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炎帝挑眉，來了興趣。

    “因為泰安王身上有靈花印，所有與靈花有關(guān)之物，皆是逆天而來，從一出現(xiàn)便改了天道輪回，故，即便能窺探天機者，亦不能窺探其宿命！”

    炎帝鎖眉，若有所思，“就算如此，也可以是泰安王安排行刺前露出了馬腳，被太子洞察……”

    關(guān)于這一點，南昭也想好了對答的話，就等著皇帝自己提出來了，她說：“若真如皇上所說，泰安王提早做了計劃要殺國師，那怎會愚蠢到親自去刺殺地？他要殺人，大可以派殺手前往啊，為何要親自出面？連任何隱藏的裝扮都不曾有？別說他是身份尊貴的泰安王，就算是個普通老百姓，也不會如此愚蠢吧？”

    回來得急，南昭其實根本不知當(dāng)夜的細節(jié)，但她聽說了，當(dāng)夜她隨曇鏡一同失蹤，封獄碑突然裂開了，后來無涯子與九哥起了爭執(zhí)，就不難猜了！

    她與呂東來早知無涯子有鬼，所以無涯子必然要動封獄碑，被九哥攔下了，后來無涯子在回去的路上被刺生亡，九哥既是被當(dāng)場抓獲，必然只是敵人設(shè)好圈套等著他來！

    炎帝并非是傻子，她說得這么清楚，又怎能不懂？

    有時候，不怕這人被蒙在鼓里，就怕他在裝傻，南昭跪在下面，從觀察皇帝眉目間的神態(tài)到現(xiàn)在，已十分確認，他就是在裝傻！

    “皇上從來就不喜歡泰安王，將其視作眼中釘！”

    “南昭！你大膽！”皇帝面色一黑，“你當(dāng)真以為朕是怕你行兇，才不叫人進來拿你嗎？”

    南昭面不改色的回答：“皇上大可以命人來拿我，但那時，南昭絕不會束手就擒，以我之力，殺您半數(shù)羽林衛(wèi)還全身而退應(yīng)該不難，且到那時，皇上一定也會全城通緝小女，那么小女也只能背水一戰(zhàn)，被迫成為皇上的敵人，您有御林軍千萬，而我只有靈花一朵，我沒個好活，但皇上也不會太安樂，與其兩敗俱傷，何不在此之前，選擇兩全其美的法子？”

    炎帝最恨別人威脅她，而南昭以這般口氣與他說話，已不是第一次了，沒有上一次那般盛怒，他將注意力停留在‘被迫’一詞上。

    “那么你此刻，并非是朕的敵人？”

    南昭立刻表明忠心道：“皇上是天下百姓擁戴的九五之尊，小女若不被冤枉逼迫，又怎會愿意與皇上做對？”

    看皇上有所松動的神態(tài)，她又補充道：“其實，小女今夜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進入這里與皇上單獨話語，不止是為泰安王伸冤求情，也是為皇上而來！”

    “哦？”炎帝這話就聽不明白了，為了他來？

    “皇上您仔細想想，若泰安王確實是被設(shè)計陷害，那么殺害國師之人又是誰？”

    自然是當(dāng)場捉拿泰安王的太子殿下了！

    “此人為何要在此刻，殺害皇上的親信國師大人？是早有預(yù)謀，還是因為一道密旨？”

    說到密旨，皇上立刻想起來了，他給南昭那道密旨，確實有私下透風(fēng)聲給太子那邊，所以國師死之前，太子就知道周仰也有可能成為儲君。

    但若在密旨真的公之于眾前，周仰已死，那么密旨存在與否，也不重要了！

    “皇上，若他真是殺國師的兇手，那么真正有謀逆之心的人，怎會是泰安王殿下呢？”

    果然，南昭這一席話，讓皇帝意識到這其中陰謀，并非僅是兩個兒子間權(quán)利的相斗，他若縱容無視，那么周仰死后，唯一一個影響太子的人，便是他這個皇帝老子了！

    他以前不忌諱這個太子，是因他那時有國師，而現(xiàn)在，國師死了，太子身邊卻有一個久悟道行高深的久悟！

    不過，他終究是皇帝，老jian巨猾，絕不會輕易將自己的惶然表現(xiàn)在南昭面前。

    就算太子不孝，親兒子尚且能如此忤逆，何況這個誰也不是，被人稱之為妖星的靈女呢？

    除了他自己，他誰也不信！

    “這些都是你一人口說猜測，泰安王行刺國師，人證物證俱在，且他被抓之后，他外公司馬封則與調(diào)控十萬云州軍的虎符一并消失，這怎能不讓人懷疑？朕只相信眼睛看到的證據(jù)，而非你區(qū)區(qū)之言！”

    南昭也早就料到這皇帝老兒會這般嘴硬，她當(dāng)即就表明道：“那若小女可以將真相展現(xiàn)到皇上面前，皇上可否給泰安王一個平反的機會？”

