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第二十八章 大寫那“捌”字差個豎勾我都不答應。 郎靖風微微一偏頭, 吻住白阮的嘴唇。 由于有用力過猛不慎把白阮親成小白兔的前車之鑒, 這一次的吻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力道輕淺,溫柔到犯規(guī), 仿佛是在吻一個易碎的水中倒影。 這和郎靖風片刻前展現出的痞氣粗野完全不相稱,卻反而在頃刻間瓦解了白阮的所有防線。 白阮紋絲不動,沒躲, 也沒試圖掙脫,連嚴厲的道德感都暫時退避三舍裝聾作啞。畢竟縱使白阮有再多理由,在當前的狀況下拒絕一個如此溫柔的吻, 都顯得有些殘忍。 郎靖風摩挲著白阮的嘴唇,稍傾, 克制地退開些, 低聲確認道:“害怕嗎?想變原形嗎?” ——也是被小白兔留下心理陰影了。 “不怕, 不想。”白阮連耳朵都是滾熱的。 他現在對郎靖風沒有絲毫畏懼了,可想想這不怕是用什么換來的, 白阮心里一酸。 “你那牙……磨的時候, 疼得厲害嗎?”白阮小聲問。 “不疼,打麻藥了?!崩删革L盡情呼吸著白阮身上暖融融的味道, “我有個哥們兒, 他哥是獸醫(yī), 我找他哥磨的,自己磨我怕磨劈了,那不成自殘了嗎?!鳖D了頓, 郎靖風像講什么開心事兒一樣語氣輕松道,“我跟他哥說我喜歡上一個小兔子,得想辦法讓人家不怕我,他哥邊磨邊罵我傻,說我八字沒一撇兒呢先把牙干平了,磨完你不跟我我就傻逼了?!?/br> 這正是白阮想提而不敢提的疑問,卻被郎靖風自己說了出來,白阮一咬牙,硬著頭皮顫聲道:“那你就、你就沒想過,如果我真的沒辦法和你在一起……你怎么辦?” 白阮不敢也不忍在這時斥責郎靖風太莽撞、太草率、太意氣用事,可這又的確是事實,再給他多少次機會猜,他也猜不到郎靖風會在一切都還不確定的情況下對自己這么狠。 郎靖風輕輕笑了一聲,道:“不怎么辦,不就幾顆牙嗎?!?/br> 白阮咬著嘴唇,難受得眼圈泛紅。 “你也覺得我傻吧?”郎靖風問,“感覺我太沖動了是不是?” 白阮搖頭搖得脖子都快扭了,昧著良心否認道:“沒有,沒那么覺得,就是……” “覺得就覺得,不要緊,確實有點兒傻?!崩删革L語調輕松地打斷,笑模笑樣地調侃道,“誰讓我是雪橇三傻之一呢?!?/br> 裝哈士奇裝得非常入戲! 白阮簡直不知該擺出什么表情面對他。 “……其實吧,我要是二十八歲遇見你,我可能一點兒都不沖動?!逼贪察o后,郎靖風正色道,“我非得先把你家祖宗十八代戶口查一遍,看看你房產證,再看看你工資條,問問你有沒有前男友,有幾個前男友,將來我倆家務怎么分,家里誰管錢,能不能生,小兔崽子小狼崽子各打算生幾個,嫁妝你能出多少,彩禮想收我多少,房子寫誰名……我都得問得明明白白的?!?/br> 郎靖風一臉欠揍地掰著手指一樁樁數過,道:“盤查完,我再跟別的約會對象對比對比,一看——喔,這個白老師條件最好,老師工作穩(wěn)定,那行,就跟白阮談戀愛。完事我再跟你簽個合同,合同寫上我這牙磨了你就必須得跟我在一起,分手就得賠我四顆烤瓷牙……哥長這么帥,別說八字沒一撇,大寫那‘捌’字差個豎勾我都不答應。” 白阮眼里原本泛著水光,聽見要賠四顆烤瓷牙,又聽見大寫捌,被郎靖風逗得噗嗤笑出聲。 “但是我今年才十八,”郎靖風低頭,把下巴抵在白阮肩上用力蹭了蹭,“不正好是為了喜歡的人犯傻逼的時候嗎……先讓我傻著吧白老師,別講道理,傷感情。” 