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jié)
總算是在金山寺請了幾個和尚過來,和尚到了何家的老宅子邊,什么也不說,立即開始作法事。本來計劃的是要做七天七夜的法事??墒堑搅说谒奶焱砩?,金山寺的為首的老和尚突然就死了。剩下的年輕和尚被嚇到,抬著老和尚的尸體回了金山寺。 開發(fā)區(qū)管理處的人員無論怎么問,金山寺的和尚都不說話。只是立即把老和尚的尸體給火化。等老和尚的五七過了,一個和尚才告訴何翠,先把何家的老宅子圍起來。等著何強帶人回來。他們也沒有別的辦法。 至于和尚們在作法事的時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仍舊是只字不提,也不提出什么補償。 何家的這件事情,就這么暫時平息下來。施工方在何家老宅子四周修了一個圍墻,然后在圍墻上每隔三米,砌了十幾個小小的七層寶塔。這個都是金山寺和尚的指點。也就是相當(dāng)于蓋了一個簡陋的小廟。 遠在千里之外的鄧瞳,現(xiàn)在更加鬧騰了。溶洞里的河水全部變成了紅色。鄧瞳叫來了柳濤,柳濤也急了。 鄧瞳說:“是不是溶洞的冉遺出了問題?” 柳濤焦急的說:“冉遺已經(jīng)在地下幾萬年了,怎么可能會流血?!?/br> 兩人就順著紅色的河水慢慢找,終于發(fā)現(xiàn)了血水的來源。就是放在溶洞里的那個大棺材,是當(dāng)初王鯤鵬帶過來的那個。 兩人看到棺材的下方滲出了血水,流在溶洞的地面,然后在地面上流到了河水里。 鄧瞳看著柳濤,兩人都不知道王鯤鵬留下的這個蕩離棺材,里面到底出了什么問題。 再說何強,一路走到了湖南,湘西趕尸的魏家與何家赫赫有名,向村民打聽十分的容易,很快就找到了辰州寨的魏家,隨即在辰州發(fā)現(xiàn)何家的后代,只有一個叫何重黎的人,還在跟著魏家學(xué)習(xí)趕尸的法術(shù)。何強想來想去,知道只有這個何重黎才是父親說的那個何家的后代。 于是又問清楚了何重黎跟著魏家的當(dāng)家,到了鄂西的宜昌,于是一刻也不耽誤,從湘西走到鄂西,走到了高家堰的地界,長途汽車壞了,時間又到了晚上,客車就在高家堰修車,何強著急見到何重黎,也就不休息了,連夜靠腳趕路。在路上突然遇到了五個扛棺材的人。 這個五個人就是鐘家的五個兄弟。 鐘家五兄弟向何重黎告辭后,沿著318國道回家,他們行走的很慢,因為他們五個兄弟,得扛著一口棺材走路。四個人扛,一個人在前面帶路,還要撒紙錢。所以只能輪換著來,畫眉老太的一時興起,把他們五個兄弟折騰的夠嗆。畫眉是有本事帶著雙頭人傀漫山遍野的跑??嗔宋鍌€鐘家兄弟,要扛著棺材慢慢走。還不能白天走路,必須要等到半夜十二點了才能行走,走到天亮之前,就得找偏僻的地方躲起來。遇見了生人,雙頭人傀受了陽氣,就會發(fā)炸。 其實如果是何重黎,或者是黃溪,他們做這件事情挺好,可惜鐘家不會趕尸,就只能硬扛。剛好是何強著急,走了夜路,就在路上遇到了鐘家兄弟。 何強與鐘家人相互不認識,不過大半夜里互相看著對方,一個是一個人獨行在夜間行走,絕對沒不是一般人。而何強看著五個人扛著棺材走夜路,也是瘆的慌。兩邊就不說話,都不愿意惹麻煩,就要擦肩而過。 可是就在何強走過鐘富的身邊的時候,鐘家的棺材里的人傀突然嚎啕大哭,要從棺材里沖出來。鐘家費了老大的勁,才安撫了棺材里的人傀。而何強當(dāng)時也被嚇到,就要自己趕路的時候,鐘富一把攔住了何強。 攔住了之后,鐘富聞到了何強上的有味道,很詭異的味道。立即讓何強停步,招呼其他四個兄弟過來圍著何強。 五個兄弟沉默一會,鐘寶對著鐘富說:“出大事了。” 