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太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看到喬喬之后，便笑：“寧寧的貓養(yǎng)的真好。”

    喬喬也很驕傲，抬起圓圓的小腦袋，喵嗚了一聲：“是吧？我也覺得我很好看，都是寧寧的功勞！”吃飯的時候，喬喬從來都很識時務(wù)，永遠不忘夸獎自己的鏟屎官。

    顏寧哭笑不得，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快吃吧。”

    陸宵灼也將貓的杯子遞了過來：“水在這里，已經(jīng)不熱了?！?/br>
    顏寧接了過來，放到喬喬另一邊。

    陸太太看著兩個人的默契，仿佛是老夫老妻一般的動作，唇角的笑意更是擴大了，也不再說話，默默地吃著自己碗里的飯菜。

    吃過飯之后，翠紅來收拾食盒，顏芳不好意思進來，便站在門口等。

    顏寧看著她，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走了過去，跟她說起了話：“最近還是不太平，姨娘也是為你好，你先別著急，好好在家待著。”

    顏芳點了點頭，倒是乖了不少：“我知道的，我沒有怪姨娘，就是太無聊了。姨娘在家里也不怎么愛跟我說話，所以想出來走走?！?/br>
    顏寧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眼下這個難題。雖然她覺著，可能顏芳并沒有被針對，但這話她也不好跟姨娘說，萬一顏芳出事了呢？這個責任她可承擔不起。

    陸太太此刻也走了出來，跟顏寧說道：“我這就回去了，順便將你們家這兩個小姑娘送回去，你就別擔心了?！?/br>
    顏寧也沒有推辭：“謝謝太太，這樣我還真的放心多了呢?！?/br>
    一邊說著話，顏寧挽著陸太太的胳膊，送她到樓下。陸宵灼跟在后頭，倒顯得像個外人了。不過他也不在意，走在最前面的，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能看到她們這副相處融洽的樣子，反而更加安心。

    看著幾人上了車之后，兩人才又慢慢走了回來。

    “剛剛你去審訊張大力，可問清楚了？”顏寧仍是很掛心。

    陸宵灼點了點頭，將張大力說的話跟她復(fù)述了一遍，又怕她多想，便說：“看來張申早就被人一直盯著，那天的事情并不是意外，只不過他被我們抓了，那人便迫不及待動手了?！?/br>
    顏寧狐疑地看著他：“我怎么覺著本來是針對我的，后來又覺得張申掌握的秘密更重要，所以才臨時切換了目標呢？”

    陸宵灼攬著她的肩膀，并沒有回應(yīng)，只說：“我們妄自猜測也沒用，還是等回頭審?fù)炅藨蛟汗芗液拖某砍吭僬f吧。說不定，他們會知道得更多?！?/br>
    夏晨晨必然知道得更多，而且很有可能知道那批貨的去向。

    顏寧想了想，便說：“莫蓮既然都知道貨物的去向，那夏晨晨肯定也是知道的吧？而且，出售貨物、跟客戶接觸的人，也必然不會是莫蓮，很有可能是商會中高層。若是他們不方便露面，夏晨晨就必然是很重要的中間人。”

    陸宵灼看著她笑：“你這兩天，腦子轉(zhuǎn)的很快呀?！?/br>
    顏寧嗔怒，錘了他一把：“就你聰明！”

    陸大少頓時有種肋骨被打斷的感覺，悶哼了一聲。

    顏寧這才后知后覺，想起來自己的大力神掌不能隨便用在別人身上，連忙小心翼翼摸了摸他的胸膛：“是不是很疼？要不去醫(yī)院看看吧？”

    陸宵灼被她的小手摸的渾身燥熱，連忙握住了她的手腕，努力保持著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沒事兒，就疼了一下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疼了?！?/br>
    顏寧很是懷疑：“真的嗎？真的不疼了嗎？斷了骨頭可是大事！”

    陸宵灼握著她的小手：“哪有那么容易斷掉？”

    顏寧抽回手，又按上去摸了摸，仍是不放心：“一會兒疼了可不許忍著，一定得去醫(yī)院看看了。”

    陸宵灼笑：“好的好的，我知道了?！?/br>
    顏寧便又轉(zhuǎn)回剛剛的話題：“你是不是在罵我笨？”

    陸宵灼捏了捏她的臉頰：“哪里哪里？我是在說，寧寧跟我一樣聰明了！——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還有沒有什么急需解決的事情。處理完了，咱們?nèi)ネ忸^走走，我送你回家?！?/br>
    顏寧點了點頭：“不用陪著我，你去忙吧?！?/br>
    陸宵灼去詢問案件的進展了，顏寧便拿著卷宗翻看起來。