這確實是唯有心智尚未成熟,沒離開過家族庇護,沒遭遇過多少挫折,一怒拔刀不計后果的少年人才干得出來的事,等到過了這個十八歲,再過了這個白阮,或許郎靖風一生也不會再有這樣一往無前的愚蠢和莽撞。 白阮心頭一片火熱,他忽然抬起雙臂,環(huán)住郎靖風的背,用力地抱了他一下。 “抱這么緊,從了?”郎靖風打趣道。 “……沒?!卑兹钍直垡凰?,有些難堪。 這個擁抱中包含的主要是感動、感謝和安慰,白阮顏值高、年輕,性格又好,執(zhí)教期間其實也遇到過被其他學生傾慕的情況,可白阮一向恪守底線,絕不越雷池一步。 一直以來,白阮都認為這是身為老師的道德底線,如果連這都把持不住,教師資格證就可以撕了。所以,就算再感動,白阮也無法說服自己立刻答應一個同性學生的求愛,這實在過于離經叛道,遠遠超出白阮的底線和預期。 “從一下唄。”郎靖風沖著白阮紅熱的耳朵吹了口氣兒,由于本來就沒指望能立刻追到,他倒也沒失望,用帶著笑的聲音道,“我們兩個傻子挺配的?!?/br> 白阮被耳廓傳來的麻癢弄得一縮脖子,輕聲問:“我怎么也成傻子了?” “你不覺得你也挺傻的嗎?我付出點兒代價好歹是因為喜歡你,你倒好,為救那個沈嘉涵透支兩年妖力……cao。”郎靖風臉一黑,猛地板著白阮肩膀質問道,“你不是喜歡她吧?” “怎么可能!”白阮冤得想跳海,“那是我學生,我哪能有那種想法!” 郎靖風松了口氣,眸光一轉,奔著白阮下三路去了:“透支完你妖力夠用嗎?你這尾巴一天到晚的動不動就往外冒,別讓人看見,再以為你往屁股后邊塞東西了?!?/br> 白阮一開始還懵著,心道往屁股后面塞東西做什么,又不是沒褲兜,直到對上郎靖風促狹的目光才回過味兒,面頰騰地紅透了,惱火道:“……郎靖風!你說什么呢!” “反射弧挺長?!崩删革L樂得肩膀直顫。 白阮的怒氣升起沒幾秒鐘,想想郎靖風付出的代價,就又蔫了下去,回手按掉感動出來的圓尾巴,抿著嘴巴,不好意思訓人,紅云飛布的臉蛋襯托得那五官格外精致漂亮。 郎靖風心頭一顫,雙手捧住白阮的臉又親了下去,這次他親得沒那么客氣,含著兩片柔滑溫軟的唇瓣又吮又咬,舌尖也不容抗拒地探進內里勾纏著白阮的舌尖。 狹小的雜物間攏音效果極佳,唇舌貼合又分離時啵的輕響,攪動時的嘖嘖水聲,與情難自抑時發(fā)出的嗯嗯唔唔的鼻音,都顯得十分清晰,加上這一狼一兔聽覺都極敏銳,雖只是一個吻,這立體環(huán)繞的聽覺效果卻十分不得了。 白阮懷疑自己要被郎靖風親化了,被為人師表的道德感與被同性親吻的禁忌刺激得沁出細汗,然而他兀自強忍著,沒掙扎也沒抗拒,直到郎靖風放開他的嘴唇,向下吮吻起他的脖子,白阮才猛地一激靈,小聲叫道:“別再往下了?!?/br> 郎靖風又狠狠親了一下白阮的嘴唇,幫他把被扯松的領帶重新系好,仔細琢磨著白阮的表情,道:“白老師,你剛才讓我親,不是因為對我動心了,是因為覺得內疚了?” 白阮不敢吭聲。 他懷疑自己是有一點動心,因為方才郎靖風親他的時候……他沒什么厭惡感,甚至還有一點,氣球一樣飄了起來的感覺。 但白阮不想搞師生戀,他就是要和郎靖風在一起也得是郎靖風高中畢業(yè)之后。況且,白阮自己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一點動心,今天這些事發(fā)生得太過突然,他腦子還混亂著。 至于因為內疚所以才讓親聽起來也很傷人,故而白阮只好糾結地保持沉默。 “說話,純因為內疚嗎?”郎靖風捏捏白阮沒多少rou的腰。 白阮糾結成狗。 郎靖風催促:“說話,寶貝兒?!?/br> 白阮眼睛瞪得溜圓:“叫我什么?” 郎靖風嗤笑:“會說話了?” “我不知道?!