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白阮眉梢微微一抽,臉色沉下少許:“……什么意思?你想和我一起洗?” 郎靖風點頭,屁股后的短尾巴搖得堪比小型風扇。 白阮定了定神:“咳,這你就別想了?!?/br> 郎靖風濕漉漉地跳出浴缸,夾著尾巴跑出幾步,背對白阮面朝墻角坐下了,狼腦袋耷拉著,老大不高興,身后一溜兒水淋淋的梅花腳印。 “……和我撒嬌也沒用,都多大人了,又不是真的三歲,我能吃你這套嗎?”今天明明已經吃了很多套的白阮這般說道。 “嗚嗚……”郎靖風假裝哽咽,稚嫩且毛絨絨的身體一顫一顫。 白阮伸手戳戳他:“郎靖風,你能不能正常一點?別裝了?!?/br> 郎靖風像個賭氣的小孩兒似的一轉身,避開白阮的手,見賣萌不起效果,狀似悲憤地一路跑進臥室,呲溜一下鉆進了床底下,準備耍賴。 白阮趴在地板上往高度只容得下一個掃地機器人鉆進去的床底下看,活像個試圖把貓主子抓出來的鏟屎官,一片狹窄的黑暗中,兩枚玻璃球般透亮的眼睛熠熠地發(fā)著光。 “你這樣沒用?!卑兹钣财鹦哪c威脅道,“有能耐你就一直在里面待著,待半個月,到時候你想出都出不來。” 郎靖風聽不懂人話似的,只在床底下噫嗚嗚噫嗚嗷嗷嗚,奶汪汪的音色加上二泉映月般哀婉悲戚的調子,直攪得人心都酥了。 白阮聽了沒一會兒就坐不住了,去浴室取了把拖布,把拖布桿探進床底,想把郎靖風扒拉出來,可拖布桿還沒近身,郎靖風就抽冷子往前一躥,用一口細小的乳牙死死咬住拖布桿的頭。白阮自然不敢往里懟,橫掃也沒用,只能往外拽,可剛往外拽了沒多少郎靖風就松口退回床底深處,拖布桿重新伸進去,就又被他咬住。 如此這般僵持了十分鐘后,白阮屈服了:“一起洗行了吧?出來。” 郎靖風發(fā)出一個懷疑的上揚音:“嗷嗚?” 真的? “當然真的?!边@聲狼叫白阮猜也猜得出是什么意思,心力交瘁地把拖布一丟,“說到做到,我是撒謊的人嗎?” 郎靖風小聲嗶嗶著反駁:“嗷嗚嗷嗚?!?/br> 明明都喜歡我了還撒謊說不喜歡。 見小奶狼出來了,白阮去給浴缸放水,放到三分之二滿時他把郎靖風抓過來,用蓮蓬頭沖去郎靖風在床底沾的一身浮灰,然后把濕漉漉的小狼往浴缸里一丟。 郎靖風入了水,焦躁地搖著尾巴準備迎接大波福利,卻見白阮把那張好看的臉微微一側,狡黠地沖他笑了一下,隨即便化作原形,白毛團子嘩啦一聲砸進水里。 ——白阮知道郎靖風不會對兔子形的自己產生欲念,故而以兔子形態(tài)在郎靖風面前裸露不會令他產生羞恥感。 郎靖風舔了舔濺在鼻尖上的水珠,呆呆地叫了一聲:“嗷嗚?!?/br> 和想象中的共浴不太一樣。 白阮愜意地瞇縫起眼睛,一身絲絨般的白毛在水中鋪散開,他劃動四條兔腿兒,安靜而從容地在水面上游了起來,兩枚柳葉似的小耳朵精神地立著。 郎靖風湊過去,用鼻尖碰碰白阮,白阮也用兔爪碰碰郎靖風被水打濕的軟毛,兩個毛絨絨的小可愛你來我往,互吸互rua,然而這和諧的場景只持續(xù)了大約一分鐘,被撩撥出了野勁兒的郎靖風便忽地人立而起,用兩條胖胖的后腿蹬著浴缸底,用兩只前腳把小白毛團壓在了浴缸壁上。 “嘰???”什么情況???白阮嚇了一跳。 