    莫蓮的案子結(jié)了，范文申的死亡，卻是新的開始。

    目前他們手上所掌握的信息，除了現(xiàn)場的悲慘狀況，再就是范文申的人際關(guān)系和他在商會這些年的事跡了。

    這還要多虧了范文申跟莫蓮不可見人的關(guān)系，從莫蓮被害，莫安笙主動前來提供這個線索開始，警察局就一直在調(diào)查范文申，也算是及時儲備了某些信息。

    但范文申被殺一案，還是困難重重。沒有任何目擊證人，甚至連可疑的影子都沒人看到，現(xiàn)場留下的痕跡，也只能證明，兇手至少兩個人以上，都是職業(yè)級別的，很熟練，也很冷靜，簡直都沒有人性了。

    范家的財務(wù)沒有丟失，對方的目的很明確，殺人滅口。再聯(lián)系他們折磨范家的過程，很有可能，范文申手里，也掌握著某些證據(jù)，或者像莫蓮一樣，記錄了某些東西，從而被商會發(fā)現(xiàn)了，所以才在殺死他之前，凌遲逼供。

    那么，范文申所知道的，會是鴉片的去向嗎？還是背后cao控著正陽商會進行這一系列行為的某個大人物？顏寧想不透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又翻開范文申的主宅資料看了起來。

    喬喬蹲在她旁邊，看到了宅子的平面圖，喵嗚了一聲：“這是誰的家？看上去有點眼熟啊?！?/br>
    顏寧抬起頭來，訝異地看著自家貓：“你不會跟我說，這家你也去過吧？”

    喬喬不確定：“這是誰家？在什么地方？”

    顏寧看了看地址，說道：“范文申的宅子，他有錢，買了好幾棟呢，這一棟是在戲院那條街上，距離大戲院很近，就在后頭隔著兩戶人家?！?/br>
    喬喬想了一下，又問：“是不是過了戲院后頭那條街，再往北走，第三戶？”

    顏寧點了點頭，狐疑地看著它：“你還真的去過??？”

    喬喬撓了撓下巴：“似乎有點印象?！迸吭谧雷由喜[著眼想了一會兒，才又抬起頭來，看著顏寧，“他們家的宅子是不是比其他家稍微高一些？”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去給你問問。”顏寧站了起來，打開門，想看看誰在閑著，有沒有對這片主宅比較熟悉的。

    剛走出去，陸宵灼正從好拐上樓梯，一看到她就走了過來：“怎么了？”

    顏寧笑道：“正好問你個事兒。”

    “嗯，什么事？”

    “范文申在大戲院后頭買的那棟宅子，你熟悉不？”

    陸宵灼想了想：“那個位置我倒是挺熟，但是他的宅子，我沒注意過?！比缓罂聪蝾亴?，“怎么了嗎？要不，咱們現(xiàn)在過去看看？”

    顏寧點了點頭：“那就去吧，我順便從那就回家了?！闭f著，喊了一聲，“喬喬，回家了?！?/br>
    喬喬立刻喵嗚了一聲，小爪子扒著房門打開來，跳進了她懷里。

    陸宵灼看著這只不知好歹的貓，打又不能打，罵也不敢罵……不知道貓rou火鍋好吃不。

    喬喬抖了抖，倏地轉(zhuǎn)過頭來，虎視眈眈地瞪著陸宵灼，磨了磨爪子。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了，整條街上也是漆黑一片，只有大戲院的門上掛著大紅燈籠，照亮了面前的一小段路，在黑暗的夜里，格外顯眼。

    一行人徑直到了范文申買下的那棟房子跟前，門口正有三四個警員在守著，里頭的燈也還亮著，但是光線始終不甚明亮，他們也就沒有繼續(xù)搜查里面，兩人一組，輪班守在門口，生怕出什么意外。

    顏寧倒是注意到，這附近的房子，似乎都沒人居住似的，這個時間點，還不算太晚，竟然沒有一點動靜，安靜得詭異。

    陸宵灼看出了她的疑惑，也問道：“范文申前面這兩棟房子，沒人居住嗎？還有后面的那兩棟，也都空著？”

    開車帶路的小警員說道：“范文申買下這棟房子的時候，就自行改造了，屋檐比別家都高一些，其余人家忌諱的很，又沒有辦法，治安部也曾經(jīng)來調(diào)解過。范文申囂張得很，就說他有錢他樂意，偏偏這也不違法，我們拿他沒辦法，周圍的鄰居也只好都搬走了?！?/br>
    顏寧頓時恍然大悟，這個位置算是西延市的繁華區(qū)了，房屋和土地的價格都不便宜，富戶不愿意屈就，普通人家買不起，這房子也只得被閑置了。

    不過光是聽到范文申將屋檐改的比其他家高一些，顏寧就知道，喬喬說的之前來過這里，應(yīng)該是沒錯兒了。

    第69章

    下車之后, 喬喬就躍到了墻頭上，然后直接跳了進去。

    顏寧都沒來得及喊一聲, 就不見了貓影。

    陸宵灼也頓時無語, 看向顏寧，說道：“要不，咱們也進去看看？”

