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顏寧“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這會兒承認自己小孩子脾氣了?任性又驕傲的大小姐,可算是找到同好了?!?/br> “嘿嘿,我運氣好嘛?!泵魉那槭钦娴暮?,絲毫不介意被說,甚至還因為跟譚灶升有了這些共通之處而感到喜悅。 兩人繞著院子里的小花園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明霜霜才停了下來,嘆了一口氣:“我走不動了,咱們睡覺去吧。” “好,那咱們回屋休息去?!鳖亴帒拢Σ[瞇地挽著她的胳膊往回走。回到屋里之后,翠紅已經為她們收拾好床鋪了。 顏寧想起明日上課要用的書本還沒有準備好,便說道:“你快洗把臉上床吧,我去把明日上課要用的東西放進包里?!?/br> 明霜霜看著她嘿嘿笑:“順便再給陸大少爺打個電話,說一聲晚安是吧?” 顏寧:“……那要不要先把電話借給你,讓你先去跟譚二少爺告一聲晚安?。俊?/br> 明霜霜就很遺憾:“我還不知道他的號碼呢,下一次見面了我一定要問問?!闭f著,就撲到了床上,臉埋進被子里,“你快去吧,我等你一起睡?!?/br> 顏寧進了書房,將東西收拾好以后,想起喬喬的話,始終還是難安,便試探著撥通了陸宵灼辦公室的電話,也不知道這會兒他還在不在。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顏寧甚至還沒有想好該怎么說,就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喂?” “是我?!鳖亴庨_口有點著急,差點被噎住,“那個……” 陸宵灼“嗯”了一聲,又問:“怎么還沒睡?都快要八點了?!?/br> “有個事情,想要跟你說一說,不然我睡不著?!鳖亴幨种笩o意識地纏繞著電話線,總覺得這些話不應該由她來說。而且,譚景升也幫過她不少忙,顏寧到底還是諸多迷茫。既擔心這樣做會不會給譚家?guī)泶舐闊?,又害怕放過了幕后兇手,出現更多的受害者。 陸宵灼怎么會聽不出她的猶豫和迷茫? “有話直說就行,出了什么事我給你兜著。”陸宵灼安慰道,心里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便問道,“是不是跟案子有關?” 顏寧“嗯”了一聲,踟躕好久,才將喬喬給她說的話艱難地說出了口,又連忙解釋:“譚副官人很好,但是商會也不是由他說了算,誰知道里面都有些什么人呢……” “顏寧!”陸宵灼突然提高了聲音,“你太緊張了?!?/br> 顏寧猛地回過神來,既是失落又是挫敗。 陸宵灼嘆一口氣:“你總是為別人想得太多。你也說了,景升他也不是傻子,你都能發(fā)現的事情,他怎么會發(fā)現不了?我不跟你說,只是不想讓你為這些事情煩躁而已?!?/br> 顏寧抿了抿唇,很快又恢復了常態(tài),笑了一聲:“的確是我想多了,既然你知道這個線索,那我就放心了?!?/br> 陸宵灼也跟著笑起來,故作輕松地說道:“最近得到的新線索還真的不少,陳云生自殺之前留下的那副畫里面,也找到了一點東西,再順著查下去的話,說不定真的能挖出更深層的東西來呢?!?/br> 顏寧一愣:“陳云生留下的東西?” “嗯?!标懴聘f道了一下,當初陳云生自殺在獄中,的確留下了幾樣東西,“現在看來,他應該不是無的放矢,是刻意給我們留下的線索?!?/br> 顏寧猛地想起來,陳云生的二哥送來的那幾箱子遺物,連忙說道:“陳云生的遺物,他二哥都送到我這里來了,你要不要……” 她話還沒說完,陸宵灼卻是難掩怒氣:“什么時候的事情?怎么不早點跟我說?陳云生的東西你也敢收?是不是覺得自己命大?” 顏寧:“……???就是幾箱子書啊,他二哥讓我替他保管幾年,等他回來了就取走……” “我現在過去,你在家等著我!”不等她說完,陸宵灼已經快速掛斷了電話。 顏寧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茫然地眨了眨眼,這是個什么發(fā)展?不過剛剛陸宵灼說他要來?這么晚了他來做什么? 喬喬從窗口跳了進來,躍上她的肩膀,小爪子上的rou墊拍了拍她的臉頰:“你在發(fā)什么呆呢?” 顏寧回過神來,瞬間想明白了,陸宵灼是來取那些書的,他想從陳云生留下的這些遺物里面,找到更多的線索! 顏寧立刻找到書房的一角,將那幾個箱子拖了出來,開始翻找。 這些東西拿到家里來的時候,她就隨手翻過了,都是書,還有陳云生讀書時候的筆記,別的也沒有什么稀奇的了,所以她壓根兒就沒放在心上。 要不是剛剛陸宵灼提起,她都快要忘記自己家里還有這兩大箱陳云生的東西了。