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芳又說：“本來二姐也不是很喜歡他，因?yàn)槟侨艘豢瓷先ゾ秃芨F，二姐又嬌氣，所以不想跟他有聯(lián)系了，但是那一次，那人突然就來請二姐去戲院看戲，說是夏晨晨親自登臺。一張票可是要五十塊呢！”

    顏芳對這件事記憶尤其深刻，因?yàn)槟莻€男人竟然小氣地只請了顏婷一個人，仿佛沒有看到她一樣，那天她明明跟顏婷在一起買零食。

    顏寧卻是好奇：“你知道那個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嗎？”

    顏芳看向她，一臉天真又懵逼：“我又不想嫁給他，干嘛要問這個？要是被我姨娘知道了，肯定要罵我的?！?/br>
    顏寧：“……”

    顏寧又問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基本確定，這個帶顏婷去戲院看戲的人，就是李忠義了。再一想起之前陳云生也帶她去戲院，然后又不知不覺將她引誘到西園路去……

    這里面，必定還有什么陰謀。顏寧抿了抿唇。雖然不知道陳云生最終為何又改變了主意，但他的本意，的確是想殺死她，應(yīng)該沒錯兒吧？

    顏芳走了之后，顏寧又回了書房，問道：“你說她來做什么？為了跟我聊天套近乎嗎？”

    “就是這樣。”喬喬撓了撓下巴，“雖然顏芳又蠢又笨，但是她姨娘可不是傻子。顏婷死了，顏芳也指望不上你們那個大哥，她以后能依賴的人，可不就只有你了么？”

    顏寧沒作聲，李姨娘要是真有這個想法，她一點(diǎn)都不奇怪，她也不在意。顏芳再怎么來套近乎拉關(guān)系，什么事該幫什么事不該幫，也不是她們能左右的。

    她倒是更猶豫，要不要把這個消息告訴陸宵灼。但是上午的時候，她剛讓喬喬把他拽過來一趟了，現(xiàn)在再把人喊來，似乎不太妥當(dāng)呢。

    喬喬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從桌子上跳到了陽臺上：“我去幫你問問他辦公室的號碼，你打電話跟他說吧?！?/br>
    顏寧恍然大悟，拍了拍手：“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喬喬真是太聰明了！”

    喬喬驕傲地抬高了小下巴：“給我錢，我要去買水煎包吃?！?/br>
    顏寧從抽屜里拿出一個精致的小錢袋，帶到了它的脖子上：“順便幫我買紅豆糕，不許偷吃。”

    喬喬不理她，轉(zhuǎn)過身跳下窗臺就不見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陸大少：嘿嘿，下腹而要我電話號碼了。

    喬喬：醒醒！那是我要的！

    第26章

    陸宵灼正對著案卷發(fā)呆, 腦子里一團(tuán)亂，事情的發(fā)展已經(jīng)開始趨向最壞的結(jié)果了, 他卻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地一步一步地去尋找證據(jù), 心里煩躁得很。

    喬喬扒開窗戶縫，直接從窗臺躍到了他的桌子上，喵嗚了一聲, 小爪子拍了拍他的胳膊。

    陸宵灼了回過神來，看著又一次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貓，竟然都不覺得丑了, 甚至還有些高興, 唇角彎了起來，輕笑一聲：“你怎么又跑到這里來了？”

    喬喬看著他, 小爪子按了按他桌子上的電話, 然后將鋼筆推到他手邊：“寫個號碼?！?/br>
    陸宵灼秒懂：“要電話號碼做什么？”

    喬喬很不耐煩, 又拍了他兩下, 鋒利的指甲露了出來，在他面前晃了晃：“快寫！再廢話抓花你的臉！”

    陸宵灼想起自己被抓傷的胳膊，就有點(diǎn)疼, 連忙將自己的電話號碼寫了下來, 折成很小的四方形：“你怎么拿回去？”

    喬喬抬起下巴, 將藏在厚厚毛發(fā)中的小錢袋露了出來。

    陸宵灼一看就知道是顏寧的東西, 頓時笑了起來，將折好的紙條給它塞了進(jìn)去，然后就摸到了幾塊錢：“這是要做什么？顏寧讓你出來幫她買東西？！”

