿意暫時收留她。 住在阿良的家里,等著他攢夠船票錢,她就回法國,到時候再讓莫叔叔郵錢回來報答他。夏蘊芝養(yǎng)尊處優(yōu),從沒做過什么活計,前世她被陳衍帶走,陳衍喜歡她的活潑和與眾不同的見識,所以壓根沒讓她做什么活,她在陳家仍然同一個大小姐一樣。 可在阿良家里,她仍然每天白吃白住,什么也不干,讓阿良的母親感到不滿了,明明是個丫頭,怎么做派跟個大小姐一樣。 “夏姑娘,你成天躺在屋子里也不是個什么事,何不出去干點活,早攢夠船票錢?!卑⒘嫉哪赣H對著躺在房里的夏蘊芝說道。 夏蘊芝不滿地嘟起了嘴,怎么誰都想管她,她委屈地說:“出去干活,萬一碰上賴三怎么辦?而且我也不會干活呀?!?/br> 良母疑惑地說:“你不是說去法國找你的叔叔做活,你不會干活你去做什么?” 夏蘊芝啞口無言,她總不能說她是回法國接著做她的大小姐的,阿良是很好,但萬一被他們知曉身份,留著她索求無度呢? 不得不說,夏仰宗的祖父還是看走了眼,夏蘊芝身上流的還是夏家自私自利的血。 回答不出的時候,夏蘊芝就選擇不回答了,她蒙起被子作出一副拒絕的姿態(tài),這是她慣常跟莫叔叔撒嬌的手段,每次她一這樣,莫叔叔就討?zhàn)埩恕?/br> 良母在心里也討?zhàn)埩耍@阿良到底怎么回事,非要留這樣一個奇怪的姑娘在家里,這姑娘長得倒是挺漂亮的,難道阿良存了別的心思? 這么一想,良母對夏蘊芝又客氣起來了,夏蘊芝對良母的客氣,阿良的百依百順滿意極了,在這間小小的院子里又當(dāng)起了她的大小姐。 只不過好景不長,那天早上她正香甜地睡著,突然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她的床邊響起,“大小姐過得挺自在的?!?/br> 第12章 閨秀12 夏蘊芝被趕到了山上,荒山,她瑟瑟發(fā)抖地坐在茅草屋前,牙齒打著冷顫,“你、你是我爸爸派來的?”他們穿著她曾在夏家見過的軍裝。 春秋轉(zhuǎn)著手里的槍笑了,“大小姐眼力不錯,將軍說了,既然大小姐不喜歡在夏公館過日子,所以成全大小姐,讓大小姐好好地在這山上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闭f完,手上轉(zhuǎn)著的槍對準(zhǔn)了夏蘊芝的眉心,“大小姐,你應(yīng)該懂將軍的意思吧?” 夏蘊芝嚇得哭起來,她泣不成聲地說:“我錯了,我愿意回夏公館去?!?/br> 春秋哈哈大笑道:“看來大小姐還是沒明白,將軍的意思是你留在這山上,哪也不用去?!?/br> 夏蘊芝臉色煞白,爸爸不要她了?她被夏仰宗的絕情激發(fā)了勇氣,大聲說道:“你胡說,爸爸不會這樣對我的,他只有我一個女兒!”他只有她一個親人,一個繼承人,不會這樣趕盡殺絕的! “大小姐,”春秋笑瞇瞇地蹲下身子,“你放心,將軍還會有許多孩子的?!?/br> 說完,招呼手下的人給阿良和他母親松綁,對著阿良說道:“你們就在山上陪著大小姐吧?!?/br> 阿良不顧身上的疼痛,急聲道:“我要見沈小姐!是沈小姐托我辦事的!” 看著阿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的眼睛,春秋覺著蠢人真是湊到一起了,他用槍口輕輕拍拍阿良的臉,憐憫道:“夫人可不是你這種人能見的。” 夫人?阿良呆住了…… 另一邊,沈明漪正帶著廚房剛煲好的豬腳湯去醫(yī)院看望陳衍,她可不能錯過陳衍倒霉的樣子。 醫(yī)院的豪華病房里,大夫給陳衍打了一針止疼藥,陳衍昏昏沉沉地睡了,等到睡醒了,他口渴極了,撐起身子,舔舔嘴唇,正想叫雨翠倒水來,唇邊就及時地有人送來了一杯水。 大口大口地喝完,他滿足地嘆了口氣,頹廢地靠在病床上說道:“還是沒有表小姐的消息嗎?” “表哥想知道我什么消息?!?/br> 陳衍睜大了眼睛,扭過頭來,是明漪!他激動地抓住沈明漪還拿著水杯的手,“明漪!你怎么樣!那個夏仰宗有沒有對你做些什么!”他記得他中槍以后,夏仰宗抱著她離開了。 沈明漪靜靜地看著陳衍,不過兩天不見,他的臉色就變得極不好看,蒼白的下巴上一圈青色的密密胡渣,還哪來的翩翩公子的形象,看到他這個樣子,沈明漪感到由衷的高興,臉上卻顯出哀婉動人的樣子來,“表哥,你真的想知道他對我做了什么嗎?” 陳衍渾身一震,蒼白的臉慌張起來,他握著沈明漪的手開始發(fā)抖,干澀地說道:“不,我不想知道,你別說?!?/br> 你叫我別說,我偏要說,沈明漪在心里快樂地想,于是她緩緩地,帶著憂傷的語氣說:“他把我抱進屋子,我拼命掙扎,他還是不放過我,一把就把我按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