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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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鳴硯握著眠冬猶疑了一瞬,而后抱拳道:“在下閬風劍閣越鳴硯,乃燕白劍主秦湛之徒。聽聞我?guī)熢诖?,特來相助。?/br> 那些妖族面面相覷,顯然不盡信。 越鳴硯見狀,干脆眠冬出鞘一瞬,眠冬的寒氣瞬間使得草葉披霜,他再次開口:“此乃眠冬,有這把劍,諸位應該對我的身份再無疑問了吧?!?/br> 越鳴硯原本是想著說清楚了,便應該能進去,卻萬萬沒想到,當他眠冬出鞘,證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幾位妖族反倒越發(fā)面露厲色。 幾人道:“是越鳴硯,是惹陛下憎惡之人!” 越鳴硯還沒反應過來,那六人便隨著陣法變化一同攻了過來! 燕白瞧著目瞪口呆,當場大罵:“妖族都是什么東西??!秦湛還在里頭救他們的頭子呢,他們居然敢打你???” 越鳴硯仰身避開一擊,他習劍道以來幾乎還未有過真正實戰(zhàn)的機會。如今這六妖襲來,反倒給了他一次出鞘的方便。越鳴硯的眠冬從右手轉至左手,他的右手握住劍柄,在向左避開攻擊的同時,如流水般自然而順暢地抽出銀色劍鋒! 眠冬出鞘,草木蕭瑟。 燕白往上看了一眼,天空竟飄下了霜。 他再向越鳴硯看去,他執(zhí)著劍,一人對六人,卻沒有半點慌亂無措的樣子。燕白甚至覺得他在表演。 與秦湛出劍的暴烈不同,越鳴硯執(zhí)著眠冬,更像是一場春日里的酒宴。 他面色沉靜,行于六人之間,手中的劍招瞧著似乎沒什么章法,甚至速度也算不上快,可六人的攻擊,竟然沒有一次能夠突破他的劍真正觸碰到、哪怕是他的一片衣角。 簡直像是在玩一樣。 燕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越鳴硯似乎也覺得這樣的糾纏無趣,他說了聲“失禮”,握劍的姿勢不過變了一寸,原本的春日宴便陡然轉入了冬日肅殺! 燕白一個錯愕,甚至沒來得及看清他是怎么做的,原本守陣的六人便齊齊倒下,或手或腳都被凍傷了一層薄霜。 陣法破了。 燕白默默地看向并沒有太多喜悅的越鳴硯,還來不及說話,更多的人便從里涌了出來。 越鳴硯眉梢微蹙,他原本已垂下的劍尖又微微揚起,在空中蕩出波來。 明珠一眼認出了他,驚呼道:“公子?” 越鳴硯聞聲看去,見到一翠衣女子,明明是他從未見過的長相,卻無端覺得熟悉。想著對方對他的稱呼,越鳴硯不確定道:“明珠姑娘?” 明珠上前:“是我?!鳖D了頓,她看了眼自己被凍住哀嚎的同伴,忍不住問越鳴硯:“公子怎么來了這里,還,還破了——” 越鳴硯了然,他歉然解釋:“一時匆忙,迫不得已。明珠姑娘,師尊可在其內為妖主診治?我來為師尊護法?!?/br> 明珠:“……”你護法為什么要破了我們護主的法陣啊! 可明珠根本不敢說,她是最清楚秦湛對這個徒弟的態(tài)度的,要是秦湛知道了她在里面救朱韶,他們在外面欺負她徒弟,回頭再把朱韶打進貘的夢里都有可能。 明珠壓根不敢多問,甚至不敢提解開同伴身上的冰凍一事,只是說:“既然如此,公子和我來吧?!?/br> 越鳴硯道了謝。 他的神經(jīng)其實一直緊繃著,直到見到了坐于床邊、眼眸輕闔的秦湛,才微微松開了那根神經(jīng)。 明珠道:“劍主自入陛下夢后,我們便守在這里,并不敢打擾劍主?!?