    聽他這種訝異的口氣, 喬喬就很惱火，很想再給他一爪子。

    陸宵灼看著它在桌子上磨爪子，連忙討?zhàn)垼骸袄潇o冷靜！你想買什么？我?guī)闳?。?/br>
    喬喬這才滿意了，再次跳到了窗臺上面，甩了甩尾巴，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喵嗚了一聲：“快點(diǎn)！我在樓下等你！”

    陸宵灼連忙穿上外套，匆匆忙忙下樓去了。

    帶著喬喬買好了水煎包和紅豆糕，目送它躍上墻頭以后，陸宵灼才收回視線，看著手里被塞過來的一塊錢，頓時失笑。

    ——這算是，喬喬賞給他的跑腿費(fèi)？

    他一直覺得顏寧單蠢得可愛，沒想到她的貓竟然也會這么可愛?；仡^他得好好問問，怎么讓喬喬學(xué)會給小費(fèi)的。

    陸宵灼心情很好地回了警察局，正碰上譚景升，便主動跟他打了個招呼。

    看到他臉上顯而易見的愉悅，譚景升也忍不住笑起來：“看你高興成這個樣子，撿到錢了？”

    陸宵灼晃了晃手里的一塊錢：“從貓那里撿到的?！?/br>
    譚景升微微一愣，正想問個清楚，陸宵灼卻已經(jīng)岔開了話題，問起來關(guān)于蘇晚家人的事情：“我記得，蘇晚有個jiejie，還有個弟弟是吧？找到了嗎？”

    “有眉目了?！弊T景升回道，“我就是來跟你說這個事情的。“而且，我去過蘇晚的老家了，有一點(diǎn)很奇怪?！?/br>
    “哪一點(diǎn)？”

    “那棟房子十分破舊，幾乎沒有一處不漏雨。而蘇晚家人已經(jīng)離開五年了，這些年來也沒有人打理維護(hù)，里面留下的東西，早就已經(jīng)霉?fàn)€了。但是顏寧帶來的照片，卻是完好無損。”譚景升看向他，“你要不要去看看？或者，先問問顏寧？”

    “等會兒，我等個電話?！标懴瞥了剂似蹋闼銜r間，喬喬應(yīng)該差不多到家了，那么，頂多再過五分鐘，顏寧就會給他打電話過來了。

    果不其然，他剛坐回到椅子上，電話就響了起來，接起來一聽果然是顏寧。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一說，或許對你們審理案子有些幫助?！鳖亴幰矝]有廢話，一聽到他的聲音就直入主題。

    陸宵灼“嗯”了一聲：“你說，我在聽?！?/br>
    顏寧：“剛剛顏芳來找我聊天，說起來之前顏婷跟人一起相約去戲院看夏晨晨唱戲的事情。約她的人不是哪家的小姐，而是一個男人，聽顏芳描述，應(yīng)該是李忠義。”

    “哦？”陸宵灼也很是意外，“他們認(rèn)識很久了嗎？”

    “顏芳說，差不多三個月的樣子?！鳖亴帉念伔继壮鰜淼脑挾家灰桓嬖V他，然后又說，“戲院的票價(jià)是50塊錢一張，顏婷半年的零花錢也就這個數(shù)吧，所以很可能是李忠義出手闊綽，才打動了她，讓她誤以為，這是個很有錢的男人?！?/br>
    這一點(diǎn)陸宵灼倒是沒有想過，瞬間就想到了什么，拿起鋼筆在紙上標(biāo)記了一下，又問道：“顏芳還跟你說什么了嗎？”

    顏寧搖了搖頭：“就這些了。哦，對了，那天去西園路之前，陳云生也邀請我去看夏晨晨唱戲了，我們是從戲院出來之后，才去的那里?！?/br>
    陸宵灼坐直了身體：“我一直想問你，在去西園路之前，陳云生是怎么忽悠你的？別跟我說你對西園路絲毫沒有懷疑，我之前見過喬喬去那邊了，總不會是你的貓，自己會查案的吧？”

