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節(jié)
“我們鐘家樹敵無數(shù),”鐘平說,“也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對手?!?/br> “不見得是我們認識的對手,”鐘富推測,“可能是老祖宗的仇人,我們結(jié)下的仇人,都不會有這么厲害?!?/br> “人來了,連人傀都沒有被驚動?!辩姲舱f,“證明這人的路數(shù)十分的隱秘。術(shù)士家族中,以西南外道最為隱秘,除了我們鐘家,苗家和魏家已經(jīng)被王鯤鵬收服,黃家更是跟詭道的站在一起。我想不起來還有什么門派和我們一樣的路數(shù)。” “有的?!辩姼坏穆曇糇兊玫统?,“而且當年是我們鐘家的死對頭。” 鐘平被提醒,“是的,不僅是我們鐘家,也是苗家、黃家,特別是魏家的死敵,當年我們四個家族一起聯(lián)手把這個家族趕出了西南,而那一派的巫師,只能遠走他鄉(xiāng),在他國安頓下來,漸漸揚名立萬?!?/br> “黑苗的后代,”鐘富點頭,“當年被我們西南四大家家族聯(lián)手剪滅,后人去了南洋?!?/br> “降師。”鐘平說,“沒想到這么多年過去,他們竟然還有人被牽扯進來。” “我懷疑,這兩個晚上來的人,是一個十分厲害的降師?!辩姼徽f,“來無影去無蹤,降師中最高明的降頭,被我們碰上了。” 鐘家五個兄弟沉寂很久,終于鐘安打破了平靜,“飛頭降。” “是的?!辩姼徽f,“如果猜的沒錯,就是飛頭降。” 鐘家五兄弟相互看了看,眼中都流露坦然的絕望。將頭之術(shù)在中土失傳幾百年,一直在東南亞盛行。而能夠使用飛頭降的降師,即便是東南亞,也不會超過五個降師能施展。 南方來的降師已經(jīng)到了,何家當年封印的厲鬼已經(jīng)在土城鬼街與何重黎對峙了很多天。黃坤和鄧瞳在巨大的冉遺面前,忐忑不安。 這些與徐云風都沒有關(guān)系了。徐云風現(xiàn)在來到了西陵峽的中段,站在了石牌的那個餐館,也就是當年的小學(xué),三峽古道曾經(jīng)有個縫隙的出口。 這次徐云風不會再空等,因為同斷武已經(jīng)和曾婷來赴約了。 徐云風看著同斷武走近,用腳點著腳下,“這里本來有個石頭,當年跟著你爺爺?shù)娜哲?,侵略中國,有一個軍艦被宇文發(fā)陳拖下古道,困入其中,其實我挺佩服他們的,他們在下面支持了幾十年,順著縫隙往上爬,功虧一簣,沒有爬上來?!?/br> “如果把這個縫隙重新打開,”同斷武問,“我們能回到我爺爺葬身的地方嗎?” “沒有一個可能?!毙煸骑L搖頭,“我當年就已經(jīng)嘗試過。進入古道只能尋找到赑屃和傲天,不過這兩個神獸,已經(jīng)離開了三峽。” “去了那里?” 徐云風神經(jīng)質(zhì)的扭了扭脖子,“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這么重要的事情?” 赑屃和傲天在荊州的河段,沉入了九曲荊江的河底。這段時間,荊江的河流比往常更加湍急。傲天和赑屃在荊江河底移動,荊江大堤的基腳被攪動,長江荊江段的河道管理局加強監(jiān)管非法挖沙船的力度。 已經(jīng)有一艘挖沙船在半夜里無聲無息的沉沒在荊江,但是消息被河道管理局封鎖。原因不明,也不允許相關(guān)部門調(diào)查。 這件事情,老嚴當然是脫不了干系。他還有兩關(guān)要過,最后一關(guān)是張?zhí)烊唬贿^壓力在王鯤鵬的身上。只是張家?guī)X的這一關(guān),得由他自己來解決。 