    皇帝雖嘴硬，但也不愿將自己的后路封死了，思忖片刻后回答：“機會只有一次，看你有沒有能力把握了！”

    若是不能，就算周仰真的冤枉，那也怪不得他這個父皇視而不見了！

    南昭感激地做了一個禮。

    也是此時，外面突然喧鬧起來，有人來了！

    “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她對皇上說：“不是太子，就是太子本人來了，也罷，方才我穿御林軍衣服進來，必然他也知道了，躲不了，就直接對峙吧！”

    皇帝見她如此坦然，倒有些替她擔(dān)心，還問：“你明知太子忌諱你，且目前你還沒證據(jù)證明周仰是無辜的，你就不怕此刻見到太子對你不利嗎？”

    “只要皇上不被輕易蠱惑，真正該害怕的人，不應(yīng)該是做壞事之人嗎？”

    我南昭無愧于天地，有何可懼？

    皇上倒是被她這氣魄給震懾住了，若此女不是周仰，而誠服于他，為他所用，那倒是一件喜事！

    南昭收回曹桂安身上的亡人，讓其去開門，在門外站著的，果然是太子周政，他是聽了消息，行到半路匆匆趕回來的，這下一看見與皇帝一起出來，身穿羽林衛(wèi)輕甲的人是南昭，立刻就拔劍喊道：“護駕！”

    炎帝嚴(yán)聲說：“放肆，這兒又沒有刺客，為何要護駕？”

    周政指著南昭強調(diào)：“父皇，此女是周仰的義妹，來此必是對父皇不利的！！”

    “父皇還沒老糊涂，是否對朕不利，自有定奪，快些將劍收起來！在朕面前舞刀弄槍，成何體統(tǒng)？”

    周政只能不甘不愿的將劍收起來，眸中生出恨意恨不得將南昭當(dāng)場撕了！

    沒想到，在他這般密切布控下，也讓她鉆了簍子，若非剛才久悟派人來追，他此刻還不知這女人已到了父皇跟前了，現(xiàn)下，他也基本猜到南昭都對皇帝說了什么，立刻勸炎帝道：“父皇，此女是妖星，她所之言，斷不可信！”

    炎帝沉聲道：“國師之死，是朕心頭所痛，朕也覺得國師被刺殺一案多有端倪，這次，朕要親自審理，查明真相，以告慰國師在天之靈！”

    周政面色難看，但皇帝做下的決定，他怎可能改變干涉？他稍微緩了一下，強裝無事的回答：“父皇對國師的君臣之情實在感動兒臣，既然父皇要親自審理，那父皇一定要保重龍體，莫要太過cao勞！”

    炎帝要親自審理，自然要將案發(fā)時所有人證物證通通過一遍，時間定在后半夜，隴西府。

    周政著手去安排人證前來，而南昭則留在了炎帝身邊，寸步不離的。

    周政面色難看的回到他所住的院下，麗姬已聽聞發(fā)生了何事，趕緊過來輕聲對她說：“殿下，這個靈女不好對付啊！”

    “哼！”他眸中一狠，陰笑道：“任她再厲害，她總有弱點！”

    第195章 ：疑點

    丑時，隴西府中，南昭已換上一身干凈的長裙，擔(dān)心太子會從中作梗，她一直陪同在皇帝身邊。

    雖暫時得到了皇帝的庇佑，在等待接下來人證來的過程中，她卻坐立不安。

    以她對太子的了解，若不能對皇帝這邊下手，只怕會尋別的突破口，而現(xiàn)在，她只身一人，沒有可信任之人，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南昭，時辰到了！”曹公公來傳話，她便拿起自己隨身的包袱，跟著曹公公移步到隴西府展月閣，這兒平常是用于宴會的，因為地方寬敞，臨時做了審案的地方。

    泰安王謀逆一案，一直是由太子在審，所有證人皆在他手里，今夜也全都帶了過來，還有卷宗數(shù)冊，一并放在了展月閣的大廳內(nèi)。

    皇帝由曹公公扶著在正上方那張木雕案前坐下，卷宗他前些日子沒怎么細看，今夜既要親審，自然要看個仔細。

    “南昭，你也來看！”皇帝指著她說。

    南昭求之不得，立刻走過去，將卷宗拿起來細細閱讀。

    太子周政早到了，坐在特意為他搬來的一張椅子上，身體隨意的靠在椅背上，目光斜斜的打量著南昭認真看卷宗的身影上。

    卷宗第一卷記載，當(dāng)日酉時，泰安王與國師無涯子在封獄碑前起了爭執(zhí)，泰安王動武，隨行的王府衛(wèi)十九人皆拔刀相向，守碑的云州軍百足甲隊全隊可做證，卷宗最后，落下證人手印名諱。