    顏寧心里想著，還真是喬喬自己去查的，根本就沒告訴她，殺人兇手的屠宰場可能在那里。不過提醒了她很多次不要去那里倒是真的。

    “沒有忽悠，是我迷向了。”顏寧抿了抿唇，“戲院散場之后，我們是從后門出來的，我對那一片不太熟，一出門就分不清東西南北了。不過那個時辰，街上人也不少，我就沒想那么多，跟著他走了?！?/br>
    陸宵灼勉強(qiáng)認(rèn)可了她的解釋，又問道：“你是怎么知道西園路那棟房子異常的？在此之前，你應(yīng)該沒有進(jìn)去過吧？”

    “我去過菜市場買魚，曾經(jīng)路過那里?！鳖亴幷f的半真半假，“喬喬聞到了那房子里的血腥味，當(dāng)時我并沒有在意。菜市場嘛，天天那么多殺雞殺魚殺豬的，怎么可能沒有血腥味？”

    陸宵灼沉默了片刻，顯然不太相信這個答案，但也無可挑剔了，便想起來蘇晚照片的事情，將譚景升去現(xiàn)場查看的情況說了一遍，問道：“你仔細(xì)跟我說說，照片是在什么位置發(fā)現(xiàn)的？你找到照片的時候，它是什么樣子的，周圍有什么東西?！?/br>
    顏寧微微一愣，她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現(xiàn)在陸宵灼提起來，她才發(fā)現(xiàn)，的確不太對勁，便仔細(xì)回想了一下：“從北屋進(jìn)去之后，就是西邊的那一間嘛，靠左邊墻上有一個很小的梳妝臺，上面有個抽屜，已經(jīng)爛的不成樣子了，喬喬打開的時候差點(diǎn)都散架了，照片就是在那個抽屜里找到的。”

    掛斷電話，陸宵灼便說：“再去審問一遍李忠義，誰給他的錢，看戲的票?！?/br>
    譚景升應(yīng)下：“王明和陳云生呢？還是按照計(jì)劃，今晚開始審訊？”

    “陳家來人了嗎？”

    “陳太太已經(jīng)來鬧過一回了，不過因?yàn)樽锩€未成立，以防事情鬧大，損壞陳云生的名聲，倒也聽勸了，很快就回去了。”

    陸宵灼點(diǎn)了點(diǎn)頭：“先不管他們了。蘇晚案子的當(dāng)事人，挨個開始審問吧，我先去蘇家老宅子看看。”

    “我知道了?！弊T景升應(yīng)下，目送他出門以后，也緊接著走了出來，安排人手將事先掌握的，跟蘇晚有過關(guān)聯(lián)的人，都叫到警察局來。

    陸宵灼一直到晚上八點(diǎn)多才回到警局，進(jìn)門就問道：“問的怎么樣了？這一下午有收獲嗎？”

    譚景升回道：“有，這些人各有各的說法，我大題分析了一下，兩分眼見八分臆測吧。不過這些人對蘇晚評價(jià)都不太好。這些人都是分開審問的，之前我們也沒有透露任何消息，不存在串供的可能性，我總結(jié)了一下，比較統(tǒng)一說法的就是，蘇晚先是勾.引了陳家大少爺，后來又跟陳老爺勾搭成jian，在蘇晚被殺死之前，她已經(jīng)答應(yīng)給陳老爺做姨娘了，聘禮都送到蘇家去了。”

    陸宵灼看著他在審訊記錄中標(biāo)記出來的這一段：“也就是說，她跟陳大少爺和陳老爺有染，是事實(shí)？”

    “是這樣?！弊T景升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這跟陳云生有什么關(guān)系嗎？”陸宵灼又問。

    譚景升回道：“到目前為止，蘇晚跟陳云生唯一的關(guān)聯(lián)就是，蘇晚是陳云生的丫鬟，一進(jìn)入陳家?guī)凸ぃ驮陉愒粕脑鹤永?，伺候他的起居和日常生活，這是陳太太的意思。有個婆子說，蘇晚是她介紹到陳家去的，陳太太要她找個年輕好看，手腳勤快人又單純的女孩子來照顧三少爺，她便將蘇晚帶來了。”

    “蘇晚就沒想過勾.引陳云生？”