張家?guī)X已經(jīng)到了,老嚴站在萬壽寶塔的最高一層,看著張家?guī)X直接走進了萬壽塔公園,然后一路走向了寶塔。 由于荊江大堤幾百年墊高了十幾米,萬壽寶塔的基座陷入大堤之下三層。當張家?guī)X走到了寶塔邊,看見了站在寶塔最高一層的老嚴。老嚴的所在的高度僅比張家?guī)X所站的位置高幾米而已。兩個老同事相互對望。 終于老嚴開口了,“這些年過的好嗎?” 張家?guī)X攤了攤手,“你下來說話?!?/br> “也不用這么客氣了?!崩蠂勒f,“三銅你拿了銅爐,王鯤鵬拿了銅鏡,我就要完成我的目標了?!?/br> “如果你有本事拿到三銅,破解這個死局,”老嚴說,“當年就不用對付你了?!?/br> “你就是太自負?!睆埣?guī)X說,“你認為只有你能做到,不相信任何人。” “我只是不相信你而已,”老嚴說,“王鯤鵬你見過了,我相信他?!?/br> “他讓我拿著你的銅爐跟他對賭,”張家?guī)X一點都不啰嗦,“他的確很有種?!?/br> 寶塔四周悄無聲息的聚攏了十幾個人人,這些都在張家?guī)X眼里看的清清楚楚,張家?guī)X哼了一聲,“你幾十年只培養(yǎng)了一個王鯤鵬,這些人保護不了你。” 老嚴平靜的看著張家?guī)X,“我不能和你在這個地方解決我們當年的恩怨,我們換個地方?!?/br> “我無所謂了,”張家?guī)X說,“我耐心很好。你說去那里?” “還需要我來告訴你嗎?” “好,”張家?guī)X爽快的說,“我?guī)闳ヒ娡貊H鵬,你親口告訴他,你當年是怎么逼迫趙建國的?!?/br> “這件事情,我總是要跟他說個明白的,”老嚴沒有張家?guī)X想的那么怯弱,“我現(xiàn)在就去?!?/br> “別忘了帶著銅爐?!?/br> “你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崩蠂佬α诵?。 七眼泉上,王鯤鵬看見張家?guī)X回來了,并且推著一個輪椅。其實王鯤鵬心里知道張家?guī)X會把老嚴給帶來,老嚴欠自己一個說法,現(xiàn)在該到時候了。 王鯤鵬心里想著:瘋子,我們哥們倆現(xiàn)在開始就各顧各的,你把你的事情處理好,現(xiàn)在我要面對我這輩子一直在逃避的事情了。該來的終究是會來,一味的逃避根本于事無補。 ——徐云風說話的時候一直把眼睛看著同斷武的眼睛,可是曾婷就在同斷武的身邊就站著曾婷,無論如何都無法將曾婷從實現(xiàn)里祛除。 同斷武說:“我不讓她來,可是你也知道,她的性格……” “你是來跟我談這個的嗎?”徐云風打斷同斷武,“我哥們,就是這次布下陣法的王鯤鵬,我叫他王八——曾婷你記得嗎?” “記得?!痹谜f,“我都想起來了,他是個有擔當?shù)娜??!?/br> “恩,”徐云風繼續(xù)說,“他告訴過我,這人,這輩子不能一味的逃避,該面對的事情,終究是要面對的。比如你們站在我面前,我就逃避不了?!?/br> “理解?!蓖瑪辔湔f,“我現(xiàn)在也特別相信,我到這里,重復(fù)我爺爺做過的事情,也是我無法逃避的命運。” “你打敗我,”徐云風說,“就去姜家廟找申德旭,他一定會把和泉守鑒定交給你?!?/br> “我相信?!蓖瑪辔湔f,“這個不用你再提醒我?!?/br> “然后帶著曾婷走,”徐云風說,“別去上海,這事到此為止。” “還沒打,你就認輸了?!蓖瑪辔淇粗煸骑L,“如果你輸了,這件事情,就該與你無關(guān)?!?/br> “好吧,是我cao心太多?!毙煸骑L說,“即便是我贏了……” “如果你贏了,”同斷武看著曾婷,“你和她以后……” “我輪不到由別人來安排我的生活?!