這時候顏寧也才想起來,之前翻的時候,發(fā)現了一個本子,是陳云生寫的一些文章,上面卻有一頁畫了她的畫像,她當時也沒怎么在意,看完又放回去了,但是絕不能讓陸宵灼看到。 喬喬不解:“大半夜的,你又要找什么書???白天再找不行嗎?” “來不及了!一會兒陸大少爺就要來把這些書取走了,你記不記得之前咱們看過的一個本子,上面畫著我?趕緊幫我找出來!”顏寧很著急。 喬喬自然還記得,當時他們倆還爭論,陳云生畫的到底是顏寧還是蘇晚來著。不過它更在意的是:“你是說,陳云生還留下了什么線索?在這堆書里面?所以小白臉要取走找找看?” “他是這么說的?!鳖亴帒艘宦?。 喬喬也跳了下來,小爪子扒拉了幾頁,催促她:“快找快找!不光是那個本子,若是有線索的話,我們也一定能找出來!” 顏寧翻了還沒多少頁,就聽到了外頭管家的聲音,大約是帶著陸宵灼往她的院子來了,翠紅已經走出去迎接了。 “本子找到了!”喬喬用小爪子拎了出來。 顏寧連忙將本子放到了自己的抽屜里面,緊接著立刻走了出去,正碰上陸宵灼已經走到了她的書房門口:“都這么晚了……” 陸宵灼順手就攬住了她的肩膀:“走,先帶我去看看那些書?!?/br> 顏寧:“……哦。” 翠紅跟在后頭,看著兩個人親密的模樣,忍不住抿唇笑了起來,回頭跟管家說道:“叔,您快去睡吧,很晚了,一會兒我把陸大少爺送出去就行了?!?/br> 管家點了點頭:“這也好。我老了,沒你們年輕人能熬,你也勸著小姐早點休息,不然太太可是會生氣的?!?/br> “我知道了?!贝浼t將管家送出了院子,這才轉過身來,將幾盞燈都亮了起來。畢竟孤男寡女的,就算她跟明小姐都在,也還是大方些好。 明霜霜本來都快睡著了,突然又被外頭的聲音吵醒了,穿好衣服起來一看,竟然是陸宵灼來了,頓時看向顏寧的目光就意味深長了…… 這么一鬧騰,林晴也就跟著起來了,急急忙忙來到閨女的院子里,果然看到陸宵灼正在。 雖然的確是大大方方的,也不是兩人獨處,林晴心里還是沒那么快意,態(tài)度就不冷不熱的。 陸宵灼自然也明白其中的原因,連忙站起來道歉:“這么晚打擾的確是我的不是,請?zhí)娬彙!闭f著又遞上禮物,“這是前幾日母親囑托我要送來的,只是因為這兩天一直忙于案子,就沒來得及?!?/br> 顏寧看了過去,是個四四方方的禮盒,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東西。 林晴倒是沒有拒絕,但也并未因此就對陸宵灼熱絡起來。 顏寧連忙走過去,抱著母親的胳膊,悄聲跟她說道:“是因為案子的事情,他才這么晚來的。” 林晴一聽,十分擔憂,連忙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又跟你有什么關系?” 顏寧抿了抿唇:“是陳三少爺案子的遺留,怕是還有同伙,所以就格外謹慎。娘,您可別往外說,我也是剛剛才得知?!?/br> 林晴心一驚,握緊了她的手:“那你……” “我沒事?!鳖亴帗u了搖頭,“應該不會再沖著我來了,這么多人盯著我呢。陸大少爺也是關心我,才特意來看一眼?!?/br> 這話聽在林晴耳里,卻成了“陸大少爺得知還有兇手同伙的存在,所以就算時間已經很晚了,也特意來跑一趟,既是為了提醒顏寧,也是為了向兇手表明,他們已經在保護顏寧了”。 林晴頓時就放下了對陸宵灼的成見,反倒開始覺得,這孩子真有心。 說了幾句話之后,陸宵灼也不好再待下去了,便起身告辭:“時間不早了,打擾太太和小姐這么久,我該離開了。” 林晴笑著點點頭,推了推顏寧:“快去送送陸少爺?!?/br> 顏寧便趁機說道:“我也送你個禮物吧?!闭f著對他眨了眨眼。 陸宵灼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書還是瞞著顏太太收下來的,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進去書房的時候,陸宵灼捏了捏她的手指,以示警告。 看著面前的兩大箱子書,顏寧說道:“是不是太重了?要不你先帶走一半,剩下的改天再來拿?反正我都答應送你了,也不急在這一刻吧?” 陸宵灼微微一笑,目光灼灼地看向她:“急,怎么會不急?這可是四小姐頭一回送我禮物,當然要帶回我自己的房間才安心?!?/br> 林晴一聽,連忙說道:“趕快幫陸大少送到車上去!時候也不早了,快些回去吧,不然你父母也要著急了?!比缓蟮闪祟亴幰谎?,仿佛在說,“怎么能這么摳呢?” 顏寧:“……” 陸宵灼帶著書走了,林晴便也打著哈欠回了自己院子,再沒多問一句。 顏寧也是舒了一口氣,也連忙回了自己院子,關上了門,準備睡覺。 明霜霜從床上爬了起來,抱住她嘿嘿一笑,揶揄道:“還說我呢,你們這才認識多久,竟然都夜里相會了!” 顏寧哭笑不得:“你想什么呢?