    “我也奇怪，按照他們的說法，蘇晚很不安分，跟她怯懦的性格完全不一樣，是個野心勃勃的丫鬟，一心想要進(jìn)入陳家當(dāng)姨太太，不愿意過苦日子。為什么她不選擇距離她最近的陳云生呢？運(yùn)氣好的話，可是比嫁給陳大少爺或是陳老爺要強(qiáng)得多。”

    說到這里，譚景升突然想起來：“之前顏寧曾經(jīng)跟我說，陳太太跟陳老爺并不太和睦，還曾經(jīng)為了陳云生的婚事大打出手，但是最終陳老爺屈服了，仿佛是說，陳太太手里，可能握著陳老爺?shù)陌驯灰獜倪@里下手？”

    陸宵灼抬起眼來，卻不是關(guān)心案情：“她怎么知道的？”

    譚景升：“……別跟我說你不知道他們兩家議過親?！?/br>
    陸宵灼頓時訝異：“顏寧真的上門去跟陳家議親了？！跟誰去的？都說什么了？”

    譚景升一臉冷漠：“不知道，我沒去，沒見到，沒聽到?！?/br>
    陸宵灼也覺得自己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摸了摸鼻子，說道：“那便請陳太太來一趟吧，我親自跟她交談?！?/br>
    譚景升看著他，很不放心似的：“雖然陳云生嫌疑的確很大，但是我希望你不會公報(bào)私仇?！?/br>
    陸宵灼：“我是那種人嗎？！”

    譚景升點(diǎn)頭：“你是。”

    陸宵灼：“……還想不想干了？是不是想回去做你的大少爺了？”

    譚景升輕笑一聲，無所畏懼：“我知道你現(xiàn)在還舍不得我，我走了，這個爛攤子你一個人處理的話，估計(jì)得半個月不睡，怕也是沒時間跟顏寧偶遇了吧？”

    “滾滾滾！”陸宵灼惱怒，“趕緊去把李忠義再審一遍！”

    譚景升聽話地立刻就走了出去。

    陸宵灼回想著從蘇晚老家看到的情境，再對比這幾天搜集到的信息，不由嘆了一口氣。他對蘇晚的印象，可能真的是看走眼了。

    當(dāng)初看到蘇晚的卷宗時，通過她的照片和身上所受的傷害，以及她家人輕易接受她死亡，拿了錢去過新生活的態(tài)度，他下意識地就以為，這是個出身自卑導(dǎo)致性格懦弱所以無力反抗的單純受害者。

    然而追查到現(xiàn)在，陸宵灼再也不這樣認(rèn)為了?？磥硖K晚跟陳家的幾個男人之間，或許真的有某種不約而同的親密關(guān)系呢，就是不知道，誰是這些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的主導(dǎo)者呢。

    陸宵灼的視線又轉(zhuǎn)移到了顏寧帶來的那張照片上，看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拿著照片走出了辦公室。

    林明義剛跟副隊(duì)長換了班，從現(xiàn)場回來，一看到他，立刻問道：“署長，局里頭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

    陸宵灼看了他一眼：“先去休息，人員還調(diào)的開，你專心現(xiàn)場的事情就行?！?/br>
    林明義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我先去睡一會兒?！?/br>
    陸宵灼直接進(jìn)了3號審訊室，那里正關(guān)押著陳云生。

    他一走進(jìn)去，陳云生就抬起頭來，木然地看著他，說道：“陸署長打算什么時候放我回去？若是再不放人，我大哥可能要請?jiān)A師了?！?/br>
    已經(jīng)三天沒能好好睡一覺了，陳云生的眼睛里滿是紅血絲，俊朗的臉上也掩飾不住憔悴，嘴邊的胡渣亂七八糟，讓他看上去格外落魄。

    雖然這三天來并沒有任何人為難他，也沒有虐待他，一日三餐按時送來，甚至還有宵夜，但是一天24小時的強(qiáng)光照射，讓他的眼睛幾乎都快要瞎了，哪怕是閉上眼，都覺得這房間里刺目得可怕。

    陸宵灼也不廢話，在他面前坐了下來，將那張照片拍到了他的面前：“說吧，為什么要把這張照片給顏寧看？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