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說了一會兒話，困意來襲，臨睡前，顧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周一辰哪里帥？”

    林洋沒理他，腦子里想的全是上輩子的小顧，也不知道那人現(xiàn)在怎么樣了，愿他開心點吧。

    第39章 演戲

    林洋和顧燁然在廚房里忙著, 石頭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 雙手平放在腿上，顯得有點局促不安。

    大概十點鐘的時候, 墻壁上安置的可視門鈴響了，“叮咚叮, 叮咚?！币粽{(diào)高揚(yáng), 頗有節(jié)奏。

    “石頭，解下鎖, 應(yīng)該是周一辰來了?！绷盅笤趶N房喊話。

    石頭身穿黑色夾克，白色衛(wèi)衣打底，下身是深藍(lán)色牛仔褲，一米八的個子站起來有模有樣，很是精神。

    他稍微整理了下頭發(fā)，把坐皺的衣服用手抿了抿, 然后才走過去按了開鎖鍵。

    方正的屏幕里出現(xiàn)了周一辰，周一辰禮貌地笑笑, 石頭也對著他笑了笑。

    幾秒不到的對視, 石頭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忐忑收收好，屏幕那端的周一辰已經(jīng)消失了，應(yīng)該是坐電梯上樓了。

    果不其然，很快門鈴就響了。石頭又走過去開門。

    “他們?nèi)四?？”周一辰進(jìn)門的第一句話。

    石頭定下心神, 指著廚房的位置, “在廚房?！?/br>
    周一辰?jīng)]說什么, 換鞋進(jìn)了客廳, 喊了一聲，“老大?！?/br>
    顧燁然簡單應(yīng)了聲，依舊在忙活他的土豆燉牛腩，倒是林洋系了身圍裙出來了。

    “你可算來了，我們石頭等你老半天了?！绷盅蟮恼Z氣輕快而活潑，就像在念叨一件非常尋常的事。

    周一辰看了眼石頭，還像剛才那樣，客氣地笑笑。

    石頭卻沒什么反應(yīng)，傻站著，半天不吭聲。林洋了解，這孩子是在害羞。

    林洋眼睛咕嚕一轉(zhuǎn)，對著廚房里的顧燁然問：“小顧，你剛才是不是說，料酒沒了啊?！?/br>
    “就剩一點了，不太夠?！睆N房里傳來附和式的回應(yīng)。

    “石頭，幫我去買瓶料酒吧，再買兩瓶醋，我這會兒燒菜脫不開身?！绷盅笮Σ[瞇地說，很快又想起了什么，“喲，忘了，你小子路癡。周一辰，你跟他一塊去吧，出了小區(qū)往左走，有家便利店?！?/br>
    “嗯?！敝芤怀胶苤苯拥卮饝?yīng)了。

    石頭感激地瞅了眼林洋，靦腆地抿抿嘴角。

    那是他倆的第二次短暫獨處，很久很久以后，在a市的喧囂街頭，為了陪客戶而喝得酩酊爛醉的石頭趴伏在路邊的座椅上，很清晰地想起了大三的那個下午——

    “你鼻炎好些了嗎？”石頭挨近周一辰問道。

    “好多了?！敝芤怀讲幌滩坏卣f。

    然后，他倆再也沒有說話，他沉默寡言，他也沉默寡言。男人略顯煩躁的表情，被十月份的太陽晃得一清二楚，石頭故意落下一小段距離，跟在男人后面。

    買完料酒往回走，周一辰本來邁腿前行的身子倏地頓住，等著幾米之后的石頭。

    他微微側(cè)身，“我來拎吧?！?/br>
    石頭愣愣地把手里的塑料袋遞給他，兩人的指尖毫無意識地碰到了一起。

    ***

    餐桌上，擺了滿滿一桌子的菜，油爆大蝦、土豆牛腩、燒汁豆腐、糖醋小排、剁椒魚頭、青菜豆腐湯……多半是林洋的手藝，顧燁然主要在一旁打打下手。

    “洋子，這都是你燒的??？”石頭驚訝地問。

    “那必須是，”林洋洋洋自得，懟了下顧燁然的胳膊肘，“老板，綜合評價一下?！?/br>
    顧燁然嘴角微微上揚(yáng)，說了三字，“特別好?！?/br>
    “你這也太敷衍了吧。”林洋把右臉頰湊上去，“再給你次機(jī)會，重來?！?/br>
    顧燁然習(xí)慣性地揉揉林洋的頭發(fā)，然后對著右頰親了一口，旁若無人。