/br> 越鳴硯頷首:“多謝明珠姑娘,接下來便由我守吧?!?/br> 明珠還真的不放心將朱韶也一并交到越鳴硯的手上,她默默站去了一旁,并不離開。越鳴硯也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秦湛入了朱韶夢后是否安全。 燕白在越鳴硯的身邊,也看著秦湛。 他忍不住道:“朱韶真是個麻煩精。等這次忙完了,我一定勸秦湛帶著你遠走高飛,不要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br> 越鳴硯低聲說:“燕白先生,遠走高飛不是這么用的。” 燕白又緊張道:“意思差不多也就是了。不過小越,秦湛來救朱韶主要是為了不讓妖族落進枯葉宮的手里,你別多想啊。她既然把朱韶逐出劍閣了,就不會叫他回來給你當大師兄的!” 越鳴硯倒是沒什么反應。 燕白一時也摸不準越鳴硯到底是什么態(tài)度,這時候燕白不免又要痛罵朱韶——要是沒有他,秦湛能省多少事情,小越多好??!當年上劍閣的,怎么就不是小越呢! 哦,對,他還沒出生。 燕白悶悶地想。 越鳴硯沒有燕白想那么多,他只是意識到了一點。 朱韶說他憎厭自己,越鳴硯曾不以為意,如今見著秦湛為了他而不惜犯險,心中反倒是能體會了一二當初朱韶心理。 他此刻,也非常地不喜朱韶。 第37章 朱羽10 秦湛入了朱韶的夢。 與現(xiàn)實的危機不同,朱韶的夢里既無狂風暴雨也無烈日灼炎。他夢里是天高云淡與碧野萬頃,不遠處有金瓦玉臺,細聽片刻,似乎還能聽到極輕的東境曲謠。 只是那聲音太輕了,輕得像是風中飄來的錯覺,秦湛駐足片刻,從風里嗅到了海的腥味。 夢是世上最穩(wěn)固的結界,也是世界上最不穩(wěn)固的結界。當思緒足夠強大,在夢里甚至可以做到停住時間,但當人的思緒不足以支撐夢境,夢境里的畫面又會瞬息萬變,輕易間便能令人迷失其中。 朱韶的夢正好介于兩者之間。 貘自然是不想他尋著出口逃脫的,日夜幾乎是在毫無章法的快速交替,甚至連四季都在秦湛的眼下于一盞茶的功夫變了個來回。只有風里的海味一直在,以及風里似是錯覺的、從那金瓦玉臺里傳來的曲調。 秦湛幾無猶豫地向那座高樓走去。 隱藏著的貘似有所覺,夢里的環(huán)境開始快速變化,萬傾的碧野在轉瞬間成為波濤洶涌的大海,云淡天晴的日子陡然切入了陰云罩頂——可這些東西都追不上秦湛。 大海在她的身后嘶吼,烏云追著她的步伐而來,用盡了全力、擺足了架勢,卻永遠差著一步,眼見著她行萬頃碧野承晴日當空,不緊不慢地踏上了那座高樓。 貘似乎也察覺到那座樓是他無法觸碰的東西,在即將碰到玉階的剎那褪去,擁堵在玉階之外,如同籠外徘徊著的眈眈猛虎。秦湛并不在意,她甚至未曾回頭。 她進了高臺。 高臺完全由金玉構成,反倒令人覺著冰冷生硬。 秦湛走了上去,再不知繞過第多少個空無一人的高臺后,終于在某一處瞧見了紅色的影子。 那是個不足十歲的孩子,一頭黑發(fā)如瀑,光滑柔順的鋪在身后,他背對著秦湛,秦湛只能看見他穿著紅色的長裳,衣角露出些里衣的白色,分不出男女,背脊倒是挺得筆直。 秦湛頓了一瞬,走了過去。她沒有叫這孩子,只是順著他面對著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里是一片大海。 秦湛也不清楚這海是原本就在,還是貘為了攔住她而后涌上的。她看了一會兒,瞧不出任何名堂,只能看向了這高臺上唯一存在的“人”。 大概是十歲的朱韶,秦湛也沒有見過十歲的朱韶是什么模樣,只能從紅衣孩童的樣貌與神情中猜測一二。 秦湛心想,應該是朱韶。