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人竟然是陸宵灼，手上還拿著一盒糕點，此刻正陰冷冷地瞪著顏寧：“原來你讓我?guī)湍懔粢馇嗄瓴趴?，還有這層意思啊……”

    顏寧立刻解釋：“誤會！都是誤會！”說著，連快步走骨偶，抱住了他的胳膊，嘻嘻笑起來，“他們哪有你好看呀？”

    陸宵灼忍不住笑出了聲：“貧嘴！”

    明霜霜看不下去了，嘖嘖嘆道：“寧寧你真是越來越虛偽了，果然，戀愛讓人頭腦發(fā)昏?！?/br>
    顏寧對這話嗤之以鼻：“才不是咧！明明就是，夫妻同心，其利斷金！我們在一起之后，案子解決的速度都快了許多！”

    陸宵灼聽得心花怒放，卻也沒時間繼續(xù)耽擱，便將糕點放到了桌子上：“吃吧，前幾日買的，差點都忘了，據(jù)說是新品，嘗嘗看，好不好吃?！?/br>
    顏寧很捧場：“你買的一定好吃！”

    明霜霜已經(jīng)沒眼看下去了，捂住半邊臉，揮了揮手：“陸大少請你趕緊去忙工作吧，我們要談女孩子的私密話題了。”

    陸宵灼捏了捏顏寧的手，很快就又走了，還順手將門帶上了。

    兩人吃著點心喝著茶，一時之間倒也溫馨。

    只不過，明霜霜始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時不時皺一下眉頭，就差長吁短嘆了。

    顏寧也不好繼續(xù)裝作看不見的樣子，便問道：“你是在擔(dān)心譚二少爺嗎？”

    明霜霜遲疑了片刻，才說：“上次你就說，因為牽扯到一個案子里，所以找他問了下話，這才幾天，怎么又牽扯進來了？”

    顏寧笑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將夏晨晨被抓的消息告訴她，也不打算把譚灶升是因為夏晨晨被抓前見到的最后一人而主動來闡述事實的這一事告知她。說了也只是徒增煩惱，并不能解決任何問題，譚二少做的這些事情，并不可能會讓明霜霜知道一分一毫。

    “畢竟他是正陽商會的二少爺，最近這大半年，一直在商會幫忙，出事的又偏偏都是商會之人，不只是他，連譚大少爺，今天都來了呢。你也看到了，不是？”

    明霜霜這才稍微放心了些：“原來是這樣。那他，不會有事吧？下面的人做的事，跟他們應(yīng)該沒有關(guān)系吧？”

    顏寧笑：“想什么呢？都什么時代了，連坐那一套早就不流行了！誰犯的錯就該誰承擔(dān)，哪能讓別人代替呢？”

    明霜霜點了點頭：“我也相信他不會做壞事的。他那么善良……”

    在顏寧的目光注視下，明霜霜說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不說他了！咱們想想晚上吃什么大餐好了！”明霜霜頓時氣勢全無，縮了縮脖子，語氣也不由得低了幾分。

    顏寧也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好呀?！?/br>
    譚灶升卻是坐如針氈，很想到隔壁去跟明霜霜說說話，但是卻又不敢。

    陸宵灼忙里偷閑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看到他那副仿佛屁股底下藏著針的樣子，頓時笑了一下：“明霜霜就在隔壁，你那副樣子給我看有什么用？”

    譚灶升抿了抿唇：“她不會愿意跟我說話的。”

    “知道就好！”陸宵灼都懶得安慰他，活該讓他受點挫折，長長記性。

    譚灶升：“……哥——”

    聽他聲音幽怨，陸宵灼立刻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跟我套近乎，這事兒我?guī)筒簧厦?，顏寧也幫不上，你自己努力?！鳖D了頓，又說，“要不是看在顏寧和你哥相熟的份兒上，你信不信明家的三位少爺，早就將你揍得豬頭不如了？”

    譚灶升：“……”委屈得都要哭出來了。

    陸宵灼看了他兩眼，看到這孩子還在悶悶不樂，也就沒為難他，逼著他交代什么。而且，他也還沒能將手頭上的這些線索串起來，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便讓他一個人繼續(xù)苦悶去了。

    譚灶升躊躇良久，將之前一直在疑惑的那些事情，在腦子里盤旋了半晌，決定告知陸宵灼。但是他剛剛張開嘴，一個字都還沒來得及說，外出的兩個小組就都回來了，一刻不敢停歇，這就來跟陸宵灼匯報情況了。

    小六先進來的，他幾乎是跑著上樓來的，一進來，氣還沒喘勻，就說：“署長，您給我的這兩樣張紙的來源，我打聽到了！”