    “你倆太過分了?！敝芤怀叫χf。

    林洋可算逮著了機(jī)會，他順著周一辰的話說：“羨慕吧？羨慕你也趕緊找一個。這個談戀愛啊，感覺就像坐過山車，小心臟每天都噗通噗通跳，過得可刺激了。是吧，小顧？”

    “你也不怕心率失常啊？”石頭懟他。

    林洋覷起眼，瞅著這個傻大個，心想這孩子咋就聽不懂人話呢，明著暗著幫他，他反而倒?jié)娨煌皼鏊?/br>
    “吃你的，別打岔！我跟周一辰說話呢?！?/br>
    “過山車？”周一辰搖搖頭，“一般人吃不消?！?/br>
    他啥意思??？他是指石頭長得太威猛了，一般男的吃不消？還是單純在說談戀愛這事？林洋陷入了沉思。

    好在自己機(jī)智過人，不一會兒就有了主意——那就來個四面夾擊，東南西北挨個試驗一遍。

    “這個男人吧，你不能單看外表。你就說你們老大吧，長得人高馬大，可他不穿衣服的時候，就像一條滑溜溜的美人魚?！绷盅笳f著說著兩只手還波動了起來，“婀娜多姿的那種?！?/br>
    顧燁然臉色暗下去，一臉黑線，“吃飯，別說了?！?/br>
    “別煩，又沒外人，大家都是好哥們。”

    周一辰的笑快憋不住了，他扶額鎮(zhèn)定了小片刻。

    “我們石頭也是，一米八挺高的個兒，你以為他是打籃球的，其實我們石頭最喜歡踢毽子?！?/br>
    “你別瞎說，我不會踢毽子?！笔^打斷了林洋。

    “閉嘴！”

    林洋瞅了瞅?qū)γ孀闹芤怀?，見他不為所動，心下暗忖：看來“吃不消”?yīng)該不是指外表或性格，有可能是指床上的那些事。哎呦，這個周一辰很變態(tài)?。?/br>
    “咳，”林洋咳嗽了一聲，摸摸鼻子，“周一辰，你今年多大?。俊?/br>
    “二十?！?/br>
    “比我們都小一歲，你上學(xué)挺早啊。”

    周一辰解釋道：“為了提前一年上學(xué)，我身份證上改大了一歲?！?/br>
    “怪不得，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不太一樣。”

    周一辰略略疑惑：“哪里不一樣？”

    “不太好說……”林洋假模假樣地蹙起眉，“就你整個人吧，看著特別年輕，特別有朝氣，哎像你這么有朝氣，你應(yīng)該挺喜歡坐過山車的吧?！?/br>
    “我不太喜歡這種刺激的運(yùn)動，我也很少去游樂場?！敝芤怀揭话逡谎鄣卣f。

    “太可惜了，有空你真得試試過山車，很刺激很好玩的，最適合你這種有朝氣的年輕人?！?/br>
    顧燁然的醋壇子早就翻了，他在桌下踢了林洋一腳，眼色晦暗地說：“吃飯。”

    “行了，咱們開吃吧?！迸匀丝磥?，都以為林洋準(zhǔn)備收住嘴，踏踏實實開始吃飯了。其實不然。

    為了給周一辰開開竅，林洋沒少忙活，時不時地給小顧夾菜，短短功夫，林洋沒吃幾口菜，顧燁然的碗已經(jīng)成了座小山。

    “小顧，你別光吃飯啊，你得多吃點菜?！绷盅笠荒樀睦夏赣H式的慈愛。

    顧燁然看著碗里高高壘起的菜，他的白米飯早就被覆蓋看不見了，“別夾了，夠了?！?/br>
    “不夠，你得多吃點。”

