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jié)
陸宵灼問道:“什么樣的危險?” “一開始是鴉片。”王艷梅說道,“他自己也服用,所以我才認識這東西。一開始也沒怎么在意,后來又一次,我去打掃書房,才發(fā)現(xiàn)這些鴉片,跟他吃的那些,不太一樣。我分不清鴉片的種類和價值,但是這一些卻包裹得十分仔細,藏得位置也十分隱秘,要不是房間太久沒打掃,我把桌子都挪開來,清掃了一下灰塵,我也不會發(fā)現(xiàn)?!?/br> 后來,范文申發(fā)現(xiàn)那些鴉片被動過之后,就十分生氣,第一次清醒的時候打了她。 那時候王艷梅就隱約察覺到了什么。 “有一天他急匆匆從外面回來,讓我抄錄了這個小本子,讓我自己收好。我一直不知道本子上寫的什么東西,為了看懂這幾個字,我特意自己對著字典學(xué)了幾個字,依然是一無所獲。” 再后來,范文申又一次吸多了大煙,暈暈乎乎之下,將這個本子吹噓了一番,又將潛在的威脅胡言亂語了一番。 雖說是胡言亂語,王艷梅卻也聽出了幾分真話,便打定了離開的主意。 陸宵灼指了指小本子,又問:“你是從什么地方抄錄來的?” “是他給我的一張紙,我不識字,不知道是不是他謄抄的,那張紙上的字,要遠遠多于我抄下來的這些,但是他只讓我炒了這些,隨后就將那張紙給燒了?!?/br> 陸宵灼又問了幾句她跟范文申的另外兩個外室李玉穎、莫蓮之間的關(guān)系。 “李玉穎還算熟,畢竟在同一個屋檐下住了大半年,莫蓮?fù)耆徽J識?!蓖跗G梅扯了扯嘴角,有些自嘲地笑了一聲。 “李玉穎人挺好的,脾氣也好,就是不怎么愛說話,范文申那時候也挺喜歡她。李玉穎剛住進來那陣子,他幾乎天天回家,也不在外頭鬼混了?!?/br> 陸宵灼:“沒有別的了嗎?” 王艷梅遲疑了一下:“若是你想問她知道些什么的話,那只能去問她本人了,我們交流甚少?!闭f著冷笑一聲,“我的確沒有資格過問范文申的事情,但是他將另外一個女人帶來,讓我們住在一處宅子里,這就很很惡心了吧?沒有打起來,已經(jīng)是念在彼此都是可憐人的份兒上了,怎么可能友好相處?” 陸宵灼默默閉嘴,又問了些日常生活之類的問題,王艷梅也都一一作答。 臨走的時候,王艷梅抱著兒子站在門口,看著兒子戀戀不舍顏寧,抿了抿唇,說道:“小姐,請多加小心?!?/br> 陸宵灼迅速轉(zhuǎn)過頭來,瞇起眼:“什么意思?” “我曾經(jīng)見范文申招待過一個客人,對方我不認識,也沒再見過第二次,那天他們在書房說話的時候,我看到那人手上拿了一張照片,很像這位小姐。”王艷梅看著他臉色凝重的樣子,又說,“不過也許是我看錯了,我只瞄到了一眼,那人就用手蓋住了。說不定是別的跟小姐長得很像的人?!?/br> 陸宵灼卻是鄭重地點了點頭:“謝謝你?!?/br> 王艷梅又問:“那我們,會有危險嗎?” 陸宵灼搖了搖頭:“不會,放心吧?!?/br> 王艷梅舒了口氣:“那就好?!?/br>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不能只有我們倆摸過茅坑里的證物,一定也得讓小白臉摸! 顏寧:……那也不能讓人吃飯的時候摸啊,你還要不要貓臉了? 第72章 三人沒有著急回去, 緊接著又去了李玉穎的住處。 李玉穎的小本子已經(jīng)到手了,她本人的態(tài)度也十分合作, 問起來也很是輕松。 果然不出所料, 這個本子跟王艷梅的一樣,是范文申讓她抄錄的,同樣的, 李玉穎也不識字。 這些微妙的巧合,實在讓人不得不懷疑。 但問及其余事情之時,李玉穎就顯得很迷惑了。她的確是個很溫和的人, 同時也是個很柔軟的人, 不多話也不多事,向來都是安安分分的。 而且, 比起王艷梅, 李玉穎就顯得有些蠢笨了, 從她的語氣和表情中看的出來, 她對范文申的異狀并沒有絲毫懷疑,只是覺得,范文申偶爾的暴躁, 只不過是男人醉酒后的常態(tài)而已。 陸宵灼見從她這里也得不到更多消息了, 便帶著人離開了。 離開之前, 看著商會大院里那些四處窺探的眼神, 腦海中又閃過王艷梅說的照片一事,心想還是得加派人手,將范文申曾經(jīng)待過的地方, 再次好好搜查一遍。 回到警察局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了,兩人便帶著喬喬先去吃午飯。 