    陸宵灼立刻停下了手里的筆：“說說看?！?/br>
    “我去回燕樓問的時候，老板說幾天前看到范文申了，他跟對面筆墨鋪子的老板吵架了，事后那家老板還跟他抱怨，說是這人很不地道，明明那么有錢，還總是占他們這些小老百姓的便宜。我就去問了問，筆墨鋪子的老板說，那天范文申去他店里是結(jié)賬的，非要讓老板給他減二十塊錢。”

    老板就很生氣，說：“范管事經(jīng)常來我這里拿筆墨紙硯，結(jié)賬也及時，我很感激，的確讓我的鋪子收益好了許多。我也不是小氣的人，每次都是以最低的價格給范管事拿貨，咱們互惠互利，相互幫襯，你說是吧？但是買了一百塊的東西，張口就讓我給便宜二十塊錢，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這大十來天不就相當于白忙活了嗎？我家里人不要吃飯的??？伙計們不要吃飯的??？”

    小六等他發(fā)泄完了，才將兩樣紙張都遞了過去，老板看后便說：“這些紙張，的確是從我這買走的。那天他是開著車來的，買了挺多，伙計們幫忙搬到車上去的?！?/br>
    小六又將一張紙遞了過去：“我問了老板車牌號，是這個?！?/br>
    陸宵灼接過來一看，的確是范文申三年前購買的新車所登記的車牌號。沉思了半刻，陸宵灼覺得這些紙也是一個線索，便說道：“去戲院搜一搜，看有沒有相同的紙張。若是沒有，就去找，從筆墨鋪子到范文申遇害的地方，這一路上都注意些。”

    小六連忙應(yīng)下，剛轉(zhuǎn)過身，就碰上了朱延慶，兩人相互打了一聲招呼，便又各自去忙了。

    朱延慶進來，也立刻匯報：“車子找到了?！?/br>
    陸宵灼一愣，又連忙讓人將小六喊了回來：“先去車上看看，紙還在不在，不在的話，再去其他地方找?！?/br>
    朱延慶有些茫然，但也沒有多問，只說：“車子是在靠近范文申被殺害的那個村落的一片林子里找到的，應(yīng)該是被人遺棄了，后座上的確有些血跡，已經(jīng)讓法醫(yī)室取樣了。但是車子上頭沒有車牌，如何確定是范文申的？”

    陸宵灼擺了擺手：“是誰的不重要。先去找證人來吧，看看是不是那天中午停留在西大街的那輛車?！?/br>
    朱延慶又說：“我們沿著車輪的痕跡，問了一路，還是沒有人注意到車子上的人，兇手是誰，也就不得而知了?！?/br>
    陸宵灼倒也沒有太大失望，這個結(jié)果早就預(yù)料到了。他們并非頭一回干這樣的事情了，早就已經(jīng)能夠熟練應(yīng)對各種場合，也能夠熟練掩飾自己的行蹤。

    “你先去休息吧，換班的人，名單給我一下。”

    朱延慶應(yīng)下，很快又出去了。

    譚灶升坐在那里，忐忑不安，心里卻漸漸有了一個念頭：“陸大哥，范文申是不是我四叔派人殺的？”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全世界都散發(fā)著單身狗的清香，就你倆還在秀恩愛！

    顏寧：……

    第76章

    陸宵灼抬起頭來看他：“怎么這么想？我知道你不喜歡譚并, 不過你們的關(guān)系也沒有惡劣到這個地步吧？”

    譚灶升搖搖頭：“我再怎么討厭四叔，也從來不期望他會是個殺人犯?？墒? 除了他, 還有誰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陸宵灼聽出他話里有別的意思，便問道：“那你是什么看法？”

    “最近幾天我有聽到一些閑言碎語，說是范文申得罪了四叔, 怕是要被下放到偏僻的崗位上去了，他們都在期待著新的管事呢?！?/br>
    范文申在商會內(nèi)部并不討喜，對他有好感的人寥寥無幾, 乍一聽到他即將落魄的消息, 都很興奮，不過一兩天的時間, 就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揚。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 譚灶升也不好把握, 這事兒的可信度有多少。

    “我前天的時候, 委婉問了一下四叔，問他是不是不打算用范文申了，我說這人挺討厭的, 看著就像個二流子似的。當時四叔說, 好歹也在商會干了這么多年, 再看看吧?！?/br>
    也正是因為如此, 范文申的死對譚灶升來說，是極為突然的一件事，他起初, 也并沒有覺得會是譚并下的手。

    “我之所以說，我知道的事情，跟目前的案子無關(guān)，是因為，我所知道的，都是關(guān)于……”

    譚灶升話還沒說完，就突然響起急躁的敲門聲。

    “阿灼，開門?！?/br>
    譚灶升一聽到是大哥的聲音，立刻走過去幫忙開了門，很是訝異：“哥，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不是晚上還要開會嗎？”

    “開個屁會！”譚景升很是暴躁，“突然就把四叔給抓了，還開什么會??？”