痹脹Q絕的說,“我自己的路自己走?!?/br> “對,就應(yīng)該這樣?!毙煸骑L低下頭,然后立即把頭抬起來,“那么我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你水性看起來不太好,”同斷武問,“真的要跟我在水里比試?” “不在水里贏了你,”徐云風說,“這事就不算完?!?/br> “好,”同斷武慢慢的朝著江邊走去,“我等你?!?/br> 徐云風看了看曾婷,曾婷的眼睛里飽含著關(guān)切,卻是看著同斷武的背影。徐云風內(nèi)心里如同一把尖刀劃過心臟,顫抖著說:“你也保重。”然后也跟著走到了江邊。 同斷武和徐云風同時在江邊站定,等著上游的三峽大壩泄洪閘開啟。到那時候,長江會變得洶涌湍急。 ——王鯤鵬看著張家?guī)X推著輪椅上的老嚴。 老嚴虛弱的對王鯤鵬說:“我來給你一個交代,趙一二的交代?!?/br> 王鯤鵬面無表情,“我等你這句話很多年了?!?/br> 王鯤鵬、張家?guī)X和坐在輪椅里的老嚴,三人相互對視,沉默不言。七眼泉上也一片寂靜。紅水陣在王鯤鵬的掌控之下,殺意滲透到老嚴和張家?guī)X的每一個毛孔里。 張家?guī)X和老嚴同時打了一個寒顫。張家?guī)X突然非常明白的意識到,面前的這個年輕人,十分的可怕。 老嚴是三人中最虛弱,最弱勢的一個。雖然他曾經(jīng)把面前的兩個人,都cao縱與鼓掌之間,但是現(xiàn)在,他也非常清楚,時過境遷了,他老了。論法術(shù)和能力,他已經(jīng)是砧板上的魚rou,沒有絲毫的力量反抗。 老嚴看著王鯤鵬,和張家?guī)X一樣,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怯意。 “你終于等到了這天,”老嚴說,“你忍隱了這么久,就在等著今天的機會吧?!?/br> “你我都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王鯤鵬沒有流露出一絲的激動,他等了這一刻很多年了,心中早已心若止水,“不然我為什么按照你的安排,一步一步的走過來?!?/br> 老嚴看著張家?guī)X,“我沒看錯人吧?” “沒有,”張家?guī)X認同的說,“的確比趙建國厲害?!?/br> “你們布置的這個局,卷入了這么多人進來,改變了我?guī)煾傅拿\,也改變了我和徐云風的命運,”王鯤鵬說,“我一定要知道,當初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br> “徐云風?”張家?guī)X茫然的問,“我聽馬接輿說起過這個人,按理說不應(yīng)該有這么一個人存在啊?” “多出來的一個人,我也很意外,”老嚴苦笑一下,“也許是進來攪局的,也許是決定勝負的關(guān)鍵。誰知道呢,他和我們不是一路人,卻偏偏是關(guān)鍵的勝負手?!?/br> “好玩?!睆埣?guī)X說,“越來越有趣了,趙建國有本事,把事情弄得這么有趣,可惜趙建國命不長?!?/br> 圍繞著三人的木樁頂部的油燈立即亮起,一個煙霧化作夜叉,舉著一個金剛杵朝著張家?guī)X劈下來,張家?guī)X舉起雙手,格擋住金剛杵,王鯤鵬的手把張家?guī)X的衣領(lǐng)揪住,“你眼睛睜開,就真的擋得住我?” 張家?guī)X驚呆了。王鯤鵬收了看蠟的夜叉,手也縮回來。 一招之間,王鯤鵬顯露了他的真實本領(lǐng)。 張家?guī)X一時還無法接受這個現(xiàn)實,過了很久才對老嚴說:“你教的?” “我教了一半?!