卑兹钪缓美蠈嵈?,“但我確實內疚……感動,也內疚。早知道你會這么處理,我就不和你說我被咬過的事,我現在真的……”白阮無力道,“我不知道怎么面對你好了?!?/br> “你不用內疚?!崩删革L皺了下眉,又半開玩笑地打趣道,“我指甲能長回來,牙的話,那不然我訂做四顆烤瓷的鑲回來?但你不是有心理陰影嗎?” 白阮眼睛微微一亮,小心翼翼地問:“能鑲回去嗎?我沒陰影了,以后也沒有了。” “不知道,沒問過?!崩删革L見白阮確實愧疚得難受,反過來安慰他道,“磨牙沒你想得那么嚴重,我生下來就是妖,早就習慣用人形生活了,根本影響不著什么。你看滿大街那么多人,誰也沒長那四顆牙,不也都一樣該吃吃該喝喝么?” 白阮心里還是堵得厲害:“但是就算你再不用,它也是個象征……我以前看狼圖騰,里面說狼牙是狼的榮譽,比狼命還重要,狼沒牙,寧可……” 白阮不敢往下說了。 郎靖風樂了:“你個白跳跳還看狼圖騰呢?不是,你是抱著什么心態(tài)看狼圖騰的?” 白阮耷拉著腦袋道:“就是,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br> “白老師你看看我,”郎靖風指指自己,露出個吊兒郎當的笑容,“我像是在乎什么榮耀象征的人嗎?再說,我是狼妖,不是狼,這區(qū)別可挺大。這么說吧,你和大森林里那些普通兔子的想法能一樣嗎?人家普通兔子天天就想著啪啪啪,啪完這個啪那個,啪完上頓啪下頓,你可倒好,想親你一下給我折騰的……” 白阮心想自己其實也成天想啪啪啪,不過這個不能說出來。 “別難受了白老師。”郎靖風斂起笑容,認真道,“我沒你想象得那么在乎那四顆牙,沒有就沒有,我不會要死要活的?!?/br> 白阮搖頭:“那你以后吃東西不受影響嗎?還有,以后萬一有什么需要自衛(wèi)的時候,你因為這個打不過人家,該吃虧了……” “這么關心我?”郎靖風心臟一陣猛跳,壓住心里小小的邪念,實話實說道,“我平時基本都是人形生活,狼形太不方便了,也沒個手,手機都玩兒不了?!?/br> ——那些自己修成妖的妖怪才會動不動就喜歡變原形,比如白阮,他在家時經常是原形,而且保留著大量兔子的習慣,偶爾也會用動物的思維想問題,還在家里培植大量小白兔黨羽。 可大多數妖二代都對原形沒什么執(zhí)念,妖二代在人類社會出生長大,天生就有人形,很少用原形生活,他們往往比妖一代更像人類,有些被人類同化嚴重的妖二代妖三代甚至會覺得自己只是“有變形技能的”人類。 “吃rou啃骨頭人牙夠用,打架我也很少有上嘴的機會,上次我單挑那五只狗妖你看見了,我拳頭就夠他們嗆,再上嘴咬那不是出狗命了嗎?”郎靖風說著,嫌惡地一撇嘴,“再說……挨咬那個要不愛洗澡,一咬一嘴黑泥,咬一口不夠我惡心的?!?/br> 白阮這還是頭一次聽說狼會嫌咬獵物惡心,不禁有些茫然。 郎靖風親親白阮滾熱的臉蛋,柔聲道:“我把牙銼平不是為了感動你,也不是想用幾顆破牙綁架你,我就是想讓你不怕我,別躲我,不說馬上在一起吧,至少給個機會好好相處,大不了你等我畢業(yè)。” 白阮一怔。 其實,郎靖風即便不在意自己的狼牙,也完全可以做出很在意的樣子,靠這個在白阮面前賺到大把感動分。白阮心軟耳根軟在郎靖風這不是秘密,他如果存著點歪念頭,利用白阮的性格漏洞撒撒嬌裝裝可憐,白阮很有可能會硬著頭皮妥協。 可郎靖風卻反其道而行之,把底牌全亮出來了。 而他這樣做,白阮反倒更加觸動,這份坦蕩和誠懇帶來的震撼并不比銼平牙尖來得弱。 “你千萬別瞎感動啊,差不多意思一下,對得起我在寵物醫(yī)院花的掛號費和挨的那幾針麻藥就行?!