    陸宵灼笑笑：“我提醒你了啊?！?/br>
    譚景升：“……我以為你說的是這兩天，可沒說是這兩個小時之內(nèi)啊。”

    陸宵灼：“我也說了，越快越好?！?/br>
    譚灶升已經(jīng)暈頭轉(zhuǎn)向了：“什么？四叔被抓了？犯了什么事?。俊?/br>
    “聚眾吸食大煙?！标懴蒲隹吭谝巫雍蟊成?，看著兄弟二人，“你們都去過戲院吧？就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譚灶升一臉茫然：“四叔也吸大煙嗎？我從來沒見過啊……”

    譚景升沒理他，瞪著陸宵灼，很快又敗下陣來：“需要我做什么嗎？”

    陸宵灼也沒客氣，徑直說道：“現(xiàn)在，我急需找一樣?xùn)|西，應(yīng)該是個賬本，關(guān)于鴉片買賣的。據(jù)說摻雜在商會的各大賬本里面，但是沒人見過，我想，譚四爺也并不會主動交代。所以，就麻煩你了?！?/br>
    譚景升應(yīng)了下來，坐在那里，愁眉苦臉。

    陸宵灼又說：“要不，你先去我家住兩天？”想也知道，現(xiàn)在回去的話，譚家肯定翻天了。這事兒要不是父親在背后支撐著，陸宵灼也不敢動作這么快。

    譚景升沒應(yīng)聲，依然低著頭，顯然是在思索，該怎么跟母親和四嬸交代。譚經(jīng)那里，他曾經(jīng)委婉提過一些，想必父親心里也早已有數(shù)了。但是其他的家人，他也不能不顧及。

    辦公室里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喬喬跳上窗臺撓玻璃的時候，三個人同時被嚇了一大跳。

    陸宵灼趕緊走過去，將窗戶打開，讓喬喬進來了，摸了摸它的小腦袋，說道：“寧寧在隔壁呢，要過去嗎？”

    喬喬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然后跳到沙發(fā)上坐了下來，小爪子敲了敲前面的那張小桌子。

    陸宵灼頓時心知肚明，連忙從柜子里拿出一包小魚干，拆開來，倒進它專用的小碗里頭，看著喬喬吃了起來，這才去又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它旁邊。

    譚景升看著他這副任勞任怨的模樣兒，神情很是詭異：“你這保姆，當?shù)猛κ炀毜陌??！?/br>
    陸宵灼很得意：“我們家喬喬可聰明了！”

    譚景升：“……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譚灶升看著這只會自己討食的聰明貓，也很感興趣，想摸卻又不敢的樣子。他可沒有忘記，前幾天在飯店的時候，要不是明霜霜抱著它，可能喬喬會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撓到他臉上去了。說起來，這貓倒是很向著顏寧和她的好朋友。

    喬喬被他的目光盯著，很不耐煩，便倏然抬起小腦袋，對著譚灶升齜著牙，喵嗚了一聲。

    金燦燦的貓瞳一下子映入眼簾，譚灶升也被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陸宵灼還有心開玩笑：“看來二少爺做過虧心事被喬喬發(fā)現(xiàn)了啊……”

    喬喬喵嗚一聲：“可不是嘛。”

    譚灶升訕訕一笑，生怕自己分手的事情再被提起來，至今他還沒敢告訴家里人呢，便連忙說道：“陸大哥，我剛剛想跟你說來著，鴉片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陸宵灼和譚景升立刻抬頭看向他：“鴉片的事情？你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

    “從我打算進入制藥廠開始。”譚灶升抿了抿唇。

    陸宵灼和譚景升卻是同時驚呼出聲：“制藥廠？！”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這又是什么關(guān)聯(lián)？

    “我沒畢業(yè)之前，就對制藥這方面特別感興趣，自己看了好些書，后來得知家里要建個制藥廠，專門生產(chǎn)西藥，就特意去制造間看了好幾回，問了問cao作師傅的一些流程和制作工藝?！弊T灶升說道，“但是后來，我漸漸就覺得機器的使用跟制藥的工藝，不太對勁，便留了心。”

    陸宵灼腦子里乍然之間靈光一閃：“你是說，他們有可能在利用制藥的機器試圖制造鴉片？！”

    譚灶升搖頭：“只是烘烤生鴉片而已。想要制造提純，那些機器遠遠不夠?！?/br>
    譚景升也瞬間明白過來：“制藥廠的負責(zé)人，是四叔。”

    陸宵灼又問：“現(xiàn)在還能找到痕跡嗎？我指的是，烘烤鴉片的證據(jù)?！?/br>
    “不可能的?！弊T灶升搖搖頭，“我也是留意了很多次，才有所懷疑。但是現(xiàn)場從來就沒留下過任何鴉片的痕跡，我也是從機器里面的殘渣中，檢測到了有關(guān)鴉片的成分。但是這些成分，在某些西藥中，也可能會出現(xiàn)，并不能作為證據(j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