陸宵灼去點菜的時候,顏寧抱著喬喬去洗手,問起來在小鎮(zhèn)上,它都聽到些什么了。 喬喬說:“那些人挺無聊的,就盼著別人家里家里頭出事呢。” 顏寧心思微動:“怎么說?” 喬喬撓了撓下巴,將聽到的話跟她大體復(fù)述了一遍。 顏寧恍然大悟,不過是看著王艷梅給人包養(yǎng)過,竟然也能過的這么好,心里不暢快了,便到處編排她,恨不能她被抓進局子里頭去,好證明他們是不一樣的。 “就沒什么有用的信息?!眴虇陶f道,“那個女人嘴很嚴(yán),很少跟人八卦,所以他們家里的事情,鄰居們也知之甚少?!?/br> 顏寧點了點頭,王艷梅的確是個相當(dāng)聰明的女人了,她知道自己的過往會給家里帶來一些不好的影響,但是不離開本地也避免不了,只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讓周圍的人漸漸忘卻。而最好的法子,也無外乎,不再談?wù)撈疬@些事。 那么,首先,她自己就得先閉嘴。所以,王艷紅對于鄰居們的流言蜚語,一向置之不理。本來她已經(jīng)快要成功了,然而這次范文申的死,再次將她牽扯出來,警察局三番兩次上門,有心人也必然會拿這些事情做筏子,再一次將她之前的經(jīng)歷,當(dāng)成茶前飯后的笑談到處說道。 也難怪王艷梅一開始如此抗拒。換了誰,恐怕心里也不會舒坦。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新生活,被他們的到來,突然打破。一家人的安寧,少不得又得花費幾年時間,才能再次換得。 顏寧嘆了口氣,心里也很是抱歉。但是范文申的殺人案,總不能不管啊,該查還是要查下去,該上門問還是要上門問。 一人一貓愁眉苦臉地糾結(jié)了一會兒,看著毫無進展的線索,又說起來:“譚并會不會知道兇手是誰?要不,先想辦法抓了他?” 喬喬也想起來一件事,說道:“你要不要想辦法通知一下你那個弟弟?萬一譚并的秘書真的去他家里搜到什么東西的話,那豈不是更慘?” 顏寧猶豫了片刻,才說:“我跟陸宵灼商量一下。” 她倒是可以去跟莫安笙通個氣,這孩子一向善解人意,也一定會配合自己演一出戲,但是莫老太太那邊,恐怕就很難辦了。 顏寧想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讓陸宵灼去煩惱吧,她實在想不出來有什么好主意。 “哦對了,那天發(fā)現(xiàn)荊芥的地方,不是有很多貓嗎?”顏寧又問,“你能不能去問問,有沒有貓看到有輛車經(jīng)過那兒,車上都有什么人?那天是誰把莫蓮尸體弄走的都還不知道呢,萬一是譚并的話,那不就有理由抓他了嗎?殺害范家的兇手,也說不定就有線索了呢?!?/br> 喬喬瞪圓了眼睛:“你傻了嗎?那些貓又不是我,它們根本認不得汽車好嗎?就算是有人經(jīng)過,它們更加認不得那些人啊,找了也是白搭。你以為我沒有想過讓它們幫我干活嗎?根本就是一群爛泥,扶不上墻!” 顏寧歪了歪嘴角:“……辛苦你了?!?/br> 喬喬驕傲地抬了抬下巴:“回頭我去聽聽八卦,看能不能得到什么線索?!?/br> 顏寧摸了摸小腦袋,笑瞇了眼:“我讓陸大少去給你買新品罐頭!” 喬喬立刻精神起來:“說好的啊,不許耍賴!” 顏寧連忙應(yīng)下,抱著它回了包間。 吃過飯回道警察局的時候,小六也已經(jīng)回來了,將調(diào)查的結(jié)果放到陸宵灼辦公桌上,說道:“按照您的吩咐,我問了十多家鋪子,這些紙張并不稀奇,但也不是用來寫字的,而是用來包裹茶葉、糕點一類的東西?!?/br> 陸宵灼拿起他記錄的東西看了起來,頓時明了:“原來如此?!?/br> 顏寧探過頭去:“什么?這些紙怎么了?” “這紙又防潮去油的作用,所以像是茶葉這紙很容易受潮的,或是糕點包子這種比較油膩的,都會用這種紙來包一包?!毙×M職地解釋道,又說,“我問了店里的老板,說是除了這些地方意外,很多飯店也用這種紙。我拿給他看之后,老板說,咱們這些紙,算是質(zhì)量上乘的,黃鶴樓應(yīng)該會用這么好的?!?/br> 陸宵灼揚了揚眉:“哦?那你去問過了嗎?” 小六點了點頭:“問了,黃鶴樓的管事說,的確是他們家經(jīng)常用的。還提供了消息,說是咱們市里頭,用這種紙的,少說也有五六家,我問他都有哪些,然后一一記下來了?!