泡澡水里沒放浴鹽,小奶狼心滿意足地舔舐嗅聞著獵物小白兔,粉嫩的幼狼舌頭舔過小白兔的長耳朵,還用毫無殺傷力的乳牙在小白兔嘰嘰直叫的三瓣嘴上輕輕咬了一口,又好奇地舔了舔小白兔的門牙。 在險些被暴躁小白兔的大板牙反咬后,小奶狼不敢再打三瓣嘴的主意,轉而用黑漆漆的小鼻頭拱著小白兔的軟肚皮,并在小白兔的不斷掙扎間將它翻了個身,用舌頭由下至上一下下地舔著小白兔毛絨絨的背,作死地用rou嘟嘟的前爪撥弄小白兔簌簌顫動的圓尾巴,并在小白兔條件反射地使出后腿蹬的一瞬間機警地向側邊讓去,嘩的一聲水花四濺,小白兔一雙后腿兒踢了個空,倒是圓尾巴又被奶狼的前爪抓了好幾下。 一條優(yōu)秀的奶狼不會被兔子的同一招命中兩次! “嘰呀!嘰嘰嘰呀!”在一連串氣勢如雷的咆哮聲過后,小白兔繃緊之后仍顯得圓滾滾的身體忽地一軟,像只殘破的兔子公仔般癱軟在浴缸壁與小奶狼之間,三瓣嘴中逸出一絲幾不可聞的微弱呻吟,“嘰……” 似是完全放棄了掙扎。 全程仍然沒超過一分鐘。 清澈的浴缸水泛起一絲絲的渾濁,或許是因為兩只小動物掉毛了,又或許是因為別的。 “嗷嗚?”郎靖風低低嗥了一聲。 舒服嗎? “嘰……”白阮目光迷離,萬萬沒想到郎靖風居然會連一只化作原形的小白兔都不放過。罪惡的興奮褪去,他下意識地用前爪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皮,這是因為大腦向身體下達了“臨產前三天這么胡鬧會早產的快看看寶寶狀態(tài)怎么樣”的指令。 “嗚?!焙恰@删革L舔舔白阮毛絨絨的后腦勺?!班粏??”怕郎小白不舒服? “嘰嘰嘰!”滾滾滾!白阮在水里一通撲騰,總算從郎靖風的浴缸咚中掙脫開,擺動四腿游到與郎靖風呈對角線的浴缸角落,默默養(yǎng)胎。 ……養(yǎng)個屁的胎!白阮一激靈,恨不得把自己被孕激素搞壞的腦子也揪下來洗一洗。 郎靖風今天一天差不多占夠了未來半年份的便宜,不再胡鬧,安心泡澡,兩只小動物一個在浴缸頭,一個在浴缸尾,四舍五入約等于天各一方。 泡完澡,白阮余怒未消,耷拉著三瓣嘴跳出去,和郎靖風各自在浴室門口事先備好的浴巾上滾了幾滾,隨即,白阮按下擺在地上的大號吹風筒開關,一狼一兔肩并肩站在風嘴前享受著熱風的吹拂,吹了一會兒,又同步率極高地雙雙轉過身,翻面吹后背。 場面過于溫馨,抵消了白阮大半的慍怒。 身子吹干了,白阮抖了抖一身蓬松如云的毛。這種毛與毛之間根根分散不黏連,全身清爽暖和又順滑的感覺有多舒爽是沒毛的人類無論如何也不會明白的,為了盡情體驗這種舒爽,白阮決定不變回人形,反正也到了睡覺時間,白阮跳進擺在床邊地板上的小草窩,小草窩里早已放好了手機和一小碟胡蘿卜干——臨睡前吃吃小零食玩玩手機真是再愜意不過。 “嗷嗚?!崩删革L把腦袋探進草窩里,發(fā)現(xiàn)里面很寬敞,再睡只奶狼問題不大。 “嘰,嘰?!卑兹顡P揚下巴,示意郎靖風上床,眼神堅毅。 郎靖風退出去,一躍跳上床,發(fā)現(xiàn)床上也擺著一小碟給他的牛rou干,他的手機……以及一個英語單詞本。 郎靖風:“……” 白阮威嚴命令:“嘰?!?/br> 過一遍單詞再玩別的。 畢竟臨睡前背東西牢固! 