崩删革L捧著白阮的臉,見白阮眼眶中正在飛速聚集淚水,忙道,“我沒跟你鬧,也沒說反話,你心太軟,一感動就懵了,到時候別分不清到底是喜歡我了還是感動,還沒喜歡我就愣說喜歡了,我什么地方你看不慣也不敢說了……要那樣我還不如現在就忽悠忽悠你,跟你說‘白老師我最重要的牙都為你銼平了你看我多愛你,趕快跟我打一炮安慰安慰我吧’,我不想那樣?!崩删革L說著說著自己先樂了,“磨牙這事兒真沒你想得那么嚴重,聽話?!?/br> 白阮扭過頭,一閉眼,眼淚簌簌落下。 “cao……別哭?!崩删革L用拇指抹白阮濕漉漉的臉,“別哭了白老師,我錯了成嗎?” 白阮用袖子胡亂抹臉,咬著嘴唇想止住眼淚,卻完全止不住,嗓音顫抖道:“你怎么這么傻呢……” “白老師你這么想,”郎靖風托著白阮的臉蛋,哄小孩兒似的輕輕晃了晃,“要不是你出手救我,我早就被天譴劈幾個來回了,還牙呢,拿掃帚把我掃掃能裝滿一骨灰盒就不錯了,我連命都是你救的,你就甭糾結小問題了好嗎?” 語畢,郎靖風琢磨著白阮在學生面前哭可能會覺得丟人,按著白阮后腦硬生生地把他往懷里一扣,讓白阮把臉埋進自己衣服里哭了個痛快。 作者有話要說: 白軟軟:qaq 郎靖瘋:在對白跳跳為所欲為的大好機會面前,我選擇了做個人。:) 話說……三瘋本人其實沒有特別特別把狼牙當回事兒,作為一個妖二代,狼崽兒出生在人類社會,大部分時間以人形生活,他是大部分的人類 小部分的狼,思維方式和普通的狼不一樣。 所以什么為愛放棄自我啊,為愛自殘自虐啊,其實是沒有的~狼崽兒沒想那么多,也沒那么悲壯~(突然感覺好像騙了大家的眼淚2333………………狼崽兒是真的很用心很努力,這個不摻水,只是,沒有磨牙斷爪的悲壯,悲壯是沒有的~ 這個事情的性質對狼崽兒來說,不比整形手術嚴重多少,如果狼崽兒真的和普通狼一樣,把牙看得比命還重要,那他也不會輕易銼牙,好歹也得再和軟軟處一段時間,確認確認眼神,對吧~ 然而……白軟軟是妖一代,以動物的形態(tài)和身份生活過,他比三瘋更看重“身為狼的榮譽”這一類事,所以不管三瘋自己怎么想,白軟軟都是很心疼他的~ 然后……小甜餅文沒必要留遺憾害得大家郁悶,反正白軟軟已經get到狼崽兒的心意,而且以后也不會再怕他了。 所以……這種時候就要搬出萬能的哆啦a夢云清師父了,烤瓷牙是狼崽兒開玩笑的太蠢了hhh以后讓師父給他施個什么長牙大法吧……(。 第二十九章 下場凄慘的大白菜。 兩人從雜物間出來時, 走廊靜悄悄的, 學生老師早都走光了。 白阮從情緒的洪流中脫離出來, 回味起雜物間中的親吻和自己失態(tài)的表現,不禁別扭至極。他去廁所沖了把臉, 垂著眼睛接過郎靖風遞來的紙巾,動作機械地擦了擦臉。 感覺自己眼皮好像還微微腫著,白阮恨不得順著下水管道鉆進去躲會兒, 等模樣正常了再出來面對郎靖風。 郎靖風輕輕笑了一聲,了然道:“害羞了?又想鉆兔子洞了?” “不是?!卑兹钷D身朝出教學樓的方向走。 郎靖風知道白阮臉皮薄,剛在學生面前哭了一場這會兒肯定別扭得不行, 便不繼續(xù)逗他,也沒追上去, 只體貼地跟在后面, 假裝自己不存在, 腳步輕得像只伏擊獵物的小狼。 這么走出一段,白阮定了定神, 調整回老師正直嚴肅的腔調, 道:“我以后不躲你,和你正常相處, 你以后也該什么樣就什么樣, 學習不能松懈。期中考之前那大半個月你表現得很好, 保持住那個勁頭,別因為今天這些事分心,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