崩蠂勒\實的說,“另一邊是趙建國教的?!?/br> “竟然能在看蠟的同時,自身也可以攻擊對手?!睆埣?guī)X佩服的看著王鯤鵬,“你把一天的修煉,抵得過別的術(shù)士一個月,的確是一個勤奮的術(shù)士?!?/br> 老嚴插嘴,“我當初跟他就說過,后天的努力,比天賦更重要。他真的信了?!?/br> “他不僅信了,”張家?guī)X說,“他還做到了,具備常人不能有的努力,這本來也是一種天賦。” “還是把趙建國當年的事情說了吧,”老嚴說,“不然他絕不會放過我們兩個老家伙。” “我本以為我在地下心無旁騖的修煉了這么多年,出來后,天下沒人能勝過我,”張家?guī)X說,“可是我錯了,錯的厲害?!?/br> 王鯤鵬陰鷙的看著張家?guī)X,“你們一輩子都在算計他人,到了今天,終于嘗到了被人算計的滋味了吧?!?/br> 老嚴看著張家?guī)X,無奈的苦笑,“沒辦法,這說明他是最合適的人選?!?/br> “你是對的,比趙建國合適多了。”張家?guī)X把頭對向王鯤鵬,“我告訴你這個安排是誰定下的,這人你知道。” “古赤蕭。”王鯤鵬說,“他們是你們直接領(lǐng)導(dǎo)人?!?/br> “所以,”張家?guī)X說,“這事不落在你們詭道身上來解決,還能有誰?” “但是缺一個連接起來的關(guān)鍵人物,”老嚴開口了,“我們找了很久,希望是一個天生異稟的年輕人,要有謀略,要能承擔起所有的責任。讓他去投奔詭道。” “所以你們趁著我?guī)煾缸咄稛o路的時候,選中了我的師父趙一二?!?/br> “是的,”張家?guī)X說,“我認定了趙建國。可是老嚴不同意。他說趙建國性格太驕傲,太驕傲的人做不了這個事情?!?/br> “這就是我和老嚴之間的矛盾?!睆埣?guī)X說,“我們沒時間了,等不起了,我就認定了你師父,可是老嚴卻反對。我們研究所里的兩張一嚴,就為這件事情,產(chǎn)生了巨大的分歧?!?/br> 老嚴伸手,示意下面的話由他來敘述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當年張?zhí)烊慌c日本的同斷在三峽古道里冥戰(zhàn)最后,知道了一個秘密,那就是天下術(shù)士,前赴后繼,不斷消亡的循環(huán)。張?zhí)烊灰凭?,但是古赤蕭知道張?zhí)烊粫?dǎo)致整個術(shù)士世界的崩潰。于是暗中聯(lián)絡(luò)了當時還是莊崇光的老嚴,將張?zhí)烊晦粼诹说叵?。然后讓另一個親信孫鼎去取代張?zhí)烊坏奈恢茫蓪O鼎的能力有限,直到他的孫子孫拂塵才完成了這一步。老嚴就一直要監(jiān)視著其他的競爭者,當然最重要的人物,就是張?zhí)烊弧?/br> 孫拂塵帶了幾個高明術(shù)士,作為投名狀??墒翘煜伦罡呙鞯男g(shù)士,都已經(jīng)四散而逃,孫拂塵能找到的最有身份的投名狀,只有清靜派的掌門見清,也就方濁的師父。見清是個好人,可惜被孫拂塵做了犧牲。接下來就是老嚴不忍見清的冤屈,收留了見清的徒弟尋蟬和方濁,當做自己的親傳弟子對待。這是后話。 但是孫拂塵的事情沒做干凈。只能大家從頭再來一次,把天下所有的術(shù)士都聚集起來。這件事的就要由張?zhí)烊怀鲫巵硪l(fā)。 古赤蕭死前,知道這事最終還是要由詭道來出頭,因為天下能真正對付張?zhí)烊坏闹挥性幍烙羞@個能力。但是當時呂泰已經(jīng)老了,徒弟金盛本領(lǐng)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