    說罷，林洋夾起一塊土豆，伸到顧燁然嘴邊，“來，張嘴。”

    顧燁然雖然有點懵，但還是聽話地張開了嘴，吞下了那塊土豆。

    林洋趕緊抽了一張紙巾，在顧燁然嘴邊擦來擦去，擦完了，笑著對周一辰說：“我對你們老大好吧，他現(xiàn)在每天過得就跟皇帝似的。昨天小顧還跟我說，有你在我身邊，夫復(fù)何求??？”

    顧燁然一臉的無可奈何，心想他什么時候說過這話？

    “洋子，你真的好rou麻??？”石頭撇撇嘴，很不屑。

    林洋裝傻充愣：“rou麻嗎？我不覺得啊。我都說了，談戀愛就像坐過山車，心臟老砰砰跳，它這一跳吧，心里的那些甜言蜜語就剎不住，老是不自禁地迸出來。你們別誤會啊，我沒有任何炫耀的意思，我真就是情不自禁。算了算了，說了你倆也不懂，畢竟你倆都單著。”

    “我想起來了，石頭，你最近不是在學(xué)那什么貝斯嘛。有空讓周一辰教教你啊，他就專門玩這個的?！?/br>
    石頭這才聽明白了林洋的良苦用心，他小聲支吾著：“我就、就是瞎彈，沒有學(xué)……”

    “周一辰，你沒事兒教教他，我們石頭挺聰明的，一點撥就會。上次還給我們彈那個《小星星》，挺好聽的。”

    “好啊?！币膊恢强吞祝€是真答應(yīng)了。

    石頭的眼睛陡然顯出了神采。

    突然，林洋兜里的手機(jī)響了，林洋掏出瞥了眼屏幕——江美鳳?。?！

    “喂，媽，啥事??？”

    “兒子，你們輔導(dǎo)員剛剛給我打電話，問你的病有沒有好點？你得啥病呢？我怎么不知道?！?/br>
    林洋用手捂住聽筒，嬉皮笑臉地對他們幾個說：“你們吃啊，我去接個電話。”然后一個人著急忙慌地跑去了衛(wèi)生間。

    “媽，你聽我說，我們學(xué)校不讓住外面，迫不得已我就說我得了傳染病，導(dǎo)員聽了立馬就給我批了?！绷盅罂桃鈮旱吐曇?。

    江美鳳女士急切地問：“不是兒子，媽沒聽明白，為啥要住外邊啊。你室友欺負(fù)你，還是你入了傳銷??？”

    “哎呦媽，你可別瞎猜了。是這樣的，我跟小顧在外邊租了個房子，你放心，我倆挺純潔的?！?/br>
    “多大點事兒，嚇?biāo)缷屃恕Ｐ辛?，我看就下周六吧，把小顧帶回家見見他丈母娘，媽得幫你把把關(guān)。”既然生米都成熟飯了，那就帶回來看看吧。這個死孩子！

    “??？”林洋蒙圈了。

    “別‘啊’了，就這么說定了。提醒一下小顧，千萬別空手來?！彼麐寴O具穿透力的嗓音，鏗鏘有力地從手機(jī)另一端傳來。

    林洋還想再說幾句，好讓他媽改變主意，那邊江美鳳女士已經(jīng)掛了電話。

    “天哪，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林洋重重地嘆聲氣。

    回到飯桌上，顧燁然關(guān)切地問林洋：“你媽找你什么事？”

    “沒啥事，我媽讓你下周去我家吃頓飯，她想見見你?！?/br>
    顧燁然：“……”

    接下來，林洋也沒什么心思開導(dǎo)周一辰了，他的全部心思都落在“女婿拜訪丈母娘”的事情上。顧燁然也是，對于這位未來丈母娘，性格脾氣喜好，他是一點都不了解，內(nèi)心難免惶恐。

    飯后，林洋還是以石頭路癡為由，讓周一辰跟石頭一塊回學(xué)校。把兩人送到了樓下，林洋心事重重地上了樓。

    門一開，顧燁然脫口就問：“你媽都喜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