    顏寧點了點頭：“好, 去看看吧，反正來都來了。”

    陸宵灼便從車里找出手電筒和手套，遞給她：“帶上, 免得碰到不干凈的東西?！?/br>
    顏寧頓時就想起來, 之前從陳慶家里搜到的那只風干的胳膊，抖了個激靈, 連忙喊喬喬：“喬喬, 回來！帶上手套再進去, 不要亂碰里面的東西。”

    陸宵灼：“……貓, 帶上手套會打滑的吧？沒法走路了吧？”

    顏寧猶豫了一下，她也沒有給貓帶過手套，還真不了解行情, 又見喬喬根本不聽, 也只好先放棄了：“那好吧?！?/br>
    小警員也跟著他們一同進來, 邊走邊說：“范文申在這里住的時間不太長, 他是七年前買下的這宅子，然后在這兒住了一年半左右的時間，后來就只是隔上個兩三月, 就來住一次……自從一年前開始，就幾乎不再過來了?！?/br>
    陸宵灼問道：“他的家人呢？都有誰住過這邊？”

    “沒有。范文申的管家來過幾次，都是說完了事情立刻就走，其余人，都沒來過。這里的下人，都是從商會聘用的短工。有人住的時候，揪過來收拾整理一下，沒人住的時候，連下人也是沒有的?！毙【瘑T看了一眼顏寧，察覺到她正聽得認真，就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斟酌著說道，“這宅子，是用來給那些他養(yǎng)在外頭的女人住的，這一年半的時間里，這里，換過三個女人，最后一個，是莫蓮?！?/br>
    陸宵灼絲毫不意外，又問道：“另外那兩個女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不過有一個已經(jīng)嫁人，十分抗拒，不肯合作?！毙【瘑T回道，“我們?nèi)フ疫^兩次，都被罵出來了，說我們找錯人了。”

    其實他心里很理解，人家好不容易放下了過去，過上了安穩(wěn)日子，卻要被牽扯進殺人案里面，將黑歷史統(tǒng)統(tǒng)透露，換他他也不干呀。

    但是沒辦法，工作還是要做，兇手也必須要查找下去。

    顏寧便說道：“要不這樣吧，你把那個女人的地址和現(xiàn)狀給我吧，回頭我去打聽打聽，說不定會有什么收獲呢。”

    陸宵灼不贊同：“你去了也未必有用，她連警察都敢糊弄，不肯承認自己以前做過的事情，你要去了，她只會罵的更厲害而已?！?/br>
    顏寧哼了一聲：“我有那么傻嗎？干嘛非得上門去問呀，我可以找找她的鄰居，或是以前的熟人什么的，暗中打探一下呀。”

    小警員笑道：“四小姐放心，這些我們都沒有漏掉，正在挨個盤查呢。”

    顏寧抿了抿唇，又問了一句：“真的不需要我?guī)兔?？?/br>
    陸宵灼看著她固執(zhí)的樣子，便笑了起來，說道：“需要，回頭我寫給你。——咱們先進去看看吧，這事兒明天再說?！?/br>
    顏寧也不再多說什么，打開手電筒，跟著他一同進了大門。

    這棟宅子很大，光是大北屋就有五個房間，東廂房和西廂房各有三間，南側(cè)是廁所和雜物間，還有個小倉庫，里面還放著一些蔬菜，都已經(jīng)爛掉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買來的。

    顏寧徑直向著大北屋的方向走了過去，她剛剛看到喬喬進去了。

    陸宵灼跟在她身邊，走到門口的時候拉了她一把：“跟在我后面。”

    顏寧：“……哦?！毕挛绲臅r候都已經(jīng)搜過一遍了，還能有什么危險？不過陸宵灼難得情商在線一次，顏寧心里倒也是開心的，便立刻走到他身后去了。

    房子很久沒住人了，也沒人打掃過，沒有被碰過的地方，灰塵很厚，稍微有點動作就是漫天塵土飛揚。

    顏寧不得不帶上了口罩，又遞給陸宵灼一個。

    陸宵灼看著她：“哪來的？”

    “霜霜給我的。”顏寧回道，“上次我感冒的時候，她從醫(yī)院買了一大包拿到我家里去了，說是帶著能隔絕感染，我就隨身帶著幾個了。”

    陸宵灼沒再問，也帶上了口罩，去翻找前面的抽屜。

    小警員在后頭說道：“這些顯眼的地方，咱們下午已經(jīng)找過一遍了，時間太緊，還沒有全部找完，角角落落更是還沒來得及?！?/br>
    陸宵灼應(yīng)了一聲：“你再去翻翻沒有找過的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