闭f著,指了指那張記錄單上最后幾行,“我寫在這里了?!?/br> 陸宵灼瞄了一眼,都是本市檔次高等的大飯店,既然黃鶴樓用的起,他們沒理由用不起,所以也在情理之中。 “再去查,看看范文申出入哪家飯店比較頻繁?!?/br> 小六應(yīng)聲,繼續(xù)去查探了。 陸宵灼看了一眼顏寧:“你休息一會兒,我去審訊室?!?/br> “是去審訊夏晨晨和她的管家嗎?”顏寧很是擔(dān)心,“他們真的不肯招供嗎?” “夏晨晨至今什么都還沒說。那個戲院管家,一直有所顧忌,不肯說實話。”陸宵灼嘆了口氣,“所以我得抓緊時間了。” 顏寧想了一會兒:“戲院管家,應(yīng)該跟范文申也很熟吧?要不,從這方面入手試試看?” 陸宵灼點了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闭f著,將小枕頭和毛毯從柜子里拿了出來,放到沙發(fā)上,“快睡吧,一會兒我回來就有新消息了?!?/br> 顏寧點了點頭,看著他出門之后,便在沙發(fā)上躺了下來。 喬喬卻是沒有閑著,吃飽喝足便又去干活了。走在路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還有在茶館里頭歇息聽曲的人,喬喬不由嘆氣,做一只天選之貓就是勞碌命啊。 陸宵灼進了審訊室,看著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三天的戲院管家,表情冷淡:“既然不想談莫蓮的事情,那咱們不妨來說說范文申吧?!?/br> 戲院管家抬起頭來:“我跟范管事只是點頭之交,并不十分相熟?!?/br> 陸宵灼不甚在意,徑直問道:“你們是如何認識的?何時?” 戲院管家回道:“很多年了,少說也有十年了。那時候夏小姐剛剛?cè)蛟海€未登過臺,戲院的青衣還是孫娘子。范管事來戲院看戲,我陪著譚四爺去看戲,由此認識的?!?/br> “那時你們皆是什么身份?” “我是四爺身邊的小廝,范文申是一個商會的紅牌長工?!?/br> 陸宵灼看了看資料,確定他沒有說謊。范文申的確是得到譚并的提拔,才步步高升的,十年前他與譚并一遇,在此后的幾年時間里,從一個紅牌長工升到了管事。 “范文申死了,你應(yīng)該知道的吧?” 戲院管家抬了抬眼皮,看上去并不意外。 陸宵灼又說:“不過,你應(yīng)該不知道,他死的時候是什么樣的慘狀,包括他的妻兒,連那么幼小的孩子都沒有被放過,一并被殺死在荒郊。”說著,抬起眼來看著他,“我記著,你有個女兒的是吧?今年十五歲,正好是如花似玉的年紀(jì)……” 戲院管家咽了咽口水,肩膀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陸宵灼繼續(xù)翻著資料,看了幾行之后,才問道:“還沒有想好嗎?我可沒時間跟你在這里閑聊,若是還沒下定決心,那就慢慢想,我等著。” 戲院管家看他起身要走,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們有衣物保護我的家人。” 陸宵灼冷笑:“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他們有沒有危險?畢竟,從這筆錄上面看,你也只是不小心藏匿了殺人兇器而已,多大的事兒?你說是吧?” 戲院管家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陸宵灼繼續(xù)說道:“莫蓮早就沒了親人,她死了,有誰能在乎?何況,你也不是殺人兇手,不是?” 說完,陸宵灼便也不再停留,徑直走向了門口。 戲院管家立刻開口說道:“譚四爺指使人去殺莫蓮的!那個張申,是商會的紅牌長工,也是打手,他不光是在倉庫干活兒,還兼職為譚四爺處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喬喬:像我這么聰明的貓可沒有第二只了,你要珍惜啊…… 顏寧:懂了懂了,新品罐頭伺候! 第73章 陸宵灼返回來再次坐了下來:“仔細說說。” 戲院管家卻是說道:“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