    卷宗第二卷記載，九命侍首將蒙高猛封太子之命，前去云州軍營查看封獄碑之事，行到半路，突遇泰安王行刺國師無涯子，勸其無果，泰安王更揚言殺了國師，便要發(fā)兵殺帝，蒙高猛誓死相搏，才將泰安王一行人拿下！

    卷宗第三卷記載，司馬封早已暗布叛軍，企圖對皇上不利，卻因泰安王被抓而計劃夭折，攜手下等數(shù)人逃離云州城，更有程衛(wèi)兵數(shù)人可以證明，見到鎮(zhèn)國公帶人匆匆趕出城區(qū)。

    還有幾卷與前面的內(nèi)容差不多，大致是講泰安王是如何計劃謀逆的，仿佛寫卷宗之人親眼見證，說得有比有眼。

    南昭將卷宗輕輕放下，這時，周仰也被從天牢里提審出來。

    當(dāng)他一被羽林衛(wèi)押進大廳時，南昭雖早有心里準(zhǔn)備，但真的親眼看見時，心還是緊揪在一起。

    九哥手腳上都鎖著沉重的鐵鏈，他還穿著那日他們在菩提塔外分開時的衣物，只是外面那華貴的袍子在入天牢時被褪去，只穿內(nèi)襯的白衫子，在天牢內(nèi)關(guān)了兩日，已臟得不成樣子。

    而就短短兩日，她那明俊的九哥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束在頭頂?shù)挠窆谝巡恢ハ?，發(fā)束繚亂如草，猶如乞丐，但他的背脊依舊挺直，不曾因為自己今日處境而有絲毫妥協(xié)。

    這種精神，南昭不止一次在他身上看到，而這樣反差的沖擊，更令她心里難受，她第一個出聲問：“泰安王已封親王，謀逆罪還未最后定論，他們對親王用刑了嗎？”

    來時，周仰只知，他父皇要親自審理他的案子，羽林衛(wèi)進天牢帶他過來。

    早在他被抓當(dāng)日，他就知道一切都是周政的陰謀，他曾請求面見父皇道出實情，可是炎帝視而不見。

    而在這漫長的兩夜一天中，他幾乎已認清了現(xiàn)實。

    他的父皇啊，何曾耐心聽過他一句話？

    早在他出生那年，父皇不就盼著他死了嗎？

    云州天牢內(nèi)，潮濕昏暗，到處都是腐爛的味道，他想，他這一生，也許就止步于此了！

    遺憾時常有，而今卻只剩不甘。

    不甘的并非是沒有將這條路走出光明，而是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來時，他都想好了，不論白綾還是毒酒，若能死，已是上天的眷顧了吧？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竟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他眸中立刻燃起了希望，是南昭！

    她回來了！

    他還以為，她已死在曇境中了！

    太子周政接過南昭的話來說：“用刑？你一小小庶民，哪兒只眼睛看到對泰安王用刑了，他身上可有傷害？”

    南昭不再說話，但眸中卻全是憤慨和隱忍。

    雖看不到九哥臉手腳上有任何傷痕，但太子陰毒的性子她可清楚得很，九哥落到他手里，怎可能未受刑？

    不在表面上留下傷痕的酷刑數(shù)樣不少，她一看九哥那蒼白的臉色，就知沒少受苦了！

    “念卷宗！”皇帝直入主題。

    曹公公則拿起卷宗來，在堂內(nèi)高聲閱讀，閱讀完畢之后，炎帝問跪在下面的人：“周仰，刺殺朝廷重臣，與鎮(zhèn)國公密謀行刺朕與太子，你可認罪！”

    周仰沉聲回答：“父皇，卷宗皆是一派胡言，兒臣未殺國師，更未與鎮(zhèn)國公密謀什么！”

    “那么你就是不認了！”

    “兒臣若行下此大逆不道之事，愿天打雷劈，五雷轟頂！”

    正是他的聲音落下時，外面的天空突然閃過一道刺眼的光亮，‘轟動’一聲，雷聲滾滾而來。

    前半夜都是夜月當(dāng)空，突如其來一道炸雷，再應(yīng)上周仰的誓言，難免令人遐想。

    周政站起來，一臉擔(dān)心的說：“九弟你這人真狠啊，在離父皇這般近的地方發(fā)毒誓，看到了嗎，老天爺都知你在說謊，要五雷轟頂沒人攔著，可別將父皇連累了！”

    炎帝確實被那雷聲給嚇到了，縮在案后的椅子上，竟相信了這雷就是要劈周仰的，要人將周仰押到屋外！

    “皇上！”南昭忙出聲道：“那不過是一道雷而已，若它今日真劈下來了，皇上并非是要離泰安王遠遠的，而是要整治那些以法術(shù)嚇唬皇上的術(shù)士！”

    “南昭，你是說？”

    她一臉冷沉的回答：“剛才那道雷并不尋常，若小女未看錯的話，那是有術(shù)士故意引的雷！”

    至于術(shù)士是誰她沒有點名，畢竟未親眼所見，在皇帝面前冒然開口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