鐘富點頭,“看來我們還走不了?!?/br> 何強聽到鐘寶在說出了大事,就知道這五個人是行家。于是把自己家里的事情說了。鐘富聽了,連連點頭。然后告訴了何強,他們剛好與趕尸何家的何重黎分手,仔細告訴了何重黎在土城鬼街的位置。讓何強去報信去了。 何強走后,鐘家五個兄弟,在路邊商量著開會。 鐘富說:“當(dāng)年葉天士和何暮春的蕩離已經(jīng)現(xiàn)世。事情越鬧越大。我們鐘家沒辦法置身事外?!?/br> 鐘平卻不答應(yīng),“我們鐘家就是因為卷入了張?zhí)烊缓凸懦嗍捴g的爭斗,導(dǎo)致了家族衰敗,這次我們不能再重蹈覆轍?!?/br> 鐘富想了很久,“還是對回去,因為這件事情,跟我們鐘家的老祖宗鐘秉鈞有莫大的聯(lián)系,鐘家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 鐘平相對會分析事理,“我們在土城呆著,王鯤鵬對我們十分忌憚,如果不走,我們王鯤鵬一定會使壞,對付我們。” “那我們就找個最合適的地方呆著?!辩姼徽f,“我們躲不了的?!?/br> 大雨終于停止了,清江的水漸漸退去,傍晚天空一片明凈,天際上掛著一道彩虹。 徐云風(fēng)站起身體,長長的舒展了一下雙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陳秋凌也走到了。 徐云風(fēng)看著陳秋凌,又回頭看了看秦曉敏。 這兩個女孩都是因為鐘家的外姓傳人,深受其害。但是也不能完全說韓豁子和羅瘸子兩人就是無惡不作。如果不是因為韓豁子,陳秋凌活不到二十歲,韓豁子為了讓陳秋凌帶著那個短命鬼,一直把陳秋凌續(xù)命到如今。至于秦曉敏,如果不是羅瘸子要養(yǎng)人傀,秦曉敏可能也早就死于腦瘤。 徐云風(fēng)心里難免感嘆,為什么有些人心里一直想做好事,最后卻把事情鬧得不可收拾。有些人心存險惡,卻無意中做了一些善事。世間的一切實在是太不公平。 張?zhí)烊?、古赤蕭、老?yán)、王鯤鵬……這些人哪一個是為了殺戮,為了自己私利,才相互爭斗,相互殘殺,導(dǎo)致了如今的王鯤鵬與張?zhí)烊坏年嚪ū绕?。而羅瘸子、韓豁子這些人,一心為了自己的野心,養(yǎng)人傀,續(xù)命、冥婚,都是讓人不齒的惡行,可是偏偏他們的作為,卻無意中留下了恩惠。 如果不是韓豁子,陰陽四辯骷髏怎么會讓陳秋凌從七眼泉帶到龍舟坪來? 徐云風(fēng)看著弱不禁風(fēng),病懨懨的陳秋凌站在面前,很難想象黃坤怎么會喜歡這么一個女孩。徐云風(fēng)想起了曾婷,那個和自己一起沒心沒肺,但是永遠充滿活力,永遠樂觀的女朋友,覺得黃坤的眼光真是有問題。 “你知道你到了這里,意味著什么嗎?” 徐云風(fēng)看了陳秋凌很久,才說,“王鯤鵬膽子也真大,他真的不擔(dān)心你在路上把旌旗給丟了?!?/br> “我既然來了,我就得留下。”陳秋凌回答,“我既然帶著旌旗過來,就卷入陣法里了。” “我得我把我的法術(shù)全部留下,”徐云風(fēng)嘆口氣,“然后手無寸鐵的離開搖光,代替王鯤鵬的位置。我也不知道我有沒有王鯤鵬的本事調(diào)動陣法……” “你走吧。”陳秋凌和秦曉敏站在了一起,“王叔叔已經(jīng)破釜沉舟了,再說,我也并非外人,趙先生這種人,他的死,必須要有個交代?!?/br> 徐云風(fēng)上下打量了陳秋凌很久。然后說:“那秦曉敏就交給你了,記住,當(dāng)她化作人傀的時候,樣貌不太好看,你自己別被嚇著。” “我跟死人呆在一起好多年,”陳秋凌,把人皮遞給了徐云風(fēng),輕聲的說,“我沒那么膽小?!?