除了朱韶,她再也沒見過有哪個人能得如此超脫性別的美。 由于面對著的是年幼的朱韶,秦湛不得不放輕了聲音,她問:“你在看什么?” 好在這孩子雖一人如木頭一般盯著海,但還能聽清秦湛的聲音,甚至回答他。 他沒有去好奇夢里為什么會出現(xiàn)了陌生人,只是回答了秦湛:“我在看妖。” “妖?”秦湛看向了那片海,她忍不住蹙眉:“魚妖?” 她只是隨口這么一提,年幼的朱韶卻發(fā)起了抖來。他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了自己,低低道:“不是,是狐貍?!?/br> “狐貍?” 朱韶輕聲道:“剝了皮的狐貍。” 秦湛聽著只覺得莫名,她耐著性子彎下了腰,問他:“狐貍怎么了?” 朱韶低聲道:“狐貍死了?!?/br> “娘說,如果我被發(fā)現(xiàn),就會和那只狐貍一樣,被父王剝下皮,食了rou,再丟進海里去。”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秦湛見著,他已經(jīng)連指尖都開始透明了,“我不想變成父王的衣服,我不想被關進籠子里宰殺?!?/br> 秦湛聽得眉頭緊皺,她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指尖,扶住了他的肩膀,秦湛問:“誰要將你關進籠子里,誰要將你斬殺?” 朱韶卻不開口,秦湛瞧著他的身影越來越淡,越來越淡,忍不住大喝道:“朱韶!” 朱韶的身形頓了一瞬,他抬起眼,黑色的眼睛濕漉漉地令秦湛想起后山的小鹿。她意識到自己太嚴厲了,朱韶被貘困于夢中不得出,本就是精神脆弱的時候,她不能更刺激他。 秦湛放緩了聲音:“你不要怕,如果有人要將你關進籠子里,我會去救你的?!?/br> 朱韶仰起頭看她:“你會救我嗎?” 秦湛點了點頭,朱韶卻說:“你不要來,你如果來了,我娘也將你關起來的?!?/br> 秦湛笑了她剛想說這世上沒有人能關的了她,風中的歌謠曲調陡然一揚,年幼的朱韶捂住了耳朵尖叫一聲,秦湛甚至來不及保護,他便消失了。 秦湛伸手,只能握住一把空氣。 她看了看自己空蕩蕩的手,眸色深了一層。 她往高樓之上看去,從遠處瞧著時,這高樓不過看似一座普通宮殿,可當她進入了這座高樓,卻發(fā)現(xiàn)這樓高的瞧不見頂,走出兩步,自高臺往下,也漸漸看不清底。 這座樓簡直像是大海中的一座孤島,摒棄了藍天碧野后,方才真實的像朱韶最后的抗爭與留守。秦湛不再停歇,繼續(xù)往樓上而去。 這一次她見到了少年的朱韶。 十五六歲的朱韶穿著閬風的衣裳,眉眼間是誰都能瞧出的驕矜與不屑。他那時在閬風就是個霸王了,仗著身份特別,無法無天,連宴天澤一并衍閣都繞著他走。 秦湛走了過去,他倒是什么也沒看,只是坐在窗樓里發(fā)呆。 秦湛問:“你在想什么?!?/br> 朱韶說:“師父?!?/br> 他說完悚然一驚,瞧著秦湛已有了幾分忌憚,他問:“你是誰?” 秦湛自然不會說自己就是他師父,秦湛只是答:“來救你的人?!?/br> 朱韶冷哼了一聲,他陰沉道:“我不需要人救?!?/br> 秦湛也不多話,只是看著他。 朱韶問:“你是王妃派來的,還是玉凰山派來的?” 秦湛不說話,朱韶便答:“誰也沒關系,你們不用時時刻刻都提醒我,我知道我是誰,也知道自己該做什么?!?/br> “不用你們上趕著教我!” 秦湛終于開了口,她面對著這時候的朱韶,總是有些感慨,她說:“我不教這些,我只教人修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