郎靖風吃著愛心牛rou干背著單詞,白阮則邊吃胡蘿卜干邊用兔爪爪刷微博,時不時發(fā)出嘰嘰的笑聲。 十一點半,見郎靖風在床上睡下了,白阮把空碟子和手機都拱到窩外,然后跳出小草窩,用遙控燈關了燈,回窩里倒頭便睡——這一覺他睡得踏實,畢竟郎靖風今天晚上沒長手,不能再把他連窩帶兔搬到床上抱著睡了。 …… 然而,關燈十分鐘后,郎靖風無聲地跳下床,躡手躡腳地鉆進小草窩,用身體把沾了草窩就著的白阮小心翼翼地圈了起來。 兩個毛絨絨毫無縫隙地緊貼著,呼吸交融,銀灰的狼毫與雪白的兔毛也混在一起。 靜謐的一夜。 作者有話要說: 郎靖瘋:沉迷吸兔。 白軟軟:沉迷吸狼。 第四十九章 他胸前的睡衣濕透了。 施法后的這兩天郎靖風以rou眼可見的速度猛長, 每天早晨起來都比昨天大上一圈, 而且為了供應機體快速生長所需的物質, 他的食量也變得非??捎^。 白阮連續(xù)給郎靖風叫了三頓外賣,看著小奶狼狼吞虎咽地吃下那些重油重鹽且不知衛(wèi)生安全達標與否的外賣飯菜, 父愛洋溢的白阮于心不忍,趁郎靖風下午在家學習出門采購了全套常用調料,并補齊了之前用不上的一些烹飪用具, 又去rou類批發(fā)市場買不少rou,親自下廚給小奶狼做rou吃。 把大包小包的食材搬回家后,白阮把那些整塊的rou切成幾大塊, 分裝冷凍。他切rou時某個狼耳正太就待在一旁看,一雙眼睛灼亮得嚇人, 白阮只當是狼崽子饞rou了, 沒覺得這瘋了吧唧的表情有什么不對, 不容抗拒地回絕了郎靖風要來幫忙的提議并攆他回書房寫作業(yè)。 分裝完畢,白阮嚴格按照食譜試做紅燒rou。 草食性動物體會不到rou類的美味, 只覺那味道腥膻膩人, 白阮戴著口罩,同時開著抽油煙機和窗戶, 站在半年不開一次火的灶臺前攪動著鍋中焦糖色的rou塊。燒到大火收汁時, 白阮身后傳來吧嗒吧嗒的腳步聲, 兩截白胖的短胳膊吃力地從后面環(huán)住他細韌的腰。 白阮怕rou汁飛濺燙到郎靖風,忙把火關小,拍拍那雙短胳膊:“離鍋遠點兒?!?/br> “……白老師, 你給我做飯了。”郎靖風呢喃道。 他聲音很輕,但腔調中卻透著一股莫名的危險,聽他這語氣,好像白阮給他做過一次飯之后這輩子就不許再給別人做了似的,如果不是那稚嫩清甜的童音起到了一定反效果,這種偏執(zhí)感還會更明顯。 白阮沒把這回事兒,不以為然地笑笑,道:“做個飯有什么,你家保姆阿姨不是天天給你做嗎?我這就是怕外面飯店用的油不好?!?/br> 郎靖風:“……” 果真直兔。 “那不一樣。”郎靖風踮起腳,仰著下巴,拼盡全力把臉埋進白阮身后凹陷的腰線中蹭了蹭——畢竟如果不踮腳仰下巴的話,以他目前人形的身高只能把臉埋進白阮屁股里。 ……屁股他倒是也很樂意埋一埋,但白阮保不準會一腳把他蹬飛。 “白老師,你是第一次給人做飯嗎?”郎靖風問。 “呃,”白阮猶豫了一下,如實道,“算是吧……就幫我?guī)煾概葸^方便面。” 郎靖風輕輕嗯了一聲,心里名為獨占欲的小野獸被投喂了一小口糖,還算滿意。 白阮的身上和家里已經到處都是奶狼的氣味了,嗅覺極佳的郎靖風自覺已占穩(wěn)了物質上的地盤,便開始著手在精神領域劃地盤,頗有些蠻不講理地道:“泡面不算……那你這輩子只給我做飯,做的飯也只給我和你自己吃,行嗎?”