陸大少爺來這里的確是有要事,不是為了我。” “來你家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誰?”明霜霜才不信,“就算有事也是跟你有關的事情。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又不會過問你們之間的私事,只要你喜歡,我一定無條件支持你!” 顏寧笑著握住她的手:“好了,我知道了,謝謝霜霜大小姐,我的心意也是一樣的?!?/br> 明霜霜滿意了,握了握拳頭:“那咱們睡覺吧,養(yǎng)好精神,明天也要好好談戀愛!” 顏寧“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拿到食物和酒水檢驗結果的時候,林明義心里的猜測就漸漸成形了,但他仍是有些地方想不通,想了一會兒,便決定先去跟陸宵灼匯報一下。 “他們夫妻對彼此關系的認知,竟然天差地別?”陸宵灼看著審訊紀錄,彎了彎唇角,“這倒是稀奇?!?/br> 陸宵灼一眼就看到了重點,林明義絲毫不意外,點了點頭,又說道:“陳姨娘也說,溫姍才有可能是殺害兩兄弟的人。我覺得她有話沒說?!?/br> “檢驗報告呢?”陸宵灼很快看完了問話記錄,又問道。 林明義連忙遞了過去:“在這,酒里面的確有問題,是歌舞廳和高級會館里面常用的邊緣藥物,算是大煙的一種,有致幻的效果。不過這種藥物里面鴉片的含量極低,不容易檢測出來,吃個一年半載的,也不會上癮,咱們沒轍兒,無法禁止流通?!?/br> 陸宵灼看了看,沉思了一會兒:“價格呢?購買難度大嗎?” “不便宜,但是以陳慶的收入,也買的起。尤其是,他不管錢,一年當中不在家的時間起碼也有半年,兩個弟弟又都是傻子,家里的開支全數由溫姍說了算,別說買一小包,三五包都沒問題?!绷置髁x解釋道。 “怪就怪在,溫姍是從何處購買來的?!绷置髁x又說,“她一個農家女,從小到大出過最遠的門,就是鎮(zhèn)上的集市;所接觸的人,除了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怕是連陳慶的管事都沒見過幾次,她是從哪里得知的渠道去買這種藥物?” 陸宵灼微皺了下眉頭:“陳慶和溫姍的人際關系都排查過了嗎?” 林明義回答:“溫姍的已經排查過了,她人際關系相當簡單,熟識的除了家人就是娘家和陳家的鄰居,其余的,一個也沒有。陳慶認識的人就比較雜了,他常年在海上,每一次出海的合作伙伴都不一樣,我們正在逐一尋找?!?/br> 陸宵灼沉吟片刻:“我去跟溫姍談一談,你還是盯著陳慶和江萬里?!?/br> 林明義猶豫:“要從陳慶身上下手嗎?江萬里的狀況,我擔心……” “沒必要擔心,陳慶是殺人兇手已經是既定事實,現在反而是最他最安全的時候。若是他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也該明白,他兩個兄弟的死,不是偶然,他成為殺人兇手,也不是偶然。” 林明義瞬間了然:“我明白了!” 陸宵灼進去審訊室的時候,朱小敏正在跟溫姍說話,聲音很低,他一個字都沒聽清楚,但也能察覺到,溫姍臉上的神情比起案發(fā)當時,已經緩和了不少,對著朱小敏的時候,甚至還有了細微的笑意。 “署長。”看到陸宵灼,朱小敏立刻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站好。 陸宵灼點了點頭,在溫姍對面坐了下來,跟朱小敏說道:“你也來坐,順便做一下筆錄?!?/br> 朱小敏應下,老老實實坐到他旁邊,打開了文件夾,手里握著鋼筆。 陸宵灼看了一眼又變得無比拘謹的溫姍,也沒廢話,徑直說道:“溫姍,你涉嫌殺害陳二寶陳小寶,有什么要說的嗎?” 朱小敏訝異地看向署長,雖然這個案子她只是打下手,但是該知道的一點也不少,不是已經確定是陳慶動的手了,怎么突然就變成溫姍是兇手了? 溫姍臉色頓時煞白,緊抿著唇垂下了眉眼,雙手交握在一起,單薄的身形也似是有些搖搖欲墜,一副馬上就要昏過去的樣子。 以朱小敏對她的了解,這個表現的確引人懷疑。 溫姍不做聲,表情卻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然而沒有切實的證據,陸宵灼也不能拿她怎么樣,便又將一小包白面粉一樣的東西拿了出來,推到她面前,問道:“這個,見過吧?你從哪里買到的?還是,什么人給你的?” 溫姍明顯一愣,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來著,卻又迅速回過神,再次閉緊了嘴巴,不置一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