/br> 徐云風(fēng)尷尬起來,“也是?!?/br> “那么,”徐云風(fēng)說,“秦曉敏我交給你了?!?/br> 然后徐云風(fēng)把螟蛉拿出來,放到了秦曉敏面前的圍腰上的小口袋里。突然陳秋凌指著江面,“這么快,第三輪的對手就來了。還等不及您離開?!?/br> 徐云風(fēng)立即回頭,看見清江上漂過來一艘船,這艘船絕對不是自己認識的人。這艘船是烏黑色的蓬船,并非清江上普遍的漁船。 清江上只有一種船,才會通體烏黑,并且有黑色的頂棚。 那就是運送死人的靈船。靈船這么設(shè)計,是為了讓死人不見天日,不受陽氣的侵擾,船舷上掛滿了鐮刀,是阻攔水中的水鬼攀附。當(dāng)靈船到了埋葬的地點后,船上送靈的端公,就會把靈船用鐵鏈綁縛起來,用沉重的石頭放到靈船上,然后鑿開船底,將靈船沉沒到水底。 靈船慢慢的朝著半島漂流過來,路過了萬永武的小漁船,萬永武從漁船上站立起來,冷冷的看著靈船從面前飄過。然后把眼睛看向了半島上的徐云風(fēng),徐云風(fēng)和萬永武一樣,也無動于衷。 靈船到了半島的岸邊,從船上跳下了一個人。徐云風(fēng)冷漠的看著來人,慢慢的朝著對方走過去。 來人招呼一下,靈船上,四個人扛著棺材慢慢的走下船。 鐘家的五個兄弟,從高家堰折返,改走水路,趕到了搖光星位——王鯤鵬最開始計劃鐘家鎮(zhèn)守的星位。 鐘富的身后,四個兄弟把棺材放到了地面上。 陳秋凌看著鐘家人的動作詭異。身體頓時緊張起來。 徐云風(fēng)對著陳秋凌說:“他們是你的熟人?!?/br> “我不認識他們?”陳秋凌回答。 “這個人,”徐云風(fēng)把下巴朝著鐘富點了點,“就是羅瘸子學(xué)藝的犁頭巫家老大?!?/br> 陳秋凌不說話了,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鐘家的五個兄弟身邊,棺材擱在江邊,一半還在水中。 “我還沒想明白?!毙煸骑L(fēng)對著鐘富說。 鐘富慢慢的把手中的桓木,放在江水里,然后一點一點的用暗勁把桓木插入了好幾尺。做完之后,鐘富眼睛看了看鐘平、鐘貴、鐘安、鐘寶。五個兄弟并成了一排,同時向徐云風(fēng)深鞠,“犁頭巫家,今日聽?wèi){詭道司掌,入陣驅(qū)使?!?/br> “王八的話你們也聽過,”徐云風(fēng)說,“我們詭道跟你們沒關(guān)系了,恩怨已經(jīng)全部勾銷?!?/br> “人皮在你這里,”鐘富看著徐云風(fēng),“陳秋凌這個丫頭,你真的以為他一路上自己能走到搖光?” 徐云風(fēng)聽了,知道鐘富沒有說假話,整個長陽的端公,會給趙一二的面子,暗中保護策策。這是趙一二的德行讓人尊重。但是長陽的端公多半有犁頭巫家的淵源,鐘家用他們的方式吩咐,所有的端公也不會違背。 徐云風(fēng)猶豫了很久,“我還是沒有想明白?!?/br> “鐘家不能再欠你們詭道的人情,”鐘富說,“這次我們就把整個犁頭巫家都押給你和王鯤鵬。” 徐云風(fēng)問:“讓我猜猜,到底什么事情讓你們無路可退?!?/br> “有東西來了,地下的東西。”鐘富說,“你如果困在搖光,王鯤鵬一個人扛不住?!?/br> “就這個理由?” “是的,”鐘富沉著的說,“就是這個理由,我們不想讓王鯤鵬輸,你們的作為我們鐘家都看在眼里,你們不該輸,該輸?shù)氖菑堈嫒??!?/br> 徐云風(fēng)拿起旌旗,“搖光破軍星犁頭巫家聽者!” 鐘家的五個兄弟同時雙手在胸前交叉,低著頭,同時回答:“犁頭巫家鐘富、鐘平、鐘貴、鐘安、鐘寶聽命。” 徐云風(fēng)深吸一口氣,“入陣搖光!” 