說完,郎靖風怕被誤解,補充說明道,“不是想讓你做飯,你可以十年做一次,但只能是做給我吃的,行嗎?” 白阮不太能理解這種孩子氣的占有欲,思索片刻后,從現(xiàn)實的角度認真回答道:“我能活幾百年呢,這么長時間保證一件這么小的事不太現(xiàn)實。”頓了頓,白阮一窘,扒開環(huán)在腰上的兩條短胳膊,耳朵有點兒熱,“我跟你保證這個干什么?” 郎靖風不悅:“小事怎么就不現(xiàn)實了,我都能向你保證?!?/br> 白阮不睬他,拉下口罩專心吹著一塊鍋里夾出來的紅燒rou,用嘴唇碰碰覺得涼了,遞到郎靖風嘴邊道:“啊——” 郎靖風啊嗚一口吃進去,享受被白阮喂飯的愉悅。 “怎么樣?”白阮問,“咸淡、火候,都行嗎?我嘗不出好吃難吃?!?/br> 畢竟rou在白阮吃來都是難吃的。 紅燒rou這東西,要做得講究,做到晶瑩潤澤塊塊方正酥爛軟嫩入口即化的程度,是需要經驗和手藝的,但照著菜譜循規(guī)蹈矩的話,要做得普通好吃倒也不難,郎靖風嚼了幾下,誠實道:“好吃?!?/br> “真的?”白阮確認道,“沒哄我?” 郎靖風笑了,奶聲奶氣道:“真的,哄你干什么,你是我老婆?” 白阮好氣又好笑地在那張包子臉上掐了一下:“你別用這個外形耍流氓行不行,太別扭了。” 郎靖風現(xiàn)在是真·長身體的時候,一頓晚飯吃了一整鍋紅燒rou和三大碗米飯,連盤子底的湯汁都沒放過,全拌進飯里吃光了。吃飽喝足,白阮將鍋碗瓢盆一股腦丟進水池,準備晚一些洗,郎靖風卻搬著板凳站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拿起一個碗,擠上一大坨洗潔精,把碗里外抹了一通,又用指甲去摳碗壁上的食物殘渣,一看就是個毫無洗碗經驗的大少爺。 “你去學習,放那我洗?!卑兹钫泻舻?。 “寶貝兒歇著去?!崩删革L唇角斜斜翹起,小胸脯挺得鼓鼓的,極力彰顯霸道寵溺,“這種活兒當然得我干?!?/br> 于是下一秒,外形年僅四歲的惡狼少爺就被白阮拎小狗似的一路拎到書房,且途中因掙扎掉落兔耳拖鞋一只,雄性尊嚴全無。 今天白阮給制定的學習計劃郎靖風已經完成,趁著還有人手,郎靖風微信上戳李博明:“哥們兒,發(fā)幾張照片?!?/br> 李博明便是那個曾經沉迷游戲成績一落千丈,與白阮打賭比賽卻被排位連勝符虐慘的那位同學,這次期末考試他考到了班級第二。雖然成績不錯,但李博明本質上其實是個聰明的刺兒頭,所以和屬性類似的郎靖風倒是挺合得來,這次暑假他和班上兩個男生結伴出去玩,答應郎靖風給他傳旅游照片,畢竟網(wǎng)上找照片糊弄爸媽風險太大。 “今天照的,爬山的,坐纜車的,還有吃小吃的?!崩畈┟靼l(fā)來一溜兒照片,有帶人的也有不帶人的,發(fā)完還給郎靖風出餿主意,“你可以網(wǎng)上花點兒錢找人給你p一p,把我的臉p成你的?!?/br> 郎靖風欠揍道:“那不一眼就露餡么?我身材比你好多了?!?/br> 李博明悲憤:“cao!” 郎靖風笑笑:“謝了啊。” 李博明八卦道:“你在你對象那住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