鐘富把手扶在了桓木上,桓木上方一個招魂幡瞬間展開。 徐云風(fēng)指著陳秋凌和秦曉敏,對著鐘富說:“無論陣法最終如何,這兩個女孩,如果少了一根頭發(fā),我饒不了你?!?/br> 鐘富看了看陳秋凌,又看了看秦曉敏,“性命擔(dān)保。” 徐云風(fēng)點頭:“好,性命擔(dān)保?!?/br> 鐘平把和鐘貴兩人,把棺材板上的喪門釘,一顆一顆的拔出來。鐘寶和鐘安兩掀開蓋板。鐘富探身把里面的那個雙頭嬰兒給抱出來。 嬰兒的兩個腦袋不停的搖晃,鐘富把雙頭嬰兒抱到了秦曉敏身邊,然后放了下來,秦曉敏和雙頭嬰兒并肩而立。陳秋凌也站在了兩個人傀的身后。 就此,搖光星位的鎮(zhèn)守,兩個人傀,一個冥婚續(xù)命。加上鐘家的五個兄弟,仍舊保持了七星陣法里,實力最強的地位。 徐云風(fēng)可以放心里的脫陣。徐云風(fēng)從秦曉敏的身上,把螟蛉拿了回來。鐘家人有自己的路數(shù),螟蛉放在搖光,反而會影響鐘家五兄弟發(fā)揮他們的本事。 鐘富走到了兩個人傀之前,嘴里念念有詞,嬰兒和秦曉敏兩人同時身體暴漲,化為兩個身材高大的人傀。人傀背靠背站著,貼在一起。加上陳秋凌在旁邊,幾乎是毫無破綻。 徐云風(fēng)放心了,向鐘富拱手,“我走了?!?/br> 鐘富和四個弟弟,走到了半島的亭子里,同時端正的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面朝南方。 徐云風(fēng)看得內(nèi)心激動,他一直瞧不起鐘家,可是現(xiàn)在鐘家的身上,也表現(xiàn)出了臨危不懼的氣勢。 這畢竟是好事。 徐云風(fēng)拱手離開,對著江心中的萬永武喊了一聲:“把我送到對岸去。” 萬永武顛顛的把漁船搖到了徐云風(fēng)面前,徐云風(fēng)爬上漁船。身體看著半島上的鐘家兄弟和人傀。自從徐云風(fēng)被王鯤鵬逼迫入了搖光星位,都是別人來來去去,現(xiàn)在到了自己離開的時候。 徐云風(fēng)看著半島距離自己越來越遠,身體沖破了星位的屏障,到了對岸,就要下船的時候。萬永武突然說:“有件事情,我提醒你一下?!?/br> 徐云風(fēng)問:“我聽著呢。” “你身上有蛇屬,”萬永武說,“也就是有兩個人?!?/br> “恩?!毙煸骑L(fēng)點頭。 “如果我是你,就不用放棄身上的本事來驅(qū)動陣法?!比f永武說,“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這個?!?/br> “我當(dāng)然知道。”徐云風(fēng)笑了笑,跳下船,“我又不是傻子。” “你現(xiàn)在要去那里?”萬永武問。 徐云風(fēng)警惕起來,“你問這個干嘛?” 萬永武連忙擺手,“對,我還真的沒資格問你?!?/br> 徐云風(fēng)當(dāng)然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他要去荊州一趟。當(dāng)人皮到了徐云風(fēng)手上,也就是王鯤鵬把江心的鐵板交給了他。徐云風(fēng)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看鐵板到底漂到了什么位置。這是每個人的本能,就是王鯤鵬也忍不住要做的事情。 七眼泉上,王鯤鵬沒了旌旗,無法了解星位里的變動。但是王鯤鵬心里一直擔(dān)心,忍不住對黃坤說:“你師父,可能不會再老老實實的呆在搖光星位里了?!?/br> “既然您已經(jīng)把旌旗交給了他,”黃坤說,“就不要想太多了?!?/br>